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 尼勒寺

    文玲的右手忽然扼住了張揚的脖子,將他的整個身軀從地上舉了起來,張大官人一張面孔很快就漲成了紫色,文玲道:「你以為我當真不敢殺你?」
    張揚苦於說不出話來,額頭的青筋都暴了出來,文玲重重將他摔落在地上,厲聲道:「再敢跟我耍花樣,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張大官人蹲在那裡大聲咳嗽著,這輩子加上上輩子還沒被女人這麼欺負過,NND,窩囊啊!其實在文玲扼住他頸部的剎那,他體內自然而然用上了大乘決的吐納功夫,原本散亂在體內的那些真氣居然成功聚攏在了一起,被他納入丹田之中。這對張揚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驚喜,他的內力被安語晨吸走之後,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內力無法聚攏,丹田之中沒有內息當然無法發力,即使他懂得大乘決,可是猶如手裡擁有一個炸藥桶,如果沒人點燃導火索,炸藥桶永遠也無法發揮出它最大的威力,文玲恰恰充當了這個點燃導火索的角色。
    文玲卻不知道自己幫了張揚一個大忙,她揚聲喝道:「小和尚,你再不回來,我便將他的手指一根根切下來,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她的聲音順著山風遠遠送了出去,在深山之中久久迴盪。
    張大官人一聽壞了,自己沒料到這一層,以文玲的內力她的聲音肯定能夠傳得很遠,小喇嘛多吉百分百會聽到她的這番話。
    張揚道:「玲姐,他只是一個小孩子,走了就走了,我帶你過去就是!」他說話的聲音也是很大,可惜中氣不足,聲音送不出去。
    文玲當然清楚他的用意,他是想提醒小喇嘛不要上當。
    文玲呵呵冷笑道:「張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我的耐性,是你不怕死,還是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
    張揚裝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說真話,我實在想不出你殺我的理由。」
    遠處小喇嘛多吉的聲音響起:「我來了,我來了!」
    看到小喇嘛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張揚失望之餘又有些感動,失望的是多吉畢竟還是中了文玲的圈套,感動的是小喇嘛夠義氣,明知回來再度落入魔爪,仍然不顧一切的跑了回來。
    文玲冷冷看著多吉道:「你居然趕逃?」
    多吉一邊喘氣一邊道:「我這不是回來了……」
    張揚擔心她對多吉不利,擋在多吉身前。
    還好文玲沒有和多吉計較的打算,低聲道:「快走!」
    張揚內力不濟,所以落在三人的最後,小喇嘛走在最前,文玲並沒有因為他逃走對他施以懲罰,不過到多吉真正想小便的時候,文玲卻不准他走遠,多吉只能紅著臉背過身在附近解決。
    隨著海拔的升高,風越來越大,刮骨的寒風夾雜著山上吹來的冰屑打在張揚的臉上,讓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丹田內好不容易聚攏的那點內息在體內小心遊走,冷氣從他週身的毛孔向體內透入,張大官人開始的時候覺著不妙,如果按照大乘決的吐納方法,豈不是要將這周圍的寒氣全都吸入自己的體內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被凍成一根冰棍。
    可真正等寒氣納入體內,他卻沒有感覺到太多的寒冷感,從身體周圍滲入體內的寒氣,如同涓涓細流一般匯入他的經脈,漸漸變強,清冷的氣流在他的經脈中流淌,竟然讓他真元幾乎損耗殆盡的身體感到漸漸輕鬆起來。張揚明白了一個道理,這次安語晨將他的內力吸走,可能未嘗是一件壞事,大乘決的吐納方法和尋常的內功修煉方法完全不同,所以他過去的內功根基越強,反而對大乘決的修煉越是有害無益,嚴重拖慢了他修煉大乘決的進程,安語晨吸走了他的內力,對他來說彷彿經歷了一次電腦的硬盤的格式化,他現在所修煉的內功已經是純正的大乘決。
