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觀燈選后妃

乾隆年間的一年元宵節,北京前門外大柵欄舉辦一年一度的燈會。入夜,街道兩旁商家店舖綵燈高掛,大街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辟辟啪啪」,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響個不停,觀燈的、猜燈謎的人們你擁我擠,把個大柵欄塞得水洩不通。

隨著一股潮湧般的人流,從中閃出三個人,都是青衣小帽打扮,走在中間的那位留有八撇小胡的,不是別人,乃是當今皇帝乾隆,左有寵臣和珅,右有人稱「鐵嘴」的紀曉嵐,君臣三人微服前來觀燈賞景。他們進了大柵欄邊走邊看,不時停步猜猜燈謎。當他們來到一個瓷器店門前,被一則謎語吸引住了。只見在瓷器店門前一張八仙桌上,擺放著一個大玻璃罩,罩內放著一個三尺多高的大肚彌勒佛瓷像,像前貼張尺把長的紙條,上寫:打一字。乾隆一見很感興趣,便向和珅問道:「和珅,你猜這是個什麼字?」和珅一聽輕蔑一笑,搖頭輕聲道:「皇上,這個燈謎太粗淺,不值得一猜。」乾隆道:「噢!我怎麼沒有猜出來,你說說謎底究竟是什麼?」和珅一聽皇上都沒有猜出來,好不得意,便搖頭晃腦道:「謎底是個『喜』字。」乾隆問道:「為什麼是個『喜』字?」和珅忙解釋道:「大肚彌勒佛滿臉慈容,笑哈哈的,人人見了都喜歡,所以這個謎底定是個『喜』字。」乾隆聽後,未加可否,又向紀曉嵐問道:「你說和珅猜的對嗎?」紀曉嵐微微一笑,答道:「依臣看,和大人沒有猜對,不是『喜』字,而是……。」

正在這時,忽見人群中走出一高一矮兩個年輕俊俏的女子,從身著打扮看,像是主僕二人。她倆來到八仙桌前,只見那個矮個女子端詳半天,一個勁搖頭猜不出,高個女子一見說聲:「看我的。」她不慌不忙,舉起右手對準玻璃罩就是一掌,只聽「啪」的一聲,玻璃罩被擊個粉碎,然後抱起大肚彌勒佛高興而去。乾隆君臣和圍觀的群眾一見目瞪口呆。這時只見店主望著兩位女子的背影,滿臉堆笑拱手道:「這位女菩薩學識不淺,此謎被她猜中了,實在是難得,小店不勝榮幸。」一直望著兩位女子背影的乾隆轉過身來向紀曉嵐問道:「這到底是什麼字,被那個女子猜中了?」紀曉嵐道:「依臣猜,這個字不是『奪』字,就是『搶』字,因為有句俗話叫做『半夜砸門,非搶即奪』。您想,現已深夜,那位女子擊碎玻璃罩,抱起瓷佛就走,不是搶奪又是什麼?」乾隆一聽,沒等開口,就聽那位店主向眾人高聲道:「各位來往客官,方纔那個謎底是個『奪』字,猜中者,應獎銀5兩,可惜她走遠了,日後打聽到她家住何處,定要如數奉上。小店專門經營景德鎮名瓷製品,請大家多關照。現在還有一謎,請諸位賞臉。」說完,命店夥計抬出一尊紅臉關老爺瓷像,還是放進一個玻璃罩內,上邊紙條寫的也是打一字。

由於乾隆心裡想著方纔那個猜中燈謎的女子,什麼樣好的燈謎也無心再猜,君臣三人便出了大柵欄,順著前門大街往北走去。當他們來到正陽門前時,只見正陽門門洞內,兩扇朱紅銅釘大門,被一群打扮嬌艷的女人團團圍住,你擁我擠,爭著去摸門釘。乾隆不解其意,向和珅和紀曉嵐道:「你們看,她們數門釘做什麼?」紀曉嵐道:「依臣看,這不是數門釘,可能是一種什麼風俗。」乾隆道:「什麼風俗?」紀曉嵐道:「微臣不是京城人,不曉得這裡的風俗,不敢妄加解釋。」乾隆又問和珅:「你說說她們是在幹什麼?」因為有方才猜燈謎那個教訓,和珅怕說錯皇上怪罪,便裝出一副謙虛的樣子回答道:「啟稟皇上,奴才也說不好,只是略知一二,說的不對皇上莫怪。她們不是在數門釘,而是在摸門釘,這是京城中一種習俗,名曰走橋摸釘。每逢正月十五之夜婦女們結隊,持香過橋,來到正陽門前,爭摸銅釘,祈求免災,保一年平安。」

