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傢得瞭令,卻並沒有退下,柳婧看著老夫人與火翊兩人,全都低著頭,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看到王管傢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於是問道:“王管傢可是還有事需要稟報。”
聽得柳婧的聲音,老夫人與火翊如夢初醒般的齊齊看向王管傢。
“還有什麼大事?”火翊隻覺得全身上下都煩燥得很。
“這個,這個就是剛才蒙受聖眷之恩的幾名婢女,該如何安置。”王管傢說出瞭他的為難之事。
聖上所到之處,時常會發生這種隨意臨幸外面女人之事,這些若是事後君王不發話也不帶回,往往都令人難以安排。她們可以說既是皇上的女人又不全是,總之這種關系微妙得緊,就不知道日後的某一天,君王會不會再憶起這人,反正是不能隨意處置的瞭。
王管傢的話令火翊等沉默瞭放久,就連見多識廣的老夫人也緊蹙起眉目。
火翊起身走到瞭窗戶邊,看著窗外的一片白色,不知道想什麼,眼神陰晴不定。許久,他才冷聲說道:“先辟個院子將她們都安置下來。待一個月後若是沒有身孕者,再各歸各位。”
“是。”王管傢垂頭領命後才退瞭出去。
“唉,真是造孽啊。”老夫人的話令火翊才稍微舒緩些的心情又凝固如冰點。
火翊走瞭回來,嘆瞭口氣,手在老夫人的身上輕輕的拍瞭拍,輕聲道:“母親,思慮太多容易累得心神恍惚,這些事情您就別操心瞭,孩兒會理順這些事情的。”
他的聲音穩而堅定,漸漸的讓老夫人一直不安的心安定下來。她隻是氣君王太不把世代守護著皇傢的將軍府放在眼裡,可是事已至此,也不是她可以左右的,唯有看火翊如何去守護這個傢瞭。
屋裡再度陷入沉默之中,今日之事在每個人的心裡都壓上一塊巨石。
柳婧心裡也不好受,她是起瞭殺趙彩兒之心,可是她卻沒有想到,殺意才起,還未等她有所準備。趙彩兒就真的死在瞭她的面前。這等殺戮之事,對於她來說還是太過於殘酷。無情到那不是人,不是一個有生命的人。
沉默也隻是持續片刻,就在老夫人疲倦的眼神中被打破。
“你們先回去吧,我累瞭想睡一會。”老夫人說著閉上瞭雙眼,今日之事對她的打擊太大,她的心神也是嚴重透支。這時再無力去支撐,隻想睡上一覺。
見狀火翊與柳婧對視一眼,兩人悄聲退瞭出去。
一路相伴走向通往火焰閣的路,已無瞭昨日的歡聲與笑語。
柳婧抿著嘴,面容微微的蒼白,大魏……大魏。今日之事,算不算是助她再重新踏上大魏的土地的導火藥索呢。她將試目以待。
屋外的天空已被深夜的黑幕所籠罩著,隻是下瞭整天的雪也給萬物輔上瞭潔白的色彩,皎潔晶瑩剔透,與黑霧般的天際形成瞭鮮明的對比,兩種對立面的黑與白相互較勁著都想讓自己成為這個萬物的主宰。
火翊望瞭一眼已進入夢鄉的柳婧,悄然起身,走到瞭窗邊,望著屋外的景色出神。
見慣瞭殺戮的火翊以為他不會在意之日這事的,可是當他的眼睛才閉上時,趙彩兒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就在他的腦海中回放。讓他的心不得安生。也讓他胸中的怒火越燒越烈。
雖然食君祿,可那也是拿命來換的,無數次舍瞭性命在戰場上廝殺,不就是為瞭換回現在的和平與安寧嗎?卻為何一言不和就在自己的傢中還能出現這血腥之事。
這一瞬間,火翊心中的殺意又起,隻是他並不知道這股怒意該去找何人泄憤。
這股殺氣在火翊的心裡忽上忽下的鬧騰瞭許久,在天邊露出瞭一抹白時才被他勉強的壓瞭下去。他再也不願意去想這件事情,轉向披上瞭一件披風,悄然無聲的出去瞭。
同一刻時間,在攝政王府裡,拓跋長手中握著的金杯被他伸手一揚,就飛向瞭前方。
“撲。”的一聲悶響,跪在前方的王強額頭就立即起瞭一個大包,慶幸的是沒有出現頭破血流的地步。他的頭低得已是不能再低瞭,都快挨著胸口瞭。
“你怎麼知道他們使的不會是苦肉計呢,他們的人你也敢收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還是想壞我的事呢。”
拓跋長的聲音滿滿的怒意。
原本低著頭的王強驚慌的抬起瞭頭來,急聲分辨著:“君上,不是這樣的。隻是我覺得邱峰與黃榮光他們兩人目前的生計太過於艱難瞭,都沒有商戶敢用他們,況且這次事情我們如此的順利得手,也還是得益他們的暗中相助。因此我才起瞭收容之心。”
王強的臉色很難看,紅白交錯著,他知道邱峰與黃榮光是火翊的人,也正是有瞭他們兩人暗中的合作,那名百官的簽名信才會如此順利的得以完成。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到他們兩人求上門來而漠視不管。
隻是他沒有料到拓跋長會氣成這個樣子。這讓他忽然有瞭一種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悲鳴的感覺。會不會有一天,在他沒有瞭利用價值的時候,他也如這些人一樣會被拓跋長毫不留情的丟棄呢。
“十幾年的交情,他們都敢做出背叛火翊之事,難保他們到瞭我們的陣營就不會再做出同樣的背叛之事來瞭嗎?”
拓跋長臉上閃現出惡狠狠的神色,“不要再來考驗本王的耐心,此次就事,就當作是對你犧牲瞭長女的命的補償,功過相抵瞭,若是再出錯差,到時可別怪我心狠手辣的對你不仁。”
王強的臉色即時就變得煞白煞白的,雖然有著藍東的醫術與柳婧送過來的百年靈芝幫長女吊著命,可是藍東說瞭怎麼也得休養個一年半載的,而這種病例也是他第一次經手,中途會不會再出現什麼變故,他實在是也不能給予百分百的肯定無事。
“謝君上的不怪罪之恩。”王強伏首於地上,再行瞭一次跪拜之禮後,才起身走瞭出去。
出瞭攝政王府的大門,王強一時不知何去何從,像他們這種人,註定隻能在夜裡出沒,白日裡隻能混入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