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還好嗎。」
「托福, 無恙!」
「嫂子們呢?孫權呢?」
「都惦記著你呢,什麼時候來壽春走走?」
麒麟與孫策相距不到十步, 認真打量他, 孫策的笑容仍是那麼陽光,毫無半分生疏。眉眼中卻多了分警惕之意。
那是從前麒麟住在孫策家中, 談及袁紹、曹操等人時孫策的目光。
此時他看著他,彷彿在注視一個對手。
「脖子上掛的什麼?」孫策漫不經心道:「挺漂亮。」
麒麟略一低頭,解釋道:「狼牙, 溫侯送的。」
孫策點了點頭,道:「我娘上回在吳郡那會兒,漏了個黑木匣子, 這般大小。」說著用手比劃:「後來袁術佔了吳郡, 許貢便將那匣子交上去了,你見著不曾?」
麒麟怎會沒見著?孫策捧出傳國玉璽的那一日, 他便在孫策身旁, 時光荏苒,昔時少年不再, 如今面對面, 索取那匣子的人, 已是個不甘成一方諸侯, 心內填滿野望,欲稱霸天下的主公了。
「想起來了麼?」孫策見麒麟沉吟不語, 催問道。
語氣卻並無半分焦急, 似乎在等待麒麟做決定。
麒麟一哂道:「就這麼肯定, 匣子在我手上?」
孫策悠然道:「溫侯來過一趟壽春,公瑾想,他多半是拿錯了,將我爹留給我娘的匣子也錯帶走了,還給大哥成不?」
不在我手上,麒麟心想。
然而趙子龍的聲音仍在腦海中迴盪:若不想說,自當坦誠相告不願說。
麒麟出口道:「我不想告訴你。」
那一瞬間,不知是太陽下山,抑或是麒麟的錯覺,孫策眼神變了。
孫策彷彿有所眷戀,不知是眷戀往昔時光,還是眷戀傳國玉璽。
孫策閉上眼,彷彿經過一個世紀的漫長,再睜眼:「你、我、公瑾,雖無八拜之實,卻有手足之情。」
麒麟:「你當不了皇帝,天下是呂奉先的,你和公瑾、還有曹操、劉備,你們都會輸。」
孫策哈哈大笑,饒有趣味地打量麒麟,以馬鞭一指,沉聲道:「麒麟……莫將話,說得太滿了。」
麒麟不作聲,孫策危險地瞇起眼:「呂奉先離你百步之遙,大哥最後問一次,見著那匣子了麼?」
麒麟道:「你可以試試動手,但你殺不了我,你應該聽公瑾的,不該說這句話。一說出來,咱們連朋友也當不成了。」
「麒麟。」孫策低聲道:「祝武運昌隆,畢竟……一場兄弟情分。」繼而再不留戀,調轉馬頭,離去。
呂布在麒麟身後喊道:「你們在說什麼?」
孫策笑答道:「沒什麼!來不及喝酒了!這就走了!」
呂布愕然道:「去哪!」
孫策率軍下了山坡,山坡後,竟是有近六千人在等候。
麒麟深吸了口氣,孫策若不顧情面,召集全軍包圍,自己與呂布這一百人的小隊定是一場血戰,縱能倚仗赤兔神速,成功脫逃,說不得也得負一身傷。
麒麟道:「他們該是去襲曹營了,我們就地埋伏。」
坡下是袁紹運送糧草的必經之路,孫策提前在此守著,多半便是聽了周瑜的計策,知道呂布會來截,搶在前頭與麒麟一晤。
此刻大軍井然有序撤退,沿著河岸撤向下游,那處停著數艘江東的戰船。
呂布與麒麟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孫策若強攻,這次勢必會栽得很難看,幸好他顧念著一分舊情。
呂布疑道:「他將這處讓給我們了?」
麒麟道:「或許吧,誰猜得到他的心思,公瑾厲害得很,不能小看他倆。」
麒麟派人回去傳令,全軍就地埋伏,足足等到夜間,忽見袁軍點著火把,蜿蜒前來,照亮了整條道路。
探馬疾馳而過,呂佈於林中扯上弓箭,遙遙百步,猶如神射,一箭射中馬上探報,正中其脖頸,將他射得氣絕,一頭栽下馬去!
