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殷境內。
深夜時分,一輛被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從遠處出現,一路碾著青石路上的小碎石,在寂寂墨色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最後,停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宅門外。
門外宮燈高掛,站著兩排全身武裝的佩劍侍衛,一看就知道裡面住著身份高貴的王族。
大門上方,掛著非常氣派的門匾,上書——太子府。
「什麼人?」看著馬車在門口停下,立即有兩個看守大門的侍衛走下來查問。
「是我。」一人掀開簾子,從馬車上下來。
那侍衛提著燈籠一看,放松下來,露出笑容,「原來是永健公子,怎麼這麼晚過來?好幾天沒見你瞭。」
永健神秘地笑笑,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錢,塞到侍衛手裡,「這幾天我出外為太子殿下辦點事情瞭,太子殿下在嗎?」
「這個時候?」侍衛回頭看看身後的大門,兩扇朱紅色的大門緊緊關著,擋住視線。
隻有身旁一個小側門開瞭一條縫。
一丈多的高墻內,隱約有樂聲飄出,隔得太遠,傳到這裡,隻有斷斷續續幾點殘調。
「殿下在府裡,大概正在聽新到手的美人唱曲吧?永健公子這個時候要見殿下嗎?恐怕殿下不會高興在這個時候被打擾。」為瞭對得起手上新得的那一串錢,侍衛還是很為永健考慮的。
永健連忙道:「這個不怕,我離開時,殿下再三吩咐,事情一辦好立即向他稟報。麻煩你幫我跑一趟,見到太子殿下,就說我好不容易把人請過來瞭,就在門外等著。放心,這是國傢大事,殿下這麼英明的人,絕不會怪我打擾。」
侍衛見他這樣說,也不好拒絕,便道:「好,我進去稟報,請永健公子在這裡等一會。」
轉身進去瞭。
過瞭小半個時辰,他才從側門裡出來,笑著對永健道:「殿下聽見瞭很高興,說立即把永健公子和公子的師父都請進去。呵,我還不知道原來公子還拜過名師的。」
永健得意地一笑,回過身走到馬車旁,恭恭敬敬道:「師父,太子殿下召見我們,請師父下車。」
親自伸手把簾子掀起來。
馬車裡人影一閃,狼裔俊美得近乎妖邪的臉探出來。
他走下馬車,回頭朝著馬車裡面,用性感又好聽的聲音道;「說瞭你多少次,基本功要用心練,尤其是下盤要練穩。你偏偏不肯聽,現在可好,路上稍微辛苦一點就嚷嚷受不瞭。快出來,別讓太子殿下久等瞭。」
隔瞭片刻。車廂裡探出一個年輕男子來。
兩頰消瘦,眼神深邃,臉上帶著三分精幹,卻又摻著一絲令人難明的憂色,卻而顯得另有一種讓人想深究的魅力。
正是一身勁裝打扮的長懷。
三人走到大門的臺階下,侍衛疑惑地打量這兩個年紀和永健差不多的男人,「永健公子,這……」
「這就是我師父。」永健連忙介紹狼裔,「我師父雖然年輕,但本事極大,太子殿下也聽說過的。」
「那另一位?」
「哦,這是我師父新收的小師弟,叫長懷。我師父收徒弟喜歡挑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比較好交流。」
「原來如此。」侍衛露出明白的表情,忽然想起自己的職責,轉過身,朝後面的同僚一握手,揚聲道:「太子殿下召見貴客,打開半扇大門。」回過頭來,對他們禮貌的一點頭,「三位,請隨我來。」
狼裔讓侍從在前面帶路,三人並肩往裡面走,左邊是永健,右邊是長懷。
一路穿廊度橋,偶爾見到來回巡邏的持劍侍衛。
太子府極大極奢侈,花園中處處假山流水,曲廊下掛著各色華燈,開得正盛的各色名貴,驕花在月色和燈下爭奇鬥艷。
芳香撲鼻,又有嬌聲軟曲隨著花香慢慢飄來。
狼裔一偏頭,猛一瞅見身旁的長懷身穿勁裝,神色戒備,一副舍命救兄弟的英雄膽色,頓時骨頭都有些酥瞭,看瞭一眼前面帶路的侍從,一伸手把長懷扯到懷裡,狠狠的親瞭一口,用極快的速度低聲道:「我們現在可是在太子府邸,你不能老擺出這副誘惑人的樣子,不然壞瞭大事那就糟瞭,懂不懂?還有,乖徒弟,記得你答應過你什麼都聽師傅的。」
長懷氣得差點想賞他一拳,想著小柳命在旦夕,隻好苦苦忍住,咬牙道:「你先把答應我的事情做好再說。還不趕快松手?」
狼裔無聲的笑笑,松開長懷,擺出一副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模樣繼續往前走。
永健也當什麼也沒有看到的繼續往前進。
長懷別無選擇,隻能和「師傅」和「師兄」一起走。
無論如何,現在重要的是救出小柳。
因為聽永健的形容,受到拷問的小柳撐不瞭多久瞭。
不知道永殷太子把小柳關在哪裡?
