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抱著莫若的屍體,那冰寒的盔甲上染滿瞭鮮血。
不知過瞭多久。
直到莫若的屍體漸漸發冷後,景容的才松開瞭他。
垂目看著他那張慘白的臉。
景容在他耳邊說:“莫若,你的仇,我來替你報。”
說著,他將莫若冰冷的屍體輕輕放在瞭地上。
那個終日以酒為最醉的男人此刻再也醒不過來瞭。
景容清楚的記得,他總是會說同一句話,就是他沒醉!
是啊!
其實莫若從來都沒有醉過。
他一直都清醒著。
景容多希望有朝一日,還能與他月下暢談。
但現在一切都成瞭奢望!
因為任何事情,都沒有如果。
景容緩緩起身,將的莫若插在地上的那把劍抽瞭出來。
寒光閃爍!
同時,劍上的鮮血順著長劍滴落而下!
染紅瞭地上的青草。
讓人一凜。
周圍的將士們都不出聲,準確的說,是不敢出聲。
景容那雙充斥著血絲的眼睛緊緊的看著手中的長劍,心裡如一團長在燃燒的火苗一樣,灼燒瞭他的身體,血液也在體內沸騰起來。
他挪瞭步子轉身看去。
目光落在被抓住的紀桓身上。
紀桓無比驚訝的看著他。
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他不相信景容還活著,跳下瞭死人河,怎麼可能還能站在這?
並且……還帶來瞭這麼多的兵馬。
這些兵馬又是從哪裡來的?
他心裡的疑問多不勝數!
就指望著景容的能一一解釋給他聽。
景容手持莫若的那邊長劍,走到瞭他的面前,眼神中充滿瞭嗜血般的殺氣。
似是要將他給生生活剝瞭。
甚至是大卸八塊都不足為奇!
可是那份沖動都隱在瞭景容那兩道凜眉之間,並且泛著滔天的怒意!
又拼命的強忍著。
“你……”紀桓瞪大瞭眼睛看著他,身子被人擒住,根本就動彈不得。
他也不打算掙紮,而看著景容的目光中沒有一點後悔和求饒的意思。
其實,紀桓和紀黎一樣,不見倔!也不怕死!
景容朝他走近,眼神銳利森冷。
紀桓張嘴問:“你為什麼會沒事?”
為什麼?
他心裡不明。
景容帶著低沉的語氣說:“我也以為自己會死,偏偏老天爺開瞭眼,讓我撿回瞭這條命。”
“不可能的!”
“你很失望?”
當然!
紀桓咬著牙,身子往前傾去,說:“你應該死的!其實那天我應該親手殺瞭你才對,我要用你的人頭來祭拜我大哥。”
說到底,紀桓的心裡始終充斥著恨意。
不能消散!
景容雖滿目殺氣,可他依舊保持著自己此刻的冷靜,說:“你可能再也沒有這個機會瞭。”
“呵呵。”紀桓笑瞭一下,目光朝周圍那些兵點瞭點,“那這些兵馬?你從哪裡得來的這些兵馬?”
“你該不會不認得西北之遙的兵馬吧?”
什麼?
西北之遙?
紀桓猛地一顫,朝周圍看瞭去,那些將自己團團圍住的人,看到他們手臂上的盔甲上皆刻著一個“孔”字。
呃!
紀桓頓時明白瞭。
“是……孔衢的兵馬?”
那個場面駐守在西北之遙宜城,又因救駕有功而被先皇封為“驃騎大將軍”的孔衢。
紀桓千算萬算還是算漏瞭這一步棋!
“可是,你怎麼可以可能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就調動到西北的兵?”他心中仍舊困惑。
景容眼底泛著幽幽冷光,“你既然想知道,好,我讓你死的明白,早在出兵侯遼當天,我就已經命人悄悄送信去瞭西北,借用孔衢一萬兵馬以備不時之需!”
全然明白瞭!
紀桓冷笑,帶著幾分淒慘,他說:“景容,這都是皇上親自下的令,他就是要你死!”
衛奕就是要他死!
多狠心的話。
多狠心的一個決定啊!
景容顰起劍眉,眼裡充斥著血絲,說:“哪怕當初我多一絲狠心,今時今日,這片西塞草原也不會變成這樣,現在,我不能再讓這一切繼續瞭。”
嗯?
什麼意思?
紀桓眼眸一睜:“你是要造反?”
景容說:“這天下,本就是我的,何來的反?”
呃!
紀桓微怔,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景容的這句話。
他消化瞭好一會,臉上露出赴死的表情。
隨即,後他咧著如狼牙一般嘴笑著,絲毫畏懼,仰著頭,看著侯遼湛藍的天。
大笑起來。
“我到底還是算錯瞭一步啊!”
那個抓著他的兩個士兵松開瞭手。
他整個人都跌瞭下去。
景容說:“下半輩子,你最好別姓紀瞭。”
說完。
景容舉起手中那把莫若的長劍,朝紀桓砍瞭去。
當即,人頭落地!
……
這場戰爭終於結束瞭!
可西塞草原卻已千瘡百孔,再也恢復不瞭往日的氣息。
山丘之上。
立著一塊墓碑。
寫著莫若和唐思。
是合墓!
碑文上的字是景容親自為莫若和唐思刻的墓碑。
眾人站在墓碑前一言不發。
景容盔甲未褪,手中握著兩把劍,一把是他自己的,一把是莫若的。
過瞭良久——
他將莫若那把劍插在瞭墓碑旁邊。
“莫若,來生我們繼續做兄弟!”他的手摸著那塊冰冷的墓碑。
冷意從他手掌細小的紋路中飛快流竄,也冷遍瞭他的全身。
紀雲舒面容憔悴的抱著懷中仍在襁褓中的嬰兒。
嬰兒已經熟睡瞭。
那小巧的臉蛋有著莫若的幾分英氣,也有著唐思的幾分俏皮。
紀雲舒看著面前的墓碑。
想到瞭很久之前……
那時,他和莫若在破廟的外面。
莫若坐在外頭的長廊處,單腳搭在上面,靠著柱子仰頭喝酒。
天際中泛著墨色光線,透過從瓦片流下的絲絲雨水,朦朦朧朧的灑在瞭他的肩頭上。
顯得有幾分淒涼。
紀雲舒默默的走瞭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抬著頭,看著綿綿不斷的雨。
道,“青梅時時,雨水迢迢,扁舟一兮,君子酒兮。·”
她嘴角泛著笑意,深邃的眼眸中,流淌著女子般的溫溫如水。
莫若笑瞭一聲。
往嘴裡灌瞭一口酒,“原來紀先生不僅破案瞭得,這詩作的也不錯。”“小詩幾句,人人都道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