麒麟暗自喝彩,只見那奔馬兀自不察,一路疾奔,呂布又以同樣手法射翻三名奔過的傳令兵。馬匹飛速奔過,又是暗夜,呂布射移動靶一射一個准,真正是指哪兒打哪兒。
糧草大部隊終於趕至,呂布兩指撮至唇間,一聲忽哨,全軍轟然現身,亂箭齊飛,袁軍中了埋伏,登時人仰馬翻。
馬超喝道:「投油——!」
剎那間林內拋出上千瓦罐,摔在糧草車下,數千點火箭於密林中飛起,連日大雨,路上泥濘,竟絲毫不阻火勢,劈啪燃起,近三里長的糧草輜重陷於火海,呂布又道:「你在這等著,不可亂跑,兒郎們,衝鋒!」
數千騎兵一併殺出,吶喊聲震天,運糧軍主力與呂布正面接戰!
敵方將領大吼道:「來者何人——淳於瓊在此,手下不斬無名之輩——」
呂布喝道:「九原呂奉先在此——!」那一聲爆喝,瞬間所有人被駭破了膽,呂布胯下赤兔四蹄生風,剎那間已到了跟前!
淳於瓊只覺寒光一閃。
呂布疾奔,勒馬,赤兔揚蹄高嘶,方天畫戟一掄而過,淳於瓊身首分離,手中兩把銅錘仍緊握著,墜下馬來,頭顱拖著血線遙飛出去。
「上來領死。」呂布揚起下巴,一臉漠然,挑釁道。
溫侯駐馬道前,一人之威,力阻千軍!
火焰熊熊,袁軍登時一聲驚慌地喊,紛紛大潰。
「嗡嗡」兩聲弦響,呂布猛然轉身。
第一聲響,對坡林中飛出一箭,眨眼已到面前!
第二聲響,麒麟幾乎是同時扣弦,另一箭呼嘯飛至,與先前那箭相撞,斷折!
一員大將策馬衝下坡,喝道:「弟兄們——隨我衝!」
只見那人秀面含威,杏目圓瞪,膚色白皙,俏臉在火光下映出兩抹紅暈,豪氣萬千地怒吼道:「呂布領死!」
呂布猛地一勒赤兔韁繩,閃身讓開兩劍,瞠目結舌:「女……女人!」
那員猛將險些人仰馬翻,怒道:「不長眼的莽漢!爺爺是男人!袁本初太尉麾下!張頜是也!」
麒麟瞬間醒悟過來,叫道:「抓活的!」
張頜耍起雙劍,挽了個劍花,呂布呼道:「馭——」赤兔自覺轉頭,又輕巧避過,呂布扭頭道:「你認識他?」
唰一聲,雉雞尾在張頜臉上抽了兩道紅印。
張頜:「……」
張頜咬牙切齒,雙劍交揮,呂布一伏身,張頜再掃了個空,并州軍哄笑,呂布調轉戟柄,一記橫掃,畫戟柄在張頜背後一拍,將他掃得栽下馬去。
「箭技還行。」呂布點評道:「騎術太差勁。」
張頜爬起身,先前出戰時便注意到在一旁指揮的麒麟,此刻棄了呂布不顧,幾下助跑,躍至半空,單手探向麒麟。
麒麟學著呂布那腔調:「女……女人?!」
張頜俊臉通紅,憤怒無比:「受死罷!」
馬超橫裡殺出,喝道:「女人!先過我這關——!」
張頜忍無可忍,吼道:「我去你娘的!」
馬超乾淨利落地一拳揮出,穿過張頜手臂,擊中他面門,將張頜揍得仰摔出去。
并州軍轟然一聲喝彩,張頜摔在地上,昏迷。
呂布豎了個拇指,吩咐道:「綁了,看看糧草還有沒有剩的,帶著走。」
曹軍進攻烏巢,一把火燒了袁紹糧草,黃河南岸,破曉時分,到處都是紛揚的飛灰。
呂布帶著麒麟、馬超,五千并州軍駐於高處,眺望沿路官道。
大地上滿目瘡痍,陷坑以萬而計,人屍如山。
整整三個月裡,官渡曹袁兩軍的交戰令戰線城鎮一片焦土,戰爭進入最後的白熱化階段。袁軍失了糧草補給,只得倉皇殺出,與曹操展開大決戰。
袁軍潮水般殺至,以士兵的血肉之軀填上曹操壁壘防線,焦土外圍,兩隊人馬錯身而過,一隊向西南,是劉備的嫡系武裝;另一隊朝東撤,是偷襲未果的孫策。
「百姓吶——蒼生吶——」劉備的哭聲於風中遠遠飄開,音傳百里。
趙雲四處發令,護著劉備家小緩慢前行。
呂布吩咐:「分一千人,護送趙子龍前往官渡。」
一隊并州軍蜿蜒下了峭壁,與劉軍接頭,趙雲朝著峭壁高處呂布遙遙一拱手,呂布倨傲,看也不看他。
千萬火罐平地而起,飛向曹軍大營,到處都是黑煙與火光,天空一聲悶雷,大雨瓢潑。
袁紹近兩萬軍隊填上了曹操的防禦圈,曹軍中營大開,五千騎兵轟然殺出。
「你看誰會贏?」麒麟縱是見過無數大場面,在這萬人之戰的直接衝擊下,仍覺得十分震撼。
「曹孟德帶的騎兵不如我,雜亂無章。」呂布漠然道:「步兵倒是練得不錯。我猜步兵才是殺手鑭。」
麒麟道:「袁紹呢?」
呂布哂道:「更是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袁軍騎兵集團衝鋒,山搖地動地與曹操正面撼上,平原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從破曉直至午後,足足三個時辰,雙方朝戰場中填進了近五萬人!