不知道小柳受瞭什麼折磨?
希望他可以堅持住。
長懷一邊擔心小柳的情況,一邊抬頭看著前方那座燈火輝煌的水上八角亭在視線中漸漸變大。
黃鶯兒般動人的歌聲正從裡面傳出來。
看來,他很快就要見到把小柳囚禁起來的永殷太子瞭。
小柳,一定要撐住。
你的好兄弟,長懷已經來瞭!
佳陽,博間境內一座近海的小城。
這原本是一座日子平靜得近乎無聊的小城。
不過有一日,平靜得日子被打破瞭。
在城守府中,進行瞭如下的精彩對白。
「你……你再說一次,西雷鳴王想要在佳陽城中暫歇!?這這這……這是真的!?」
「回城守大人,是真的。大人現在手裡拿著的,是鳴王那邊的先遣團派人用快馬送過來的信函。」
佳陽城守孔葉心捧著手下快馬加鞭送過來的外交信函,雙手抖得如秋風中的落葉,臉如土色的看著和自己一樣年輕,卻永遠比自己沉得住氣的副將昭夢庵。
和昭夢庵比起來,自己太不爭氣瞭。
每次一緊張,就連話也說不出清楚。
「是那個驚驚驚……」
「是的,大人,就是最近在驚隼以極的少數打敗同國大軍的那個西雷鳴王。」
「三三三……」
「是的,大人,根據我們收到的最近情報,他確實打沉瞭同國的三桅船,不過打沉瞭一艘還是幾艘,我們暫時沒有收到確切的消息。」
佳陽是博間境內一個離海岸很近的小城,因為靠近海邊,驚隼島大戰的消息傳過來也非常快。
所以一聽鳳鳴的名字,就不由這位年輕的佳陽誠守不掌心流汗,緊張到口齒不清。
「那個燈燈燈……」
「是的,大人,上次在蓬野上空升飛上的怪燈,就是這個鳴王制作出來的,他用這個傳遞自己的消息。」
「西西西西……」
「你是想說,西雷王氣得不得瞭,差點就要把博間給滅瞭。」
城守大人拼命點頭。
有個善解人意的副將真是不錯,至少自己結巴的時候他可以猜到自己要說什麼。
不對!
現在不是欣慰的時候,現在應該大哭才對吧?
我的娘啊!西雷鳴王要來佳陽瞭!
