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面,相隔五年。
誰都沒有變。
仍舊是當初的模樣。
蘇子洛深邃的明眸望著紀雲舒,那女子站在窗前,背後迎著淺薄的光線,朦朦朧朧,似是一場幻覺。這讓他不禁想起很多年以前,那年,冬暖和煦,天空飄著雪花,空氣裡滲著一股沁涼的冷風,後角的梅花迎著這漫天的大雪爭先恐後的盛放著,他站在梅花樹下,面如玉,眉如竹,一雙溫柔明亮的眼睛看著周圍梅花飄零,猶記,自己伸手摘瞭一枝梅,將其放在瞭身側女子的手心中,那女子低眉羞澀之際笑顏如花、淡掃蛾眉,微風四起時
,將那桃紅色的梅花花瓣吹拂得漫天飛舞,如清水一般從女子精致白皙的臉上掠過,是那麼的好看。
宛若昨昔。
即便時隔多年,蘇子洛每每回憶起那個畫面,嘴角總會自然而然的蕩起一圈漣漪……
然而,到底時過境遷!
過去的,終究還是過去瞭!
從五年前他們在京城城樓上一別,一切都已經結束,唯有將那份情愫掩藏於心。
紀雲舒凝視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她承認,自己心中仍舊牽起瞭些許波瀾,但那已經不是情愛,而是兩個故人重逢之時的感慨、驚嘆……蘇子洛將思緒從那一片梅花林中抽回,面對眼前的“狀況”,其實從自己三年前將景容帶來的那一天就已經預料到瞭,他知道紀雲舒早晚會找到這,所以,他做好瞭充足瞭
準備!
也準備好面對這一切!紀雲舒將眼底泛起的一絲淚光默默掩去,她十指緊握,立在窗前不動,她沒有心思去敘舊瞭,也沒有心思去回憶往日的種種,此刻隻想問問蘇子洛,問問他為什麼要將景
容帶到這裡來?為什麼要瞞著她?
無數的為什麼在她心裡湧動。
蘇子洛滾動輪椅往前兩步,望著紀雲舒的眼神仍舊像當年那般溫柔,說瞭句:“舒兒,好久不見。”
他的聲線仍舊富有磁性。
那麼的溫暖。
紀雲舒眼神微沉,好看的眉心及不可見的蹙瞭下,半晌,她走近他,站在他的面前,紅唇輕啟:“是啊,好久不見瞭,我甚至從未想過自己還會來曲薑,還能再見到你。”
“當年一別,已有五年,如今能再見,也是緣分。”
“或許吧……”蘇子洛微微一笑,嘴角邊蕩著清冽,就像是春日裡搖曳的柳枝拂過水面時那般溫和舒適,他端起桌上的茶壺,倒瞭一杯茶,推到對面,此刻嘴角仍溢著笑:“沒什麼可以招
待你的,喝口茶吧,雖然……有些涼瞭。”紀雲舒在旁坐下,指尖捏起冰涼的杯壁,涼意沿著指尖上細小的紋路流竄開來,緩緩蔓延到血液中,讓她不由的心頭一緊,即便如此,她卻仍不願松開手中的杯子,淡淡
的眸光看著杯中晃動的茶水,臉上閃過瞭一絲可悲的冷笑。
良久——
她語氣輕微的問:“你都不想跟我說些什麼嗎?或者,解釋些什麼!”
事到如今,蘇子洛沒打算藏著掩著,他隻淡漠的回瞭句:“是指景容嗎?”
除瞭景容,紀雲舒能在乎什麼?紀雲舒看著他,說:“我找瞭他三年,這三年裡,所有人都以為他死瞭,可我不信!所以天南地北的找他,因為我知道他仍在這個世上,在某個地方等著我,所以我的拼命
的找,就是為重逢的那一天。”
“看來這五年裡,你們之間經歷瞭很多。”
“是!”
“那麼他對你而言,比你的命還重要嗎?”
“是!”
