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醉中時==
紅帳交錯,一室紅燭。
清麗看著自傢姑娘嬌麗的小臉,情不自禁地紅瞭眼睛。
沈姌與她對視,“你哭甚?”
清溪知道大喜的日子不該哭,便握緊拳頭,忍下翻滾的淚意,道:“奴婢沒哭。”
沈姌抬手去撫她的眼底,“這婚事是我點頭的,沒人逼我,快擦擦,別讓郎君瞧見瞭。”
“奴婢隻是心裡高興。”清麗擦瞭擦眼睛道:“娘子都不知道,您現在多好看。”
沈姌笑道:“行瞭,快別哄我瞭。待會兒他就該從席上回來瞭,你先去把醒酒湯熱瞭端過來。”
清麗點頭道:“欸,奴婢現在就去。”
半晌過後,門外響起瞭一陣腳步聲,周述安推門而入,目光交匯的那一刻,嘴角漾起瞭一絲笑。
沈姌也在看他。
雖說她再也找不到初次成婚時那種緊張的滋味,可當眼前這個身著正紅色婚服的男人緩緩走向自己,心臟還是忍不住隨著腳步聲跳動。
周述安坐在瞭她身邊,拉住她的手道:“夫人。”
這人身上的酒氣著實不小,沈姌蹙瞭蹙眉,道:“我給你備的醒酒湯還沒好,不然先去凈房?”
周述安點頭,松瞭她的手,從善如流地起身,去瞭凈房。
若是仔細瞧,他的腳步,有些輕重不一。這人有些醉瞭。
周述安離開不久,清麗端著醒酒湯走瞭進來,小聲道:“姑爺可從席上回來瞭?”
沈姌側頭拆卸耳璫,道:“回來瞭,在凈房。”
清麗回頭看瞭一眼,道:“那奴婢先下去瞭。”
周述安回來的很快。
沐浴之後,他的瞳孔顯然恢復瞭幾分清明。
沈姌將晾好的醒酒湯端給他,“已經晾好瞭,快喝吧。省的明兒頭疼。”
周述安接過。
男人握著碗盞抬起,邊沿堪堪貼在唇上,倏然頓住,側頭看著她,勾瞭嘴角道:“這回,隻是醒酒湯吧。”
沈姌讀懂瞭他嘴角的那一抹戲謔。
饒是她臉皮再厚,也不由紅瞭臉。昔日裡自己做的事,猶在眼前......
“是我熬的湯。”
“辛苦你。”
“你不快喝便涼瞭。”
“你湯裡放的什麼?!”
“我以為你會喜歡。”
“沈姌,解藥給我。”
“周大人,藥在這兒。”
沈姌深吸一口氣。
那時的她,怎會知道這人會是自己的丈夫......
周述安輕笑一聲,隨即一飲而盡。
藥汁過喉,喉結滾動,沈姌去接他手裡的碗盞,卻抓瞭個空。
碗盞“噹”地一聲墜落在地,打個瞭圈。
待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壓在瞭大紅色的榻上。
周述安的吻貪婪又克制,溫柔又放肆,高低起伏的吸-吮聲,讓這老房子剎那間著瞭火。
男人高山一般的軀-體壓在瞭她的纖細與柔-軟上,他手上的動作,與那剛正不阿的神情截然不同。
紅燭隨風搖曳,他難耐地褪下中衣,摔在瞭地上,露出瞭堅實的胸膛。寬肩、窄腰,不得不說,若論起皮相,周述安依舊是狀元郎那個級別的。
他撐起臂彎,略有些笨拙地去解面前的肚-兜,沈姌抬手幫他,緊接著,絲滑的綢佈不翼而飛,眼前的美景令他呼吸一窒。
昏黃的光落在她泛紅的嬌靨上,細月要之上,白生生的玉盤落滿瞭肆意的掌印。是他的指印。
呼吸越來越重。
他用拇指摩挲著她的肩,啞聲道:“夫人。”
沈姌環住瞭男人遒勁的腰,抬頭去吻他的喉結,那柔軟的濕-糯敢讓他渾身的毛孔在瞬間張開。
他薄唇微抿,抬頭,腹部緊繃,也跟著抬頭,便是連空氣都跟著燥熱起來......
“郎君,慢些。”沈姌輕聲道。
她望向他時,眼中好似捧著一汪春水。
周述安親瞭她的眼底,旋即,溫熱手掌分開瞭她緊閉的雙月退。
推磨收縮間,是深褐與嫩-粉的涇渭分明。
三更鐘響,燭火將熄,豆大的汗水順著精壯的背脊蜿蜒而下,流入溝-壑,隨著男人一聲低低地悶哼,沈姌咬住瞭他的肩。
他將人攬入懷中......
晨光熹微,窗牖之外傳出瞭嘰嘰喳喳的鳥叫,沈姌猛然坐起身子,眨瞭眨眼。
周述安瞇起眼看她,“你要作甚?”
沈姌抓起被褥擋在月匈前。這是成婚第二日,按道理,該......
周述安將她一把拽回來,“繼續睡,周府沒人需要你侍奉。”
沈姌緩瞭好半晌,在腦海中思索著成婚後的各個禮節。
周述安繃著下頷,湊到她耳畔低聲道:“昨兒誰跟我說累瞭?你困是不困?”
沈姌抬頭看他,“我總覺得落下點甚。”
周述安拍瞭拍她的背,道:“下午、下午我們有事做。”
沈姌撓瞭他的腰一下,道:“我說正事呢!”