孔葉的心真想用頭撞墻,讓自己暈死過去,直接找個人接任城守好瞭。
「阿阿阿……」
「是的,大人,阿曼江大戰也是和他有關。聽說死傷之多,連江水都染紅瞭,離國真被西雷鳴王害慘瞭。」
「東東東……東……」
「您說的對,大人,東凡更慘。聽說鳴王一到東凡,就毀瞭東凡所有的聖地天地宮,所有德高望重的老祭師全部被殺,不過這還隻是一個開始,接著就發生瞭可怕的瘟疫,王宮內亂,最終是國師帶大王一起暴亡。」
「同同……同同同……」
「嗯。沒想到經過這麼多的事情後,同國竟然完全沒有接受教訓,讓西雷鳴王踏足自己國境,結果王族死得莫名其妙,打仗又輸得不堪一睹,再不振作自強,恐怕隨時會被人滅國瞭。」
「他他他……」
「現在他的大船要在博間境內靠岸,還提出請求,想在我們佳陽暫住幾天,這個問題非常嚴重。」
孔葉心繼續用力點頭。
不愧是他最信任的副將,果然和他想法一致。
昭夢庵想瞭想,繼續猜測上司的心意,喃喃道:「以種種前事為例,西雷鳴王,確實是一個非常不詳的人。難道大人是想請西雷鳴王另找別的地方落腳?」
「嗯嗯嗯。」孔葉心點頭。
昭夢庵又想瞭想,緩緩道:「這個嘛,也不失為一個避免危險的方法,因為萬一弄不好,鳴王又在佳陽城中出瞭什麼問題,或者我們招待不周,一定會惹怒西雷王和蕭傢,別說佳陽,恐怕連博間也免不瞭受到什麼牽連。」
「嗯嗯嗯」
「可是,拒絕鳴王的話,他會不會屠城啊?」
城守大人一直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動作,猛地一下滯住,露出好像脖子扭到般的表情。
娘啊!拒絕西雷鳴王,真的有可能被屠城啊!
同國王族還沒有對他幹什麼,他就殺瞭人傢王叔、王子、王子妃,滅瞭同國大軍……自己區區一個佳陽城守……
在這一瞬間,房間死寂般的沉默。
「大人,」昭夢庵一臉同情的看著可憐的上司,說出無法扭轉的事實,「我們不能拒絕西雷鳴王的請求。」
「迎……迎迎迎……」
「對,」昭夢庵點點頭,「不但不能拒絕,還要熱情歡迎,以免觸怒西雷王和蕭傢。」
孔城守垮下肩膀。
這種無精打采的動作,表達的意思很明白——副將啊,這次又被你說中瞭,本城守聽你的……
「大人!城守大人!副將大人!」
兩人才剛剛達成一致意見,就聽見手下的叫聲。
一名守城兵飛跑進來,跪下稟報,「西雷鳴王的人馬已到瞭城門瞭!」
「這麼快?」昭夢庵微一皺眉,轉頭看看城守大人,迅速用目光交換一下心意,不到片刻,昭夢庵轉過身來,命令道:「快點敞開門,把鳴王迎進來,記得每個人都必須禮貌友好,不允許任何莽撞行為,城守大人和本副將會在城守府門前親自迎接。」
天神啊。
希望西雷鳴望在這裡逗留的幾天,不要發生任何、任何的事情。
請保佑我們佳陽的百姓吧。
終於乘著修理好的蕭傢大船,在博聞的海岸靠岸登陸,一心想著美好未來的鳳鳴,可絕對沒想到自己小小的、一封措辭非常禮貌的、表達想暫時逗留的小小心願的信函,會讓佳陽城守嚇得魂不附體。
佳陽這個落腳地,其實是容恬挑的。
說起來,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從前容虎講課的時候,也提過佳陽這個地名,不過天下國傢那麼多,要記住每一個國傢的都城就夠辛苦的瞭,再加上這些多如牛毛的小城,還讓不讓人活啊?