    凌晨三點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雪線以上,文玲回頭看了看落後將近一百米的張揚,終於決定原地休息一會兒。張大官人的身上裹滿風雪,看似步履艱難,可實際上他現在的身體狀態要比為安語晨治病之後好了許多,對別人來說登山行走是一個體力消耗的過程,可張揚消耗體力的同時連一刻都沒有停止修煉,這就是大乘決的奧妙之處,不必受到時間環境的制約,任何時候都能修煉。
    張揚靠坐在避風的冰巖後,文玲卻飛身掠上冰巖的頂端,向遠方眺望。
    小喇嘛多吉和張揚靠坐在一起,將水杯遞給他。
    張揚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用,就地抓起一把雪花塞入嘴裡,一邊咀嚼一邊笑道:「味道不錯!」張大官人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可不是蓋的,這廝善於在困難的局面下找樂子。
    小喇嘛多吉低聲道:「已經走了一大半了,難道真的要把她帶……」張揚用目光制止了他,多吉的聲音絕對瞞不過文玲的耳朵。面對這個喜怒無常的女人,必須要小心謹慎。
    文玲縱身從冰巖上跳下,警告他們道:「不要再耍花樣,否則我決不輕饒你們。」
    張揚笑道:「玲姐,你今天這樣對我,不怕我以後報復你嗎?」
    文玲冷笑道:「你有那個本事嗎?」
    張揚微笑道:「世事難料,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老虎還有落入平原的時候!」他其實是在說自己,虎落平陽被犬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內力被安語晨吸了個乾乾淨淨,文玲哪會有機可乘。
    文玲並沒聽出張揚是在繞彎子罵她,冷冷道:「你不會有機會的。」
    張揚聽她說完這句話,心中不由得一凜,難道文玲對自己動了殺機?
    雖然心中警惕,可張揚的臉上依然掛著沒心沒肺的笑容:「玲姐,我給你的拓片上面到底是什麼?是武功嗎?我感覺最近你的武功又提升許多。」
    文玲道:「你真會裝傻,陳雪已經參悟了生死印,你還在這裡跟我裝糊塗。」
    張大官人是真不知道,陳雪也從沒告訴他關於生死印的事情,張揚故作驚奇道:「生死印,你說的莫不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生死印?」
    文玲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張揚,她認為張揚是在跟她裝傻。陳雪為何會掌握了生死印?這是文玲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昨晚她在桑珠湖畔向陳雪下手,當時就懷疑陳雪所使的就是生死印,可是她並不能全信,今天和陳雪交手之後方才確信,陳雪使得正是生死印。生死印記載在逆轉乾坤的拓片之上,即便是以她的修為,到現在都無法掌握其中的玄妙,陳雪的內力應該不如自己,她為什麼會學會?這件事的確有些匪夷所思。
    原地休息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再度進發,張揚提醒小喇嘛多吉老老實實領路,他可不想看到多吉傷在文玲手上。他在等待機會,在寒風凜冽氣候多變的珠峰之上,存在的變數很多,隨著海拔的提高,張揚又有一個驚喜的發現,越往上走,他內息運行的速度就越快,丹田內聚攏的真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增加著,他被自己的恢復速度深深震撼著,如果他的內力真的能夠恢復到過去的狀態,憑藉著精純的內力和文玲一戰,鹿死誰手還未必可知!