呂布始終在認真地觀戰,不時與馬超解說雙方作戰意圖,馬超聽得心服口服。
平原上到處都是屍體,雙方甚至還來不及收屍,曹軍再次擂鼓出兵!
「都殺累了,現在看誰還能堅持下去,誰便能贏。」呂布漠然道。
果如呂布所料,曹軍步兵大陣井然有序,如心使臂,如臂指手,自高處俯覽,曹兵陣營如一隻巨鳥,展開雙翼,中軍變陣成盾形,立起大盾,抵住袁紹的騎兵突擊。
麒麟道:「鷹陣。」
呂布頷首道:「正是,只需中軍抵得片刻,兩翼包圍一成,袁軍敗勢已定。」
馬超看得熱血沸騰:「奉先,給我兩千兵,我帶人襲擊袁紹後陣!」
麒麟道:「不,別亂來,先看,學著點,能有幫你報仇的時候。」
呂布伸指遙遙一戳,道:「盾翼縫隙,有機可乘,若有旗號為令——比方說你在高處指揮;我親自率軍,可將那處撕出一個豁口,輕鬆破陣。不知曹營軍師何人,說不得還需變陣。」
「聽明白了?」麒麟問。
馬超點了點頭。
呂佈於戰術上確是料事如神,不到半刻鐘,盾陣再變,大陣雙翼步兵持盾拚死抵禦,成鐵桶陣之形,成功合圍。
曹操孤注一擲,派出手頭最後一股騎兵,殺進了包圍圈中,領軍之人勇武竟是絲毫不遜於呂布!
呂布微一動容:「那人是誰?」
只見騎兵打起「關」字大旗,麒麟明白了,道:「那是劉備義弟,名喚關羽,你曾與他交手過的,忘了?」
呂布對關羽沒什麼印象,又看了一會,道:「袁紹要輸了。」
袁紹本就軍心潰散,此刻兵敗如山倒,開始倉皇逃竄,整個平原上全是潰逃的袁軍,朝著黃河散去。
曹軍士氣高漲,四桿將旗趙、典、關、夏侯,各率兩千兵馬窮追,袁軍丟盔棄甲,無法再組織有效抵抗,顏旗被趙雲一箭射斷!
