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也爸媽勸陳也去領個孩子。
“你現在不覺得,等你到四十歲的時候,就曉得小囡有多重要瞭。招娣生不出小囡那是沒辦法,但至少可以去領一個嘛。孤兒院裡挑個聰明漂亮的男小囡,最好是剛出生不久的,沒意識的,從小養起,就跟自己親生的差不多——”
陳也說:“這個,再考慮考慮。”
陳也媽媽嘆瞭口氣,忽道:“不曉得那個小囡現在怎麼樣瞭——”
陳也知道她說的是徐小飛。
陳也媽媽又嘆道:“要是當初不曉得真相,一直瞞下去,倒好瞭。”
陳也爸爸數落老伴:“你啊,你這是自欺欺人。”
陳也媽媽說:“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那個小囡多好玩啊,胖乎乎肉嘟嘟,皮膚雪白,講起話來奶聲奶氣——你敢說你不喜歡?”
陳也爸爸也嘆瞭口氣,說:“喜歡又有什麼用?他又不是我們的親孫子。”
兩個老人唉聲嘆氣瞭一會兒。陳也想,爸媽年紀越大,越是喜歡小孩。
陳也回到自己傢,一進門,李招娣剛好掛掉電話,見到他,便道:“毛頭剛剛找你——你再打過去吧。”
陳也猜多半是那筆錢的事,便道:“嗯,我待會兒再打。”
吃完飯,李招娣去洗碗,陳也便到房間裡,打電話給毛頭。
“媽的,又賠瞭。”毛頭告訴他。
陳也心裡一凜:“哦,賠瞭。”
“兄弟啊,”毛頭道,“那筆錢我先緩一緩,過陣子再還你好嗎?”
陳也遲疑瞭一下:“這個——”
“天曉得我居然這麼背,買漲就跌,買跌就漲,他娘的,財神菩薩存心跟我對著幹——要不這樣,我先還你個兩三萬,其餘的再慢慢還,好嗎?”
陳也猶豫著說:“我倒是沒什麼,就怕我老婆曉得瞭,那就真的天翻地覆瞭。”
“你不是說股市的錢她不清楚的嘛,”毛頭道,“算我求求你瞭,我現在真是到絕路瞭,我連我新買的那套傢具都賣掉瞭,還有我老婆的金項鏈,也賣瞭。早曉得就不玩這麼大瞭,現在傾傢蕩產瞭,什麼都沒瞭。陳也,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瞭,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跟你來這套。再說,最近股市狂瀉,幸虧你兌瞭現,要不然這筆錢放在股市不是也沒瞭?——你相信我,等我周轉過來,我第一個就還給你。好不好?我求求你瞭——”毛頭越說越急,到後來隱隱帶著哭腔。
陳也無奈,說:“好吧好吧——你盡量早點還吧。”
“謝謝你瞭,謝謝你瞭。”毛頭激動極瞭,一個勁地道。
掛掉電話,李招娣濕著頭發走進來:“哎,我問你呀,”她道,“這幾天股市像發瞭瘟病一樣,日日跌夜夜跌,你的股票怎麼樣,拋瞭沒有?”
“哦,”陳也故意嘆瞭口氣,“誰曉得會這樣跌法,都來不及拋。”
“什麼?”李招娣緊張瞭,坐到他身邊,“真的沒拋?——慘瞭,這下真的跌得連爹媽傢都不認識瞭。還剩多少,快點拋瞭吧,別連老底都輸光瞭。”
“我曉得的,”陳也說,“做股票是你懂還是我懂?這種跌法,是莊傢在炒作,等你們散戶一個個嚇得全出瞭局,他們就不慌不忙全部吃進,再把股票拉起來,到時候拋掉的人吐血都來不及。”
“真的?”李招娣半信半疑的,“還是拋掉一點吧,保險。”
陳也嗯瞭一聲,說:“我心中有數。”
睡覺瞭。陳也躺在床上,心想:“世界上的事情有時候真是說不清,自己借錢給毛頭,誰曉得股票竟然真的跌瞭,看來好心還是有好報啊。”陳也想到這裡,不禁咧嘴笑瞭笑,像是撿瞭個皮夾子。再一想,忍不住又笑自己傻。
這時,電話忽然響瞭。陳也拿起電話,道:“喂?”
電話那頭是蘇娜火急火燎的聲音:“喂,陳也嗎?”
陳也嚇瞭一跳:“這麼晚瞭,有事嗎?”
“小飛——小飛——”蘇娜喘著氣道,“小飛發高燒到四十一度,人都快燒焦瞭——我已經叫瞭救護車,我怕——我怕他會出事——”
“我馬上過來!”陳也掛掉電話,一骨碌掀開被子,跳下床。李招娣被吵醒瞭,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道:“怎麼瞭?”
