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買完煙趕上大部隊,學生們走走停停、互相換手,最後在頂樓停下。
感應燈亮起,樓道前攔著一扇鐵門。
學生們氣喘籲籲,林晚星趕忙掏出鑰匙,可一陣丁零當啷後,卻沒有一把能打開這扇。
林晚星頓時慌瞭,她拿出手機,想給委托租賃的中介打電話,就在這時,王法動瞭。
如果說,先前他們三方在樓道口相遇時說的那些“住一起”之類的話像在打趣。
那麼,隨著王法放下箱子,掏出鑰匙、打開鐵門的動作一氣呵成,學生們眼睛都直瞭。
鐵門外是一片天臺。
五樓並不高,但天臺寬闊,夜色毫無遮擋,撲面而來。
放眼望去,近處是沉浸在黑夜中的球場,場邊燈火點綴;遠些的地方,高中校舍儼然,樹影婆娑;而更遠處,城市燈火透亮,於夜色中無限飄散。
風中是秋夜溫柔的晚風,拂過發梢和脖頸,林晚星有那麼一段時間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隨著紙箱撲通一聲,重重落在天臺水泥板上,她這才回過神來。
王法站在她身邊,單手攤開,林晚星把剛買的煙遞瞭過去。或許是因為學生都在,王法接過煙盒,轉瞭一圈,把煙塞回瞭運動傢居服口袋。
“咳。”
“咳咳。”
學生們做作的清嗓子聲響起。
男生們因為剛才搬瞭重物,一個個臉都憋得通紅,臉上還拿捏著誇張的表情,看看她,又看看王法。
天臺南側並排瞭兩間長屋,左側一間燈亮著,門口擺著戶外遮陽傘和沙灘椅全套,桌上有拉開的啤酒罐,很顯然屬於她的租客。
王法沒有開門回傢的意思,他徑直走向遮陽傘坐下。
俞明屁顛顛跟在王法身邊:“教練,你和我們老師,真住一起啊?”んτΤΡS://Www.ΗOΝgㄚùe㈧.℃ǒΜ/
王法單手握在易拉罐上,喝瞭一口,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清楚,一切以你們林老師回答為準。”
“噢~!”
眼見學生們又要起哄,林晚星趕忙舉手投降。她掏出那串丁零當啷的鑰匙去瞭右邊那間屋子的門:“真沒有,就我們學校不讓實習老師住宿瞭,所以我搬來這裡住,這是我傢。”林晚星強調。
“那教練呢,這也是他傢嗎?”陳江河很猶疑地問道。
“他是我的房客。”林晚星推開屋門,回望屋外的學生們,說,“這棟樓,是我的。”
在學生們震驚無語的目光裡,林晚星感受到瞭點“復仇成功”的快感。
——
天臺上這排屋子,屬於當時的“違章搭建”。不過據說爺爺奶奶把樓買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所以這麼多年來,也沒人來管。
屋子裡很幹凈,林晚星提前拜托出租中介來打掃過,但也相當簡陋。學生們替她把紙箱搬進屋內,好奇地東張西望。
"你就住這兒?"祁亮頗有些不屑地問道,“你這麼有錢,為什麼不租個好點的地方。”
林晚星放下自己的拖桿箱,笑道:“那你們這麼閑,怎麼跑我傢來瞭?”
這個轉折相當突兀,沒等學生們反應過來。
林晚星徑直走出屋子,她在王法對面拖瞭張椅子坐下,示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學生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付新書身上。
林晚星有些意外,付新書還能成為幹壞事的牽頭人?
這時,付新書從背包裡,掏出瞭一本練習冊,他把練習冊翻到某一頁,攤平,放到瞭她面前。
付新書:“我今天回傢寫作業的時候,發現瞭這個。”
被攤開的數學練習冊上,畫著一份手繪地圖,借助屋內燈光,依稀能看到地圖上歪歪扭扭的彩色線條。
地圖畫在一道三角函數題上,橫縱軸成為瞭最完美的坐標。筆是很常見的水彩筆,畫雖然隨意,但又很明顯標註瞭“宏景八中”“老體育場”以及他們所在的這棟——“梧桐路7號”。
“梧桐路7號”這個棟樓,被畫成瞭分層寶箱的模樣,但標註有寶物的樓層卻並不在天臺,而是在二樓。
林晚星腦海中浮現出很多模糊的回憶,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付新書:“誰給你的?”
“我不知道。”付新書頓瞭頓,“但我後來想,這是不是和秦敖他們收到的東西一樣?”
“所以你聯系瞭秦敖他們?”
“恩。”
祁亮一臉茫然,林晚星隻覺得不可思議。
她又從口袋裡掏出中介給的那串沉重鑰匙,按照上面貼著的標簽,翻到瞭2樓的那幾把。
“我們去看看?”她說。
——
樓道的感應燈倏忽亮起又暗下,拾級而下,仿佛穿梭在漫長的回憶長廊裡。
和5層一樣,2樓的樓梯口也是一道同色系的鐵門。但與5層不同的是,當林晚星掏出鑰匙,推開樓道門,陳舊污濁的空氣撲面而來。
在這裡,學生們的呼吸和腳步聲也變輕瞭。
眼前是條昏暗的走廊,借著外面的樓道燈,能依稀看到水磨石地磚,墻上貼著什麼東西,但走廊深處卻完全照射不到。
學生們躡手躡腳在樓道裡找開關,林晚星向前走瞭幾步,摸向記憶裡的位置,咔嚓一聲輕響,頭頂白熾燈撲朔著亮起,照亮瞭整條走廊。
墻壁上是陳舊的公告欄,走廊兩旁是兩間教室,墻上貼著一些書法和素描作品,甚至還有優秀考卷。而在走廊盡頭的墻上,掛著一個招牌。
上面是——“元元課外輔導班”幾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