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甫靜果然還是不如面上那般好應付,始終是不相信她會安心替她出嫁。
也罷,不過是讓彼此都吃一顆定心丸罷瞭。
鑼鼓沖天,鞭炮齊鳴。
柳婧幾乎都要以為真的是自己出嫁瞭。
花轎搖搖晃晃的不知道走瞭多久,外面突然傳來一個小廝的驚呼聲。
他沖到花轎旁來,對著跟在花轎旁送親隊伍中的紅裳說:“紅裳姐姐,我剛才到城外去看熱鬧去瞭,我看到瞭駙馬爺瞭,那個昌邑國的大將軍!他來瞭!”
紅裳深吸一口氣,“然後呢?是不是面相可怖?粗鄙不堪?”
柳婧苦笑一聲,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會教出什麼樣的丫鬟來,這紅裳簡直就是那皇甫靜的縮影,人傢好歹也是昌邑國堂堂大將軍,算起來,他在昌邑國的地位想必與自己父親的地位相差不大吧?
人的面相如何又有何重要,人面獸心豈不是更令人心生厭惡?
她在心中想道。
那小廝想必是被場面震撼到瞭,比劃瞭半天也沒有描述清楚當時的場景,隻是一個勁兒的重復著:“紅裳姐姐,真是太可怕瞭,那個大將軍不過是抬手間,便已將一個敵國奸細的手臂齊肘扭斷瞭!我,我剛才看得差點把昨夜的晚飯都吐瞭出來。”
紅裳聽他這麼一說,心中頓時一松,突然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沒有答應公主的威逼利誘替她出嫁,否則今時今日坐在花轎中的人,恐怕就是她紅裳瞭。
“來瞭!來瞭!昌邑國的大將軍來瞭!”
柳婧豎起耳朵聽著花轎外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能將馬匹都訓練得如此聽話有軍威的男子,想必也應當是勇猛之人吧?
最好這昌邑國的大將軍是個有用之人,這樣一來,柳婧還能與他談點條件以換取自己的自由之身,沒準兩個人還能結成聯盟。
柳婧在心中已將日後的事盤算瞭個大概。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迎親隊伍來瞭,夾帶著一絲來自大草原才特有的青草芳香。
“昌邑國迎親使者火翊向大魏國皇上問好。”這是昌邑國特有的禮節,與大魏國的見君王必行跪拜之禮不同,柳婧以前偷看過父親藏書閣的書籍,上面記載著昌邑國雖小,但極其註重個人自由之風,行禮之事與其他各國均有不同。
柳婧當時就對這格外與眾不同的國傢產生瞭濃厚的興趣,沒想到今時今日竟然會讓她陰差陽錯的與昌邑國的大將軍有所牽連。
皇甫華也知道昌邑國的習俗,因而也沒有為難他,畢竟還要靠著聯姻來籠絡昌邑幫大魏攻打他國的。
“來人,上酒!”
火翊單手舉著酒壇,倨傲的下顎高高昂起,凌空飲下皇甫華賜的美酒。
喝完,他“嘩”地一聲將酒壇向身後一摔,瓷片四處散開,卻無一個士兵躲避,他們均是站得筆直的迎接向各自飛去的瓷片,正視前方。
四周圍觀的大臣們不禁發出感嘆,這得有多麼得訓練有佳才能鍛煉出素質如此高尚的士兵來啊。
皇甫華也被他這雷霆萬鈞般的氣勢嚇住瞭。
好半天才緩瞭過來,咳嗽瞭幾聲說道:“小公主可是朕最為喜愛的一位公主,望火翊替朕傳達旨意,讓昌邑王日後多多善待我這妹妹。”他雖是以玩笑的語氣將這話說出的,可言語中卻也含著幾分天子的威嚴逼壓之氣,仔細一聽似乎有威脅昌邑國必須對自己的妹妹好些的味道。
偏偏火翊是個軟硬不吃的性子,他拱手說瞭句“好”便三步並作兩步跳上馬,接過一邊遞上來的馬鞭,高高揚起抽瞭一鞭。
那馬鞭聲又響又亮,聽得在場的眾人均是嚇得捂緊瞭自己的臉頰,都以為那馬鞭是打在瞭自己的臉上,而不是馬屁股上。
火翊細薄的唇瓣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走!”
隊伍就這樣轟隆隆的伴隨著大魏國的驚呼聲出瞭城,那成群的高大士兵們沒有像傳聞中的那般矮小瘦弱,反而如此強壯有力。
混在人群中的皇甫靜撥開擋住視野的人,目光呆滯的看向那馬背上筆挺堅毅的背影在紅霞滿天的晨光中漸漸離去。
良久,站在她身旁的丫鬟才迷迷糊糊的聽到一句,“方才那火翊將軍的面容你可看清楚瞭?”
小丫鬟聲音清脆宛如出谷黃鶯,她眼神迷戀的看向遠處早已散去的隊伍,癡癡的說:“奴婢看清楚瞭,那火翊公子一襲火紅色長發及腰飛舞,長眉鳳眼,鼻梁高聳唇瓣鮮紅,身材又是一等一的魁梧,方才奴婢還親眼所見他用酒壇與皇上幹杯呢,那氣概,真乃英雄也!”
皇甫靜哪裡聽過這丫頭如此誇贊過大魏國的男子,他們大魏國的男子從一出生起就帶瞭幾分天生的怯懦文弱之色,即使也有武將之才,但總是讓人看上去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倒好像是扛著一支碩大無比的狼毫上戰場似的令人發笑。
許是因為大魏一向重文輕武的習俗,所以大魏鮮有得力的武將可用,這也正是皇甫華百忙之中還將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嫁給昌邑國聯姻的重要目的之一。
皇甫靜咬著唇,滿腹的悔意無處可訴,心中隻一個勁兒的埋怨那個陪嫁出瞭城的紅裳,都怪她那日與她說瞭那麼多關於昌邑國的傳說,說什麼昌邑國的男子身材矮小瘦弱,面相醜陋,通通都是騙人的吧!
早知如此,她就應當先看過那火翊的面容之後再做決定,實在不應該這麼貿貿然的就找瞭人去替婚。
皇甫靜真是腸子都悔青瞭。
一旁的丫鬟還沉浸在方才的熱鬧驚艷中不可自拔,直到聽到皇甫靜站在遠處的一聲惡罵,才急忙提起裙擺追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