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紀雲舒猜測的沒錯。
那麼當年,兇手就是利用捐書這個辦法將被迷暈的杜慕白運進瞭文舍。
兇手也一定很清楚,晚上搬運到文舍的書籍是不會立刻發放給那些仕子,而是要等到第二天,所以也不會有人在那天晚上打開箱子。
算計好這點之後,兇手便裝扮成杜慕白的樣子從正門而入,讓人誤以為當時杜慕白還活著。
然後再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真正的杜慕白從箱子裡搬出來。
制造出上吊的假象!
一系列計劃天衣無縫。
若不是在此過程中抽絲剝繭,從門釘查到亭子,再查到那片林子,試問,誰會想到這一點?
紀雲舒說這或許就是兇手將杜慕白運進來的方式,李成完全認同。
可是——
他又發愁道:“但是當年是誰捐的書我們都不知道,又怎麼繼續往下找?”
這些,文舍是沒有記錄的。
而且每年到瞭那個時候,很多富傢子弟和一些文豪們就會捐贈書籍,實在是太多,一個個去查,也未必能查到究竟來。
所以,線索似乎又在這裡斷瞭!
案子再次陷入瞭一個死循環。
蕭和官也紀雲舒的話中明白瞭什麼。
感情當年那個晚上抬進文舍裡的不是一箱書,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想想便覺得後背發麻。
他縮瞭縮腳,站在一旁幹看著。
不好多嘴。
以免說錯什麼。
畢竟,現在這樁案子已經完全交給瞭城司部,而城司部那位任性的李大人,又將案子交給瞭一個完全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紀先生,跟他蕭和官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瞭。
選擇閉嘴是最好的辦法!
在眾人沉默之際,景容忽然踱步緩緩走到門口。
雙手背在身後。
目光望著庭院裡的紛紛大雪。
沉思良久。才終於出聲道:“當年杜慕白被人冤枉偷盜詩詞,又因此被取消瞭平陽侯門生的資格,所以當時,他必定是走投無路瞭!可是這對於一個將自己前程看得很重要的人來說,他肯定不會甘心,既然不甘心,就
會想方設法,重新再去找一條門路,但,當時除瞭平陽侯以外,還有誰能助他一步青雲呢?”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
拋出瞭一個疑問。
但還是被屋內的人聽到瞭。
此番話,也提醒瞭紀雲舒。
她眸子一亮,朝景容走去,一邊說:“沒錯,如果說杜慕白的性子當真是我們所斷定的那樣,那麼即便他被人陷害偷盜詩詞,也一定不會甘心就此作罷!定會想方設法的找下一個能幫助自己的人。”
景容回頭問她:“所以,你想到瞭誰?”紀雲舒搖頭:“隻能暫時確定,他那天去亭子裡見的一定是他認為能幫助自己的貴人!而能在會試和官場上幫助他的人,想必身份一定不低。可是,按照眾人所說,杜慕白為人比較孤僻,除瞭同室的幾個人
以外,也就跟平陽侯府走的最近!根本不認識別的什麼人!更別說還能在官場上幫助他的人。”
有些矛盾瞭。
李成聽到她和景容的話之後,心臟頓時跳瞭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裡不由的蹦出瞭恭士林。
因為當年杜慕白之所以能進入平陽侯府當門生,完全是靠恭士林的推薦。
所以,若說除瞭平陽侯府以外,還能幫助杜慕白的人,也就剩下恭士林!
可是……
李成不敢再往下想。
也無法相信那天杜慕白去見的人是恭士林。
雖說恭士林是自己的死對頭,可事關命案,他不能隨意斷定。
也無法相信那柔柔弱弱的恭傢少爺會去殺人。
這又有什麼好處呢?
所以,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
李成甩甩腦袋。
可他到底沒將恭士林說出來。
那邊,景容說:“一個人私下如果結交瞭誰,未必會人人皆知,或許杜慕白還有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事。”
紀雲舒:“誰會最清楚?”
景容:“跟他同室的那三個人!”
這一刻,又有瞭方向。
好在李成事先有所準備,將打算離開高定的方同和薑文給抓瞭回來,現在正關在牢裡,那麼去問問他們,或許就能知道一些杜慕白其他你的社交圈。
他們決定去牢裡找方同和薑文,問個究竟。
但李成卻另有打算。
“你們先去,我稍後再來。”
“你要去哪?”
“小事,很快。”不願明說。
紀雲舒和景容也沒再多問。
便分開行動。
紀雲舒、景容帶著瑯泊和白音去瞭城司部的大牢。
李成則去瞭一趟恭府。
……
此時的翰林院裡。
恭士林一早就來瞭,他每日得空就會看前朝留下來的一些札記,可今日才看到一半,他就放下瞭。
然後在桌上鋪瞭一張黃文紙!
提筆在上面寫瞭一份手諭!
等墨跡幹卻後,他便卷起來,去找瞭一趟翰林院的學士鄭大人。
鄭大人正在練字。
畢竟是文科出身,自然寫的一手好字。
而且,他平時沒事的時候,就總喜歡寫一些對聯,寫完後,還要到處送人!
臭美之心,眾人皆知。
恭士林站在門口,敲瞭敲門。
鄭大人卻頭也不抬,隻說:“進來。”
恭士林舉步進來。
站在他書寫的桌子旁!
許久沒有出聲。
也不打擾。
隻是靜靜等待著鄭大人將最後一個字寫完畢。
半晌,才終於結束。
鄭大人抬起筆,垂目欣賞著自己的大作。
甚是滿意的點瞭點頭後。
這才將筆放下。
他看瞭眼恭士林,問:“士林啊,你有事?”
恭士林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將自己寫好的手諭遞給他,說:“鄭大人,我這邊有些資料需要去戶部一趟,勞煩你蓋個章。”
“哦,我以為是什麼事!就是這點小事啊!”
翰林院出一份手諭,本就是件小事。
根本不用請示胡邑王。
鄭大人將手諭接瞭過來,瞇著眼睛看瞭看。
跟平常送到他面前的手諭沒什麼兩樣。
而且寫的比平時的還要好,字跡工整,利於闡述的也很明確!
是個文人寫出來的。所以,鄭大人並沒有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