她回答的很認真,即便隻有一個字。
其實蘇子洛就是不問,心裡也是明白的,隻是他不死心,想親耳聽到罷瞭。
“好,那我告訴你,離川就是景容,三年前,是我救瞭他。”他的語氣還是那麼的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紀雲舒雙手一緊,眼底的淚水再也掩藏不住,聲音抖顫的問:“這三年來,究竟發生瞭什麼?”
看著她眼裡的淚水和眉眼間的難受,蘇子洛也忍不住心痛。
但他隻道:“景容現在已經回燕京城去瞭,如果你想知道當年的真相,就跟我一起回府。”
……
數天沒能找到紀雲舒,就趕緊回去告訴溫澈。
溫澈的臉上閃過一抹擔憂之色,琢磨道:“出去瞭?現在這個時候,她能去哪兒?”
“屬下方才在山莊裡也找瞭一圈,但是沒看到人。”
“都找仔細瞭嗎?問過人瞭沒有?”
“問瞭,都說沒看到。”
實在讓人著急。洛陽在屋子裡收拾好東西過來,一聽紀雲舒不見瞭,手裡的包袱一甩,眉毛橫起:“那你們還坐在這裡幹什麼?趕緊去找啊!算瞭,指望你們還是不如指望我自己呢!我去
找她!”
正當洛陽跨出門——外頭進來一名小廝,轉告道:“溫將軍,溫大人,跟你們一塊到山莊裡來的那位紀姑娘讓小的來告知一聲,說她有事要先下山去,讓你們不用等她,等到瞭燕京城,她會與
你們再聯系的。”
一聽,洛陽反應激烈:“不可能啊!她之前才見過她,她要是有事的話怎麼之前不說?你確定是她親口跟你說的?”
小廝斬釘截鐵道:“是,是那位紀姑娘親口說的,小的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撒謊啊!”
“可是……她能去哪?”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瞭,話已帶到,小的就先去忙瞭。”
小廝走後,洛陽在屋子裡急得打轉。
溫玉冷著臉:“你能不能別轉瞭!”
洛陽雙手叉腰道:“你們不急,我急瞭。”
溫澈倒是沉穩些,他細細一盤算,說:“既然紀姑娘有事要辦,那我們就先下山吧。”
洛陽腦門沖火:“那就不管瞭?她在燕京城裡人生地不熟,身上還有寒癥,萬一出瞭事怎麼辦?”溫澈理智分析:“相信紀姑娘知道輕重,而她既然都已經走瞭,那現在也隻能先下山,等回瞭燕京,你先去安排好的地方等候,若紀姑娘忙完事情,她會回來找你的,我們
在這裡著急也沒用。”
道理確實如此!
洛陽也隻能答應先下山去。
……
另一邊,李時言在山莊裡尋瞭一遍,卻怎麼也沒找到紀雲舒的蹤跡。
莫非她已經走瞭?
失落感一湧而上。
康定侯不管他在找什麼,最後強行將他給拽上馬車,下山回府。
因為今日案子結瞭,所以山莊裡的人陸陸續續都在排隊下山,路隻有一條,馬車卻有很多。
因此堵塞得很厲害!
李時言坐馬車上心裡難安,又有幾分焦急。
滿腦子都在想紀雲舒在何處?
會不會在眾多馬車中的其中一輛裡?康定侯看著他,還不忘叮囑道:“時言,你好好聽著,咱們李傢和朱傢的婚事絕對不能就此作罷,我看得出來,瑤兒是真心喜歡你的,隻要你真心待她,朱尚書一定會同意
。”
李時言嘆氣:“爹,我不喜歡朱姑娘,你就別再為難我瞭。”“我不管你喜不喜歡,總之你們的婚事必須辦!隻要瑤兒堅持,朱尚書又心疼女兒,到時候一定不會說退婚一事的!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兩傢聯姻,對你的將來也有幫助
,爹所的一切可都是為瞭你。”
真是可笑!
李時言自不會信這樣的鬼話!他很清楚,自己父親不過是想在朝中站穩腳跟,所以才必須以兩傢的婚事來拉攏朱尚書,得到助力,加上朱尚書也有自成的一派,所以一旦拉攏,便是得到一股朝中暗勢
。卻還冠冕堂皇的說口口聲聲為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