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張慕將雛鷹擲下山澗,李慶成不禁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卻不就問,張慕瞥了李慶成一眼,也不解釋。
李慶成呆呆看著那雛鷹,雛鷹在地上掙扎,幾次撲扇翅膀艱難掙出石縫,又摔下更低之處。
連著幾下摔去,一級遞一級,直至摔到懸崖腳處的枯草中,方撲扇雙翅,勉強飛了起來。
雛鷹飛起半丈高,在巖上一撞,撲剌剌抖個沒完,再一撞。末了終於東闖西突,飛回巢內,翅根處通紅帶著血絲,緩緩閉上鷹眼,側躺在窩裡,毛茸茸的鷹腹一起一伏。
李慶成和張慕都沒有說話,又看片刻,雛鷹虛弱唳聲響起,似在求饒。
張慕說:「走。」旋即抱著李慶成,攀上崖頂。
李慶成繞回山腰處,失魂落魄地牽著馬,張慕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那一刻,李慶成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孤獨與痛苦,他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所有的回憶都已消失殆盡,他不止一次地從蛛絲馬跡中推斷,想得越多,便越茫然。
他甚至強迫自己去構造那些不曾憶起的場景,模擬出一個沒有半點印象的皇宮,把張慕,方青余等人的模樣放進去,像在做白日夢,幻想自己住在皇宮裡。
然而那並無裨益,過去依舊是一片空白,他迷失了自己,就像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霧裡,天地之大,竟無容身之所,不知從何處來,亦不知朝何處去,猶如那只無父無母,在巖縫中摔得狼狽不堪的雛鷹。
李慶成道:「張慕,告訴我,我從前是個廢物麼?怎會混得這般落魄?」
張慕似是感覺到李慶成的心情,低聲道:「不。」
李慶成怔怔道:「我是否不曾對你有過好臉色?」
張慕沉默。
李慶成苦笑道:「多半是我自作自受。」
張慕開口道:「不,殿下對臣很好。」
李慶成停下腳步,張慕低沉暗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從背後傳來:「殿下不可自責,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臣……」
「慶成。」張慕一字一句道:「慕哥願為你死。」
李慶成抹了把眼淚,轉過身,抱著張慕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肩前,張慕那英偉男兒身軀僵硬地一顫,手足無措,一手篩糠般發抖,抬起放下,放下又抬起,最後終於摟著李慶成的肩,默不作聲。
張慕帶著李慶成回楓城,方青余見李慶成神色恍惚,看了張慕一眼,目中帶著嘲諷神色。
「滾木按你的吩咐砍好了。」方青餘溫聲道:「也交由唐鴻運上山去了。」
李慶成緩緩點頭,站在方青余身前,矮了半頭,方青余拿著把刷子,單膝跪地為李慶成刷去滿是雪泥的袍襟,李慶成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推開些許,說:「你做得很好。」
他坐在廳內,發了一會呆,終於回過神,雙目一閉,又一睜,恢復神采。
「現橫豎無事,把唐鴻也喚過來罷。」李慶成長長出了口氣:「我與他參詳了點事,正好一併交付予你們。」
唐鴻被喚來,四人在廳內案前圍定,李慶成鋪開楓關周邊地圖。
「無論把持朝政的人是誰,是議和還是開戰,楓關以南,都不能割讓半寸土地給匈奴。」李慶成說。
唐鴻點頭道:「否則西北天險一失,匈奴長驅直入,中原必定會大亂。」
李慶成說:「但朝廷還有十天就將派人前來議和,現在殷烈被我派去把守自西川至楓城的官道,前些日子我讓他帶一隊兵,告訴他有人從京城偽裝成議和吏過來,讓他見官府兵隊便一擁而上,務必攔住,攔不住,也必須拖下去,拖不下去,就直接把議和吏殺了。」
方青余哂道:「你該換個人去,殷烈下得了手麼,真有你的。」
李慶成說:「正料到他殺不下手,罷了,現無人能派出去,你們三個務必留在我身邊,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去做,希望他能多拖一會。」