麒麟道:「咱們也追著看看去,趁火打劫,佔點便宜。」
呂布搖尾巴:「打劫!打劫!」拍馬跟著麒麟,馬超楞了一楞,繼而搖尾巴道:「報仇!報仇!」二人興高采烈,跟著麒麟,呼哧呼哧地跑了。
趕到黃河邊時,袁軍已開始搶了木筏渡河,漫漫長河,黃水萬里,河面上滿是浮屍,袁紹的數輛靠岸接兵,卻被趙雲一箭射斷帆索,巨帆覆了下來,曹軍喊殺震天,強行攻船。
大船一艘接一艘起火燃燒,一葉扁舟扯起帆,借風勢北上。
呂布道:「估計跑了,我們沒有船,怎麼辦?」
「他完了。」麒麟道:「曹操會渡河追向鄴城,我們馬上回長安!」
馬超道:「這就走了!?」
麒麟道:「聽我的,袁紹一定會逃向長安,只要來得及,我們能親手抓住他。」
呂布當即上馬,率軍日夜兼程,馳向函谷關,沿路虎牢關,司隸等地守軍聞得袁紹大敗,盡數接到號令匆匆趕向鄴城支援,數日奔波間竟無人攔阻盤問。
這才是真正的亂世,麒麟心想,從官渡直到函谷關的一路上,百姓拖家帶口,顛沛流離,河南一戰,摧毀了數十萬居民的家園,有人逃向西川、荊州等地,更多的人則湧向西涼。
涼州軍混在遷徙的百姓途中,麒麟下令道:「現在不是收容難民的時候,我們得急行軍,百姓先不管了。」
呂布本存了惻隱之心,想順路將人帶出關去,聽麒麟一說只得作罷,日夜兼程,終於回到長安城外。
長安城戒備森嚴。
「文遠呢。」麒麟蹙眉道:「怎麼沒點動靜?」
城牆上打著「張」字大旗,呂布一根哨箭射去,城樓警覺。
「主公回來了——!」
麒麟鬆了口氣,城門吊索放下,張遼親自帶兵來接。
「幹得好。」麒麟道:「你們花了多少時間拿下長安的?」
張遼道:「這次多虧賈文和與甘興霸了!」
距麒麟呂布入關參戰已有近五個月,甘寧的水軍已訓練有成,苦無戰船,每日在涼州四處添亂,賈詡被折騰得焦頭爛額,遂派了甘寧與張遼一同出征。
甘寧麾下兵士僅兩千,卻個個練就水底閉氣與潛游的功夫,張遼率領八千餘并州軍在長安城外埋伏。
賈詡設計,令兩千兵取豬尿泡儲氣,趁夜色躍進護城河,古稱「八水繞長安」,城中河道交錯,又有麒麟昔時留下的街道與宮殿格局圖。
甘寧率人幾次換氣,於水道潛入城內,一夜間奪取城門,再放張遼入城,巷戰足足進行了三天三夜,終於全面奪取長安控制權。
麒麟本計劃強攻長安城,將守軍磨得疲怠後再由自己與呂布趕到,給予最後一擊,未料來時長安已全城歸順,仍不住後怕:「以後水道可得防嚴實點。」
張遼笑道:「除了興霸兄,再無旁的人帶出水兵有這本事了。」
呂布點頭道:「做得很好,回去給你們封賞。」
歷經數年,再回長安,仍是當年袁紹放火燒城的廢墟模樣,四處破敗淒涼,不復當初西京繁華之景。
「長安幾個月前是袁紹麾下,謀臣審配、顏良看守,你們在官渡打仗,顏良被抽走了,城中只有五千守軍與兩萬百姓。」
上林苑,將軍府,未央宮,太和殿,全被燒得破破爛爛。
麒麟哭笑不得,難怪袁紹不派重兵把守,這種破城,搶了又有何用?
張遼一路將呂布等人讓進宮,馬超道:「這便是天子住的地方?」
麒麟唏噓道:「對,長安是徹底廢了,要重建起來,估計得花掉隴西三年糧草。」
時值清晨,呂布穿過前殿,路過玄武湖時,望著湖心一處出神。
是時秋涼葉落,滿池破荷,磚瓦四散,幾隻耗子從草叢中吱吱鑽過,玄武湖畔,一座毀了大半的亭子爬滿青苔與籐草。
麒麟朝馬超解釋道:「從前我們也住在長安,奉先儀比三司,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連帶著我們進皇宮也從來不用通報……」
馬超道:「奉先在看什麼?」
張遼道:「主公?」
呂布回過神,淡淡道:「那處叫鳳儀亭,走罷。」
「這倆大金瓶怎麼還在?」呂布疑道:「沒人搬走?」
麒麟聳肩道:「太重了吧,鍍金的,都搬不動。」
呂布扣指彈了彈殿前兩側的巨大金瓶,清脆作聲,走進未央宮正殿,殿內只有三人。
兩名貧苦人家的清秀少年跪在龍案旁,甘寧痞兮兮側坐在龍椅上,一名少年摘了隴西送來的葡萄,朝甘寧嘴裡喂。
另一名則捧著金盃,杯裡裝著羊奶,甘寧招呼道:「來來來,再喂口,大爺疼你……」
「甘興霸!」呂布炸雷一聲吼。
兩名少年駭得把羊奶潑了甘寧一身,甘寧連滾帶爬地起來,賠笑道:「主公威武!」
呂布氣不打一處來,怒道:「那位置是你能坐的?!」