“我——單位裡有急事,要馬上趕過去。”陳也邊穿衣服邊道。
“什麼事啊,深更半夜的——”李招娣問他。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出瞭事故——”陳也拿瞭鑰匙,“你管你睡吧,我去看看就回來——”
“深更半夜的,又這麼遠,你怎麼去啊?”李招娣急道。
“叫出租車,說好能報銷的。”陳也說完,便出瞭門。
陳也叫瞭車,很快趕到蘇娜傢,見她傢燈還亮著,曉得救護車還沒來,噔噔噔上瞭樓,敲瞭門。過瞭好一會兒,蘇娜才來開門。
“小飛怎麼——”陳也瞥見她隻穿瞭一條薄薄的睡裙,透明得能看見裡面的內衣,便一下子止瞭口,“你——”
蘇娜似是喝瞭酒,臉紅紅的,一說話,便是一股沖人的酒氣:“你來啦——動作蠻快的嘛,”她笑瞭笑,挽住陳也的胳膊,“來,進來,進來再說嘛。”
陳也走進屋,叫瞭聲“小飛,”走到小房間,一看,小飛躺在床上,呼吸均勻,顯是睡得正香。臉色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陳也回過頭,看蘇娜。
“想不想喝酒?”蘇娜笑著問他,“我這裡有紅酒、黃酒、白酒,連洋酒也有,威士忌。你想喝哪一種?”
陳也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過瞭一會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隨即,迸出一句“神經病”,開門便要走。
“等一等。”蘇娜攔住他。又笑瞭笑,“怎麼剛來就要走?”
陳也看著她,說:“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無聊的女人。”
蘇娜笑起來:“你見過幾個女人?你曉得什麼是無聊?我隻不過是有些悶瞭,想找你過來說說話。我沒有惡意啊,你為什麼要說我無聊?”
陳也氣極,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騙我說小飛病瞭——你到底是不是他媽媽啊?哪有媽媽這樣咒自己兒子的。”
“我要是不說他病瞭,你會來嗎?呃!”蘇娜斜睥著他,響亮地打瞭個酒嗝。
陳也朝她看瞭一會兒,搖頭道:“你喝醉瞭,我不跟你計較。請你記住,下次再也不要來找我瞭——我很討厭你。”
蘇娜睜大眼睛。“你討厭我——你為什麼要討厭我?你不覺得我很可憐嗎?每次我要見你,都得拿兒子出來當借口。上次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陳也一愣:“上次?嘿,其實我老早就該想到上次也是你耍的花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捉弄我嗎?看到我和陳昆長得一模一樣,就拿我當替代品,對不對?”陳也是真的有些氣瞭,“我跟你講,我不喜歡人傢跟我開這種玩笑。我承認我這個人有時候傻乎乎的,可你也不能看我好欺負,就一次一次的——”
陳也說不下去瞭。他忽然覺得很累,身上沒一點力氣,連罵人的力氣也沒有瞭。他看瞭她一會兒,道:“你喝醉瞭——快洗洗睡瞭吧。我走瞭。”說完,開門出去。
陳也走在路上,半夜裡,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他抬頭看天,一輪明月掛在樹梢。陳也想:幸好還有月亮陪我。他踢著腳下的一塊石頭,滿腦子翻來覆去地便是:“這算什麼名堂!”
蘇娜帶著醉意的臉龐在他眼前一遍一遍地晃過。他想起她的眼神,似是有些淒涼,尤其他走的那一刻,眼裡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亮晶晶的。
陳也不願再想下去。飛快地朝前走去。
毛頭到底還是還來瞭五萬塊錢。他對陳也說:“抽筋扒皮也隻有這點瞭。你先拿著,餘下十五萬,容我慢慢還,好嗎?”幾個星期不見,毛頭瘦瞭一圈,臉像是被人用刀削去瞭兩塊肉,顴骨凸瞭出來,臉色不大好,黑裡帶青的。講話也無精打采的。
“不是我講話下作——你要是現在說一句‘馬上還錢’,那我隻有去賣血,或者是借高利貸,”毛頭道,“沒辦法瞭,隻好去死瞭。”
陳也皺著眉:“我又沒說一定讓你馬上還——總不見得真的讓你去死,你也曉得我這個人心腸軟,做不出的。不過毛頭,這次你真是讓我蠻為難的。”
“我曉得,”毛頭黯然道,“我曉得的。”
陳也嘴巴動瞭動,卻沒說話,猶豫瞭半晌,在他肩上拍瞭拍。
“自己保重吧。”
陳也回到傢,告訴李招娣:股票全部割肉瞭。
李招娣一聽,眼睛瞪得老大:“什麼?你不是說股票還會漲的嗎?——現在股票跌成這樣,你全割肉瞭,你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陳也說:“不割肉,說不定套得更深。”
李招娣朝他看:“虧瞭多少?”
