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王閣落雨闌最先趕到葉鼎之的面前。
潮王閣不是什麼大門派,甚至於江湖很多人都沒聽說過,但是落雨闌卻很有名,因為她的夫君曾是南訣刀仙,後來她的夫君死瞭,那把刀也沒瞭。
刀名落寞。
是一把隻比匕首大一些的短刀。
此刻再現,是在落雨闌的手中。
紅光一閃,那把刀沖著葉鼎之的咽喉刺去,落雨闌沖著葉鼎之嬌媚地看瞭一眼,眼波流轉,這一刻的媚眼如絲曾經留住過南訣刀仙的心,可是葉鼎之卻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瞭她一眼。
落雨闌最危險的武器並不是那把落寞,而是她的美色,但是和葉鼎之對視的那一眼,卻讓她微微一寒,仿佛葉鼎之看著的,已經是一個死人瞭。
“你的媚術對於葉鼎之不會有用的。”落雨闌的衣領被人猛地一拉,落雨闌往後一退,葉鼎之的長袖從她的喉間劃過,王人孫將落雨闌整個地摔瞭出去,一刀迎瞭上來,“葉鼎之!”
“王人孫。”葉鼎之飛起一腳,將王人孫手中的刀踢飛到瞭空中。
王人孫一躍而起,伸手抓住瞭那柄長刀,隨後猛地揮下。
葉鼎之抬起頭,隻見天上天下,四面八方,全是那柄長刀的刀光,仿佛整個空間都比那柄刀給切割瞭開來,自己無法可逃,無處可避。
“練出瞭一手好刀法啊。”葉鼎之輕嘆一聲。
絕一切生機的刀影之下,有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葉鼎之,你早已身受重傷,又何必強撐!不如就此帶著你的魔教教眾離去!何必要徒增殺孽!”
葉鼎之面無表情地抬起頭:“王人孫,既然你代表天山派來瞭,就要有天山派大弟子的氣概,這麼亂七八糟舞瞭一通,什麼時候才落下來?”
“罷瞭。”
那萬千刀光忽然匯聚成瞭一道,瞬間落下。
葉鼎之長袍飛揚,雙手一揮,大喝一聲:“好刀法!”
“當得我一劍!”
葉鼎之伸出一指,他手中早已無劍,可劍氣卻浩瀚無際,他隻用一指,便將那萬千刀光瞬間穿透,王人孫翻身落地,手中的長刀便被那一指給彈飛瞭出去,在空中打瞭一個旋,落在瞭自己的身前三步之處。
“這個人這麼強,那邊的人為何還在看戲?”落雨闌低聲看瞭一眼仍舊站在那裡的蘇暮雨和李寒衣。
“若他們也出劍瞭,我們就真無退路瞭。”王人孫低聲道,“雷千亭!快動手!”
雷千亭不知何時已來到瞭葉鼎之的身邊,對著葉鼎之一指伸出。
雷千亭怒罵道:“王人孫,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他是哪一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指法,真的很爛。”葉鼎之甚至沒有回頭,隻是回手一指,與雷千亭雙指相觸。
啪得一聲,是骨節斷裂的聲音。
然後是腕骨斷裂的聲音。
手臂斷裂的聲音。
肩胛骨斷裂的聲音。
啪啪啪啪,清脆得令人不寒而栗。
雷千亭整個人倒在瞭地上,臉色煞白,痛得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從額頭上流瞭下來。
葉鼎之轉過身:“你不該毀瞭這片田。”
一個白影忽然落在瞭葉鼎之的面前,他對著葉鼎之忽然做瞭一個擁抱的動作,葉鼎之往後退瞭退,然後傳來瞭一陣輕輕的咳嗽聲。
瘦削病態的男子就這麼對著葉鼎之輕輕咳嗽瞭三下,然後他原本駝著的背忽然挺瞭起來,耷拉著的眼睛也明亮瞭起來,就連蒼白無血色的臉都微微紅潤起來瞭,似乎是一個死人,重新活瞭過來。
葉鼎之看著面前那面色蒼白的男子,淡淡地說道:“溫傢溫冷。”
溫冷笑瞭笑:“是我。”
“這就是你的三字經?”葉鼎之問道。
“是,我的三字經。病死鬼。”溫冷點瞭點頭,溫傢每個人出生之後都會擁有一道自己的“三字經”,那是他們個人獨有的毒,隻有在最危急的時候才會使用,誰都不知道溫傢人的這道三字經藏在哪裡,用在何處。
“好。”葉鼎之伸出一掌把溫冷打飛瞭出去。
溫冷連伸手擋一下都沒有擋,就這麼硬生生地扛著那一掌,然後整個人像是脫線瞭的風箏一般飛瞭出去,他仰過頭,沖著遠處的蘇暮雨等人笑瞭一下。
葉鼎之衣衫上的護體真氣忽然散瞭下去,他的臉色微微變化,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金色。
王人孫一愣:“他中毒瞭。”
蘇暮雨轉著傘柄的手忽然停瞭下來。
“還不是時機!”李寒衣低聲道。
“那最後一劍的機會,我留給你。”蘇暮雨忽然舉起傘,於是那把傘就像花一樣地綻放瞭,十七根傘骨之中十七把利刃噴射而出,蘇暮雨左手一收,將那十七把利刃同時沖著葉鼎之襲去。
“這一招,便是暮雨!”李寒衣瞪大瞭眼睛。
“是,那些長劍落下的時候,便如同下瞭一場劍雨!”蘇暮雨左手忽然放開,右手握著的那根傘柄在風中寸寸斷裂,露出傘柄之下的那柄長劍。
葉鼎之轉過身,看著蘇暮雨手中的那柄長劍。
劍雨之後,那柄長劍才是最後的殺招。
“可惜我手中無劍瞭。”葉鼎之輕輕地說瞭一句,他一伸手,王人孫手中的長刀便落在瞭他的手中,葉鼎之看瞭一眼王人孫,“你的刀法很強,但有一處不足。”
“何處不足?”王人孫問道。
“殺人心不足!”葉鼎之怒喝一聲,手中長刀一揮,漫天刀影現出,竟與王人孫方才的刀法如出一轍,隻是多瞭幾分凌厲,多瞭幾分王人孫所說的殺人心!
刀影與劍雨相撞,十七柄利刃皆數都被斬落,碎刃們便如雨落一般灑在瞭葉鼎之的周圍,王人孫和落雨闌退到瞭雷千亭和溫冷的旁邊,將那些落下的碎刃打飛。
“刀斷啦。”葉鼎之將手中的斷刀丟向瞭王人孫。
王人孫眉頭微微一皺,自從他在邊境之處再次遇見葉鼎之,直至今日,他第一次從葉鼎之的語氣之中聽到瞭疲倦。
葉鼎之抬起頭,一劍長虹貫穿瞭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