乾隆一聽,點頭道:「嗯,原來是這樣,真有意思。」君臣看罷剛要轉身離去,忽見在幾名彪形大漢的簇擁下,一個身著華麗的青年人,突然闖進門洞,摸釘的女人們一見無不驚慌,忙將摸釘的手抽回。其中一個約有十八九歲的少女,還沒有來得及將手抽回,便被那個青年人死死捺在門板銅釘上面。青年人婬笑一聲道:「好個白嫩的小手,走,跟大爺回府去玩玩。」說著,狠狠抓住少女的手就要強行拉走,少女拚命掙脫也無濟於事,便連喊救命。其他女子們一見,都嚇得紛紛逃去。乾隆一見氣得剛想發作,便被和珅擺手制止。那個青年見少女死活不隨他去,便向身邊幾名大漢命道:「你們還不趕快把她給架走!」幾個大漢近前正要動手,忽聽一聲高喝:「你們給我住手!」隨著話音一位女子飄然而至。青年人一看,嘻嘻笑道:「我當是哪路英雄前來擋橫,原來是位漂亮妞。好事成雙,該大爺我今天走運,正好大妞小妞一塊帶走,讓大爺我一塊玩個痛快。」他正在得意之時,只見那女子「騰」地飛起一腳,正踢到那個青年人抓少女的那隻手腕上,他「哎喲」一聲,手腕疼痛難忍,手一鬆,少女乘機躲進人群。說時遲、那時快。沒等青年人還手,那個女子舉起拳頭,直向青年人的前胸「彭彭」就是幾個「通天炮」。

青年人頓覺胸膛發熱,眼前冒金星,接著「哇」地一口鮮血噴在地上,心說不好,今天遇上了硬茬,但是還不甘心,壯著膽子向手下人命道:「給我一齊上,將她拿下!」可是,他喊了數聲並無一人應聲,回頭一看,一個僕人也不見了。因為那幾個家奴一見主子被打得那個熊樣,知道如果與那個女子交手也是白給,早都腳底抹油溜了。青年人又氣又恨,手捂心口,一邊往後退,一邊裝成不服氣的樣子道:「臭婊子,你等著,改日大爺再找你算賬!」說著便急忙擠進人群,狼狽而去。

圍觀的人一片歡呼。這時,只見那個女子走到那個少女跟前道:「小妹妹不要害怕,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家。」

這一切,把乾隆皇上都看呆了,直到那個女子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才轉過神來。

當君臣三人回到宮內時,乾隆怒氣沖沖地向和珅問道:「和珅,你可知罪?」和珅一聽嚇得渾身打顫,心想:方才皇上還好好的,怎麼猛然說我有罪,這是哪筆賬呢?無奈,只好硬著頭皮下跪磕頭道:「不知奴才犯了何罪,請皇上明鑒。」乾隆嘿嘿冷笑一聲道:「你身為九門提督,在你管轄之地,竟敢有人為非作歹,搶虜民女,能說你無罪!限你三日之內查清那個惡少是誰家子弟,連他老子一併治罪,如果查不清就拿你是問。」

和珅去後,乾隆換了副笑臉向紀曉嵐道:「紀愛卿,我見方才猜中燈謎和仗義救人的那個女子,是個不尋常之人,你說是嗎?」紀曉嵐忙答道:「臣也有同感,從她二人身著打扮上看,不像是京城人。」乾隆問道:「依你看,是哪裡人?」紀曉嵐答道:「皇上一定還記得,那年因臣為兒女私情,一念之差洩露鹽務機密,犯了不赦之罪。皇恩浩蕩,對臣從輕發落,謫戍新疆多年。所以,依臣看,那女子像是新疆人。」乾隆一聽又驚又喜,心中暗忖:新疆人?莫非是她?想到這,便向紀曉嵐道:「紀愛卿,也限你三天期限,一定想法將那個女子的來歷,查清後速告我知,朕定要重重獎賞你。」

紀曉嵐辦事機靈,又生有一張鐵嘴,沒用三天,便將那個女子的來龍去脈查個一清二楚。原來,此女子名叫伊帕爾罕,是維吾爾族人,家住新疆伊犁。幾年前,朝廷派大將軍兆惠率軍去新疆征討叛軍,伊帕爾罕的叔叔額色尹和哥哥圖爾都,帶領一支精銳的人馬,參加了平叛戰鬥,並立有戰功。叛軍被平息後,額色尹與圖爾隨征伐大軍進京,受到乾隆皇帝的親自接見,額色尹被封為輔國公,圖爾都授為二等台吉。伊帕爾罕是隨其叔兄一同進京的,全家人並在京城定居下來,現住在回回營。

乾隆聽了紀曉嵐的回奏後,龍顏大悅,他早有耳聞:京城有個新疆女子,不但容貌美麗,而且文才武功出眾,特別是她身上帶著一股異香味,人們一提起她,無不稱其為奇女。他早就想會會此人,怎奈沒有合適的機會。真是天賜良機,元宵之夜所見,此女子舉動,確有與眾不同之處,可稱得上是一位難尋的奇女。

乾隆一陣高興後,又對紀曉嵐道:「紀愛卿,朕命你到回回營去一趟,去幹什麼,就不必說了,你心裡自然明白,不過越快越好。」說完哈哈大笑,紀曉嵐心領神會,滿臉陪笑道:「皇上放心,臣一定按您的意思去辦。」

幾天後,經皇太后恩准,伊帕爾罕被召進宮,做了皇太后的貼身侍女,由於她聰慧伶俐,心地善良,深得皇太后喜愛。不久在皇太后做主下,被乾隆皇帝納為妃子,冊封貴妃,後又封容妃。因她通體帶有異香,人稱香妃。香妃在宮中生活了28年,53歲病逝,葬於河北遵化的清東陵,如今陵墓尚在。

《民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