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懷風早就註意著他瞭,趕緊把他扶住,擔心地問,「怎麼樣?果然喝醉瞭。」
白雪嵐迷離地瞅著他,微微一笑,「我沒醉。」
三太太自然是極關切的,馬上走過來,對著白雪嵐臉上瞧瞭瞧,吩咐管傢說,「少爺醉瞭,備車子,先把少爺送回傢去罷。」
宣懷風忙說,「他一個人回去,怕是不妥當。反正我也喝不得酒,不如和同車,也好照顧。」
三太太應允瞭。
於是兩人辭席,一同出瞭祠堂。
白雪嵐已十分支持不住,到瞭車上,隻沉沉地往宣懷風身上挨過來。宣懷風見他連坐也坐不穩,擔心他滑到地上去,趕緊兩隻手環著他,嘆道,「喝成這樣,可是自找的?」
白雪嵐渾身火熱,隻覺挨著宣懷風那一片項頸肌膚,滑軟冰涼,貪婪地蹭瞭蹭,汲取那絲舒服的涼意,口齒不清地笑道,「可不,就找到瞭你嗎?」
宣懷風嗅著他一身酒氣,倒不難聞,反覺得這傻樣子有些可愛,撫著他凌亂的發,笑著低聲問,「你找我做什麼?」
白雪嵐不答話,腦袋歪在宣懷風肩上,嘴裡咿咿呀呀的,很樂地不知唱些什麼戲曲兒。宣懷風仔細聽瞭半日,隻恍惚聽得「花燭高燒暖心頭」,又是「這姻緣百折千磨方成」。
宣懷風心忖,他還真把這一頓,當作是喜酒瞭,怪不得這樣無節制地喝。
如此一想,倒無端地湧起一陣異樣的甜蜜,把臉微偏過去,臉頰挨著白雪嵐的頭發,軟軟的摩挲。白雪嵐嘴裡,喃喃地翻來覆去,隻是那兩句,聽瞭一會,宣懷風也熟瞭調子,鼻子裡輕輕哼著,不知不覺,低聲地和白雪嵐哼到瞭一處去。
便覺得自己身上也懶洋洋起來。
兩人在車後座上一起哼著曲兒,偎依著,仿佛兩隻人畜無害的小動物,冬天裡暖暖地挨在一處,心裡一片澄凈安寧,不見一絲塵垢,愜意而安全。
這樣的日子,若能過上一世,那是比做神仙還好。
然而這汽車,卻終究不曾搖搖晃晃地開上一世,不多時,已在白傢大宅門前停瞭下來。宣懷風正和白雪嵐偎依得愜意,也隻好打疊起精神,把白雪嵐搖瞭搖,說,「下車罷,到瞭。」
白雪嵐仿佛從夢裡醒來,迷迷糊糊地抬瞭頭問,「新房到瞭嗎?」
宣懷風聽瞭,又覺得好笑,哄他說,「是的,到瞭。」
白雪嵐嗯瞭一聲,便從他身上爬起來,打開車門自己下去。車後座密不透風,本就暖和,他和宣懷風倆人偎在一處,更是身上微熱,此時下得車來,冬夜的寒風當頭吹來,他喝醉的人,被吹得渾身一凜,滿腹酒氣上湧,一彎腰,哇哇地吐瞭一地。
宣懷風大驚,趕緊過來扶著他,讓他吐瞭一回,和門房一起攙他回小院。
門房知道白雪嵐素日是隻要野兒伺候的,一進院門,就叫著,「快叫野兒姑娘出來,少爺醉瞭!」
野兒挨瞭一頓罵,自覺十分沒臉,把眼睛都哭腫瞭,一晚上沒出自己的房門。聽見外頭說少爺回來瞭,賭氣不肯去。不料,不過三、五分鐘,又有兩個丫鬟跑著過來說,「姐姐,少爺實在醉瞭,吐得不行,你快去看看。」
野兒咬牙道,「我看管什麼用?難道我去看看,他就不醉瞭不吐瞭?滿屋子的人,就隻使喚我,又要罵我,我何苦去找罵?」
說歸如此說,還是開瞭房門,急急地走瞭出來。
到瞭白雪嵐的睡房前,隻見房門就吐瞭一灘,一個丫鬟正在打掃。
