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上掉下來一個親妹妹

    李長宇也慌忙走了過來,兩人一起扶著蘇老太在沙發上坐下。
    蘇老太苦笑著:「偏頭疼,老毛病了,歇一會兒就好……」說得雖然輕鬆,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越見痛苦了,她每次犯病都得持續大半天,李長宇也為此請了不少專家回來幫她治療,可惜始終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這一年來發作的更是頻繁。
    李長宇歎了口氣:「我去給你拿藥!」
    蘇老太脾氣倒是有些倔強,搖了搖頭道:「我不吃那些勞什子藥片,給徐大夫打電話,讓她給我扎兩針……」
    李長宇顯然對那個徐大夫並不信任:「大嫂,她都給你針過四五次了,哪次有過效果?我看她也就是個江湖騙子,一點真本事都沒有。」說這話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向張揚看了看,正看到張揚的冷笑,內心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這廝不會誤以為我在說他吧?
    張揚卻出乎意料的笑了笑:「李書……家裡有針嗎?」他原本是想喊李書記來著,可是當著蘇老太的面不能表現的太過生份,吃虧就吃虧一次,反正喊聲叔叔也不能當真掉塊肉。
    李長宇愣了愣,說實話,這便宜他可不想占,只要張揚就此罷手,李書記寧願貼錢倒喊他一聲叔叔。
    「有!有!」李長宇點了點頭,上次徐大夫針灸完,順便就把針盒撂在了這裡,人家也是想著下次呢,畢竟能和縣委書記套近乎的機會不多。
    李長宇上去取了針盒,張揚從針盒中挑了一根銀針,在李長宇點燃的酒精燈上烤了烤。
    這會兒功夫蘇老太疼得已經呻吟起來,臉色黃得如同金紙一般,李長宇看到這個樣子不由得害怕了,慌忙向電話跑去,老太太的病情可耽誤不起,他可就這麼一個嫂子。
    「李書……」張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李長宇不得不停下腳步。
    張揚臉上的表情輕鬆自若,全然沒把蘇老太的病痛當成一回事兒:「幫我扶住大娘!」
    李長宇咬了咬下唇,慢慢走了回來,反正偏頭疼也不會死人,就耽誤上幾分鐘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張揚所刺的是左側手背腕部以上三指寬處的外關穴,張揚剛才已經悄悄為蘇老太診脈,知道老太太的偏頭疼是因為肝腎陰虛所致,他對症下針,更是存著在李長宇面前賣弄的心思,雖然只是一針,卻隨針將少許的真氣度入蘇老太體內,雖然不能一針就消除病根,可是對止痛已經足夠了。
    一針下去,蘇老太老太立時頭痛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有些驚奇的坐直了身子:「噫?真是奇怪,怎麼突然間一點都不疼了?」
    李長宇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這一針的神奇。假如說剛才在書房內,張揚指出他的病症所在,他還只是半信半疑,現在他已經完全信服了,高人,人家真的是高人啊!相信的同時,李長宇不禁想起自己的身體,看來真的有潛在的危機,張揚應該沒有騙他。
    蘇老太看張揚的眼光和剛才又有不同,剛才只是疼愛,現在不但是疼愛還有欣賞的成分在內,李長宇從小就是嫂子拉扯大,對嫂子極其瞭解,自己的那三個兒女都沒見嫂子如此憐愛過,心中暗歎,看來這通行證還必須得辦了。
    張揚又為蘇老太開了一付藥方,將煎服的方法告訴李長宇,吃夠七天,再針灸一次,這偏頭痛就能徹底除根。
    蘇老太樂得眉開眼笑,不過心裡仍然是半信半疑,李長宇現在已經絲毫不懷疑張揚的能力。
    張揚離去的時候,李長宇親自把他送到門前:「嗯……張揚,你的事情我會盡快辦理的。」
    張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不急!」
    李長宇心裡暗罵,你他媽不急,我急!老子總不能一輩子不能人道吧?臉上還是帶著暖融融的微笑:「那個……下周過來吃飯吧……」這他媽什麼事兒,李書記何時對別人這樣奴顏婢膝過?