陳也嘿的一聲,道:“還是不說瞭吧,說出來你肯定飯都吃不下瞭。”
李招娣眼睛突然間睜得老大,又一下子瞇瞭回去。她有氣無力地道:“你說吧,我有心理準備。”
陳也說:“這幾年都白賺瞭。”
李招娣怔怔的,忽的拍瞭拍胸口。“哦,剛剛看你的臉色,我還以為老本都賠掉瞭呢,還好——算瞭,就當我們沒做過股票,反正我也想通瞭,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命,我們兩個人天生是沒有發財的命,就算賺瞭錢,還是會被老天爺收走的——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豁達多瞭,越來越想得開瞭,是吧?”
陳也瞥見妻子的神情,心裡有些難過,差點想把毛頭的事說出來。
“嗯,這個,你說的對,就當沒做過股票——這個,沒做過股票。”
這天晚上,陳也又接到蘇娜的電話。
“陳也,我生病瞭。”電話裡,蘇娜的聲音有些虛弱。
“什麼病?”陳也問她。
“不曉得,上吐下瀉,又發高燒,大概是吃壞瞭。”蘇娜道,“陳也,我很難受,你能來看看我嗎?”
陳也猶豫瞭一會兒。“這麼晚瞭,”他道,“你自己吃點藥吧,睡一覺應該就會好的。”說完掛掉電話。
李招娣問:“誰啊?”
陳也說:“一個車間的同事。身體不舒服。”
“怎麼打電話給你?”
“嗯,剛工作沒多久,父母都在外地,上海也沒什麼親人。”
“倒是蠻可憐的——要不要緊?”李招娣問。
“大概是吃壞東西瞭,應該沒什麼事。”陳也躺瞭下來,關掉燈。過瞭一會兒,又把燈打開瞭,一骨碌爬起來。
“我還是去看看,”陳也邊穿衣服邊道,“總歸不大放心。”
“我覺得——”李招娣看著他,咬著嘴唇,“我老公雖然運氣不大好,但良心還是蠻好的——好心會有好報的。”她很認真地道。
陳也笑瞭笑,在她額頭上親瞭一下:“是啊。”
陳也走到樓下,一陣風刮過,有些冷,他不由自主地掖緊瞭外套。他叫瞭出租,趕到蘇娜傢。走上去,敲瞭敲門。
很快的,門開瞭。蘇娜倚著門,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道:“你還是來瞭?”
陳也嗯瞭一聲,說:“不放心,所以就來瞭。”
蘇娜不說話瞭,怔怔地望著他。好一會兒,輕輕地道:“其實,我沒有病,就是想你瞭——我又騙瞭你,你是不是恨死我瞭?”
陳也看著她,似是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半晌,緩緩地搖瞭搖頭。
“我沒這麼惡毒——我寧可你騙我,也不希望你真的生病。”
蘇娜聽瞭,整個人似是定住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她眼淚不由自主地落瞭下來,“你這個人——真是的——”
陳也苦笑說:“我曉得我是個傻子,可我就是忍不住——我也不曉得怎麼回事——我剛才一路上都在想,你一定是在騙我,但我又想,萬一你真的生病瞭,怎麼辦?不是有個故事叫《狼來瞭》嗎,那個小孩老是騙人傢說‘狼來瞭’,結果真的狼來瞭,別人都不相信他,他就給狼吃掉瞭。我想,不管是真是假,我都相信你算瞭,身體要緊,萬一你真有個什麼閃失,那真是後悔也來不及瞭——不好意思,我不是存心觸你黴頭——”
“我喜歡你!”蘇娜忽道。
陳也怔住瞭。
“我很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蘇娜望著他,“如果你看不出來,那你就真的是個傻子——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陳也嘴巴動瞭兩動,卻一個字卻吐不出來。
“我喜歡你!”蘇娜又說瞭一遍。
蘇娜說著,一把抱住陳也。陳也猝不及防,被她抱得緊緊的。蘇娜的頭發絲有幾根鉆進瞭陳也的鼻孔,癢癢的,陳也忍不住打瞭個噴嚏。陳也臉紅瞭,說:“你不要這個樣子。”
蘇娜摟住陳也的脖子,在他的嘴上親瞭一下。陳也的臉更紅瞭,去拉她的手臂,然而她的力氣似是大得很,竟然沒拉掉。陳也感覺到她的胸緊緊貼著他,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陳也渾身打個激靈。她在他耳邊哈瞭口氣,暖暖的,陳也半邊身子立刻麻瞭。陳也翻來覆去地想: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大腦也似是跟著麻瞭,有些不聽使喚瞭。
