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寫作

我的口才很好,卻並不善於將自己的想法付諸紙面,因為這一點,我犧牲良多。儘管我酷愛登山,卻不得不在無數風和日麗的星期天枯坐在家中寫字檯旁,凝神打磨我的書稿。

好在有我的妻子陪在我身邊,幫我分擔這一切。可以說,為了我的事業順利起航,艾麗所付出的犧牲甚至更甚於我——犧牲與自制。她不僅是我的得力助手,還在寫作中向我提出許多建設性意見——我在用頭腦寫作,而她卻是用心,或者就像雅各布·內德勒曼教授有一次特別詩意的表述,在整個演講旅行中她始終如影隨形地陪伴著我,“就像伴隨著光的那片溫暖。”

在我寫書的過程中,有時候一頁的內容我要推翻重寫10次,有時候一句概念性的表述要花費3個鐘頭。每次我口授寫作,便一頭扎進我的書裡,全然忘記周圍的一切,再抬起頭來,已不知今夕是何年,所以也會有這樣的情景:我躺在床上,旁邊放著我的口授錄音機,我手裡拿著話筒,滔滔不絕地口授,對於艾麗的提醒——我們必須半個小時內趕到火車站無動於衷。艾麗輕手輕腳地進來,再次提醒我要抓緊時間,那時我還完全沉浸在口授寫作中,於是我說:“艾麗,逗號,請幫我放洗澡水,歎號!”直到艾麗抑制不住放聲大笑,我才反應過來我剛才在用口授的語氣跟她說話呢。

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很喜歡聖·埃克蘇佩裡說的一句話:“完美不是指再沒有東西能增加進去了,而是指再也不能拿走一樣東西了。”

在某種程度上,這確實也取決於一個理論的系統特徵,以及它應用於醫療實踐的方法意識。我的許多聽眾和讀者對我說,他們其實已經在無意識地使用意義治療了,從這兒可以看出意義治療的有效性,同時也說明,將一項技術——比如矛盾意向法,置入一個系統中,使其成為系統下的一種方法,是多麼正確而重要的事情。在這一點上,意義治療理論具有優先地位,而從實踐方面來說,則早已有人走到了前面——早在1939年我在《瑞士神經病學和精神病學檔案》上發表論文第一次描述這一技術之前,就已經有人將其應用到治療中了。在《實用心理治療學》一書中,我詳細介紹了這一理論的形成過程,當然這其中亦不乏未成體系、勿論方法的思想。

《弗蘭克爾自傳:活出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