    「到時候看吧,工作忙,恐怕不一定有時間!」這廝純屬得了便宜賣乖的主兒。
    李長宇握住張揚的手臂,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必須要來,不然你蘇大娘會想你的!」李大書記委屈的就快哭出來了。
    「那好吧……」張揚一幅勉為其難的樣子,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
    離去的時候李長宇還把司機小劉的傳呼機號碼留給了張揚,這是為了方便和自己聯繫,不過李長宇顯然還存著一個小心眼兒,他自己家裡的電話,大哥大的號碼都沒有告訴張揚,這是害怕張揚有事沒事就騷擾自己,李書記現在的心情的確很矛盾,因為種種原因,他和這小子不可能斷了聯繫,可是又巴不得永遠不再聯繫。
    張揚回到宿舍已經是下午三點半,看到103宿舍的門口站著一個紮著馬尾辮,乾乾瘦瘦的小姑娘,因為她守在自己的門口,張揚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那小姑娘穿著一件藍色的夾克,雖然是新的,不過顯得有些寬大,看著張揚,她一雙褐色的大眼睛不禁睜圓了,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
    張揚被瞅得心裡直發毛,正想發問的時候,卻聽到那小姑娘又驚又喜的叫了一聲:「小哥!」
    張揚內心猛然哆嗦了一下,我覺著怎麼有些不對呢,感情人家是自己的妹妹。
    來得正是張揚的妹妹趙靜,也是兄弟姐妹中唯一和張揚有血緣關係的一個,她是張揚的母親徐立華和繼父趙鐵生的女兒,今年十七歲,目前在春陽縣中讀高三,成績雖然只是中等,不過已經是趙家最有希望上大學的一個,張揚對於自己現在家庭的認知多數通過那本日記,他知道這位小妹對自己是兄妹中最好的一個,至於大哥趙立軍,二哥趙立武,那本日記字裡行間流露出的全都是仇恨,張揚自然對他們也沒有任何良好的印象。
    趙靜叫了一聲小哥,卻看到張揚沒有任何的反應,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眼前的張揚上穿棕色雪豹皮衣,下穿時尚的石磨藍牛仔褲,足蹬阿迪達斯的旅遊鞋,單單是這身衣服也要幾千塊,趙靜知道小哥的那點兒生活費,每月二十塊,比自己這個高中生還少了一半,怎麼可能買得起這麼貴的衣服?
    從小丫頭突然變得迷惑的目光,張揚就明白自己肯定露出了馬腳,呵呵笑了一聲:「小靜啊,你怎麼跑到我宿舍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趙靜被他這一聲小靜喊得暈乎乎的,平時小哥的確是這麼叫自己,在仔細看了看張揚的樣子,沒錯,就是自己的親哥哥。她尖叫一聲衝了上去,緊緊摟住張揚的右胳膊。張揚被她這慢半拍的反應嚇了一跳:「我說丫頭,咱不帶那麼玩的啊,一驚一乍的,想嚇死你哥啊?」
    趙靜撫mo著張揚質感柔和的皮衣,大眼睛裡充滿了興奮和羨慕:「哥,哥!你這身衣服是借誰的?」
    張揚一聽就傻了,合著我張大神醫就只能借別人衣服穿?我自己買不起嗎?可是定下心來想想,自己過去還真買不起,這丫頭沒說自己是偷來的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張揚嘿嘿笑了一聲:「丫頭,你眼真毒,一眼就看出來這衣服不是我自個兒的。」
    「那是……幸虧我知道自己哥哥老實,若是別人看到一定以為你是偷來的?」
    張揚欲哭無淚,鬧了半天,還是沒逃脫盜竊的嫌疑。
    趙靜的目光又被房間內的那輛中華牌變速自行車所吸引:「哇!跑車,還是中華牌的,十八變速的,太牛了!」小妮子差點沒連眼珠子瞪出來。
    「同學新買的。」有了剛才的經驗,張揚不敢承認這是自己的了。
    「知道是你同學的,你買得起嗎?」趙靜握住車把,輕輕撥弄著上面的變速撥桿:「真好!小哥,你說啥時候咱們也能買那麼一輛?」