“我、我曉得,你是把我當成陳昆瞭。”陳也語無倫次地道,“你有沒有喝酒?你眼睛是不是花瞭?你看看清楚——我臉上的痣雖然開掉瞭,可我是陳也,我、我可以拿身份證出來給你看——”陳也說著,真的去掏皮夾子。
蘇娜扳住他身子,不讓他動彈。“我曉得你是陳也,我喜歡的就是你——陳也。”她說完,抓住陳也的手,按在自己胸上。陳也觸到她溫軟堅實的胸脯,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湧到臉上。蘇娜身子軟軟的,斜倚著他。
有那麼幾分鐘,陳也整個人迷糊瞭。蘇娜像隻靈活無比的貓咪,纏繞著他。陳也的思路完全跟不上,下意識地,攬住她的腰。她的腰,很柔軟纖細,一點也不像個已經生過小孩的女人。她的眼睛,迷離得很,眼梢那兒微微揚起,陳也曉得這是老人常說的“桃花眼”,很媚。
也不知過瞭多久,陳也忽的清醒過來。一把推開她。
“我是有老婆的——”陳也道。
“你老婆不會曉得的——”蘇娜輕聲道,又去摟他。
陳也再一次推開她。使勁地搖瞭搖頭。
“就算我老婆不曉得,我也不能這麼做。我要是這麼做瞭,我心裡就會很難受,會沒臉見我老婆。蘇娜,我承認我也有一點喜歡你——可我更加喜歡我老婆。我老婆是個好女人,雖然她脾氣不大好,文化水平也不高,而且還不會生小孩,可她真的是個蠻好的女人。我一生一世都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蘇娜看著他。
“所以隻好對不起你瞭——”陳也低著頭,“嗯,這個,其實也不是對不起,就是、就是有點不好意思——你別怪我,好吧?”
蘇娜看著他,不說話。半晌,笑瞭笑。整瞭整衣服。
“我不會怪你的。”她道,“——我怎麼會怪你呢?”
陳也看她一眼:“哦,那我走瞭。”
蘇娜點點頭,說:“再見。”
陳也走到門邊,正要出去,蘇娜叫住他:“陳也。”
陳也回過頭:“嗯?”
蘇娜看瞭他足足有兩分鐘。像是要把他看個夠。半晌,說道:“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找你瞭。”她對著他笑,“祝你幸福,真的。祝你幸福。”
陳也給李招娣買瞭個提包。李招娣一看包上的牌子,立刻便從沙發上跳起來,叫道:“香奈爾!”
陳也對她做瞭個“噓”的手勢。“輕點,輕點——”陳也說,“別叫得那麼大聲,讓人傢聽見瞭,還以為我們傢多有錢呢——其實,我是想,你嫁給我這麼多年,也沒買過什麼名牌,你看大街上那麼多女人都背名牌包——”
李招娣說:“她們都是在襄陽路買的,大興的。一百塊錢就能買一個。”
陳也說:“她們買大興的,我不買。我給我老婆買正宗的。”
李招娣咬著嘴唇,問他:“多少錢?”
陳也說:“四千九百九。”
李招娣嘴裡噝著氣:“你股票的錢都虧瞭,幹嗎還買這個?給你爸媽曉得瞭,又要罵你浪費錢瞭。其實啊,買個大興的就可以瞭,這麼貴的包,一個夠我平常買幾十個瞭。再說瞭,我背這個出去,那些不識貨的人還以為我背的也是個大興包——”
陳也說:“你管人傢怎麼想幹嗎?反正你自己曉得,你背的是個正宗的,法國貨。我老婆本來就這麼漂亮,再加上這個包,真是靈光的沒話說瞭——”
李招娣眼珠一看,朝他看:“你是不是外面有女人瞭?”
陳也心裡一跳:“胡說!”
李招娣說:“我曉得你們男人,在外面有瞭女人,就要買香奈爾給老婆。趙強買瞭個香奈爾給我妹妹,你現在也買瞭個香奈爾。你老實說,是不是這樣?”
陳也嘿瞭一聲:“真是天曉得,趙強外面真的有女人,買個包,夫妻倆倒是和好瞭。我老老實實的一個人,咬牙給老婆買個貴得嚇死人的包,我老婆反倒懷疑我外面有女人——你說,做男人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撞死拉倒。”
李招娣嘿的一笑,伸手勾住他的頭頸。
“算瞭,看在這個包的分上,就算你外面真的有女人,我也就不計較瞭。嘿嘿,我現在倒是希望你多找幾個女人,這樣你再給我買幾個香奈爾,嘿,也蠻好。”
陳也點頭,說:“好,那我明天就去找。”說著,一把將李招娣摟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