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落葉歸根

第184章 落葉歸根

“有我在,你不會死!”

這話,莫若保證過無數次瞭。

景賢淡笑,將盒子蓋上,放到瞭一邊,抬著沉重的眼皮看向窗外。

語氣虛弱道,“莫若,我的生死,終究由不得我自己,自從母妃十四年前過世後,我便一直待在這嚴閉的宮墻內,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具身子,也如傀儡似的,被人看著,被藥養著,哪怕往宮門外走一步,都有會無數雙眼睛盯著,這日子,說不上煎熬,卻著實有些累人。”

十分的淒涼!

十四年,他全部的一切,都被困在瞭這座破敗的宮殿裡。

說得難聽些,他的一生,被祁禎帝禁錮瞭,哪怕將來太子登基,留他一命,他也註定離不開這個牢籠中。

莫若握住他的手臂,認真道,“再等等,待你病好瞭,皇上自然沒理由將你困在宮中。”

“有那麼一天嗎?”

“有,你應該相信我!”

“莫若,謝謝你。”景賢慘白的唇,微笑感激著。

“你母妃於我莫傢有恩,幫你是應該的,何況我爹死前交代過,定要想法子治好你的病,那老傢夥將重任委托給瞭我,我不能讓他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絕對的孝子!

莫若雖然吊兒郎當,愛酒愛美人,可向來都是言出必行,何況是他那死去老爹交代的事。

“總之你好好養病,切莫胡思亂想。”

“知道瞭。”景賢應下,又問,“對瞭,我聽說,父皇將京城內失蹤案的事交給瞭景容,如何,可查清瞭?”

“差點沒死。”

嗯?

景賢急切問道,“怎麼瞭?可是中間出瞭岔子?”

莫若搖搖頭,又嘆瞭一聲氣,“案件倒是查實瞭,隻是他受瞭點傷。”

“嚴重嗎?”

“有我在,自然沒事,隻是他的性子你知道的,一根筋,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也隻有他瞭。”

說得含含糊糊,景賢自然聽不明白,也不深究瞭。

隻道瞭一聲,“他沒事就好,此番案件破瞭,父皇自然準他開棺,禦國公府的案子倘若真的翻清楚,他日景容在朝中地位,自然也會有所提升,不過你也得提醒他一句,切莫鋒芒畢露太快。”

莫若卻納悶瞭,“你這小子,獨在這同仁殿裡,以為你雙耳不聞窗外事,可樁樁件件,你心裡卻明白的很啊!”

“冷清固然有冷清的好,若天天看著枝葉歸根,也會有乏悶的時候,便聽拂錄說說外頭的事,也算打磨時間,你也知道,拂錄什麼本事都沒有,就是年紀大瞭,愛管閑事,宮裡宮外,什麼事都喜歡豎著耳朵去聽一聽,聽完瞭心裡藏不住,就與我說說,姑且著,我也愛聽。”

這番話,景賢似乎說瞭好久才說完,每一句,都用盡力氣。

而一旁的莫若,倒也耐心的聽著,甚至好奇起來,端端正正的坐好。

問,“那我倒是想聽聽,拂錄還與你說瞭些什麼?”

“該說的都說瞭。”

“哦?說來我聽聽,我離京有段時間瞭,京城裡的事,聽得不全,你給我補補。”

就差倒杯茶,嗑點瓜子瞭!

景賢瞇瞭瞇眼,身體卻有些累瞭,泛白的修長十指,緩緩收進寬大的衣袖中。

慢慢道來,“這兩日,大概在邊疆作亂的曲薑人就會進京瞭,你記得提醒景容,讓他等邊疆之事解決後,再查禦國公府的案件,不要在這個時候去臨山開棺,免得惹來父皇不悅。”

莫若沒聽到什麼感興趣的八卦,難免有些失落,拍瞭拍大腿,起身,道,“罷瞭,這話,我替你帶給他,你也好好休息,下回,我再進宮看你,你就安心待在這,早晚有一天,能出宮的。”

這話,隻換來景賢淡淡一笑。

雙眼垂瞭垂,一邊說,“母妃曾經說過,落葉歸根,終究會回到它原來的地方,出宮?真的有那麼一天嗎……”

聲音越來越虛!

越來越輕!

搖椅上的景賢,瞌著眼簾,漸漸睡下瞭。

莫若輕嘆瞭一聲,心想,這天下的皇子,大概也隻有景賢過得這般淒慘瞭。

他取來一件薄薄的毯子蓋在瞭景賢的身上,離開瞭內屋。

喚來拂錄,囑咐,“好生照顧賢王,切記,太醫院送來的藥不要再喝瞭,按照我以前開的方子抓藥,定要看著他喝下去,明白嗎?”

拂錄點頭,“老奴明白!”

莫若看瞭眼滿院子破敗的景象,又道,“這院子哪裡是住人的?好歹他也是個王爺,你去遣人來好好修葺一番,該添置的添置。”

“是是是……”

拂錄也都應下瞭。

莫若朝屋內看瞭眼後,不安的離開瞭。

……

失蹤案告破,京兆尹整理著文卷,準備呈報到大理寺備案,但還是先行來瞭一趟容王府,把文卷給容王過目瞭一遍。

亭中!

“這案子隻要大理寺蓋瞭章,也就落案瞭,王爺可要待傷勢好瞭後,親自進宮一趟?如亦王那般,去面聖?”

說白瞭,就是擺明的讓景容去邀功,興許祁禎帝大悅,能賞些什麼!

連同他京兆尹也能沾沾光!

景容雖然頭上、手上都纏著繃帶,可一向不漏弱態的他,那鷹隼緊蹙的眉眼,依舊烈火灼灼。

捏著一杯茶小喝瞭一口。

輕輕放下,道,“不必瞭,讓大理寺去處理吧,還有那個甘躊良,該如何審,就如何審,雖沒殺人,可毀屍滅跡,便等於同罪。”

“是,下官明白瞭。”

“下去吧。”

京兆尹拱手,收拾好文卷,準備離開。

遠處,路江突然急步前來,神態凝重,立在亭外。

“王爺,不好瞭。”

“何事?”景容肅問。

“阮傢小姐,失蹤瞭!”

砰——

茶杯,自景容的指尖上,穩穩當當的落在桌上。

與此同時——

東苑的小丫頭抱著紀雲舒換洗幹凈的衣裳進瞭屋,一邊遞給她一張折疊整齊的紙條。

“紀先生,這張字條可是你的?”

紀雲舒一臉困惑的接瞭過來。

“我的?”

丫頭點頭!

“是從先生換下的衣服裡掉下來的。”

“哪件衣裳?”

“先生受傷時穿的那件衣裳。”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