野兒問,「醒酒湯做瞭嗎?」
丫鬟說,「不知道。等我把這地掃幹凈瞭再去問。」
野兒跺腳說,「傻子!人不比地要緊嗎?都吐成這樣瞭,快做醒酒湯去!」
說得那丫鬟放下掃帚就跑去瞭。
野兒這才進門,看見白雪嵐斜坐在長椅上,一手撐著頭,又難受又迷糊的樣子。
宣懷風伸手幫他順著背,見到野兒,皺著眉問,「醉成這樣,一直嚷著難受,可怎麼辦?」
野兒冷笑,「難受又如何?讓他以為自己酒量好,喝一千杯也不會醉。今晚數一數,夠一千杯沒有?」
仍用日裡白雪嵐發怒砸瞭的銅盆,手腳極快地倒瞭一盆熱水來,扭瞭熱毛巾,往白雪嵐臉上細細擦瞭一把。
白雪嵐半醉半醒,被擦著臉,嘴裡不知嘟嘟什麼,手抓住瞭野兒的袖口,一陣亂拽。
野兒啪地打開他的手,嗔道,「醉瞭也不老實。」
白雪嵐也不知聽到沒有,呵地一笑,往斜邊一倒,又撞倒到宣懷風懷裡。宣懷風忙將他好生抱住瞭。
丫鬟送瞭醒酒湯來,宣懷風接過來,哄著說,「這是醒酒湯,快喝一口。」
誰知白雪嵐醉瞭任性,摟著宣懷風扭來扭去,就是不肯張嘴。宣懷風一籌莫展,野兒噗哧一聲笑瞭,說,「宣副官,你這樣好性兒,怪不得讓他欺負。我來。」
撩起袖子,一手從宣懷風手裡把醒酒湯拿瞭,另一隻手把白雪嵐耳朵揪住,左右扯瞭兩扯,脆生生地說,「十三少,你不行瞭呀。」
白雪嵐耳朵微痛,半閉瞭眼,喃喃道,「去你的,誰說老子不行?」
野兒笑道,「果然行嗎?來來!再喝一杯!」
把醒酒湯往白雪嵐嘴邊一碰。白雪嵐迷糊間以為是酒,張開嘴巴,野兒順手一灌,大半碗都都倒瞭進去。宣懷風看得目瞪口呆,愣瞭半晌,見白雪嵐嘴角邊漏出水漬,直滴到衣服上,訥訥說,「總不能這樣讓他睡。」
野兒又笑又嘆,「真是欠瞭他幾輩子債啦,不伺候他也不行。」
就取瞭一套幹凈睡衣來。
她伺候白雪嵐,那是多年的熟練手藝瞭,脾氣也摸得極透。一個很難纏的酒鬼,在她手下服服帖帖,不多會就脫瞭弄臟的外衣,換瞭寬松睡衣,褪瞭鞋襪。野兒把白雪嵐扶到床邊,讓他歪坐著,端瞭熱水來,與他洗瞭腳,讓他躺倒在床上,再將被子一蓋,就妥妥當當瞭。
宣懷風在一旁想幫忙,竟是如何也插不上手。
宣懷風見白雪嵐安安穩穩躺在床上,那幹凈清爽的模樣,想來是愜意的,對野兒笑瞭笑,低聲說,「幸虧有你在,不然,我要完全慌瞭手腳。」
野兒問,「難道他在首都,沒有喝醉過嗎?」
宣懷風說,「他本就不大喝酒。醉是醉過一次,但也沒像這樣大醉過。」
野兒驚奇起來,「誰說他不大喝酒?他三天不喝一場夠本的,那要饞死瞭他去。他要是不大喝酒,一定有瞭不得的緣故。究竟是有什麼事呢?」
宣懷風想起前事,臉上熱瞭一熱,敷衍道,「首都不比老傢,在那邊他是政府的官員,總要謹慎一些。」
說著,對野兒笑著問,「還委屈嗎?」
野兒看他瞅著自己,應該是瞧見自己紅腫的眼睛瞭,不好意思地低頭,指尖攪著長長的發尾巴尖,哼道,「不委屈,從小被賣瞭做丫鬟,活該是被人打罵的命罷。」
說完瞭,又噗哧一笑,低聲說,「剛才我沒工夫。要不然,我在醒酒湯裡放一把苦草,把他苦一個夠,反正是隻醉貓,欺負瞭他也不知道。」