張慕道:「拖到何時。」
李慶成說:「拖到匈奴來攻關,咱們再把匈奴擊退,趕出塞外為止。」
方青余道:「只怕匈奴未必會在這段日子內來攻。」
李慶成沉默,唐鴻道:「若我是阿律司,便會按兵不動,等到朝廷派來議和使,明知必勝的仗,為何要打?」
李慶成道:「所以,這就是下一步計劃,也是最棘手的,我要將楓關的守軍,連著郎桓遷來的將士,一併派給你們,主動出兵。」
唐鴻道:「想讓我們做什麼。」
李慶成道:「繞開郎桓,沿銷骨河北上,繞到比斷坷山更北的峽谷內,襲擊匈奴的村寨。」說著以墨筆畫了幾個圈:「這是王參知留下的,地圖上的匈奴人村落,他們千人一村,族中老幼俱在過冬,各部中壯年男子跟隨阿律司出征,你們帶著九千騎兵出去把所有村落血洗一次,不管老幼婦孺,全部殺了。」
唐鴻道:「你會激怒阿律司!此刻楓關守備本就空虛!是想找死!」
李慶成笑了笑。
方青余道:「不錯,正該如此,血仇一成,議和再無可能,縱是阿律司想議和,他手下來自匈奴各部的將士也不會願意,幾日後回援?」
李慶成道:「從斷坷山至楓關有一百一十里路,急行軍一日一夜足夠,阿律司一定能猜到此時關內兵力薄弱,你們把該殺的殺乾淨,情報到阿律司處,他們再來攻打楓關,至少需要三天。第三天你們必須馬不停蹄,回援楓關,若時間拿捏得準,正能趕上關門外前後夾擊的一刻。」
「殺女人,老人,小孩。」李慶成抬頭道:「下得了手?」
方青余漫不經心道:「沒問題,這便去。」
唐鴻看著張慕的臉色,許久後張慕道:「我不去殺,但我也出兵。」
李慶成道:「去何處?」
張慕沉默。
李慶成無奈,問這悶葫蘆的想法,實在是給自己找麻煩,他端詳張慕眼色,忽地與他心意相通,詫道:「你想去斷坷山,救出征北軍的俘虜?」
張慕抬眼,眼神中帶著釋然之色,顯是為這短短瞬間的心有靈犀而欣喜,但他終究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李慶成道:「隨意,你可自行支配路線,但前提是保住自己性命,不可受半點傷,否則我可就只能自殺謝罪……不,我殺了唐鴻給你陪葬。」
唐鴻怒道:「這是什麼道理!」
李慶成莞爾一笑,張慕目光溫暖,認真一點頭,便算回應了,躬身告退。
廳內唯剩唐鴻與李慶成兩個少年。
李慶成眉毛一揚,唐鴻嚥了下唾沫。
「想像你父親一樣成為名將。」李慶成認真地說:「不是空有一身武力便成的。」
「我知道。」唐鴻嘴唇動了動:「這就去。」
李慶成道:「今朝屍積如山,白骨盈野,正是為你鋪出的一條曠世名將之路,來日史書縱有記,也當記得此刻下令,讓你們殺百姓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唐將軍。」
唐鴻重重歎了口氣,一點頭,前去領兵。
當夜,一片靜謐中關門大開,馬匹全上了禁嘶的鐵轡頭,火把林立,李慶成站在關口端起一碗水酒,唐鴻,方青余,張慕各著戎裝,祭酒。
夤夜九千騎兵分為三隊,離開楓關,余兩千步兵輪值守關。
人全走了,李慶成在關樓高處睡了一夜,翌日起來卻是縱馬朝山上去,依足前幾日規矩,親自餵那雛鷹。
雛鷹精神好了許多,已能撲上五六尺高的岩石,在巖間疾飛來去,李慶成手指逗弄,再餵食時那海東青卻不來了。
此刻,方青余朝北,唐鴻襲東,張慕卻是最悍勇,擁三千鐵騎直搗斷坷山!
一日一夜間,方青余連掃銷骨河北岸匈奴人十餘村落,屠了近萬千人,過境不久便驚動駐兵斷坷山的匈奴王阿律司。
然而方青余借夜色掩護,一得手便退去,阿律司率軍趕至時唯見焦黑村莊,族人曝屍荒野,方青余前腳一走,雪狼群便後腳趕至,啃食屍體。
唐鴻則突襲銷骨河下游,無論男女老幼,獵戶平民,一概斬殺,割下首級帶走。
張慕則在黑夜中殺進斷坷山,與繞道前來的方青余匯合,一路直襲而去,再轉而橫著碾過,將駐守山內,看守虞國征北軍戰俘的匈奴軍殺得大潰。
阿律司同時接到來自各部與斷坷山守軍的信報,徹底成了被激怒的狂狼。
自前朝虞國□□率軍出關,平關外六城後便與匈奴諸部訂立契約,不殺戰俘,不屠無辜老幼。王義宸鎮守北疆多年,從不曾發生虞軍血洗匈奴村莊之事。
然而這次不知誰下的命令,阿律司只道虞軍知難而退,回守楓關,只須待得開春朝廷議和使到,關內楓城便垂手可得。未料這不知誰下的命令,竟敢撕破前朝虞帝訂的戰約,主動搦戰!
阿律司再坐不下去,當即糾集四萬匈奴騎兵,分三路殺向楓關。
他要在楓關前與這狗膽包天的少年將軍一戰,以平息將士們的怒火。
那還遠遠不夠,他要親手奪下楓關!
