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潛熱 第十五章

話說白雪嵐這頭,聽瞭他五叔一番言語,未免將事情放在心裡。

宣懷風見他回瞭病房,問他,「五司令叫你出去,又是來說美國代表的事?」

白雪嵐說,「自然是的,除瞭這個,難道還有什麼別的可說?」

說這話時,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宣懷風自然猜不出這話裡有什麼玄機,而且白雪嵐說話的語氣很尋常,他也就隻當是一句尋常話,笑道,「看來五司令是真急瞭,不然,不至於一天來兩趟。我們在醫院裡待瞭許多天,一點事也不做,也不能總這樣下去。」

白雪嵐問,「你這意思,是想去見那美國代表?」

宣懷風點點頭,「今天醫生來檢查過,說我恢復得很好。要不是你非按著,我大概早就能出院瞭。我也不知道你橫在這醫院裡,究竟要盤算什麼大事,總之我不做你的絆腳石,你要留在醫院,我就配合。不過,我能不能出一趟公差,去和那代表見一面?談完公事,我自然還回來做病人。」

白雪嵐把床邊櫃子上一碟黃油餅幹拿來,擺在床邊的小桌上,捏瞭一塊在手裡,卻不去吃,隻用手指一點點地掰著邊角,掰下一點,就隨手丟在碟子裡,笑著說,「那代表也是剛到濟南,五叔去見過他一回,大概也告知你生病的消息。你耽擱幾天再去見,人傢也能體諒。」

不等宣懷風開口,又淡淡地接一句,「來的若是你那好朋友懷特,你和他交情深,急著去見,那也罷瞭。如今住在金龍飯店的,又不是他,著哪門子急?」

宣懷風奇道,「你這話,很透著奇怪,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白雪嵐笑道,「我說你和他交情深,這話有什麼可奇怪的。難道你們兩個交情不深?要是不深,怎麼他又偏偏挑中你,來做兵工廠的合作夥伴?隻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有什麼被他看中瞭。」

一邊說著,手裡那塊著名的西餐廳裡特意訂做來的黃油餅幹,已經掰成瞭許多碎屑。他把餅幹屑都撒在碟子裡,又隨手拿起一塊,仍是亂掰。

宣懷風見他這番景象,也就留心起來。

思忖片刻,連想著他剛才的那些話,猜出個大概,便笑道,「我明白瞭。剛才你說的,原來不是閑談,還是一個突擊審訊呀。想來是歐瑪集團的那位代表,和五司令提起瞭我對懷特的承諾?」

白雪嵐趁機問,「這麼說,你是承認有這麼一回事瞭?」

宣懷風點點頭,坦然地說,「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不承認?我答應人傢的事情,總也要做到。」

白雪嵐問,「你答應瞭那美國人什麼事?」

宣懷風笑道,「其實,我答應瞭懷特兩件事。一件,要用我的面子,請一位我在科學上頗有造詣的師兄,來做兵工廠的技術顧問。這是一件小的。另外還有一件是極重要的,是我要向一位洋教授討人情,請教授解答歐瑪集團幾個數學上的難題。」

這兩件事,和白雪嵐心裡懷疑的,完全沾不上一點邊。

白雪嵐心想,他是個不會說謊的,現在能沒有猶豫地當場回答出來,可見他和那個懷特之間,並沒有任何曖昧。

那也理所當然。

自己在懷風的心裡,已經占據瞭所有的位置。那懷特就算想擠進來,又哪裡有他立足的地方?而且,懷風這樣高潔的人,也絕不會朝三暮四。

自己原來是有些杞人憂天。

如此一想,心裡便很是舒服。但是,對於和宣懷風有關的事,白雪嵐總是不能輕易釋懷的,隻高興一會,未免又將信將疑起來,追問,「什麼數學上的難題,值得這樣鄭重其事?」

宣懷風說,「你是個外行,數學上的事,我一時也難以解釋清楚。總之是很難的難題,非大行傢不能解開。至於具體是什麼題目,恕我不能奉告。」

白雪嵐問,「為什麼不能奉告?莫不是你胡謅一個借口來哄我。你要是騙我,叫我查出來,可有一頓重罰。」

宣懷風把兩肩輕輕一聳,搖頭說,「對不住,我答應瞭懷特,要保守這個秘密,不能把題目泄露出去。不是防著你,而是防著歐瑪集團的那些競爭對手。據我想,那些數學題,必然和歐瑪集團研究的新武器有些幹系,他們遇到設計上的難題,才需要請教授出手幫忙。要是得以解決,或者又有一種新武器要出現在這世界上。對於歐瑪集團來說,那當然算一件大事。」

