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劍法。”葉鼎之看著那張猙獰的惡鬼面具。
葉鼎之隻說瞭這三個字,連衣袖都未曾揚一下,可“好劍法”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中卻藏著鋒銳劍氣,“咔”得一聲,那張面具之上出現瞭一道裂痕,隨後分成瞭兩半摔裂在瞭地上,露出瞭面具之下俊秀的面龐,看著年紀卻是與葉鼎之差不多大。
“葉宗主好武功。”蘇暮雨低頭,看著胸口的那個黑色的掌印。
“你以為你找到瞭最好的機會。”葉鼎之淡淡地說道,“可面對我,你沒有機會。”
蘇暮雨搖瞭搖頭:“不,我始終知道,機會還沒有出現。”蘇暮雨忽然從葉鼎之的肩膀之上拔出瞭長劍,鮮血從葉鼎之的肩膀之上湧出,蘇暮雨感覺胸口一陣刺痛,舉起劍,卻再也沒有力氣揮下去瞭。
卻有一人從他的身後躍瞭起來,長劍拔出,劍氣呼嘯若鐵馬踏破冰原,劍光幽寒卻又似墜入無邊地獄。
“鐵馬冰河!”葉鼎之低喝道。
蘇暮雨沖著葉鼎之吐出一口鮮血。
李寒衣一劍斬落,斬得卻不是葉鼎之,而是那一口鮮血。
鮮血在瞬間凝結成瞭冰柱,長尖鋒銳!
百年多前的那位詩劍仙,傳說中便能口吐劍氣,驚艷瞭那座已經從這片土地上消失的長安城,如今李寒衣和蘇暮雨雙劍合力,竟重現出瞭那口吐劍氣,殺人於不備的場面!
於是那鮮血凝成的冰柱,便帶著這一口嘯出的劍氣,直沖葉鼎之咽喉而出。
“來得好。”葉鼎之淡淡地說瞭一句,那根冰柱從他的胸膛右側穿過之後,繼續往前飛出,直至慢慢消散在瞭空中。
李寒衣落地,輕輕地咳嗽瞭起來,隨即伸手扶住瞭仰面倒地的蘇暮雨。
方才她隻出瞭一劍,蘇暮雨隻噴瞭一口血,卻是用盡瞭兩個人畢生的修為。
“這才是機會。”李寒衣看著葉鼎之。
葉鼎之點瞭點頭:“似乎是演練千萬遍才能出現的合擊,可又明明是第一次使出才有的決然,或許這就是劍客之間的默契,我曾經也想成為這樣的劍客。”
蘇暮雨盤腿坐瞭下來,低聲道:“快跑。方才那一劍,沒有刺中他的要害。”
倒在地上的溫冷呆呆地看著天,幽幽地說道:“酒哥啊。還是沒在你面前爭口氣,早知道讓你來瞭。”
雷千亭強忍著疼痛,沖著溫冷罵道:“還沒死呢!別說這些喪氣話!”
落雨闌看瞭王人孫一眼,王人孫看著腳下的斷刀,嘆瞭口氣。
李寒衣搖瞭搖瞭頭:“不。他撐不住瞭。”
像是印證著李寒衣的話一般,葉鼎之忽然臉色煞白,伸手捂著胸膛邊上的那個窟窿,那個窟窿已經被冰霜覆蓋上瞭,而葉鼎之的手上也慢慢地出現瞭寒霜。
“這是止水劍氣。”蘇暮雨惑道。
“是。”李寒衣又咳嗽瞭一下,“方才那道血劍殺不瞭他,但殘留在他體內的劍氣可以。”
葉鼎之閉上瞭眼睛,開始運氣,手上的寒霜一點點地褪去。
“他在運功逼出那道劍氣。”落雨闌低聲道。
雷千亭皺著眉頭,用盡最後扭頭看著葉鼎之:“這個時候隻要有個人過去砍下她的腦袋就行瞭。”
“我……”落雨闌站瞭起來,可手卻被身旁的王人孫按住瞭,她隻覺瞬間脫力,渾身的真氣都被強行按瞭下去。
王人孫沉聲道:“我們二人方才受瞭重傷,如今葉鼎之運起虛念功療傷,我們進不瞭他三步之內。”
落雨闌張瞭張嘴,卻發現說不出話來瞭。
李寒衣拿起鐵馬冰河,向前走瞭三步,終於還是以劍拄地,才勉強沒有摔倒。
蘇暮雨搖瞭搖頭:“沒辦法的,那一劍我們二人誰都沒有留後手。機會就是這樣,從來都隻有一次。”
“不,我們還有一個人。”一直看著天的溫冷忽然說道。
一陣清風吹過。
持著劍,相貌平平的少年站在瞭葉鼎之和眾人的中間,這個人無門無派,武功在他們七人之中也絕算不上上乘,方才那一陣接著一陣的對決,他也一直像一個無事人在一旁圍觀。
葉小凡。
“有朝一日,你出來闖蕩江湖,就說你叫葉小凡。到時候我來找你。”
便是這個葉小凡。
葉小凡舉起劍,看著葉鼎之。
葉鼎之睜開瞭眼睛,苦笑瞭一下:“最後殺我的是葉小凡。就像我曾經殺死瞭那個身為葉小凡的我。”
葉小凡又看著手中的劍。
隻需要一劍,他就能斬下魔教教主的人頭,成為整個北離的大英雄,就連之前勝瞭葉鼎之的百裡東君也無法擁有的榮耀,那是真正的名揚天下!
隻需要一劍!
葉小凡一步一步走向葉鼎之,他一把揪起葉鼎之的衣領,長劍舉在空中:“你為什麼要做魔教!為什麼要挑起戰爭!為什麼!”
“因為我的一生似乎都在失去,我接受不瞭這種失去瞭。”葉鼎之笑瞭笑。
“你走!”葉小凡一把推開瞭葉鼎之,大吼道,“你走!你往南邊走!去南訣,一輩子都不要再回來瞭!”
葉鼎之愣瞭愣。
“你走啊。”葉小凡沖他揮瞭一下劍後轉過身,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他擦瞭一下眼淚,看著剩下的那六個人,“我幫你攔住他們,你快點走!”
“小凡。”王人孫低低嘆瞭一聲。
落雨闌感覺手中的壓迫被放開瞭,卻也依然沒有開口說話。
李寒衣苦笑瞭一下:“也罷。”
“哈哈哈哈哈哈。”溫冷仰頭大笑起來。
雷千亭也仰頭大笑,就算疼得齜牙咧嘴也仰頭大笑。
“你笑什麼?”溫冷笑完後問他。
雷千亭神色痛苦:“隻是覺得可笑!所以便笑瞭!”
“還是個傻孩子啊。”葉鼎之身上的寒霜全都退散瞭下去,他點足一掠來到瞭葉小凡的身邊,伸出一掌在葉小凡的腦袋上輕輕拍瞭一下就幫他拍暈瞭過去,隨後握住瞭葉小凡手中的劍,看著面前的六人。
雷千亭的神色更痛苦瞭。
蘇暮雨臉色冰冷:“這下不覺得可笑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