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心在根內,心在明暗,都錯了!
《大佛頂首楞嚴經》原文: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佛所言不見內故不居身內。身心相知不相離故不在身外。我今思惟知在一處。佛言處今何在。阿難言。此了知心。既不知內而能見外。如我思忖潛伏根裡。猶如有人取琉璃碗合其兩眼。雖有物合而不留礙。彼根隨見隨即分別。然我覺了能知之心。不見內者為在根故。分明矚外無障礙者潛根內故。
佛告阿難如汝所言。潛根內者猶如琉璃。彼人當以琉璃籠眼。當見山河見琉璃不。如是世尊。是人當以琉璃籠眼實見琉璃。佛告阿難汝心若同琉璃合者。當見山河何不見眼。若見眼者。眼即同境不得成隨。若不能見雲何說言此了知心。潛在根內如琉璃合。是故應知汝言覺了能知之心。潛伏根裡如琉璃合。無有是處。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今又作如是思惟。是眾生身府藏在中竅穴居外。有藏則暗有竅則明。今我對佛開眼見明名為見外。閉眼見暗名為見內。是義雲何。
佛告阿難汝當閉眼見暗之時。此暗境界為與眼對為不對眼。若與眼對暗在眼前雲何成內。若成內者。居暗室中無日月燈。此室暗中皆汝焦府。若不對者雲何成見。若離外見內對所成。合眼見暗名為身中。開眼見明何不見面。若不見面內對不成見面若成。此了知心及與眼根。乃在虛空何成在內。若在虛空自非汝體即應如來今見汝面亦是汝身。汝眼已知身合非覺。必汝執言身眼兩覺應有二知。即汝一身應成兩佛。是故應知汝言見暗名見內者無有是處。
阿難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佛的思路,那就是:“佛啊,聽到你這麼一講,我算是明白了:因為心不能看見身體內部,所以不在體內;因為身心能夠互相了知,不能夠互相分離,因此心也不在體外。”
如果只看到這裡,我們還可以對阿難抱有一絲希望:阿難,到了這個時候,你是不是能夠趕緊回想一下,既然內也不對,外也不對,那麼是不是這個心根本就只是個名義上的存在,而並沒有真實的存在呢?或者,是不是可以去想一想:這個內外的分別,是否真的確切存在呢?如果能夠順著這兩個思路深入下去,阿難的問題,很有可能就要解決了,很有可能就會跳出這個大坑了。當然,也就不會有《楞嚴經》出現了。
不知道應該是替阿難高興,還是悲哀,阿難並沒有敢於挑戰自我,更加不敢挑戰佛。阿難反而是用自己那填鴨式地灌滿了各種名詞和邏輯的腦子,想到了這樣的一個答案:“佛啊,除了身體內外之外,我想到還有一個地方,可能是心的處所。”
佛聽到阿難的話,心中的確也是好奇,這個阿難到底還要在坑裡面轉悠多久,就說:“在什麼地方,你說說看?”
阿難說:“我認為,我的這個能夠了知的心,因為不能夠了知內部卻能夠了知外部,經過我的思維和判斷,他應當就在我的眼根中,就好像有人拿了兩個透明的琉璃碗扣在自己眼睛上一樣,雖然眼睛上扣上了別的物體,但是因為透明的緣故,並不能影響眼睛看東西。只有心在眼根中,才能夠眼睛一看見東西,這個住在眼睛裡的心馬上就能夠分辨清楚。而且,因為我的心在眼睛中,因此,這個心並不能看見身體內部;同樣是因為我的心在眼睛中,因此,這個心也同時能夠毫無障礙地看見外部的各種景色。”
阿難的這個第三次的答案,是說心在眼根中,就好像我們現代人通過戴眼鏡看東西一樣的,眼鏡因為透明,並不會干擾我們的視力,甚至還會在我們選擇適當的情況下,改善我們的視力,或者保護我們的眼睛呢!但是,我們同時也能很肯定的說,這個答案一定不對,心如果在看東西的時候在眼睛的話,那是不是在聽聲音的時候,會跑到耳朵去呢?難道我們的心在我們的眼耳鼻舌等各個地方來回奔波嗎?!那如果我們同時又看又聽的時候,難道我們的心還要劈開兩半,好像祥林嫂那樣的嗎?!還是說我們本來就有很多個同時存在於不同根裡的心呢?這肯定是不對的。
關於阿難的這個回答,佛的分析直接還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阿難啊,照你這麼說,心存在於眼睛中,就好像琉璃一樣。那麼,我來問你,當一個人把琉璃放到眼睛上,在他看到天空山河大地的時候,能同時看到琉璃嗎?”