不料,白雪嵐躺瞭片刻,本來似要睡沉瞭,忽然又像夢見瞭什麼,醒瞭過來,一隻手在床墊上撐起身,直叫懷風的名字。
說話的兩人趕緊到床前,安撫著白雪嵐說,「快睡罷。」
白雪嵐喝過醒酒湯,醉意減退瞭些,隻是還未完全醒過來,一把拉住宣懷風說,「我不要睡,還沒有洞房呢。」
宣懷風頓時臉紅耳赤,偷偷往野兒臉上瞅一眼。
野兒卻不在意,笑著問白雪嵐,「呀,又要和誰洞房?一輩子也不改,喝醉瞭就要占人便宜。」
白雪嵐不管野兒,隻拉著宣懷風,嚷嚷著要洞房,不一會,又轉頭望著墻上的壁燈,很不耐煩的樣子,叫著,「關燈!關燈!」
掙紮著要下床關燈。
他力氣大,宣懷風和野兒兩人都按他不住,隻好順著他的意思,把壁燈關瞭。屋子裡一黑,又聽見白雪嵐叫著,「蠟燭!要蠟燭!」
喝醉的少爺任性起來,天底下的人都要哄著他。便有丫鬟趕緊拿瞭蠟燭過來,一點燃,白雪嵐又不滿意瞭,一巴掌打翻瞭蠟燭,蠻橫地命令,「要紅的!」
眾人忙得團團轉,趕緊又尋出兩支紅蠟燭來,點燃瞭。
白雪嵐這才滿意,又發話說,「要酒!」
野兒嘖嘖搖頭,「瞭不得,這不是醉瞭,根本就是瘋瞭。不許給他拿酒,弄一壺果子汁來罷。」
丫鬟把果子汁端來,野兒拿起來要倒,白雪嵐不許她倒,自己硬搶在手裡,倒瞭兩杯滿滿的,不管不顧地溢瞭滿地。他搖搖晃晃端瞭一杯,向宣懷風一遞。宣懷風唯恐他一松手,灑到自己衣服上,趕緊接瞭,正躊躇著要不要喝,忽聽白雪嵐說,「我的!」
白雪嵐把臉挨過來,期待地張著嘴,儼然是一個「要喂」的意思。
宣懷風當著野兒和丫鬟們的面,尷尬極瞭,還在遲疑,白雪嵐又叫瞭一聲,「我的!」
撈著宣懷風的手腕,低瞭頭,把唇去就酒杯。
宣懷風生怕他東搖西擺,要從床上跌下來,連忙手腕一翻,順勢把果子汁喂到瞭他嘴裡,說,「喝瞭,現在可以睡瞭罷?」
白雪嵐老實地讓他扶著躺下。宣懷風剛幫他把被子蓋上,才一轉身,白雪嵐又坐起來瞭,伸手扯著他的衣角叫道,「別走!還沒洞房呢!」
幾個丫鬟忍不住都笑起來。
野兒自己卻暗暗有些心驚,忽想起白天裡少爺為瞭宣副官發的那場怒,果然對這宣副官,不是尋常意思,便連忙繃瞭臉,對那些丫鬟道,「喝醉的人,什麼渾話不說?你們笑歸笑,可不許對外頭嚼舌頭。今晚就到這兒罷,都散瞭。」
等丫鬟們出瞭屋子,野兒躊躇片刻,不作聲地走出去,順手就把房門掩瞭。
宣懷風看著走空的屋子,一對紅燭滴著紅淚,火光跳耀,仿佛是作夢的場景,不覺怔忪起來。可身邊那隻醉貓,是不肯讓他消停的,熱熱地又拱到他身上,喃喃地纏著,「酒,要酒。」
宣懷風說,「你今天可真任性得厲害瞭。」
白雪嵐張著眼睛瞅他。這雙眼睛仍是黑而深邃的,隻是蒙著一層熏熏醉意,宛如漆黑不見底的深潭上起瞭淡淡薄霧,竟叫人忍不住想探索撫玩一番。
宣懷風和他在燃燒的紅燭照耀下對視著,不禁有些入迷,伸瞭一個指頭,軟軟摩挲白雪嵐的眼角。
白雪嵐打瞭一個嗝,還是問,「酒呢?」
宣懷風一笑,把桌上裝果子汁的壺取來,倒滿一杯,正想喂給白雪嵐,白雪嵐卻不願意,自己把杯子搶過來,遞到宣懷風嘴邊。
宣懷風心忖,這應該是要自己喝的意思,左右無人,也不必拘束,順著他的心意也好。