李慶成站在雪地裡,朝遠處倨於岩石上的雛鷹吹了聲口哨。
那雛鷹置之不理,昂首望向天際,鷹目銳利無匹。
李慶成迷茫抬頭,只見天頂另一隻通體雪白,翅沿靛青的雪鷹展翅飛來,縱聲長唳,不禁心內一驚。
「那是你的父親?」李慶成道。
雛鷹不解人言,朝天叫了數聲,天上那隻大的海東青翅膀一掠,斜斜撲來,李慶成馬上退後,拔出腰間雲舒劍,知道這扁毛畜生看似無害,真要致人死命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大海東青卻不落地,於高空一個盤旋,飛往西北。
李慶成著實有種說不出的疑惑,既回來了,為何不歸巢?連子女亦不顧了?
雛鷹失望地鳴叫數聲,李慶成道:「你父不要你了。」
雛鷹轉過頭,看著李慶成,似是明白其意。
李慶成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回想起第一次見這雛鷹時,張慕說過的話,海東青身為鷹中之王,猛禽類裡從無天敵,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抓走了……他猛地回過神,大感不妙,轉身上馬朝山下馳去。
那雛鷹撲扇翅膀,勉強跟在奔馬身後。
李慶成勒停,撥轉馬頭,雛鷹飛來,縮在李慶成懷中。
「都起來!」李慶成吼道:「匈奴人到了!」
時值黃昏,離他的預估提前了整整六個時辰,一隻海東青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那時所有輪值的步兵都被李慶成叫醒,一千人被遣向兩側峽谷,操縱滾木與火油,另一千人則架定弓箭,紛紛上了關牆。
一輪落日在地平線上漸漸沉降,雪原蒼茫,白如荒海;夕陽帶血,渾若雞子。
「大人從何得知?」一名副將道。
李慶成道:「遠處那只鷹,射得下來麼?」
副將手搭涼棚眺望,只見雄鷹展翅飛向楓山山腳的叢林內。
「太遠。」副將道。
李慶成跑向關樓西側的大型□□,吩咐人將巨箭換掉,架上一根尋常鋼箭,跪在弩後,斜目瞄準。
海東青在遠處盤旋,李慶成松弩,遠處雄鷹一聲長唳,夕陽下鷹羽紛飛,顯是被箭擦著了。
同一刻,李慶成懷中的小雛鷹發出悲傷的哀鳴,似得了感應。
樹林內的匈奴軍轟然現身,策奔馬,持□□朝楓關殺來!
關下吶喊聲響,密集箭雨飛向高空,紛紛釘在關樓上,李慶成躬身躲避,沿路跑過,吼道:「都低頭!」
副將大聲道:「傳令放滾木!」
李慶成道:「不用!只是先頭部隊!」
箭雨過了一輪又是一輪,守關將士躲在高牆上,慘叫聲時不時響起,大部分終於躲在高牆掩護後,以弩孔朝外射箭。
李慶成換上戰甲,以盾牌遮擋流箭,從最邊處朝下眺望,見匈奴人縱馬前來,手執強弩,衝至關下便朝高處放箭,繼而雙腿夾馬腹,退出楓關強弩射程外。
「放箭都省著點!」李慶成道:「援軍還得六個時辰才回來!」
楓關前第一次攻堅戰開始,雙方箭雨幾乎從未中斷,李慶成派人從城內調出婦孺,打著火把在關後拾箭,並知道這次激敵已奏效了。
現在唯一所求,便是方、唐、張三人全身而退,盡早回援。
楓關前的匈奴騎兵越來越多,入夜時已有近三千,當夜未時,關樓處守軍折損近半,箭勢漸疲,李慶成正怕扛不住,打算調用巨弩時,關外喊殺聲停,忙奔上高樓,緊張地望著遠處黑暗雪地。
若不是阿律司,便是己方回援,李慶成驚疑不定,直到那人聲音響起,才鬆了口氣。
方青余朗聲道:「匈奴狗!出來認你們家中老小妻兒了——!」
隨行將士紛紛解了腰間包囊拋出——近萬顆血跡斑斑的頭顱。
匈奴軍登時大吼,個個紅了眼,不顧指揮官喝斥,一股腦盡衝了上來。
李慶成吼道:「放箭!」
是時關內,關外兩處夾擊,高樓上四台鋼製巨弩嗡嗡嗡嗡連響,強弩勢猛,躲閃不及的敵軍登時血濺關前,方青余率軍悍然衝殺,那一刻匈奴軍陣形已大亂,儘是單個為戰,卻不死不休,一番死戰後指揮官狂吹軍哨,再三收攏軍隊。
此刻方青余殺到關前,後隊變前陣,背靠關門,轉身抗擊匈奴軍。
最佳攻關時機已失,匈奴軍不住後退,以防在弓箭範圍內被敵方逆衝鋒,直至退出射程後,楓關大門開啟,方青余成功一舉撤入關內。
李慶成終於緩得一口氣,倚在城樓高處。
方青余一身戰甲上滿是鮮血,三步並作兩步奔上高處,問:「你沒事罷?」
李慶成擺手示意無事,問:「怎提前回來了?」