    第二天正午的時候,他們距離尼勒寺已經很近,一場暴風雪不期而至,他們不得不放慢行進的速度,文玲武功雖強,可是在這風雪漫天的珠峰之上,她也無從分辨方向,她讓張揚和多吉走在前方,提防兩人藉著風雪的掩護逃走。
    多吉和張揚相互扶持著在風雪中前行,兩人不時跌倒,經過長時間的趕路,小喇嘛多吉早已筋疲力盡,這次栽倒之後,好半天都沒有從雪地上爬起來,他搖了搖頭意思是自己走不動了。
    張揚背著風雪向文玲大聲道:「風雪越來越大,必須找個地方避一避!」
    文玲看了看這漫天的風雪,前方的可見度已經不足十米,在這樣惡劣的天氣情況下繼續前進顯然是不明智的,她終於點了點頭。
    張揚從地上拉起多吉,四處張望想要找到一處可以躲避風雪的地方,小喇嘛多吉在風雪中辨認了一下方向,指了指右前方,他們頂著風雪向前方走去,不到百米的距離花去了他們十多分鐘的時間,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冰柱群,多吉帶領他們向裡面走去,文玲擔心他們逃脫,一把抓住多吉的手臂,三人手牽手進入冰柱群深處,多吉帶著他們走入冰柱群中的冰洞。
    這座冰洞由崩塌的冰柱群相互支撐而成,後來上方積雪覆蓋,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洞穴。洞穴不大,最高的地方不到兩米,入口處更是不到一米五,他們貓著腰鑽了進去,文玲打開手燈,將冰洞照亮,冰洞深不過十米,藉著手燈的光芒,洞內的情景一目瞭然,文玲確信無人埋伏,這才放下心來,她讓張揚和多吉在裡面休息,自己則守住洞口。
    多吉坐下,張揚打開背包,從裡面掏出幾塊餅乾,抓緊時機和多吉一起補充能量。
    文玲卻盤膝坐在那裡,彷彿入定一般,靜靜望著洞外。
    寒風咆哮怒吼著,從冰柱的罅隙中穿過,發出尖銳刺耳的囂叫,空中的白雪彷彿被野獸利爪撕裂的棉絮,無休無止的落下。小喇嘛多吉在冰洞內來回踱步,以這樣的方式保持著體溫,文玲轉身看著他,低聲道:「還有多遠?」
    多吉道:「不到五里。」
    這樣的距離在平地上本算不上什麼,可是這是在珠穆朗瑪峰之上,別說是五里,在這樣惡劣的天氣環境下,就算走出五米也非常的艱難。
    張揚靠在冰壁上,整個人似乎已經昏昏睡去,大乘訣最大的好處在於在任何時候都能修煉,靠在冰壁上,後背感到絲絲冷意,寒氣透過他的脊背不停滲入他的體內,在外人看來張揚正在打盹,可事實上,他正在抓緊一切時機,從外界補充著能量,修復著自體的經脈,來自高山亙古冰巖的寒氣洗滌著他的經脈,迅速撫平創傷,張大官人體內的真元以驚人的速度在復甦和積聚著。
    文玲來到張揚的面前推了他一把,張揚睜開雙目,打了個哈欠道:「怎麼?又要趕路了?」
    文玲道:「我是怕你凍死在這冰洞裡。」
    張揚笑道:「要是我死了,就是他殺,你不怕警察找你麻煩?」
    文玲道:「無論他殺還是自殺又有誰知道?」
    張揚望著文玲冰冷無情的面孔,他微笑道:「玲姐,每個人的存在都有意義,每個人活著都有自己的人生目的,你的目的是什麼?」
    「與你無關?」
    「既然與我無關,又為什麼重要把我扯上?我有很多事都不明白,為什麼你甦醒之後就擁有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在你的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文玲道:「你很多事,很奇怪一個多事的人怎麼能夠活到現在。」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因為我不做壞事,做任何事之前首先都要考慮會不會傷害別人,而你和我不同,你做事始終都由著自己的性子,從不考慮他人的感受,你太偏激。」
    文玲道:「我懶得聽你的這些廢話!」