    「既然你那麼喜歡,推走就是了,反正也沒人看見。」
    趙靜狠狠瞪了張揚一眼:「小哥,你少寒磣人,咱家雖然沒錢,這樣丟人的事兒咱們可不能幹。」
    張揚不覺對這位突然出現的小妹生出莫名的好感:「小靜,你找我有事?」
    趙靜雙手離開自行車,有些不滿地看著他:「還有你這樣當哥哥的,是你說過今天回去,媽中午做了這麼多的菜,眼巴巴等著你回家,可你倒好現在都沒個影兒,怎麼?真生爸的氣了?他就那脾氣,你還真跟他一般見識?」
    張揚馬上明白這位妹妹前來的目的,想想都有些頭大,可是總躲著也不是辦法,既然現在的身份是人家的兒子,就必須扮演好這個角色。
    趙靜來到他身邊坐下,拽著他的胳膊撒嬌道:「好哥哥,走吧,你都兩星期沒回家了,媽背著我們不知偷偷哭了多少次,你不體諒別人,總得體諒咱媽不是?」
    「那是!」
    「算你還有點良心,走吧!」趙靜拉著張揚站起身來。
    趙靜是騎車過來的,一輛八成新的26鳳凰自行車,打開車鎖,把車子推到張揚面前:「小哥,你帶我!」,她顯然是無心,可是無形之中還是將了張揚一軍,張揚剛剛學會騎車,自己騎都打晃,哪有騎車帶人的本事。
    「還是你帶我,哥今天腳扭了,很疼啊!」張揚滿臉痛苦狀。
    趙靜還是個單純的小丫頭,哪裡能夠想到親哥哥也會跟自己耍心眼兒,點了點頭,騎車帶著張揚向農機廠職工宿舍行去。
    農機廠宿舍距離縣人民醫院並不算遠,不到三公里的距離,張揚這麼大個子坐在二等座,趙靜偏偏又生得瘦弱,一路上難免有好事人指指戳戳,被人戳脊樑骨的滋味並不好受,張揚暗下決心,下周說什麼也要把自行車給學會了。
    進入農機廠的大院,一路之上遇到了不少的熟人,當然張揚是並不認識的,人家看到他都熱情的招呼著:「小三回來了!」
    「最近去哪兒了,老沒見你啊!」
    「三兒啊!還以為你出國了呢!」
    張揚臉上保持著熱情的笑容,這都是誰跟誰啊?反正他是一個都不認識,不過有一點能夠確認,自己在這一帶的人緣兒應該不錯。
    農機廠宿舍裡只有兩棟樓,那是給廠裡的中層幹部居住的,張揚的繼父趙鐵生只是廠工具車間的一個小班長,所以年近五十還沒有混上樓房,一家六口住在南二排的三間平房裡,門前圈起了三十平方左右的一個小院,靠東牆的地方自己搭建了半間廚房,小院裡開墾出一塊菜地,裡面插著一些小蔥和蒜苗。
    張揚走進院子的時候,院子裡只有一個中年婦女,正低頭在大木盆裡洗著衣服,夕陽的餘暉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每搓一下衣服,她脖頸的青筋就隨之突出一下,雖然才四十一歲,頭髮卻已經花白,一縷髮絲垂落在她的前額,她抬起左臂,用衣袖擦去額前的汗水,這才發覺已經走入院落的張揚。
    徐立華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過了許久,唇角方才抽動了一下,向上彎出一道溫婉的弧線。
    張揚看著自己的母親,望著她憔悴的容顏,內心之中不由得泛起難言的酸楚,在來此之前,他還曾經考慮過,應該如何面對這個女人,可是此刻他卻沒有任何的猶豫,低聲呼喚了一聲:「媽……」喊出這個字眼的時候,他的內心被溫暖和幸福所包容著,無論他有著怎樣的經歷,他都無法否認,自己和眼前的這位女性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
    徐立華看了看兒子,然後垂下頭去,繼續洗她的衣服:「三兒,去屋裡看會兒電視,等媽洗完了衣服再給你們做飯。」
    「嗯!」張揚跟著趙靜來到中間的平房,室內十四寸彩電中正重播著電視劇渴望,九零年代初,熒屏上沒完沒了的播著這部國產苦情劇。一個中等身材有些謝頂的中年人正靠在人造革沙發上看著電視,右手中拿著一個搪瓷大茶缸,上面還印著農機廠第五屆技能比賽和一個大大的獎字,這中年人就是張揚的繼父趙鐵生了。
    趙鐵生舉起茶缸喝了一大口茶水,發出十分誇張的呼嚕聲,然後皺了皺眉頭,把茶缸子向張揚遞了過去。