周述安一愣,無奈笑道:“我府裡沒有婢女,但想著你帶來的人可能不夠,便找瞭牙婆下午過來,好挑些人手,夫人覺得這算不算正事?”
外頭枝丫上的鳥扯著脖子叫。
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尷尬的糊味。
沈姌幹脆閉上瞭眼睛。
睡吧。這大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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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人還真是一覺睡到瞭正午,醒來時,東側間一動未動的早膳已經撤瞭下去,換成瞭午膳。
沈姌睜開眼時,周述安已經穿好瞭衣裳,按照習俗,是件暗紅的長裾。
“怎麼不叫我?”沈姌坐起來道。
周述安回頭看她,“你睡得好好的,叫你作甚?”
沈姌頓瞭頓,話鋒一轉,道:“牙婆可來瞭?”
周述安道:“還沒到,起來用膳吧。”
“好。”
東廂的桌案上擺瞭著龍井蝦仁、空心肉圓、連魚豆腐,用蜜醃制的玉蘭片,還有兩碗溫面。
正所謂食不言寢不語,兩人用膳時誰都沒開口,就在這時,清麗敲瞭敲門,走進來,皺緊眉心道:“夫人,有人來找。”
沈姌撂下木箸,道:“可是牙婆來瞭?”
清麗搖頭,欲言又止。
見此,沈姌心臟一沉,道:“是誰?”
清麗看著周述安一眼,又迅速低頭。她想著,這回,自傢主子總該明白是何意思瞭。
沈姌道:“你直說便是。”若真是她猜的那樣,也不必瞞著。
當然,也瞞不住這位手眼通天的大理寺卿。
清麗深吸一口道:“是文氏,和何傢女。”
聞言,沈姌眸色凜住。
沈姌走到前廳,於管傢躬身對周述安道:“大人,外面來瞭兩個人,說是要找夫人,老奴請她們進來等,她們也不進,偏偏就在外頭站著,外面多瞭許多人。”
周述安將手放在瞭沈姌的腰上,“無妨,去看看。”
甫一開門,文氏哽咽道:“沈氏......不、瞧我這記性,該叫周夫人瞭。”
何婉如躬身道:“見過周大人,周夫人。”
四周觀望的人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呦,這位,別不是那位李侍郎的母親吧。”
“可不真是她!”
“那......這不就是周夫人的曾經的婆母嗎?那另一位是?”
“聽說是李棣發妻,後來做瞭妾。”
沈姌淡淡道:“二位是來賀喜的,還是來鬧事的?”
何婉如看著周述安一怔,喃喃道:“自然是為瞭賀喜。”
說罷,何婉如往地下一跪,“我聽聞阿兄在獄中病重,有些瘋癲瞭,求姐姐念著往日的夫妻情分,救救他吧。”
這一聲姐姐,和這一聲夫妻情分,真真是有些惡心人瞭。
文氏淚流滿面道:“姌姌,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們李傢門第不顯,你肯下嫁已是燒瞭高香,我萬不該似拿著婆母的身份壓你。”文氏拍瞭拍胸口道:“我、我的錯,這都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求求你讓我見見我兒子。”
“以前的事,都是我們李傢對不住你,周夫人,我給你跪下。”
沈姌清楚,文氏選在她大婚第二日登門、選在眾目睽睽之下說此事,無非就是為瞭逼她,逼她為瞭息事寧人,松口讓她見李棣一面。
沈姌可以和文氏、何婉如撕破臉,但周述安的夫人不行。
沈姌上前一步,扶起文氏道:“進來說罷。”
文氏擺手道:“我這老婆子荒唐事做的是不少,可也不至於什麼道理都不懂,官員府邸,豈是我這樣的平民能進的?不瞭,不瞭,就在這說罷。”
沈姌低聲道,“官員府邸門前鬧事,我一樣可以告知京兆府給你帶走。”
文氏道:“你......”
文氏和何婉如隻好進瞭周府。
大門一關,周述安開瞭口,“想探監?”
文氏點頭,道:“是,大人。”
“那二位且等等吧,本官待會兒自會找人帶你們去大理寺獄。”周述安道。
“大人說的,可是真的?”文氏興高采烈道。
“是。”
周述安將手放在沈姌的肩膀上,“跟我過來。”
文氏瞧見周述安對沈姌這幅親昵的樣子,不禁暗罵瞭一句,“狐媚子。”
兩人走後,何婉如開始哭,“阿娘,您說那位大人會帶咱們去大理寺獄嗎?不會是誆咱們的吧。”
文氏拍瞭拍她的手道:“不會的,你放心好瞭,她剛嫁人,總是要名聲的。今兒她要不應,我明兒就把她生不出孩子的事掀出去,我倒要看看,哪個男人會要一個不能下蛋的。”
何婉如道:“阿娘英明。”
另一邊,沈姌隨周述安進屋。
周述安回身,直接道:“一會兒我會叫楚一帶他們進大理寺獄,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會見不到他們瞭。”
“你的意思是......”
周述安繼續道:“李府被抄時,許相親口給文氏求瞭情,說她年事已高,不該受那牽連之罪。現在看來,是白費功夫瞭。”
沈姌道:“郎君是要給他們按個罪名?”
周述安道:“不用我按,何傢的事本就不少。”
沈姌默瞭半晌,道:“又給你添麻煩瞭。”
“算不得。”周述安凝視她道:“畢竟,是我不擇手段,搶瞭他的夫人。”
沈姌的心一緊。
“我與你說過。”周述安道:“從今往後,我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