    張揚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外乎幾種選擇,為錢、為權、為色、為名,你為了什麼?是為了追求武道的巔峰嗎?一個女人就算成為天下無敵的高手又有什麼意義?」
    文玲沒有說話,望著洞口外飛舞的積雪,若有所思。
    張揚道:「或者你從心底就厭惡這個世界,你不願意面對現實,你想要擺脫周圍的這一切……」
    文玲猛然轉過頭來,雙目中迸射出凜冽的寒光,以張揚的鎮定功夫,內心都不由得為之一顫。
    此時外面忽然傳來犬吠之聲,小喇嘛多吉將手指屈起伸入嘴裡吹了一個響亮的呼哨,沒多久就看到一隻雪獒帶著風雪衝入冰洞之中,多吉欣喜的迎了上去,拍了拍雪獒的後背道:「小白,小白,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看到雪獒,張揚馬上猜到這只雪獒是一路從桑珠湖跟蹤到這裡,文玲走出冰洞,外面風雪比起剛才明顯小了許多,她傾聽四周的動靜,並沒有察覺到周圍有人,這才放下心來,催促張揚他們盡早上路。
    小喇嘛多吉騎著那只雪獒,張揚和文玲兩人並肩跟在他的身後。
    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天色漸暗,終於看到尼勒寺的輪廓。
    進入寺廟之前,文玲叮囑他們道:「應該怎樣做你們心裡清楚,如果不想拖累寺院中其他的僧眾,最好老老實實聽話,否則,我必將這尼勒寺殺一個片甲不留。」
    張大官人笑道:「玲姐,你不說狠話是不是心裡難受?我們既然陪你到了這裡自然就不會搞什麼花樣,再說我對聖光塔也有些好奇。」
    小喇嘛多吉翻身下了雪獒,用力擂響了山門。
    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有人過來開門,開門的是一位灰衣喇嘛,正是當初因為惡狼帕加和張揚結仇的桑坤,桑坤看到張揚也感覺到錯愕非常,目光中的仇恨稍閃即逝。
    多吉道:「師叔,我帶了兩位客人過來參佛!」
    桑坤一言不發,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多吉領著他們兩人在尼勒寺轉了一遍,寺院內根本沒有什麼聖光塔,白塔倒是有一座。
    多吉道:「你看到了,我們這裡沒有聖光塔!」
    文玲道:「讓你師叔過來!」她認為多吉年齡幼小,沒聽說過聖光塔也實屬正常。
    多吉只能把桑坤請了過來,桑坤垂首低眉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張揚卻知道這廝絕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為了他的兒子帕加,險些害了他和安語晨的性命。恩禪法師因為那件事廢了他的武功,不知桑坤是否真的想要悔改。
    文玲打量了桑坤一眼,低聲道:「大師,你有沒有聽說過聖光塔?」
    桑坤一臉迷惘的看著多吉,多吉趁機道:「我師叔不懂漢語!」他嘰裡咕嚕的將文玲的話翻譯了一遍,多吉是相當的機靈,他知道文玲聽不懂藏語所以用藏語和桑坤交流。
    桑坤其實是懂漢語的,他只是故意裝裝樣子罷了。
    多吉用藏語對桑坤道:「師叔,這個女魔頭很厲害,她把師父都打傷了,我和張大哥被她脅迫來此,你一定要小心。」
    文玲雖然擔心多吉有詐,可是無奈她對藏語一竅不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桑坤聽完多吉的話,點了點頭道「聖光塔,我聽說過!」
    多吉將桑坤的話翻譯給文玲。
    文玲聽完又驚又喜道:「快說,聖光塔在哪裡?」
    桑坤道:「我知道寺院後面有一片廢墟,師兄說過那裡就是聖光塔的遺址!」
    文玲道:「快帶我去!」
    多吉翻譯的時候心中感到非常的奇怪,寺院後面有一片廢墟不假,可究竟是不是聖光塔他也不知道,難道師叔是故意騙她?