白雪嵐問,「為什麼非你寫信不可呢?歐瑪集團既然知道這位教授有解決難題的能力,早就應該自己登門請教。」

宣懷風昔日在英國讀書時,對西方的學術氛圍頗為欣賞,如今談起,臉上多瞭幾分神采,笑道,「這你就不懂瞭。研究數學的大行傢,通常都沉迷於研究,性格上有些怪癖,不好打交道的。懷特要求教的這位教授,是行傢中的行傢,也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怪脾氣。懷特登門央求過幾次,一點作用也沒有。我有幸上過教授幾堂課,大概是功課做得不錯,得瞭教授幾分青睞。當年在英國時,還曾有一段時間,讓我到他傢裡去,給他做一個研究上的小幫手。因此,懷特以為,由我做一做遊說,或許教授會答應幫忙。」

白雪嵐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來,忙問,「如今這教授人在哪裡?」

宣懷風說,「在英國。」

白雪嵐臉色一變,「你要去英國遊說他嗎?那不行,我不能答應。」

宣懷風說,「不是的。我隻要寫一封信給教授,懇求他考慮為歐瑪集團解決這幾個數學難題,就算完成瞭我對懷特的承諾。至於教授是否答應,若是答應瞭,歐瑪集團付多少酬勞給教授,那都是歐瑪集團的事,我不再多管。」

停瞭一下,又笑著說,「你也是多心,我又怎麼會貿然答應別人,到英國那麼遙遠的地方去?你回一趟老傢,我們尚且要一起上路。要是這樣到另一個國傢去,一口氣離開你三、五個月,我……」

說到這裡,臉上猛地一熱,便閉瞭口。

白雪嵐正聽在心坎上,見他忽然不肯往下說瞭,頓時渾身都發起癢來,把手裡掰的餅幹隨便一丟,便欺到床邊,壓著宣懷風的肩膀,低笑著問,「要是離瞭我三、五個月,你怎樣?快說,你離瞭我,就會怎樣?」

一邊問,愈發靠近瞭。

熱熱的氣息,吐在宣懷風臉上。

宣懷風轉頭避開,回答說,「離開你三、五個月,我自然是……」

便又一停。

白雪嵐把他的下巴抬回來,熱切地盯著他,「你自然是怎樣?再把話藏掩著,賣我的好關子,我可要好好地罰你啦。」

宣懷風說,「好罷,我不掩藏瞭。大傢有話實說。」

說著,把俊俏的臉,做出一個正經的表情來,看著白雪嵐說,「要是離開你三、五個月,我自然是要被你埋怨死瞭。至於我,那倒是無甚大礙。」

瞧著白雪嵐失望的表情,不禁頑皮地一笑,在床上翻過一個身去。

白雪嵐牙癢癢的,兩隻膝蓋跪到床上,來抓他道,「以為把臉藏到枕頭裡,就能躲過去嗎?沒這麼便宜。宣副官伶牙俐齒,很懂機變,我領教瞭。但究竟怎麼個無甚大礙,必須說道說道。」

便把側躺的宣懷風,又扳回來,逼他正面躺著。

俯下身,居高臨下地強吻,手伸到病人服下面,很熟練地揉摸。

宣懷風被弄得微微發喘,勉強攔著說,「不要……」

白雪嵐聽著這不要,更是耐不住地想要瞭,雨點般吻瞭,喘息著低聲說,「親親,給瞭我罷。自從進瞭這城門,我就沒開過葷,誰比我可憐?我輕著,一點也不弄疼你。」

他這樣央告,宣懷風也不好再說不要瞭,身子陷在床墊裡,感覺那帶著薄繭的大掌撫摸到身上,就如透過皮肉,把骨頭都摸得酥軟瞭。

心不禁也軟瞭。

便放松瞭四肢,把眼睛微閉起來。

白雪嵐看他這樣子,是願意合作瞭,頓時大喜,放開手腳來肆意。在白皙的頸項上狠狠吻瞭幾口,便把熱唇抵在微顯瘦削的鎖骨,一邊吸吮出濕漉的聲音,一邊解宣懷風病人服的鈕扣。把病人服打開的前襟左右一掀,中間露出的半片胸膛,透著象牙般顏色,上面一顆顫巍巍的小果實,卻是極粉嫩生澀的模樣。

白雪嵐隻覺下身脹疼起來,一低頭,牙齒咬住那顆小果子,舌尖死命地撥弄。宣懷風被咬得又疼又癢,驀地把眼睛睜開瞭,便扭身想躲。

不料白雪嵐因怕壓著他,隻半伏在他身上,一隻胳膊撐著床邊,支持瞭大半身子的力量。冷不防宣懷風一翻身,剛好撞在他這胳膊上,白雪嵐一時沒提防,卸瞭勁,便往前一撲,當真壓在瞭宣懷風身上。

宣懷風「呀!」地一叫。

白雪嵐驚出一身冷汗,忙從他身上下來,問,「不好!壓到傷口瞭嗎?」

《金玉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