所以,鳳鳴很體貼自己的,完全把這些地名忘光光。
當容恬提出,「同國和西雷境內都不適合我們登岸,不如在博聞的海邊上岸後,到佳陽去住幾天,你說好不好?」時,鳳鳴理所當然就回瞭他一個「我絕對同意你說的每一個字。」的表情。
鳳鳴並不知道,容恬選擇佳陽,是因為佳陽的附近有一條阿曼江的支流,名叫佳陽江,如果鳳鳴在佳陽休息後準備再度出發,就有瞭可行的兩種選擇,既可以選擇陸路,又可以選擇水路。
此外,容恬心中還牽掛著西雷的情況。
若不是迫不及待必須趕來援救受困的鳳鳴,或許此刻他已經擺平瞭篡位的瞳兒,重登王位,解救出所有正遭受瞳兒帶來的苦難的子民。
所以在這個偏僻的小城和鳳鳴纏綿一日,處理瞭一些鳳鳴身邊的要務後,他就必須再度忍痛和鳳鳴暫時分離,孤身淺回西琴,繼續自己的正事。
唉。
在分離那一刻沒有到來前,容恬實在不想提起這件令人掃興的事。
尤其是……此刻,和他同乘一匹高頭大馬,滿臉興奮的鳳鳴,看起來非常快樂,指著前途景物,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騎馬還是比坐船好。」
「雖然坐船比較舒服,但是騎馬才過癮。」
「對瞭,說起騎馬,我就想起白雲瞭,不知道它在西雷過得怎麼樣。」
「希望瞳兒沒有虐待塔,千萬要喂飽它,經常讓它出來散步。」
「嘿,在驚準島待久瞭,我還真的挺懷念城市的。」
「佳陽雖然是一個小城,不過風景不錯啊。」
「嗯,這裡的房子果然很博聞的感覺,唉,讓我想起瞭博陵和薄命的三公主。」
長溝獨角戲的鳳鳴,用後肘撞撞若有所思的容恬,轉頭看著他。
容恬笑笑,「你負責說,我負責挺聽,不是正好嗎?」
鳳鳴抗議,「不公平,我一直開口說話,費力又費口水,很累耶。」
容恬把下巴壓在鳳鳴左肩上,對著他耳朵低聲道:「你的口水不夠嗎?這個本王可以喂你一點。」作勢對他的小嘴湊過去。
鳳鳴一下子把頭往後挪開,做個鬼臉,「多謝瞭,你留著自己用就好。」
「不許躲。我一直抱著你騎馬也很累的,來,快點親本王一下,表示表示感激。」
「否則本王就不帶你騎馬啦。」
「太好瞭!我終於可以單獨騎一匹馬瞭!」鳳鳴理科發出一聲歡呼。
「少主,請註意點。」忽然想起來的聲音,是終於忍不住、驅馬走到他們身邊、一臉不僅僅是洛雲,前前後後。策馬隨行保護鳳鳴的一幹蕭傢高手,個個都露出快吐血的樣子。
我悶蕭傢的形象,可一向是威嚴冷峻、神秘高貴的啊!
「抱歉。」鳳鳴吐吐舌頭。
確實,自從佳陽守兵打開城門,請他們進來後,他們這群人就在一隊官兵的帶路下,踏上這條應該是全程中軸線的石頭大道。
大概整座佳陽城的百姓都出來瞭吧,大道兩旁擠滿瞭人,頗有夾道歡迎的大陣容。
不過,既然是夾道歡迎,為什麼他們都這麼安靜呢?
鳳鳴困惑的掃一眼滿大街的群眾,轉過頭,無辜的看著洛雲。
傻小子,怎麼能怪你哥呢?
氣憤太沉門瞭嘛。
被這麼多佳陽的百姓一路上盯著,可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所以才說說話,歡呼兩聲,調節一下。
不過幸好,佳陽城並不是蓬野這樣的都城,面積並沒有那麼大,這種尷尬的情況也沒有持續太久。
前面領路的那對守城官兵在一個頗有氣派的大門前停瞭下來。
鳳鳴暗忖,那大概就是他們說的城守府邸瞭。
到瞭前頭,眾人一起下馬,果然,立即就有兩個相貌斯文的男子帶著侍從們從大門迎出來,容恬一眼掃過,從他們身上的官服,已經猜出他們的身份。
昭夢庵滿臉帶笑,拱手為禮,「西雷王、西雷鳴王大駕光臨,實在是佳陽的福氣。」
「哪裡話,佳陽是小地方,沒想到可以接待如此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接到鳴王來書,說要在這裡住幾天,實在出人意料,不過當然,同時也感到非常榮幸,隻是佳陽城小。對瞭,城中所有宅邸中,城守府是環境最好的一處,如果貴客不嫌棄,就請入住城守府,隻管像到瞭自己傢一樣就好。」
鳳鳴本來就是臨時過來找地方住的,原本還擔心對方城守嫌麻煩,見昭夢庵如此熱情,大為感動,忙道:「城守大人你實在是太客氣瞭,鳳鳴受之有愧,其實我不是第一次到博聞,對博聞的風土人情甚為欣賞。博聞是個好地方,果然人傑地靈,大人如此年輕,就當瞭一城的城守,必然才華出眾,對瞭,你隔壁這位就是副將大人吧?呵呵,果然也是一表人才。」
他一開口,洛雲他們臉都綠瞭。
容恬把臉一扭,在他耳邊低聲道:「鳴王殿下,你對面這個是副將,他隔壁那個才是城守,你仔細看兩個人的官服。」
鳳鳴一詫,趕緊喵喵兩人的官服。
呃,好像有點印象,丞相在他啟程前曾經給他惡補過。
不過……精準島上這麼一嚇,腦細胞嚇跑瞭大半……
不是他學習不努力,是以個國傢的官服啊,每個國傢都有不同的官吏制度,又有不同的官服,全部記得住的是超人吧?