    文玲道:「帶我去!」
    桑坤點了點頭,他拿了燈籠向幾人道:「跟我來!」
    張揚對桑坤還是有些瞭解的,他並不信任桑坤,可是當著文玲的面也不能點破,幾人跟著桑坤從寺院的後門走出,行了一百多米,果然看到前方有一片廢墟,廢墟之上全都被冰雪封凍,已經看不出建築物過去的風貌。
    桑坤道:「師兄說這裡就是聖光塔。
    他引著他們向前方走去,廢墟內遍佈巨大的冰巖,桑坤帶著他們在斷壁殘垣之中繞來繞去,空氣中瀰散著一股淡淡的煙火氣,張揚屏住呼吸,利用大乘訣的方法進行吐納,他生怕其中有詐,招了桑坤的道兒。走著走著,前方忽然失去了桑坤的身影,文玲微微一怔,她轉身去看張揚和小喇嘛,兩人都在,小喇嘛多吉也感到非常詫異,剛才明明看到師叔走在前面,可一晃眼就不見蹤影。
    多吉叫道:「師叔!「聲音久久迴盪,卻無人應聲。
    文玲怒道:「桑坤,你給我出來,以為弄了座亂石陣就能困住我嗎?」她揚起手來,打在一旁的冰巖之上,將那座冰岩石打得四分五裂,彌蒙的冰屑到處紛飛。
    張揚皺了皺眉頭,這個桑坤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想要用眼前的這座石陣困住文玲,只怕有些癡心妄想。
    文玲又一掌辟塌了面前的一堵冰牆,可就在這時候,他們的腳下忽然一空,卻是有人拉開了陷阱的機關,幾個人的身軀向下墜落,文玲處變不驚,她身體落下之時,一口氣提上來,騰空向上躍起,可不等她飛身起來,蓬!蓬!兩聲槍響,子彈瞄準了她急速射去。
    文玲的武功再高,在空中想要從容躲避兩顆子彈也沒那麼容易,更讓她惶恐的是,她感覺到手足有些發酸,內力竟然在瞬間大打折扣,文玲不敢冒險,身體向下沉降,躲過射向自己的兩顆子彈,可是下墜的勢頭已經無法改變,落入近十米深的冰窟之中。
    張揚和小喇嘛多吉已經先於文玲落在冰洞底部,兩人被摔得七葷八素。
    文玲落地之後穩穩站在那裡,她抬頭向上看了看,一口氣提上來,騰空向上方飛去,可是不等她飛到洞口,洞口厚厚的鐵板轟隆一聲已經關上,文玲只能再度落了下去,冰洞內瀰散著一股奇怪的香氣,文玲慌忙屏住呼吸,頭腦中感覺到一陣眩暈,這味道顯然有古怪。
    文玲打開手燈,看到小喇嘛多吉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他的左腿在從上方摔下來的時候不幸摔斷了,張揚及時幫他正骨。
    文玲怒道:「你們居然設下圈套害我!」
    張揚看都沒看她,將多吉的兩條腿綁在一起,這是為了固定斷骨避免斷裂端移動,張揚道:「你搞清楚,哪有害人把自己也害進來的道理,是桑坤把我們一起給設計了。」
    文玲聽到外面傳來水流聲,她愕然道:「什麼?」
    張揚歎了口氣道:「這桑坤夠歹毒,他用水把洞口給封住。」在這裡嚴寒的條件下,水很快就可以凝結成冰,桑坤將水倒在陷阱的蓋板之上,是要將所有的縫隙填實。
    桑坤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哈哈,張揚,你也有今天!你害得我失去了武功,害得我兒成了殘疾,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沒想到你居然主動送上門來!」
    張揚大聲道:「桑坤,冤有頭債有主,你想報仇找我,多吉和我沒有關係,你何必將他牽累進來?」
    桑坤道:「怪他自己命薄!怨得誰來?」
    張揚處理完多吉的腿傷之後,向文玲道:「咱們三個有能力衝上去的只有你,他把冰洞的出口封住,現在只有這麼多氧氣,一旦氧氣耗盡,咱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文玲道:「這喇嘛好陰毒,他剛才在空氣中灑了毒藥,我在不知不覺中吸入了不少,這冰洞裡的香氣也不對頭,我現在感覺手足酸軟,提不起氣來。」
    張大官人暗歎,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才出虎穴又入狼群,雖然步步小心可終究還是著了桑坤的道兒。不過他倒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這和大乘訣獨特的吐納方法有關,毒氣無法從他的肌膚侵入他的身體內部,而文玲就沒有那麼幸運,小喇嘛多吉因為吸入了過量的毒氣,此刻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文玲盤膝坐下,她不再說話,暗運玄功試圖將體內的毒質逼出。
    張揚敲擊了一下四周的冰壁,發現周圍都是實牆,正在張揚考慮如何才能從這裡逃出去的時候,一股股煙霧從洞裡瀰漫而出,文玲也覺察到了這一變化,她睜開雙目,張揚尋找煙霧的來源,原來在冰洞的底部還有幾條縫隙,煙霧就是從小孔中滲入的。看來桑坤害怕他們死的不夠快,封住洞口之後又往裡面滲入毒煙。
    文玲怒極,如果讓她抓住這可恨的桑坤,她必然要了他的狗命。
    桑坤的聲音從孔洞中傳進來:「滋味如何?」
    文玲道:「桑坤,你給我記住,你現在怎樣對我,等我出去之後便拿出十倍的手段用在你的身上。」
    桑坤發出一串沙啞的笑聲:「其實你們真的很幸運,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高僧坐化之後,為何屍身常年不腐?其中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用煙熏。」
    張大官人雖然膽大,這會兒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感情這兒是熏人的地方,如同熏雞熏魚一樣,這惡毒的喇嘛是要把他們熏成人干,木乃伊!