方青余道:「你吩咐的地方,青哥並未去全,提前回來,恐怕有變。」
李慶成不露聲色道:「偷工減料,不怕挨鞭子?」
方青余笑了笑,李慶成無力一笑,支撐著起身,道:「幸好提前回來了。」
方青余揶揄道:「鞭子可省了罷。」
那時關外又一陣喧嘩,唐鴻也回來了。
李慶成起身,匆匆下城樓,方青余跟在其身後,二人繞過關門,午夜間火把林立。
唐鴻喘著氣,李慶成道:「你也偷工減料了?」
唐鴻單膝跪地:「我……到後頭殺不下手了,人頭三千六百三十五枚,手軟了,我辦不到,願領責罰。」
李慶成道:「罷,去點兵,把方青余隊裡的傷亡也算了,重新整隊,讓將士們抓緊時間歇息,預備明天開戰。」
唐鴻連連點頭,放下頭盔,轉身前去下令。
「明日慕哥歸來時,便可準備發動火油滾木了。」李慶成掏出懷中雛鷹,著人取小指長的肉塊來餵食。
方青余伸手去逗,被啄了口。
「那啞巴送你玩的?」方青余擠了擠眼睛:「想要什麼,青哥也給你整個。」
李慶成沒好氣道:「免了。」
方青余:「你說,我有什麼不好。」
李慶成:「你不穩重,跟著你,心裡沒底。」
方青余淡淡一笑,李慶成一指馬廄水槽:「去把一身血洗了,尋地方睡,預備破曉再戰。」
方青余卸下盔甲,露出健美腰身與肌肉,在火光下嘩啦啦地撈冰水洗臉,洗頭,一陣激靈後,按著水槽道:「青哥是真心喜歡你,從小到大,寫字,畫畫,作文章,吹笛子,就連那事也是……這十來年裡,有什麼不是青哥教你的?」
方青余知道李慶成在看他,自顧自笑道:「還記得小時候,你在青哥懷裡學寫字那會兒不,生了場病,就盡忘了,眼裡只有那啞巴。」
李慶成身著皮甲武褲,頗有副少年將軍的模樣,眉眼間有股淡淡的英銳之氣,此刻背靠關內高牆倚著,火把的光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投在雪地上。
方青余洗完身上殘血,赤著上身,手提盔甲過來,說:「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你穿鎧。」
李慶成道:「合身麼?」
方青余摸了摸李慶成的護肩,點頭道:「英氣得很,不似當年我伺候著的那人了。」
暗夜靜謐,唯火把燃得劈啪響。
方青余:「在想何事?」
李慶成:「想張慕要什麼時候才回來。」
方青余站在李慶成面前,低下頭,輕輕道:「為什麼不想我。」
李慶成冷冷道:「因為你們已經平安回來了,他還沒有。」
時間逐漸過去,李慶成心中擔憂分毫不減,直至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匈奴王阿律司終於率領本隊抵達關前,四萬雄兵,一萬虞國戰俘,分列雪原正中。
匈奴人驅趕降兵朝著楓關緩緩推進,關頂產生一陣騷亂。
而此時,張慕還沒有回來,離約定的時間已過了近六個時辰。
阿律司吼道:「楓關城守!出來與大王說話!」
李慶成在城樓高處現身。
當他站上城樓的那一刻,忽然就覺得,在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張慕已經完成任務,順利回來了。
那種強烈的感覺彷彿直接抵達他的內心,他知道張慕與他的騎兵現在正處於匈奴軍後陣的不遠處。他在埋伏,猶如黑暗中的夜梟,觀測著阿律司的一舉一動,並將在合適的時刻發動突襲。
李慶成在這預感下不再緊張,注視關下的匈奴大軍,一手按劍,朗聲道:「阿律司,還認得我麼?七日前郎桓一戰,你竟沒被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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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壽千年等概念是淮南子上說的,古人認為「鶴龜延年」,所以貌似認為仙鶴壽命可以活到千歲。
海東青則沒法活幾百年那麼久
用現代的科學來解釋的話,鳥類裡最長壽的飛禽通常應該只能活六七十歲,鷹確實有脫喙一說,延長壽命,具體增加多少,能磨幾次喙則不太清楚,此處大部分為杜撰,不能當作科學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