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的一個大早,百橋縣的安縣令接到報案,說百橋鎮上的鐵匠尚大彪昨夜被人殺死在鋪子裡。安縣令急忙帶上捕快和貼身書僮趕到了事發地點。只見死者臉上被砍了七八刀,已面目全非,致命傷在脖子處。
安縣令詢問尚大彪的老婆得知,昨天吃過晚飯,尚大彪說去鋪子裡盤賬,要是晚了就在鋪子裡睡了。可第二天早上,他已慘遭橫禍。安縣令又問她有沒有丟東西,她找到錢匣子,不禁驚叫一聲。原來,錢匣子已被撬開,裡面空無一文。
安縣令問話的時候,小書僮在仔細查看死者。小書僮是安縣令兩年前來百橋縣上任的路上撿的,他說他父母都是做買賣的,因遭了土匪,全家都死了,只有他一人逃了出來。安縣令見他聰明伶俐,就收他做了書僮。
安縣令下令封鎖現場後回到縣衙,然後派捕快出去調查。捕快回來報告,鐵匠鋪的鄰居昨天半夜聽見一聲慘叫,之後就再沒動靜了;尚大彪待人和氣,口碑很好,沒聽說和什麼人結仇。安縣令據此判斷,這是一起圖財害命案。但兇手沒在現場留下有價值的證據,上哪兒去找兇手?
正在安縣令焦急之時,又有了新的線索:開磨坊的牟存善從昨晚出去打牌至今沒有回家。有人在這個時候失蹤,十有八九和本案有關,安縣令即刻派捕快去詳細調查。不久,捕快查知,牟存善的磨坊在鐵匠鋪的西邊,並不遠,而牟存善好賭。案發的當晚,牟存善輸了不少錢。
安縣令聽後,豁然開朗:牟存善回磨坊必經尚大彪的鋪子,一定是牟存善輸急了眼,路過鐵匠鋪時看見尚大彪在算賬數錢起了歹心。於是,安縣令吩咐幾個捕快身穿便衣在磨坊周圍監視,又派了幾個捕快拿著牟存善的畫影圖形,在全縣範圍內查訪。但始終沒有結果。這時,知府派人來告訴安縣令,這樁血案已驚動刑部,限他一個月內破案。
眼瞅著期限一天天臨近,安縣令整天愁眉苦臉,唉聲歎氣。這天,小書僮給他捶背時說:“大人,不要再找牟存善了。請迅速查一查百橋鎮上離鐵匠鋪子較近的人家當中有沒有失蹤的女人。”
安縣令知道小書僮一向聰明機靈,反正現在是一籌莫展,不妨死馬當作活馬醫。不出小書僮所料,鐵匠鋪東鄰開茶莊的老林家有個女兒,叫林玉娘,一直沒嫁出去。這次查戶口,總是找不到她。老林說女兒去走親戚了,但他神色慌張,非常可疑。安縣令下令傳喚老林。不待審訊,老林就哭道:“俺那女兒曾私自許身尚大彪,只是尚大彪已有妻室,俺老婆死活不同意,尚大彪的老婆也抹脖子上吊地和尚大彪大鬧了一場,此事方才作罷……”
回到內室,安縣令問小書僮:“林玉娘會因為尚大彪沒有娶她而報復殺人,現在又畏罪潛逃了嗎?”小書僮搖了搖頭說:“她一個弱女子,就是想殺高大粗壯的尚大彪,也未必殺得了。依我看,當務之急是調查尚大彪和林玉娘的家人,列出這兩家的親屬和朋友的姓名及所在地。然後,多畫些尚大彪和林玉娘的畫影圖形,請知府大人在更大範圍內協查緝拿二人。凡是有尚大彪和林玉娘親戚及朋友的地方不必去調查,離百橋鎮較近的地方也不必去查。”見安縣令大惑不解,小書僮說:“請先按我說的辦,回頭我再給您解釋。”
安縣令半信半疑地照辦後,沒過幾天,百里之外的某縣派來快馬飛報,稱在他們那裡發現了一男一女,非常像協查緝拿令上的人。安縣令即刻派捕頭將人抓來,果然是尚大彪和林玉娘。
這時,安縣令把小書僮找來,細問詳情。小書僮說,死者面目全非,已無法辨認是不是尚大彪。但現場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死者不是尚大彪,第一,作為鐵匠,尚大彪左手的掌心和第二個指關節處應該長有把鉗磨出的老繭子,可死者沒有;第二,死者被砍中脖子上的動脈,血流了很多,可死者被砍的一側衣領上、肩上的血跡很少,沒有中刀的地方卻有不少血跡,並且這些血跡有一部分是迸濺上的,還有一部分明顯是人為抹上的,這說明衣服是人死後給換上的;第三,死者臉上的傷口沒有外翻,且傷口的肉呈白色,說明是人死後中的刀,人已死了,為什麼還要在他臉上砍七八刀?除了有深仇大恨外,就是要毀掉死者容貌讓人無法辨認,以便偷梁換柱罷了。
兇手把死者殺死以後,又毀容又換衣服鞋子,極力想讓人們相信死者是尚大彪。兇手為什麼這麼做?尚大彪一露面,事情就會馬上穿幫,還有什麼意義?
只有一種情況永遠不會穿幫,那就是:兇手是尚大彪!尚大彪這麼做,既得不了利也圖不了名,最大的可能是為情。只有讓人們相信他已經死了,才沒有人追究,他的小日子才能過得長遠、安穩。他們用殘害人命的方式來達到這一目的,說明是下決心要割斷一切聯繫,再也不回來了。他們不可能和任何親友聯繫,相反,他們生怕親友認出他們,所以他們會去沒有親友的地方謀生。至於死者,是牟存善。尚大彪之所以選中他,只是因為兩人的體貌特徵相近,而他又有晚上出來打牌的習慣,便於下手。
安縣令聽後,馬上提審尚大彪,竟然與小書僮所說完全一致。回到內室後,安縣令把臉一沉,問:“你是不是姓梁?”小書僮“撲通”一聲跪下,如實交代。
原來,小書僮是曾經名震全國的刑部神探梁大人的小兒子。他從小餅目不忘,悟性極高,父親講的每個破案的故事他都深記於心,反覆揣摩,久而久之,知道了不少偵破案件的方法。後來梁大人在追查一宗案件時牽連到了當朝宰相,被其陷害而致滿門抄斬。幸虧老管家捨命相救,他才逃了出來。後被安縣令所救,便隱姓埋名。遇到這樁命案後,他本不想多事,以免暴露身份,但又不忍心安縣令大難臨頭,這才不惜冒險出謀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