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昭潮有夕

第504章 昭潮有夕

林殊返回書院門口時,正好景容的車馬隊到瞭。

就在門口停下!

紀雲舒自馬車上下來,便饒有興趣的打量起鳴山書院來。

那扇大門上方,掛又寫著“鳴山書院”的牌匾!

那牌匾,不似大戶人傢那般的金光燦燦,而是用精致的刻刀一點點雕刻上去,再用墨水侵染,凹制而成,甚至牌匾的邊緣都打磨得十分精致袁圓潤,不俗而雅。

鳴山書院坐落的地方,四面環山、綠樹常青,外頭,有一片望不見頭的竹林,竹葉在風中一陣嗦嗦作響,加上這場大雨過後,泥土的芳香和竹香混合在一塊,入鼻很適,竹林裡甚至還傳來瞭許多鳥兒的叫聲。

悅耳動聽!

怪不得叫鳴山書院啊!

這樣一個地方,環境優美、幽靜宜人,若能在此長期住上一段時間,也屬幸哉。

景容見林殊和他的幾個同窗立在書院門口,便唇角一勾。

上前道,“想必,你們於夫子應該知道瞭吧?”

林殊挺著身子,抬起下巴,說,“我已通報瞭我們夫子,夫子說,讓你們趕緊走,書院歷來不招待外人過客。”

直接下瞭逐客令!

“於夫子的待客之道,真是獨特。”

“這是院規,自出院開辦以來就刻寫在訓墻上的,豈能讓你們破瞭?趕緊走吧。”

大手一揮!

聞言,瑯泊板著一張臉上前,心想,這小子,真是活膩瞭,連他平時裡都不敢這麼與自傢王爺說話,他端的是哪門子的架子?

這步子還靠近林殊,就被景容給攔下瞭。

側過餘光,眉峰一緊,冷聲訓斥,“退下。”

“……”

略顯尷尬。

瑯泊狠狠的瞪瞭林殊一眼,捏著拳頭往空氣裡狠狠一捶,隻能退瞭。

而平時性子不大好的景容,卻自始至終都客客氣氣的,仿佛脫胎換骨,變成瞭另外一個人。

他隨即一笑,“小兄弟,還勞煩再去通報你們於夫子一聲,與他說四個字就可。”

“什麼四個字?”

“昭潮有夕。”

嗯?

這是個什麼鬼?

林殊當然不幹,心裡對這夥人充滿瞭敵意,語氣一硬,“我都說瞭,鳴山書院從不接外客,你們是聽不明白?還是故意找茬的?”

這個時候,同樣換好衣服的商卓過來瞭,正好聽到景容說的‘昭潮有夕’四個字。

他天生就是個和事佬!

上前道,“各位,鳴山書院自開院以來,的確立瞭這樣的規矩,不準外人進入書院,更不收留外客在此過宿,雖說天色漸晚,讓你們露宿在外,實在不該,可規矩是規矩,不能破例。”

“在下不是在為難你們,若能將‘昭潮有夕’這四個字帶去給於夫子,他若堅決不允我們進去,那就罷瞭。”

這個——

商卓想想,“那行,我去通報夫子一聲。”

林殊趕緊拉瞭他一把,“你搗什麼亂子?”

話中帶怒。

商卓:“遠來便是客,林殊,之前在亭子裡的事,你也別放在心上瞭。”

“你……”

氣得說不出來瞭,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而商卓已經折身進去,帶話去給於夫子瞭。

林殊哼瞭一聲,便帶著自己同窗擋在大門口,誰也不準進。

兩夥人僵持不下!

莫若問景容,“你這是轉瞭性子不成?何時與人這麼客客氣氣瞭?”

景容笑言,“於夫子教導出來的學生,大部分都隨著他的性子,偏偏,我倒是挺喜歡這樣的人,這大臨朝堂之上,也正好缺這麼個人,而且說不定……今年高中狀元者,就是鳴山書院的學子。”

話中帶話。

意思顯而易見。

“敢情,你這是在未雨綢繆啊。”莫若一語道破瞭他的打算。

“說不上是未雨綢繆,畢竟朝堂之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強。”

“行,你真行。”

莫若給他豎瞭個大拇指,既贊嘆他此舉明智,又笑他扮豬吃老虎。

遠處的唐思見兩人挨在一塊小聲攀談著什麼,心裡好奇,便撞瞭撞身邊的紀雲舒。

“你猜猜,他們在說什麼呢?”下巴往那邊的方向點瞭點。

紀雲舒看瞭過去,搖搖頭!

沒得到回應,她覺得無趣極瞭,又問,“對瞭,我之前在馬車上睡覺時,你們在亭子裡是發生什麼事瞭嗎?”

“好事。”

“什麼好事啊!”眼珠子放亮。

“天大的好事!”

“那你倒是說啊。”

紀雲舒不理會她。

唐思氣得一跺腳,扭身走到一邊去瞭。

此時!

商卓將“昭潮有夕”帶去給瞭於夫子,聽到那四個字時,於夫子隻剩下一條縫的眼睛蹭的張開瞭,嘴巴張瞭許久,才雙手撐著梨花椅的把手,借力站瞭起來,快步出瞭房間,步履維艱、歪歪倒倒的朝書院門口走去。

一路上,那些學子還是頭一次見於夫子走得那般著急,就算禮貌作揖時,於夫子也沒有停留回應,實在奇怪,便都以為是出瞭什麼事,紛紛跟在他後頭去大門口。

鳴山書院很大,從後院走到大門口,於夫子走瞭快半燭香的時辰,走得氣喘籲籲,險些一口氣沒緩上來。

到瞭門口時,便瞧見瞭站在書院外的一行人,視線更是自然而言的落在瞭景容身上。

那眉眼,果然與先皇有幾分相似啊!

他提著有些拖地的長袍子,趕緊上前,微拘一禮。

景容往前一步,快速拖住於夫子的雙肘,然後往上輕輕一抬。

“於夫子,此次在外,無禮為佳。”

於夫子點頭,“是。”

恭恭敬敬。

那些學子都傻眼瞭,平時,於夫子半點不悅,就拿著戒尺訓斥學生,半點不饒人,而且說一不二,幾個月都不見他開口笑瞭一次,更別說像方才這樣與這般謙和瞭,此次,是抽瞭什麼風?

太陽打西邊出來瞭不成?

於夫子也立刻將景容等人迎瞭進去,卻也不忘訓斥站在門側旁的林殊,“客來是禮,你簡直糊塗,哪有將人攔在門外的道理?趕緊滾去抄錄《詩賦》十遍,少一個字,十戒尺。”

說吧,抬手就往他腦門上重重一敲,然後走瞭。

林殊傻眼瞭!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