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齡離開傷心地,士林官邸的主人再也沒回來過

1975年4月5日蔣介石去世後,同年9月17日,宋美齡搭乘「中美號」「總統」座機赴美,隔年4月,宋美齡返台參加蔣介石追思逝世週年紀念,但8月22日再度赴美,並未在台長期停留。

◆蔣宋結婚15 週年時,宋美齡赴美養病,蔣介石還以電報傳情遙祝早日康復,隔日夫人也回文致意,兩人的手寫電文在士林官邸展出,濃情蜜意呼之欲出。(上圖)

其實宋美齡在1975年離台前《書勉全體國人》一文中已提到,她的家人陸續凋零,自己身體狀況也不佳,尤其蔣介石故去後,「頓感身心俱乏,憬覺確已罹疾,亟需醫理」,同時,「余總與『總統』相守相勉,每日早晚『總統』偕余並肩一起禱告、讀經、默思;現在獨對一幅笑容滿面之遺照,閉目作靜禱,室內沉寂,耳際如聞謦欬,余感覺伊乃健在,並隨時在我身邊」,因此決定離開官邸,赴美調養。

◆作為一個基督徒,誦讀《聖經》是蔣介石的必修課,除此之外,博覽群書是蔣介石的嗜好。蔣介石每日都有固定的時間閱讀書籍和新聞,每次閱讀均用筆勾畫批注,可見是悉心研究。在1931 年印行的蔣介石《自反錄》第一集第二卷,就收錄有蔣介石開列的《選讀各書目錄》,蔣介石推崇王陽明的學說,終其一生都在研究。(下圖)

但外界揣測宋美齡赴美,與蔣經國接班,宋美齡無從插手相關事務有關。蔣介石在世,宋美齡擁有無比影響力,特別對美這一塊,宋美齡幾乎一言九鼎,但蔣經國接班後情勢起變化,谷正綱等人提議讓宋美齡出任國民黨總裁也未獲同意,催化宋美齡不如歸去的意願。熊丸也說,蔣經國主要是和孔二小姐等孔家人士不合,但宋美齡當時因為與蔣經國「外交」看法不同,所以對蔣經國說她不願再管,隨後遠走美國。影響所及,連蔣經國於1978年當選「總統」,邀宋美齡返台參加大典,她也以「深恐睹物生情,哀思蔣介石不能自已」,而並未返台。

主人遠離,不過蔣經國可不敢輕慢禮數,不但每週都到官邸探望,每年蔣介石冥誕、除夕,蔣經國還是率領蔣家親族在官邸舉行家宴,為蔣介石祝壽,或吃年夜飯,蔣孝武等人也會銜命到美國向宋美齡問安或共度節日,士林官邸人員編制與維護經費也從未減少。

直到1987年蔣介石百歲冥誕,在紐約住了10年6個月的宋美齡才受邀回台,返回士林官邸居住。一向節儉的蔣經國為了讓宋美齡滿意,還由蔣孝勇出面,動用2000萬經費全面整修官邸,自己居住的七海則一切從簡。當時各界預料宋美齡停留時間不會太久,孰料她決定長住,從此官邸聖誕節恢復舉行,新年家宴也擴大舉辦。但宋美齡返台後只有兩度公開講話,一次談蔣介石百歲冥誕,另一次則發表《我將再起》文章,一度讓外界認為宋美齡有復出的打算。

其實蔣經國主政後,宋美齡絕少過問政務或高層佈局,黨政要員雖不定期探訪,但多屬請安,絕少談政事。尤其90歲高齡的宋美齡當時已不復當年健康,原來她返台前,不小心在曼哈頓家中摔了一跤,腿、臀部都受傷動手術,有段時間須以輪椅代步;外界也傳言,讓蔣介石元氣大傷的那場車禍,同樣也在宋美齡身上留下了後遺症。

因此宋美齡雖然身體並無嚴重病痛,也依舊喜好運動,但返回官邸居住後,已須由醫院派人每天下午3點半到5點到官邸協助她做運動,近距離步行雖然只需要拄個枴杖,不太需要攙扶,不過走遠一點路也要坐輪椅,同時聽力退化。

不過1988年,蔣緯國之子蔣孝剛在官邸凱歌堂結婚,現場冠蓋雲集,算是官邸難得的喜事。

之後隨著蔣經國殞落,「兩蔣時代」終結,無力回天的宋美齡當時已不問政事,除偶爾上榮總看牙外,平時得空多以查經、看書消遣,有機會也外出探望老友,更有意返美定居,但1989年1月1日一場大病,卻拖延了宋美齡的打算,當時她高燒不退,送榮總急救,卻又出現過敏症狀,體力衰弱,無法起床,最後開刀取出腫瘤才漸漸恢復正常。

恢復清醒的宋美齡原希望隨前來探視的孔令侃一同返美,但因孔二小姐極力挽留,才暫時留下來,不過蔣孝勇與孔令侃之後相繼離台,還是讓士林官邸越來越冷清,尤其隔年宋美齡一度昏迷,甚至停止呼吸,所幸急救得宜才挽回性命,也讓她返美意願更堅定。

當時政壇風波不息,李登輝結合國民黨本土派勢力,與林洋港、蔣緯國等非主流鬥得火熱,原本蔣緯國信誓旦旦地希望一搏,卻遭支持李登輝的蔣孝武一封公開信嚴加斥責,敗興而歸。宋美齡雖沒多說些什麼,但據官邸侍衛回憶,之後蔣孝武多次赴官邸,宋美齡均很少接見。就連蔣孝武在榮總意外去世,宋美齡也沒有指示。

親人接連病故,加上病痛纏身,1991年9月21日,宋美齡還是告別了停留5年的台北,赴慈湖謁陵後,搭乘波音747SP型長程客機改裝專機,返回紐約療養,這是她生前最後一次在士林官邸長住,也被視為蔣家在政壇影響力的正式結束。

宋美齡赴美後,正房重要物件都已搬到美國,甚至多張珍貴照片連同底片都一塊帶走,唯獨她心愛的旗袍多半留在官邸,但據聞在官邸開放前均已焚燬;至於重要文物則分別放置於「國史館」與中正紀念堂。不過宋美齡親信仍說,無論長島及曼哈頓,都是親戚房舍,因此宋美齡在紐約是「借住」親人房子。

宋美齡一直認為,住了近40年的台北才是自己的家,所以士林官邸陳設多維持原狀,隨時準備宋美齡回去。

只是民進黨並未放棄打擊蔣家這塊政治招牌,先是由民進黨籍監察委員提出調查報告,質疑台灣地區「外交部」發給不具「總統夫人」身份的宋美齡及其隨員通行狀及「公務外交護照」赴美,有違法之虞。陳水扁任台北市長後,鎖定的打擊對象就是蔣緯國在外雙溪的別墅,打著對抗蔣家權貴的招牌說拆就拆,借此揚名,同樣讓蔣家感到窘迫。

1994年9月10日,蔣孝勇陪同宋美齡,連同助理、秘書、醫護人員等10餘人,以不坐專機、持用「外交護照」、不再持用「元首通行證」等方式迅速返台,看望因癌症住在台北振興醫院中的外甥女孔令偉。她返台後除赴桃園慈湖謁陵,一直住在孔令偉病房所在的第八層樓休息所,不曾公開露面,僅兩度回到士林官邸暫歇,直到搶救無望,宋美齡才坐著輪椅離開振興醫院,前往官邸與在台親人告別。9月19日,宋美齡離台,此後,士林官邸的主人便再也沒回來過。

《蔣介石後傳:蔣介石台灣26年政治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