甘寧嘻嘻笑,點頭哈腰。呂布手掌撥了撥,打發走兩名少年,看了一會,大搖大擺走上前去,朝龍椅一坐,滿意地說:
「嗯,很好,軍師過來。」
眾人:「……」
麒麟沒好氣道:「給我下來——傳出去你就完了!」
呂布道:「不妨不妨,先練習。」
麒麟:「……」
呂布道:「傳國玉璽呢?我記得帶來了。」
親兵取來傳國玉璽,要呈予呂布,麒麟劈手奪過,徹底無語,道:「別理他,文遠去把地圖和兵冊拿來,咱們研究一下後續作戰計劃。」
張遼去取圖和兵冊,呂布左右看看,腦袋上雉雞尾一晃一晃,伸手朝麒麟招了招,道:「小寶貝過來,一處坐。」
麒麟又好氣,又好笑,看著呂布,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溫暖。
孰料呂布又道:「葡萄和杯子呢?找找?餵我吃個,啊——」
麒麟掂了掂玉璽,看著呂布,陰惻惻地笑了笑:「陛下想讓我喂葡萄?」
呂布一臉正經:「是的,是的。」
麒麟倏然甩手,玉璽帶著呼呼風聲飛去,匡一聲砸中呂布面門。
溫侯臉上八個大紅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是年九月,袁紹與曹操三次交戰,終於被徹底打殘,曹軍進攻鄴城,冀州甄家舉家來投,望族的反水,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袁紹敗逃,帶著家小與最後的一萬兵馬,沿路西退,撤向函谷關。
麒麟的機會來了。
從賈詡設計,張遼兵不血刃奪取長安城起,便嚴密封鎖了所有消息,長安只出不進,八個城門更嚴密封鎖消息,接到袁紹出函谷關的信報,麒麟馬上開始著手佈置最後的計劃。
曹操窮追不捨,奪取鄴城後親自率軍追殺。
追至函谷關前,卻意外地停了下來。
「是什麼阻擋了他追敵的腳步?」麒麟蹙眉道:「曹操知道我們佔領了長安,所以不入關?」
「滇馬腿短,然耐力佳,可作來回衝鋒用……」——呂布坐在龍案前的台階上,對著一個沙盤畫平原決戰圖,馬超在一旁認真地聽。
「下來下來!輪到我坐了!」——張遼和甘寧在擠龍椅玩。
一群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將,麒麟想找個謀士商量都找不到,忍無可忍道:「別玩了!都給我滾下來!去個人送信,問陳宮賈詡個事。」
曹操有什麼可能,會停在關外?——麒麟寫信詢問。
賈詡回信:不知道。
陳宮回信:天曉得。
麒麟徹底敗了,直至數日後,麒麟方不禁感歎:這世間,幾乎再沒有什麼能讓曹操停下腳步,當真是天曉得。
難怪所有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原因是:郭嘉病得快死了。
那一日,袁紹軍終於撤進長安,涼州軍一萬五千人,埋伏於城內要道,屋頂,皇宮殿前,午門各處機要。
張遼,甘寧作長安守軍打扮,押著審配,於城門上露了個臉。刀子捅在審配身後,審配忙道:「恭迎主公得勝歸來!」
袁紹駐馬城外,吊橋緩緩降下,袁紹呵呵笑道:「此戰大捷!過來長安看看!」
袁紹話沒說完,審配已被匆匆押下城樓,袁紹臉色一沉,揮手道:「進城!」
近萬大軍浩浩蕩盪開入城中,前去西營駐軍,城門轟然緊閉,馬超抱拳道:「主公請到宮中歇息。」
袁紹微詫道:「審配何在?」
馬超躬身道:「太守前去未央宮打點了,主公請。」
袁紹充滿疑惑地點了點頭,然而城中又無絲毫可疑之處,手下最得力的數名謀士:許攸投曹,田豐被袁紹親自下令處死,沮授官渡戰死,身旁再無人獻計,便帶著兩千兵,朝皇宮去。
「報——」
袁紹方走,城外又來一人,身穿曹軍服飾。
「我家主公有信呈予麒麟大人!」
麒麟一直在城樓上監視,預備事情不對,便將袁紹當場擒殺,此刻見信使前來,心內生疑,道:「找我的?怎麼不是找奉先?放進來。」
小門洞開,信使入城,道:「有事十萬火急,求見溫侯與麒麟軍師!」
麒麟道:「先抓起來再說,手頭事忙。」
可憐信使還來不及交出曹操的信,便被拖了下去。麒麟匆匆趕往宮前,準備伏擊袁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