這也不是鳳鳴一個人的錯,他也是被誤導的。
這種場合,誰都以為出面說開常白的是老大嘛,明明城守站在這,你一個副將嘮嘮叨叨幹什麼?
不怕上司炒你魷魚嗎?
「呵,原來鳴王對博聞的印象這麼好,」昭夢庵非常識趣,好像根本不知道西雷鳴犯瞭一個非常白目的常識性錯誤,微笑著對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做個手勢,「鳴王說得對,我們孔城守確實極有才華他的文章華美動人,收到太子殿下賞識,所以才被特別提拔。任命為佳陽城守。」
鳳鳴心虛的笑笑,對真正的主人傢孔葉心打招呼,「嘿,城守大人,你好。」
他不打招呼還好,一開腔,孔葉心就仿佛看見一直張著血盆大口的獅子在對自己微笑,而且這隻獅子的額頭還印著「炎星」兩個拳頭般大小的字,一眨眼,好像那兩個字又變成「屠城」瞭。
頓時胃裡一陣抽搐,更加緊張起來,拼命絞著手,嘴巴開開合合半天,才吐出一個音,「歡……歡……歡歡……」
鳳鳴一愣。
立即明白過來,為什麼副將將一副主人傢的樣子招呼客人,児城守卻不做聲瞭。
「城守大人歡迎鳴王和西雷王。」昭夢庵輕咳一聲,「是這樣的,我們城守大人每次遇到太高興的事,就會高興到說不出話來。」
孔葉心在他身邊連連點頭。
「各位貴客,請。」
不等鳳鳴再說話,昭夢庵已經做出邀請的手勢,緩緩轉過身,和孔葉心一起帶路,陪鳳鳴、容恬邁上臺階,跨進大門。
洛雲容虎等貼身保護的心腹當然緊緊跟隨,其他人則無需吩咐,自動自覺分散到府邸外墻各處,各自據點把守。
子巖剛要跟進去,賀狄在後面一拉他,「你去哪?」
「當然是跟著鳴王。」
「你以為你還是他的侍衛啊?專使大人,別忘記你是派駐我們單林的專使,本王子才是你唯一應該跟著的人。我叫手下們在府外密切監視鳴王的動靜就好,反正他要是和那女人見面,一定逃不過我的耳目。」賀狄把眼睛往街角一斜,忽然露出個興致勃勃的表情「我們今晚住客棧如何?」
子巖一看他那邪惡的表情,立即全神貫註戒備,「明明有城守府住,為什麼要住客棧?我警告你,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不許對我,不,不許對任何人,做任何壞事。」
「大喜?」賀狄問:「什麼大喜日子?」
「今天尚再思娶親,大王的王令。你不要搗亂。」
「嗯,好。」
難得賀狄如此知情識趣,子巖都覺得有點不敢相信,打量他一眼,「你知道就好,不要又叫囂什麼懸賞搖曳夫人,也不要因為什麼事發瘋似的找大王和鳴王吵嚷,更不要心情不好就出口威脅,破壞瞭大傢的興致。」
賀狄瞇起眼睛,「本王子是說,既然一個小小的侍衛和另一個小小的侍女都可以弄一場大喜事,嗯,很好,那麼本王子和專使大人你就更應該有一場更大的喜事瞭。」
「什麼?」
「雖然已經洞房過很多次,不過要是按照博間的習俗辦一下喜事,再重新洞房一番,也頗有情趣。要不然,我們每個國傢的習俗都玩一次,那加上單林,足足可以辦十二次喜事,洞房十二次,你說好不好?」
賀狄一邊問,一邊看向子巖,那眼神,完全是赤裸裸的躍躍欲試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