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北印天氣漸冷,原本冷清的街面,卻忽然熱鬧起來。
裴卓的馬隊已經徐徐進城,他一身茶色騎裝,輕松抓著白馬韁繩,走在前面,見到北印百姓,還不忘微笑點頭。偶爾回頭看看裴慕貞乘坐的馬車,是否落隊瞭。
“瞧見沒有,那馬車上坐的是南譽的郡主。聽聞那郡主貌美如花,膚如凝脂,盈盈微步,不知真假。”
“那誰能知道?郡主的芳容,豈是你我能夠輕易看見的?無非是遠觀罷瞭。”
“誰說不是呢。聽聞,郡主和世子這是第二回來瞭,可上一回來,誰也未曾見過。不知為何,今日卻如此大張旗鼓地來。”
“難不成是……”
“噓。馬車過來瞭,別說瞭。”
百姓們的小聲議論,裴慕貞聽聞聽的斷斷續續,欲要掀開帷幔查看。可剛一掀開一個縫隙,冷風就鉆瞭進來,凍得裴慕貞身子打瞭一個冷顫。
她一邊搓手,一邊說:“這不過數月,怎地天氣竟然變得如何寒冷?”
雪松生怕郡主受風寒,忙倒瞭一杯熱茶,遞給裴慕貞,“郡主,咱們南譽一向是四季如春,就算是到瞭冬天,也見不到半片雪花。可這北印就不一樣瞭。奴才聽聞 ,北印四季分明,天冷的時候,那雪足足可以沒過腳腕。一猜一個坑,那自然是冷的。今兒又是冬至,難免的。郡主可以緊著身子,萬不能著涼瞭。”
“這麼快就要下雪瞭?父王每次都不肯帶我出門,我還沒有見過雪呢 。”裴慕貞邊念叨,邊喝水。
“那世子和郡主若是待的日子久瞭,若是趕上大雪時節,可不就瞧見雪瞭?”雪松笑著說。
“也是。那我可要跟哥哥好好商量一些,讓他一定要多待些日子。”裴慕貞唇角上揚,笑的很甜。想起馬上就可以見到駱胤燃,心裡一陣砰砰地亂跳,臉頰也微微泛起一層淡淡地紅暈。
馬車行進到宮門前,裴慕貞又忽然聽見有人議論:“聽說,這段時間,不止南譽世子郡主來。西戎、東翼的郡主,也會來。你們說各王郡主都來瞭,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誰能拿捏的準?反正隻要天下太平,沒有戰亂就成瞭”
“恩,是這個理。不過,我猜,八成是要與北印四皇子聯姻?”說著,另外的人,紅糖一笑。
“噓。切莫妄意國策,否則……”說話人,用手在脖頸處一筆畫,眾人立即捂住瞭嘴巴。
裴慕貞馬上翻臉瞭,毫無來由地罵道:“不要臉!”
“嗯?郡主您在罵誰?”雪松沒聽見那些人的議論,被裴慕貞突如其來的一聲咒罵下驚瞭一跳。
“跟你沒關系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啊!這破車,怎麼這麼慢!”裴慕貞一腳踹到瞭馬車前面的杠上。
雪松生怕她會磕著碰著,忙上前脫掉裴慕貞的鞋襪,查看,一邊用嘴吹吹,一邊輕輕揉,“郡主,當心點!”
這下,裴慕貞更加生氣瞭,收回瞭腳,將臉別到一邊去,又罵瞭一句:“滾到一邊去!”
雪松莫名其妙的挨瞭訓,緊抿著下唇,縮回瞭身子,再不敢吱聲。
馬車停瞭,南宮門的是幾個侍衛正欲嚴查,裴卓下馬正欲取出令牌,卻被宮裡趕來的駱胤羽攔住瞭。
他身後駱胤燃、駱胤珩、駱胤禾也都在。
“卓兄不必掏瞭。”駱胤羽對裴卓說完,又罵瞭侍衛一句:“到現在連南譽世子的人都沒有叮囑嗎?豈有讓世子查驗令牌的。真是一群廢物!還不退下!”
“是!”那侍衛忙低頭退下。
“大殿言重瞭,侍衛本也是照章辦事,本沒有什麼錯。”裴卓笑說,隨命人將裴慕貞請出來,兩人一起向四位皇子請安問好。
本還有些生氣的裴慕貞,一看見駱胤燃整個人的氣瞬間都消瞭,反倒是滿臉滿眼都是甜膩。
“裴卓見過幾位殿下,問安。”裴卓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禮。
“世子和郡主一路舟車勞頓,辛苦瞭。”駱胤羽笑著說。
駱胤燃、駱胤珩、駱胤禾三人也一同點頭示笑。
“哪裡。一路上歇歇停停,倒也輕松。”裴卓說完,側身指瞭指馬隊後面的南譽運來的黃花松、馬尾松、雲杉、楠木等各類上等木料問,“這是父王此次特意囑意裴卓帶來的木料。放哪裡呢?”
駱胤燃這才上前,遠遠地看瞭兩眼,說:“原料就直接送去基地吧。卓兄等人,還是直接隨我進宮。”
裴卓笑瞭一下,“也好。”
裴卓和駱胤燃兩人,分別安排各自的心腹,共同將上等木料,原封不動地送去瞭基地。
“請。”駱胤羽與眾人相繼讓開踏道,與裴卓、裴慕貞等人陸陸續續進瞭宮門。
“按照老規矩,卓兄此次依舊住在長州殿。貞兒就住在長州殿旁柳安宮。”駱胤燃邊走邊安排。
裴卓看瞭貞兒一眼,點頭道:“一切都聽從二殿下的安排。”
“嗯嗯。我亦是。”裴慕貞也笑著說。
駱胤燃點頭。
眼看著,裴卓與駱胤燃親近,駱胤羽臉色有些涼。如今,父皇將朝中大事,都交給他處理,卻處處晾著他。若是再不能拉攏一些王臣,隻怕一切都要涼瞭。
駱胤羽心裡憋著一股氣,蹙瞭蹙眉,直言道:“今日,宮裡特意安排瞭宴會,卓兄可要帶著貞兒務必參宴。”
“好。裴卓與貞兒必會準備入席。”裴卓看瞭看燃、羽二人,笑答。
此前,駱胤羽雖有些霸道,卻還沒今日這般明顯。
今日,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接待之禮,駱胤燃、駱胤羽兩人的面和心不和,卻異常明顯,裴卓均看在眼裡。
如此看來,北印四子中,果然是駱胤燃的地位更重,不曉得鹿以菱與他能否周旋的來。
為瞭能讓鹿以菱參宴,裴卓想瞭想,輕聲問:“不知今晚,燃兄可有安排?說起來,數月不見,裴卓倒有想這裡的美酒瞭。”
駱胤燃還未回話,裴慕貞搶先道:“還能有什麼安排?定是歌舞升平。哥哥前些日子苦練七弦琴,莫非就等今日獻曲?”她轉頭又看向駱胤燃,說:“燃哥哥,今日宴會上,可還有旁人?貞兒聽聞西戎、東翼的兩位郡主也會來,人已經到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