    張揚沒有反應,趙靜慌忙搶過去想要把大茶缸接過來,想不到趙鐵生在她就要碰到的時候,又把茶缸收了回來,然後再次遞到張揚的面前,這次趙靜沒敢去接,張揚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中年人。
    趙鐵生雖然坐在沙發上,可是他的眼光卻充滿了高傲,臉上掛著不可一世的神情,老子是戶主,老子是這個家庭中最有權勢的人,老子就要以勢壓人,這就是強勢。
    張揚仍然沒有動。
    趙鐵生顯然不是個能夠沉住氣的角色,他納悶了,他奇怪了,這小兔崽子怎麼就敢公然違抗自己的命令呢,他轉過臉去,眉毛很濃,眼睛不小,鼻子很大,嘴唇很厚,說不上好看,可也談不上多難看,就是扔到人堆裡找不到的那種,趙鐵生馬上留意到了張揚的不同,當然他看到的全都是張揚外表裝扮上的變化,至於內在的改變,這廝還遠沒有那個境界。
    趙鐵生又揚了一下大茶缸,張揚突然光鮮的外表讓他倍感驚奇,他和女兒趙靜不同,趙靜關心的是這些東西的來路,趙鐵生看到張揚穿成這個樣子,心中興起的卻是昂揚的鬥志,兔崽子,穿的人五人六就牛逼了?老子還不信治不了你。不過趙鐵生很快就失望了,張揚不屑地掃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走出門去。
    趙鐵生傻愣愣的看著張揚的背影,張揚的無聲抗爭,是對他在這個家中無上權威的否定,在趙鐵生的記憶裡,這種事情還從來沒有發生過,他一揚手,將大茶缸向地上摔去,白瓷茶缸撞擊在水泥地面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一旁的趙靜嚇得小臉兒煞白。
    趙鐵生從沙發上一蹦而起,大踏步追了上去:「小兔崽子,你給我站住!」
    徐立華嚇得也放下了盆裡的衣服,手足無措的擋在張揚的身前:「老趙……孩子剛回來,你這……是做什麼?」
    趙鐵生宛如一頭暴怒的獅子般衝了上去,這許多年來,他的權威還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挑戰。
    徐立華看到丈夫發火,嚇得迎了上去:「老趙……」,氣急敗壞的趙鐵生甩手就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徐立華立足不穩,一下撲倒在地上。
    「媽!」趙靜哭喊著衝了上來,扶起地上的母親:「爸,你這是幹什麼?」
    徐立華抹去唇角的血跡,來到張揚的身邊,拽住張揚的胳膊:「三兒,快!快給你爸道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張揚憐惜的看著母親,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方潔白的手絹,輕輕為母親擦去唇角的血跡,徐立華望著兒子的眼睛,心裡感到一陣酸楚,她想哭,可是她卻不敢哭,雖然竭力抑制,可眼圈兒仍然紅了起來:「三兒,快給你爸道歉……」
    「他不是我爸!」張揚一字一句道,他慢慢轉過頭去,陰冷的目光落在趙鐵生那張氣得扭曲的面孔上:「他不配!」
    「小雜種!」趙鐵生極盡惡毒的咒罵著,他伸手去拿靠在牆角的木棍。
    徐立華嚇得將張揚向門口推去:「小靜,帶你哥走……」
    張揚不明白何以母親會這麼害怕這個繼父,從趙鐵生剛才的舉動來看,這種人也就是一個市井無賴,張大神醫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看不起這種人的,這就是層次,他和趙鐵生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按照張揚的脾氣,少不得要暴打這滿嘴噴糞的傢伙一頓,可是這廝畢竟還頂著一個繼父的名份,尊長愛幼的概念,張揚還是有的,更何況中間還有這麼一個可憐兮兮的母親,張揚真的很後悔回來這一趟。