便低頭,把唇貼在杯緣,吸吮甜甜的果子汁。
不料白雪嵐三分醉意之外,還有三分心急,唯恐宣懷風不肯喝盡似的,見他一低頭,手腕就順著一翻,那意思,是要把杯裡的「酒」一氣倒進宣懷風嘴裡。宣懷風哪猜到他這樣莽撞,下意識一退,果子汁沒灌到嘴裡,都灑在外頭,順著下巴滴滴答答,又沿著項頸流進瞭衣領裡。
宣懷風低叫一聲,「哎呀!」
忙站起來,先把外頭厚大衣脫瞭。裡面的襯衣,領口和胸前一大片,甜膩的濕漉著,黏糊在皮膚上,對他這種愛潔凈清爽的人來說,真是難受極瞭,便把衣裳鈕扣解開。
這解鈕扣的動作,在他看來,是理所當然。在白雪嵐看來,更是另一種理所當然。
宣懷風才解瞭一顆鈕扣,露出雪白的一截脖子,白雪嵐眼睛陡然亮起瞭兩盞探照燈,光芒將漆黑深潭上那層微醉的薄霧都沖散瞭,身子往前一撲,摟住宣懷風。
宣懷風用手抵著他,叫道,「不要!」
這滿身又黏又甜的果子汁,已經毀瞭自己一套衣服,白雪嵐再撲上來,身上的睡衣也勢必遭殃。
隻是白雪嵐又怎麼會在乎衣服臟不臟這種事?再說,宣懷風剛才一聲「不要」,簡直是撓在男人最要命之處,白雪嵐原本十分興奮,更被撩撥到十二分去瞭,把宣懷風抵著自己的手一抓,聽著宣懷風又叫瞭一聲「不要!」,扳著宣懷風的腰往後一倒。
宣懷風哪拗得過他的力氣,兩人頓時都滾到床上。
宣懷風口裡還叫著,「別弄臟瞭床……」
話音未落,忽然覺得身下湧來一陣濕意。原來那裝果子汁的壺取來後,被宣懷風隨手放在瞭床沿,剛才兩人一滾倒,把壺也打翻瞭。偏偏翻倒的方向是向著裡頭的,剩下大半壺果子汁,都澆到瞭床上,一股甜香的味道,濃鬱地散逸在床帳之內。
宣懷風掙脫白雪嵐的手,在床上勉強坐起來,低頭一看,這下可好,床褥被鋪也遭瞭果子汁荼毒瞭。
大傢也許都聽過一句大俗話,叫「虱多不癢,債多不愁」。但凡什麼東西,如果隻有一點不如意,人們是會很急切彌補的,可一旦處處不如意,處處不可彌補,也許反而不管不顧瞭。
不但虱子和債務如此,臟這件事亦為相同。
剛才宣懷風隻是自己身上不自在,急忙的要擦洗幹凈,現在看看,自己襯衣裡肌膚上,是甜蜜而黏糊的,白雪嵐那件睡袍,也是甜蜜而黏糊的。
當然,還有兩人所在的一張大床,也被果子汁隆重地洗禮過一番,同樣甜蜜而黏糊。
既然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宣懷風也就不急瞭,瞧著這亂七八糟的場面,又好笑又好氣,便把黏黏的掌心伸過去,往白雪嵐這罪魁禍首鼻上一抹,笑罵,「你太惡作劇瞭。」
白雪嵐嗅著香甜味,舌頭往宣懷風掌心一舔,宣懷風覺得癢,連忙把手縮回來。
肉食動物嘗到甜頭,豈肯輕易放過,白雪嵐舔不著白嫩的掌心,索性賴到宣懷風身上來,嗅著他身上獨特的純凈氣味,混著果子香氣,舌尖沿著項頸的弧度,漸漸往下,舐到微凸的鎖骨。
冬夜是冰冷的,舌頭是滾燙的,涼津津的肌膚,被發燙的舌頭舔舐一處,便點燃瞭一處小小的火焰。宣懷風讓那舌尖微感粗糙的苔粒洗刷著項頸肩胛,略挨得片刻,越發難耐起來,拿手往白雪嵐身上推,說,「別鬧瞭……」
