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散發出來光漸漸落在瞭景萱身上。
她定在瞭原地,隱在帽子下的目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那個提著燈籠、一身粗佈麻衣的男子。
男子長相幹凈!
一身書生氣質。
人畜無害。
宋止遂將燈籠再舉高瞭些。
可眼前的人一身黑色鬥篷,隻能看到她的下巴和一張緊緊抿在一塊的唇。
是個看不見的臉姑娘?
這大半夜的,怎麼會出現在這?
還如此神秘?
這人……莫不會……不是人吧?
奇怪的想法一下占據瞭宋止的腦仁。
他不由的手心一緊。
都說讀書人的腦子想事情想的很豐富,說的一點也沒錯。
何況他之前還是個寫戲本的。
自然想的就與別人不同瞭。
“你……”是人是鬼?這話剛到宋止嘴邊,他又趕緊咽瞭回去,繼而問,“到底找誰?”
景萱抱緊雙臂,身子被冷風灌註得瑟瑟發抖。
她不怎麼敢相信眼前的人!
是敵是友分不清。
宋止見她許久不答,便皺著眉心耐心說:“這麼晚,姑娘為何一個人在這?這巷子裡鮮少有陌生人進來,就是平時大白天也沒什麼人走動,你找誰,與我說說,我替你喊他出來就是。”
“我……”
警惕。
“姑娘但說無妨。”
景萱抿瞭抿唇,正欲開口——
“宋公子,你跟誰說話呢?”
瑯泊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宋止回頭一看,就看到瑯泊大高馬大的身體堵在門口。
他解釋道:“這裡有位姑娘,說是來找人,卻不說是找誰。”
“姑娘?”
瑯泊好奇,便從門口走瞭出來。
休息瞭這段時間,他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好瞭。
景萱聽到瞭熟悉的聲音,眸子從帽子下抬瞭抬,就看到一道身影走瞭過來。
再定眼一看,才發現是瑯泊。
她當即一陣激動:“瑯大哥?”
瑯大哥?
瑯泊渾身一振,朝那抹置身在黑暗中的身影看去。
直到景萱將臉一點點的從黑色鬥帽下露出來,他也驚得雙目瞪大:“公……姑娘,怎麼是你?”
差點喊瞭一聲公主,好在及時收住瞭嘴。
宋止站在一旁,原來瑯泊認識這姑娘,那也就是自己人!
故而退到一側,將手中的燈籠往前再靠近瞭些。
瑯泊上前,不敢置信:“姑娘……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應該……”
景萱堵住瞭他的話:“說來話長。”
“你是來找公子的吧。”
不然呢?
景萱點頭。
“外面這麼大的雪,快,快跟我進去。”
瑯泊趕忙領著景萱往宅子裡去。
宋止則提著燈籠跟在瞭後頭。
景容和紀雲舒沒想到她會來這裡。
都很震驚!
幾人合門而談。
景萱將鬥帽取下,露出瞭那張滿臉擔憂的臉。
“萱兒?你怎麼來瞭?”景容困惑。
景萱雙手緊握,著急的說:“我是從王府裡偷偷跑出來的,但是我不能多留,要趕在天亮之前回去,不然被人發現的話, 一定會惹來麻煩的。”
“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是不是三王爺他……”又打你瞭?
“不,我沒事。”她那雙憔悴的眼睛裡含著淚水,望著景容,“我來,是想皇兄你帶我去見一個人。”
說明來意!
景容額間輕皺,能讓景萱冒險跑出王府的人。
是誰?
他問:“你要見誰?”
“恭士林。”
這個名字頓時讓屋子裡的人陷入瞭沉默。
“你怎麼會認識他的?”景容問。
“我在三王府這段時間,他幫瞭我很多,如果不是他的話,我也不會站在這瞭,他與我而,是恩人。”
如果沒有恭士林的話,她或許早就被那拓給打死瞭。
而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景容和紀雲舒是完全沒有參與過的。
自然也不知曉。
紀雲舒問:“他是殺害杜慕白的兇手,人現在被關在刑部大牢!你要見他做什麼?”
景萱說:“我無意間……偷聽到平陽侯和三王爺談話,我想他們……是打算棄車保帥瞭。”
棄車保帥!
紀雲舒和景容對視一眼。
景容:”其實這個結果本就在我的意料之中,現在誰要是敢碰這個案子,就等於是送死。“
這一說,景萱急瞭:“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瞭嗎?皇兄,恭士林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不會隨便殺人的,皇兄,你救救他吧。”
“救?你讓我如何救?”
“……”
是啊!
景容如何能救他呢?
景萱一臉絕望。
就連三王爺都無法掌控的事情,也就等於是無力回天瞭!她身子微顫,往後無力的跌瞭兩步,淚水也奪眶而出,哽咽道:“既是如此,便讓我見他一面吧,我有一些話想跟他說,怕是再不說,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瞭。”她抓著景容的手,懇求道,“皇兄,你帶
我去見他一面吧。”
景容看她這樣,十分心疼,但其中,卻有些為難:“他人現在在刑部,又是重犯!刑部上下必定會嚴加看守,要見一面並不是容易的事。”
“總有辦法的對不對?”
“萱兒……”
“我不會耽誤多久的,皇兄,你幫幫我吧。”
景容沉聲。
思忖起來紀雲舒趕緊道:“景萱,現在這個時候去刑部會引起懷疑的,何況你也要想清楚,到時候如果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若是別人也就算瞭,可你畢竟是三王妃,半夜逃出來去刑部見別的男子,傳出去,是
必死無疑。”
景萱顧不得那麼多瞭。
她一臉堅定道:“我不怕!無論後果如何,我都願意承受。就是死,我也要見他一面,你們幫幫我吧。”
紀雲舒也拿不定主意。
她雖然不贊同,但最後的決定權卻在景容的手中。
半晌——
景容道:“好,我帶你去見他。”
……
晚間的大雪總是下得很急,密密麻麻的籠罩著整個高定城。
景容換瞭一身城司部侍衛的著裝,身後領著一個小侍衛。
二人冒著大雪,一路來到刑部大牢。
門口的刑部獄卒將其攔住。
“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景容不急不忙,掏出之前李成給紀雲舒的城司部的令牌,亮給那人看,說:“奉李大人的命令,來要找恭士林問話。”
獄卒接過那塊牌子,拿在手裡看瞭看。
確實是城司部的!
他將牌子遞回去,說:“恭士林現在是罪犯,怎麼城司部這麼晚派人來查?”
景容正色:“案子打緊,很多地方需要重新查核,不得馬虎,也就不分時間瞭。”
“那倒也是。”獄卒想瞭想,將眼前二人打量一番。
一個身材高大,一個身材瘦弱。
若是劫獄,倒也不至於。
故而,也就放松瞭警惕。
“行,進去吧。”
景容便帶著身後的小侍衛往裡走,隻是剛走瞭兩步,又被獄卒喊住。
“等一下!”
那名小侍衛一聽,當即渾身一怔,定在原地不敢亂動,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隻得將頭往下低得更深瞭些。
一雙手,在衣襟之內緊緊的絞在一起。
景容立刻轉身,將小侍衛擋在瞭自己身後,面不更色的問那名獄卒:“怎麼瞭?這令牌有問題?”
獄卒看著他,瞇著眼睛,將他上下打量瞭一番。
爾後懷疑道:“這塊令牌倒是沒什麼問題,隻是我見你……怎麼有些面熟?好像之前在哪裡見過一樣。”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