阿難根據自己的經驗,很肯定的回答說:“是的,當這個人把琉璃放到眼睛上看東西的時候,他一定能夠看見琉璃。”琉璃雖然很透亮,但是終究還是可以被看到的。
佛順著阿難的答案,說道:“那麼,你的心如果存在於眼睛的話,當你看到山河大地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能同時看到眼睛呢?如果能夠看到眼睛的話,那就屬於眼睛看見眼睛了,能看的和被看的成為了一個東西,這是不可能的。反過來,如果你不能夠看見眼睛的話,又怎麼能夠像之前所說的琉璃合眼那樣的說心存在於眼睛呢?!所以說,你剛才所說這個能夠了知的心,潛藏在眼睛之中,好像琉璃一樣的說法,還是不對的。”
阿難的第三次答案,就這樣被佛否定了。
可是馬上,我們的阿難,新的答案又來了,他說:“佛啊,經你這麼一說,我知道我又錯了。可是我還在思維啊,你看,我們所有的眾生,所有的臟腑全部都在身體內部,而各種根竅都開在表面。對於臟腑來說,是黑暗不可見的;而對於竅穴來說,則是光明可見的。我現在用我的這個根竅眼睛對著佛,當我睜開眼睛看見佛的時候,可以稱作看見了光明,看見了身體外面;而當我閉上眼睛,看不見佛的時候,就可以稱作看見了黑暗,看見了身體裡面。我的這種理解對不對呢?”阿難這個時候,已經不再像之前的三種答案那樣肯定了,而是改進了一步,自己提出一個看法後,來請佛評價,算是有點進步吧。
可是,在我們看佛的評價之前,我們自己思維一下:當我們的這個眼睛睜開的時候,我們能夠看到各種各樣的景色;當我們的眼睛閉上的時候,我們就只能看見黑暗。是誰在看呢?是眼睛在看嗎?看到光明和黑暗的是同一個嗎?是誰在利用眼睛在看呢?是誰把眼睛所看到的景色進行分析判別的呢?這是非常有意思的問題,大家可以試試回答。
佛說:“阿難,當你的眼睛看見黑暗的時候,這個黑暗是眼睛所對著的嗎?如果說黑暗和眼睛是正對著的話,那麼黑暗就應當說是身體外部的了,又怎麼能說是看見了身體裡面呢?如果說和眼睛相對的黑暗屬於身體裡面的話,當一個密室中因為沒有日光月光燈光的時候,所有這些黑暗全部都是你的身體裡面的臟腑了?”阿難聽著佛的這些分析,直覺上感覺有些不對,好像比眼見到的黑暗和密室中的黑暗,不能夠直接劃等號的吧?可是他又不懂能夠看到黑暗的是誰?因此就只能接受佛的這個偷換概念的推理,並只能繼續聽下去。
阿難聽到佛接著分析說:“如果說這個黑暗並沒有和眼睛對著,那又怎麼能被眼睛所看見呢?如果說這個時候,黑暗並沒有在外面和眼睛對著,而是在裡面和眼睛對著的話,當你閉上眼睛看到黑暗的時候,稱作看見了裡面;可是當你睜開眼睛,看見光明的時候,看見外面的時候,為什麼看不到自己的臉面呢?既然看不見自己的臉面,又怎麼能說是在裡面和眼睛對著的呢?”
佛繼續分析道:“就算你能夠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自己的臉面,那豈不是這個能夠了知的心,以及能夠看見的眼睛,全部都跑到了虛空中去了,當然不可能在內了!。如果眼根和心在虛空中的話,就是另外一個你了,就好像現在,我能夠看見你的臉面,我在你的對面一樣,很清楚的知道你的臉面屬於你的身體一樣。因為你的眼睛已經看見了,並且已經了知了,因此你的身體就不應當再了知了。否則,你的身和眼就應當有兩個能了知的,也就是說阿難你一個人,未來會成就兩個佛。這當然更是不正確的了。”
佛最後總結說:“因此啊,阿難,你剛才所說的看到黑暗,就是看到了裡面,還是不正確的。”
有一句俗語:“燈下最黑”,說的是,不管你是點的油燈,還是電燈,燈的底部,包括那個方向,從來都是比其他地方黑暗的。當你看到一盞油燈的時候,會看的更加清楚。
燈下最黑,這句話,在描述這個事實的時候,能夠帶給我們什麼思考呢?燈在照亮別人的時候,給別人提供光明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這是一種奉獻精神。但這並不是我們所要考慮的關鍵,我們所要考慮的是:當別人藉著這個燈光,發現了自己的不足的時候,燈也是集中照亮了別人的缺點,卻從來沒有照耀一下自己,來檢查一下自己的缺點,自己的這個地方,從來都隱藏在黑暗中。
燈下最黑,提醒我們:要迴光返照,反觀自己,觀照自己的缺點。
燈下最黑,用在佛教的修行上,就是應當放下外部的一切言詞名相,放下外面的一切二元相對,而要觀照自己的心,到底自己的心是什麼?在哪裡?顏色如何?形狀如何?可否捉摸?可否記錄?看看能否找到一個答案?看看自己能不能跳出大坑?能不能跳出輪迴的束縛?
在整個的追尋自己心的過程中,不要輕易地落腳在任何一個答案上面,而是要用盡各種方法去否定自己暫時得到的這個答案,直到自己得到了更為深入的另外一個答案。因為我可以肯定的說,如果你輕易的駐足不前,滿足於暫時的答案,那你的答案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只有你不斷的深入問下去,疑下去,就一定有打破所有疑惑,雲在青天水在瓶,自然安樂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