齷齪的人其實是她,她的人劫,是她自己的錯。
“我重不重?”她輕笑,上次他好像說神女挺重的。
源仲轉著眼珠子,嫵媚的眼睛裡滿是璀璨的笑,比太陽還亮。
“好重,我胳膊快斷瞭。”他笑出一口白牙,故意抱怨。
譚音彈瞭一下他的腦門兒:“那還不松手。”
他把她顛瞭兩下,抱得穩穩的,嘆瞭一口氣:“再抱一千年也不想松手呢。”
譚音沒有說話,風漸漸大瞭,她替他將吹亂的頭發細細用手指梳理,挽在耳後,忽然見他腳邊有一卷紅綢系住的畫,落在雪裡,都被弄濕瞭。
“你那張辟邪的畫不能用瞭。”她笑起來。
源仲驕傲地抬高下巴:“我有個貨真價實的神女,還要什麼辟邪畫?”
是的,他的神女,他的女神,有多少次夢裡他將這個清冷的身影抱在懷中,醒來卻隻是一片空虛。他沒有與任何人說過這份特殊的情感,說出來他自己也會笑自己,在所有族人為她跪下伏拜的時候,他卻異想天開地想要與她一同站著,他的感情讓他覺得自己與她是平等的。
這是多麼可笑而狂妄的驕傲,可即便到瞭現在,他仍然保持著這份驕傲,她是天神,是什麼都好,他們是平等的。
此時此刻,他的女神是真實存在於他懷裡,長發婉然,絲絲縷縷柔軟的氣息籠罩他。源仲專註地看著她,她黑寶石般的眼睛,她在閃躲,退縮,徘徊,彷徨,躲避他的雙眼。
“看著我……”他低聲乞求,“譚音,看著我……別離開。”
那雙眼睛終於猶豫著與他對望。
她喜歡他,她隻是不說,可她的眼睛已經替她說瞭,說瞭千言萬語。
源仲扶著她的後腦勺,抬頭,輕柔地吻在她弧度美好的下巴上,顫抖的嘴唇漸漸向上,鉅細靡遺,一點一點蠶食,最後,又一次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唇終於不再顫抖,溫柔地吮_吻,漸漸變得激烈,他的手也無意識地將她按得更低,讓膠合的唇瓣可以更加緊密。
譚音漸漸感到一種窒息的痛苦,不由自主微微張開嘴,想要在他激烈的索吻下呼吸,可他的唇舌忽然侵入,她腦子裡轟的一下,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似的,發出短促無意識的呻_吟。
他吻得與方才截然不同,不再笨拙膽怯,這次激烈,甚至兇猛,侵略感十足,譚音覺得自己像攤開在日光下的白雪,一點點化開,化成水。她心跳的節奏全憑他來控制,似乎整個人都要被他操控,這感覺又新奇又可怕,她想要逃離,還舍不得,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大聲,她隻能感覺到他,他在入侵她的整個世界,印下烙印,氣息,氣味,一切的一切。
這綿長而深邃的吻持續瞭很久很久,直到源仲緩緩離開她潮濕而泛紅的嘴唇,轉而親吻她的鼻尖與臉頰,她都沒能回過神,整個人蒙蒙的。
源仲把腦袋埋在她懷中,呼吸急促,聲音沉悶:“……我快死瞭。”
譚音終於回瞭點神,喃喃地問:“什麼……?”
他埋在她懷中不肯抬頭,聲音極低:“別看我。”
她這才發覺他連耳朵都紅透瞭,映著日光,像透明的瑪瑙。譚音蒙蒙的腦袋突然開瞭靈竅般,所有的感覺都回來瞭,她忍不住想笑,輕輕摸瞭摸他的耳朵,隔著手套都覺燙手的很,又過瞭好一會兒,耳朵才恢復原來的色澤。
源仲仰頭望著她,忽然微微一笑:“我去制香,你來嗎?”
譚音也笑瞭:“好啊。”
他將她放下,挽著她的手,兩人一起進瞭小樓。
小二雞還在不知疲倦地亂轉著,它腳邊倒下的小木頭人越來越多,雪地上的畫已經濕透瞭,而躲在遠處某陰影中的源小仲咬著手絹狠狠點瞭點頭,露出欣慰的眼神:大仲!你終於勇猛瞭一回!幹得好!
他轉身飛奔向廚房,他要給他倆做一頓好吃的慶祝一下!
上回他割瞭老黿的肉,還殘忍地屠殺瞭兩隻仙鶴,結果被源仲教訓得再也不敢亂來,葷腥是不能指望瞭,說不定湖裡的魚也是什麼他不曉得的仙品,還是不碰為妙。
源小仲翻出幾根大白蘿卜,打瞭水洗幹凈,正削著皮,忽見譚音慢慢從小樓裡走出來瞭,奇怪,不是剛剛才進去?大仲這麼快就完事瞭?!鄙視!怪不得主人走得那麼淒淒慘慘的模樣!咦?好像還在哭!
他急忙丟瞭白蘿卜,飛奔過去,大叫:“主人你怎麼瞭?”
不對勁啊!主人看上去很不對勁!他都叫得這麼大聲瞭,她卻好像完全沒聽見——不,豈止是沒聽見,她看上去根本失魂落魄,整個人魂都不在身上的模樣。
源小仲猛然停下腳步,疑惑地朝小樓裡張望,門開著,可看不見大仲的身影,回頭,譚音站在湖邊,低頭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