雖是皺著眉說出,那微喘的呼吸,低低的無甚力道的語氣,聽在白雪嵐耳裡,也就成瞭讓人心癢的邀請。
白雪嵐發出一個仿佛是野獸進食前的嗚噥低音,軀幹動瞭動,不再從鎖骨上吸吮果子的香甜。宣懷風上身得瞭解放,剛松瞭口氣,卻覺得褲子被扯瞭下來,簌簌一陣發涼。
白雪嵐腦袋往下拱,一陣熱濕裹上宣懷風兩腿之間。
宣懷風驚得「啊」地一叫。
那是不曾沾瞭果子汁的地方,但仿佛有著比果子汁更甜的味道,白雪嵐吸吮得津津有味,見獵物驚惶地想躲,兩手霸道地按住瞭兩條修長大腿,把它們分得大開,腦袋伏在中間,帶著狂野的節奏一拱一拱,用唇齒和厚重的舌苔戲弄鞭撻。
宣懷風在粗糙滾燙的含弄下渾身亂顫,失聲叫著,「不要……不要!」
他越是扭動腰肢,嚷著不要,白雪嵐越是很霸道地繼續下去,而且偏要弄得更厲害,把愛人最脆弱的地方深深含在口腔裡,牙齒反復嚙咬肉皮下的浮筋,逼著它順從著自己的意願脹大起來,硬直起來,然後宛如摘取種下的甜果子,雙唇裹著顫抖激動的傘狀前端,舌尖頂一頂敏感的鈴口,驀然用力一吸。
宣懷風酸脹的下身中,爽和痛兩種感覺剎那撞成一團,宛如點燃的炮仗,炸遍全身。他嗚咽著,身子一弓,白皙的大腿痙攣起來。
微腥的男性味道,帶著滿滿的羞恥意味送到瞭白雪嵐舌尖。
白雪嵐咂吧著嘴,很是滿意。
今夜是如此特別的一夜,他品嘗瞭許多許多。那麼一頓豐富的酒席,那麼一碗熟悉的醒酒湯,那麼一杯甜蜜的交杯酒,每一樣,都很喜歡。
隻是哪一樣,都不及他此刻嘗到的滋味。
雖已不是初次,但似乎永遠都將青澀而稚嫩的滋味;微咸的,溫熱的滋味;鮮活的,屬於他白雪嵐的宣懷風的滋味。
聽著愛人害羞而甘美的喘息,在酒醉和清醒之間,欲望蠢蠢欲動,如墨汁滴落在宣紙上,迫不及待要占瞭那分雪白,留下自己永久的顏色。
「懷風……」
他呢喃,抬起上身,而後又伏下,像有著巨大殺傷力而有所求的獸,將臉挨在愛人被他舔舐過的肩胛上磨蹭。
「這是我們一輩子,隻有一次的夜。」白雪嵐溫柔地說。
宣懷風沒有回應,他回應不瞭。
被這霸道的野獸含瞭一回,快樂和羞恥在餘韻中沉沉壓著他,壓得他現在仍是腰肢酥軟,眼角微濕。此時此刻,他仿佛才是那個喝醉瞭的,仰臥在滿是果香的床上,軟著手腳,隻能任由別人擺佈。
不過無妨,隻要這個別人,是他所喜歡的人。
這是他們一輩子,隻有一次的夜。
宣懷風熏熏地想著這句話,氤氳起白馬過隙的從前,曾幾何時,他極討厭一個人,極想擺脫一個人。又何時,他失心瘋一般地愛瞭一個人,任性也愛,霸道也愛。
任他擺佈,都愛。
或生,或死,無一不愛。
他躺在床上,用情動後微濕的瑩潤漂亮的眼睛,看著自己最熟悉的男人脫去身上的睡衣,露出赤裸強建的身體。侵略性極強的陽物雄赳赳地高昂著頭,饑渴而興奮地硬繃,宣懷風瞧瞭一眼,終究窘迫,把視線移到瞭白雪嵐英俊的臉上。
黑長而翹挺的睫毛上抬,濕潤的凝視,觸到男人心裡柔軟的一角。
白雪嵐的酒仿佛醒瞭,給他一個吻,露出認真神色,說,「懷風,天覆地載,周公之禮,這個儀式,我們要一起來辦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