    此時文玲低聲向張揚道:「你不是醫術高超嗎?想想辦法,幫我盡快解去毒藥,我現在無法發力。」生死關頭,文玲也不得不暫時放下對張揚的警惕,和他一致對外。
    張揚低聲道:「方法不是沒有,不過我必須對你行針,你不怕我加害於你?」其實這話根本就是多餘的,文玲如果還有其他的選擇,絕不會向他開口,與其被桑坤活活熏死在這裡,還不如和張揚聯手賭上一把。
    張揚道:「那好,我幫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如果脫困之後,再也不能和我為敵!」
    文玲咬牙切齒道;「你哪有那麼多的廢話?再耽擱下去,只怕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張揚點了點頭道:「你轉過身去!」
    文玲背過身去,張大官人抽出隨身攜帶的金針,在文玲的頸部、耳後下針,心中恨不能在文玲的體內留下一枚跗骨針,以免後患,可他也知道文玲絕非等閒之輩,只要自己有異常動作,她十有八九會有所覺察,到時候她拼得個魚死網破,豈不是更加麻煩,自己的內力雖然有所恢復,可是和全盛的時候無法相比,單單依靠自己是無法逃離這個冰洞的,必須依靠文玲的武力,可張大官人也不能白白便宜文玲,他一邊行針,一邊探索著文玲的弱點,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別看這女人現在答應的痛快,離開冰洞之後說不定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以後免不了和她兵戈相見,張大官人必須要做好準備。
    文玲讓張揚幫助自己驅毒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張揚在她身上行針之時,她也是忐忑不已,心中暗忖,如果他敢對我不利,我就一掌擊殺了他,雖然我武功大打折扣,可是殺死他還是易如反掌。
    兩人可謂是各懷鬼胎,張揚不敢用內力幫她逼毒,害怕她因此而知道自己修煉大乘訣的事情,以文玲的性情,如果知道大乘訣在自己的手裡,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吐出來交給她。張揚道:「想要激發你的內力,必須用金針刺穴,這樣的方法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功力,可是事後會對經脈造成損害,我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
    文玲道:「你只管施針!我要是死了,你也無法活命!」
    張大官人嘿嘿笑道:「玲姐,打死不散親姐弟,你現在總算想透這個道理了,咱們是栓在一根線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害你等於害我自己,放心吧,我必然全力以赴!」他將金針插入文玲頭頂的三處重穴。正如他剛才所說,金針刺穴的方法雖然在短時間內可以激發自身潛能,可是在事後經脈必然受損,張揚對文玲的忌諱是顯而易見的,有了這麼好的機會不留點後手不是他的作風。就算不讓文玲功力大減,也得讓她事後大病一場。
    黑暗中文玲的骨節辟啪爆響,張揚刺完最後一陣,低聲道:「你試試看!」文玲的身軀倏然向上騰飛而去,中途足尖只在冰壁上輕輕一點,身體已經飛到冰洞的頂部,雙掌擊打在頭頂蓋板之上,只聽到轟隆一聲,封住洞口的鐵板被她打得翻飛出去,封住鐵板的厚厚冰層也頃刻間碎裂成千片萬片。
    在張大官人金針刺穴的幫助下,文玲的武功增加了近乎一倍,雖然張揚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仍然被她表現出的強悍武力值震撼了一下。
    張揚叫道:「玲姐,別忘了,還有我們!」
