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章 遺書

第791章 遺書

林殊命人找來紙筆和小桌案,搬到牢房裡。

在紀雲舒對面盤腿坐下。

牢房外頭,還有兩個小獄卒站著。

監督!

林殊一手揪著袖子,一手碾瞭會磨,才提筆說,“紀姑娘,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我幫你寫下來。”

態度極好!

紀雲舒盯著面前的白紙看瞭一眼,又看瞭一眼外面的兩個獄卒,才開始轉動指尖的稻草,認真想瞭起來,

“其實……若真要說起遺言來,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我既無傢人,又無同僚,左鄰右舍也並不認識,倒是街上幾個刺繡的嬸嬸還算認識一二,可人傢有親有屬,與我又連不上勾,唯一還算有些牽連的,也就隻有容王瞭,可我著實不忍送份遺書給他,但……總不能遺言也不留吧?”她一邊琢磨起來。

林殊也不催,繼續提筆等著!

直到筆尖上的墨汁幹瞭,又在硯臺裡沾瞭沾。

紀雲舒終於眸子一亮,說,“對瞭,倒是有些要交代的,隻是,可能有些長,林大人不要介意。”

“沒事,你說吧。”

她清瞭清嗓子,“我在竹溪園裡放瞭兩個檀木盒,一個裡面裝著作畫的工具,一個裝著各種樣式不同的小刀,我若死瞭,放置在那裡也有些可惜瞭,嗯……我想將其中作畫的工具留給裕華閣的唐姑娘,她性子比較急燥,有時候又喜歡沖動行事,若是將這畫具給她,希望她能定定性子,畢竟,若是將來她與莫若成瞭親,總不能一輩子打打殺殺吧?說到這裡,我還有幾句留給莫若,從京城到禦府,幸好一路有他幫忙,我本該當著他的面正式與他說聲謝謝,現在隻能寫在遺書中瞭,不過,字雖冷,我的誠意還是很足的……“

林殊一直埋頭在寫。

紀雲舒收瞭音,擔心他跟不上,便問,“林大人,是不是我的話太多瞭?”

“還好還好。”他落完最後一劃,收瞭筆,將紙扇瞭扇,好讓上面的墨水幹一些,才朝紀雲舒遞瞭過去,問,“你看看,還有什麼要補的?”

她接過來,一一檢閱,眉心不經意間輕皺瞭幾下,搖頭,“不行,還是寫些別的吧。”

說完,她將手中那份寫著密密麻麻的紙撕瞭。

於是,林殊又重新開始寫。

這回,紀雲舒隻是簡單的說瞭一些。

寫完後,林殊又拿來給她看。

算是滿意瞭。

她虧贊道:“林大人果然才識淵博,我說得如此凌亂,你卻組織得這般好,字跡也很工整。”

“客氣!”林殊開始收拾東西,將寫好的遺書折好,說,“如果紀姑娘沒有別的事要交代瞭,那我就先走瞭。”

“多謝林大人。”

林殊也不多說什麼,拍瞭拍沾瞭灰的袖子,起身出瞭牢房。

從頭到尾,兩人根本沒有過多的交流,就好像根本沒有在鳴山書院見過面。

等林殊走後,獄卒就將牢房的門關上瞭。

昏暗的牢房內,紀雲舒面色沉靜,手中那根長長的稻草在她手中一點點折彎。

她看著雜亂的稻草上被自己被撕爛的遺書,那零零碎碎的紙片上,依稀還看得見幾個完整的字。

明天、子時、準備、刑場……

這些詞,都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是林殊自己寫的。

為瞭以防萬一,她將那些碎片撿起,又重新撕瞭一遍。

這回是真成渣瞭!

突然,她腹部猛然一疼。

蟾毒又發作瞭!

她曲起膝蓋,從衣袖中取出莫若留給自己的藥瓶,雙手抖顫的從裡面扣出一粒藥丸,落在掌心,可……她盯著那粒藥看瞭好一會,暗暗一咬牙,將藥又塞回瞭瓶子中,冒汗的額頭抵在膝蓋上,

很快,疼痛的感覺已漸漸蔓延全身,她慘白的雙唇死死咬著,雙手拽著衣裳,幾乎要將身上的佈料抓破、扯爛。

倒是要看看,自己是否能挺得過去?

……

另一邊,林殊將遺書交到來的景亦手中。

遺書上的字密密麻麻,交代的事情可有可無。

亂七八糟一大堆!

林殊問,“王爺,這份遺書,何時送去?”

景亦冷笑置之,“等在牢中那位紀姑娘人頭落地的時候,你親自送去容王府。”

“是。”

“行瞭,你先下去吧。”

“是。”林殊很乖巧,默默退下。

這時,鬥泉進屋。

景亦問,“容王府有動靜瞭?”

“很安靜。”

“很安靜?”

“容王沒進宮,也沒去刑部,容王府的人暗中也沒有動作。”鬥泉顧慮,“王爺,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景亦深思,搖頭:“如果真有詐,容王府也不可能那麼安靜,他如此在乎他的紀先生,又怎麼可能不救人?”

“那王爺?”

“總之,你盯緊瞭,一有動靜,立刻來報。”

“是。”

“對瞭,紀司尹那邊佈置得如何?”景亦又問。

“紀司尹暗中調動瞭很多兵馬,連同幾位將軍,已經將京城內外全部掌控住瞭,隻等王爺一聲令下,就可將京城城門大關。”

景亦滿意:“很好,現在皇宮也在本王的掌控之中,隻要盯緊景容,不要出瞭意外,幾日後,這皇位……就是本王的瞭。”

那張充斥著陰氣的臉上泛著滔天的權利欲望!

皇位,他是要定瞭。

可他想不到的是,即便是在第二天,容王府依舊很安靜。

眼看著,就到瞭處斬紀雲舒的時候。

刑部大牢。

兩個獄卒奉命進去帶人。

紀雲舒長發凌亂,躺在惡臭密佈的稻草上,整張臉十分慘白,雙眼更是無力瞇著睜不開。

像一灘爛泥!

獄卒:“大人有令,押你去刑場。”

紀雲舒虛弱到吱不出聲來。

兩個獄卒便上前將人架起,一路拖到瞭刑場。

她跪在刑臺上,雙手被反捆,後背上插著一塊斬令牌,使得身子無法彎曲,腦袋卻無力的往下垂著,長發散落,遮住瞭她有些骯臟的臉蛋。

此次監斬官是厲大人,他看著跪在臺上、奄奄一息的紀雲舒,心中捏著一把汗。

不知道這一次,還會不會有“刀下留人”?

《畫骨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