    趙靜拉著張揚向門外走去,趙鐵生舉著棍子不依不饒的衝了上來,卻被徐立華死死抱住了身子,趙鐵生氣極,一棍子砸在徐立華羸弱的肩頭。
    蓬!地一聲悶響,這一棍打在母親的身上,卻如同打在張揚的心上,他猛然轉過身去,野獸般凶殘的目光讓趙鐵生衝口欲出的髒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小哥,快走!」趙靜試圖把張揚推出門去,張揚輕輕掙脫了她的手臂,一步步向趙鐵生走去。
    逼人的氣勢宛如一座無形的大山向趙鐵生壓迫而去,趙鐵生右眼皮沒來由跳動了一下,他揚起木棍:「我打死……」話沒有說完,木棍已經被張揚一把躲了過去。
    趙鐵生沒想到張揚出手竟然這麼快,一時間呆在那裡,張揚揚起手中木棍,照著他的腦袋就要砸落下去。
    「三兒!」徐立華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滄桑的雙目中滿是淚水:「他是你爸!」
    張揚手中的木棍凝滯在半空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木棍慢慢扔在了地上:「我爸早就死了……」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趙鐵生呆呆看著地上的木棍,卻再也沒有追趕上去的勇氣。
    直到張揚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徐立華這才不顧一切的追了出去,在路口追上了張揚:「三兒……」她從裡面衣服的口袋中掏出十五塊錢,想要塞入張揚的手中。
    張揚微笑著將錢放在了她的手心,然後搖了搖頭:「媽,我不缺錢,以後這個家我不會回來了,假如你想我,就去醫院找我。」
    「三兒……」徐立華傷心地淚水無可抑制的流了下來。
    張揚原本從李長宇那裡得到的勝利感,完全被突然出現的家人破壞了,他很鬱悶,難怪張揚在日記裡會流露出如此深刻的仇恨,趙鐵生的確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希望自己離去之後,這老傢伙不會遷怒於母親才好。
    走出小區的大門,趙靜騎著車追趕上來,搶在張揚前面把她截住:「哥!」
    這可憐的小丫頭剛剛哭過,臉上還掛著新鮮的淚珠兒,張揚不禁笑了起來,伸出右手,用拇指為她擦去臉上的淚珠:「什麼事兒?」雖然認識這個小妹才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張揚卻已經生出深深的好感,日記中說得沒錯,在這個家庭中,只有徐立華和趙靜才把自己當成親人看待。既然來到這個世界,成為張揚,就必須接受他所有的一切,他的親情,他的歡樂,乃至他的煩惱,他的仇恨,想透了這一層,張神醫的心裡頓時舒服了許多,以他的實力應該可以在這個世界上活得更好一些,那些無聊的人,無聊的事,他大可不必去想,不必計較,這他媽就叫做層次。
    「哥,我請你去吃飯!」趙靜小聲說。
    張揚笑了起來:「我不餓!」
    「你就要去!」小妮子的性情居然十分的倔強,張揚拗不過她,只能點了點頭:「去也成,不過要讓我請客!」
    趙靜笑著點了點頭。
    兄妹倆到農機廠對面的東北餃子館,點了一斤餃子,張揚又叫了兩個炒菜,一瓶二兩裝的牛欄山二鍋頭,一聽可樂,趙靜看著張揚不覺有些發呆。
    「丫頭,幹嘛這麼看著我?」
    「哥,我覺著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兄妹之間並沒有什麼隔閡,趙靜從來都是想什麼說什麼。
    張揚心中咯登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這其中的變化可能只有自己知道,臉上仍然掛著謙和的微笑:「哪裡變了?」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