    文玲當然不會把他們忘了,沒多久就從外面扔下一條繩子下來,張揚把多吉背在身上,單手拉住繩索沒等他向上爬,只覺著身體騰雲駕霧般就向上飛去,文玲一下就把他們給扯了上去,張大官人撲通栽倒在雪地上,苦笑道:「這比電梯快多了!」
    文玲可沒工夫理會他的調侃,厲聲道:「桑坤,你給我出來!」她向尼勒寺中飛速掠去。
    桑坤壓根沒有想到他們能從冰洞裡逃出,嚇得慌慌張張逃入前院,文玲尋找桑坤的時候,張揚抱著多吉來到一旁的禪房內,推開房門才發現這間依靠山巖建成的房子卻是尼勒寺的藏經閣,張揚關上房門,推開書案上的佛經,把多吉放在上面,忽然覺察到身後傳來動靜,他慌忙俯下身去,蓬!地一聲槍響,一個年輕喇嘛手舉五四式手槍向他射擊,幸虧張揚躲得快,說時遲那時快,張大官人躲過那顆子彈之後,以驚人的速度向那喇嘛衝了過去,一拳狠狠擊打在喇嘛的下頜之上,將他打得仰首橫飛了出去,手槍也脫手落在地面上。
    張揚拾起那把手槍藏在懷中,剛才的躲避、衝出、進攻一氣呵成,目前他的內力竟然已經恢復了六成,張大官人大喜過望,如果沒有大乘訣的幫助,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到這樣的境界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張揚這才看出這喇嘛的面貌極其熟悉,竟然是過去打劫過自己的劫匪惡狼帕加,這惡狼帕加本是桑坤的私生兒子,後來因為打劫張揚而被張揚打斷了四肢,雖然最後恩禪法師以慈悲為懷給他黑玉斷續膏接骨,可畢竟因為耽擱的時間太久,帕加的右腿落下了殘疾,而父親桑坤也因為張揚被恩禪法師廢去了武功,因此這父子兩人對張揚仇恨到了極點。
    張揚伸手制住帕加的穴道,帕加咬牙冷笑。
    文玲已經被槍聲吸引而來,她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看到地上的惡狼帕加,臉上露出迷惑之色,剛才在冰洞之中以她的內力修為都不免吸入了毒氣,而張揚居然沒事,難道他的內力已經恢復?
    張揚從文玲臉上的疑竇已經猜度到她開始懷疑自己,微笑道:「這混賬東西想趁人之危,我就算再不濟,對付他也沒有任何問題。」
    文玲走向惡狼帕加,右腳踏在惡狼帕加的左腿之上,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聖光塔在哪裡?」
    惡狼帕加冷笑道:「賤人,我都不知你在說什麼?」
    喀嚓一聲!惡狼帕加的左腿竟然被文玲硬生生踩斷,惡狼帕加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張大官人暗歎,文玲今天被激起了怒氣,這桑坤父子估計是凶多吉少了。張揚權當這件事跟自己毫無關係,他拆了一塊合適的木板,將多吉的左腿重新固定。
    那邊惡狼帕加又是一聲慘叫,顯然被文玲折磨得痛不欲生。
    桑坤哀嚎著從外面跑了進來,他顫聲道:「不要傷害他,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想報仇衝我來就是……」
    文玲折磨惡狼帕加的目的就是要將桑坤吸引出來,她的唇角泛起一絲冷笑:「我不殺你,但是你要告訴我聖光塔究竟在哪裡?」
    桑坤道:「我發誓,我從未聽說過什麼聖光塔……」他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到兒子又哀嚎了一聲,文玲將惡狼帕加已經斷裂的左腿又踩斷了一處。
    桑坤眼圈紅了,老淚縱橫的匍匐在地上:「求你別再折磨他,他和這件事無關……」
    「我再問你一遍,聖光塔在哪裡?」
    忽然發現咱們的月票只差4張就滿一百了,那啥,還有月票的就再投一張把,湊個整數,章魚是不是很貪心?章魚知道這個毛病,可就是改不了,貪心,真的很貪心,4張月票,多乎哉,不多矣!
《醫道官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