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對立]
喬夢媛笑道:「爺爺,我沒什麼大事兒,而且我現在身體不知有多好,濱海城市雖然不大,可空氣要比京城好的多,我現在每天早晨都堅持鍛煉,五公里跑無論颳風下雨從不間斷。」
喬老道:「知道鍛煉就好。」
喬夢媛道:「爺爺,您別擔心了,張揚都說我沒事,您趕緊去休息吧,今兒趕了這麼遠的路,早點睡,明天我還要陪你在附近看看呢。」
喬老連連點頭,他向張揚道:「張揚,你一定要幫夢媛把腳治好了。」
張揚笑道:「您老放心吧!」
喬老走後,喬夢媛一雙妙目朝張揚的臉上望了一眼,輕聲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張揚笑道:「沒事兒,我今晚就住在隔壁,抬腳就到。」
喬夢媛抿了抿櫻唇道:「我剛才看到程焱東了,你是不是專門安排他過來負責警戒工作?」
張揚點了點頭道:「以防萬一,最近發生了不少的事情。」
喬夢媛幽然歎了口氣,感覺腳部一暖,卻是張揚又將她扭傷的腳握在手中,喬夢媛紅著臉道:「幹什麼?不是說沒事了嗎?」
張揚道:「你明兒還要陪老爺子到處去轉,我得及時把你的腳給治好了。」
喬夢媛道:「已經不疼了。」
張揚道:「還是扭傷了腳筋的。」喬夢媛的玉足生得極美,足趾晶瑩,宛如一顆顆花瓣,足部的肌膚宛如嬰兒般柔軟,握在手中,感覺到一種銷魂蝕骨的滋味。
張揚的手指在她足踝輕輕揉捏著,喬夢媛感到有些癢,下意識地將足趾縮起。
張揚道:「奇怪啊,你的腳怎麼一點都不臭呢?」
喬夢媛啐道:「你的腳才臭呢。」
張揚哈哈笑了一聲,灼熱的目光盯住喬夢媛,看得喬夢媛含羞垂下頭去,黑長的睫毛微微戰慄著,張揚道:「夢媛,舒服嗎?」
喬夢媛低低嗯了一聲,可隨即又搖了搖頭。
張揚道:「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幫你這樣按摩一輩子。」
喬夢媛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縮回了腳:「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她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足踝,感覺已經完全好了。於是小心站了起來,試著走了幾步。
張揚道:「怎樣?」
喬夢媛點了點頭道:「你的醫術要比人品好許多。」
張大官人道:「你可真夠沒良心的,我幫你治好了傷,居然連一句好話都沒撈到。」
喬夢媛笑了笑,輕聲道:「去洗手吧,我沖杯咖啡給你喝。」
張揚道:「不用洗手,從現在起,我一個月不洗手了,晚上帶著你腳丫的味道睡覺。」
喬夢媛啐道:「噁心!」她起身去了餐廳不多時端著兩杯香氣誘人的咖啡走了過來,張揚接過其中的一杯,抿了一口道:「夢媛,這玩意兒晚上還是少喝,容易興奮。」
喬夢媛道:「沒事兒,我最近睡眠很好。」
張揚道:「不做夢嗎?」
喬夢媛道:「誰不做夢啊!」
「夢到過我沒有?」
喬夢媛搖了搖頭:「還真沒有,你說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夢到的?」
張大官人笑道:「不寒磣我兩句你不舒服是不是?」
喬夢媛道:「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爺爺要來濱海的事情?」
張揚道:「喬老的意思,我當然要尊重老人家的意見。」
喬夢媛道:「你瞞著我的不止這件事啊!喬家最近出了事情,你也沒說。」說起這件事,喬夢媛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張揚道:「那些流言蜚語,管它做什麼?」
喬夢媛道:「如果只是流言蜚語,爺爺不會親自前來濱海一趟。」
張揚道:「我不明白了。」
喬夢媛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麼會不明白?裝糊塗才對。」
張揚道:「夢媛,我總覺著,人和人能夠相知相識本來就是一種緣分,無論你承認與否,咱們之間的緣分都是割捨不斷的。」
喬夢媛幽然歎了口氣道:「你不用開導我,也不用為我擔心,爺爺這次來到濱海,我見到他老人家,心中什麼事情都明白了,你放心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任何事我都承受得起,我需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孝敬自己的家人。」
張揚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喬夢媛道:「張揚,你說話越來越有領導派頭了。」
張揚笑道:「咱們兩人誰當領導都無所謂。」
喬夢媛道:「你是市委書記,我只是個小小的招商辦副主任,在我眼裡你永遠都高高在上。」
張大官人的流氓勁兒又犯了:「那啥,其實我倒願意你在上面。」
喬夢媛對張揚可謂是瞭解頗深,越是他說這種話的時候,越是不能搭腔,否則這廝只會蹬鼻子上臉,她只當沒有聽見,輕聲道:「我聽說時維在京城和徐建國鬧了矛盾?」
張揚知道喬夢媛在故意岔開話題,笑道:「她就是那個脾氣,你不用擔心,事情已經說開了。」
喬夢媛道:「張揚,有沒有覺得最近好像有人在針對喬家?」
張大官人當然看出了這一點,不過這個人藏得太深,而且喬老在政壇呼風喚雨多年,難免會得罪一些人,想要找出背後針對喬家的真兇,並不是那麼容易。
張揚道:「最近的確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很多事情接踵而來,真的有些看不透了。」
喬夢媛道:「看不透就不要去管,其實人活得簡單一點不好嗎?官場上,每個人都在帶著假面去辛苦經營著,可有沒有想過,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政治上獲得了提升又帶來了什麼?就算你如願以償的達到了權力巔峰,可到最後忽然發現,身邊連一個分享的人都沒有,那又有什麼快樂可言?」
張揚感覺喬夢媛的這番話似乎另有所指,難道她所說的是喬振梁?拋開最近的家庭風波,喬振梁在仕途之上算得上春風得意,他在歷經了短時間的蟄伏之後,終於又迎來了政治上的春天,擔任了津海市委書記。可是喬振梁在家庭中卻變成了孤家寡人,妻離子散,很難說現在的喬振梁會擁有真正的快樂。
張揚道:「每次和你談完話之後,我都感覺到灰心喪氣,我對官場的興趣直線下降,或許終有一天,我會因為你而放棄這條路。」
喬夢媛的美眸眨了眨,輕聲道:「別拿我當借口,我也不願意成為你的借口,如果給我一個再次選擇的機會,我仍然會選擇和你做朋友。」
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喬夢媛的這番話充滿了和自己劃清界限的意思,可她越是這樣聲明越是證明了她內心的波動,她的心中早已充滿了張揚的影子。
張揚微笑道:「我走了!」他起身向喬夢媛伸出手去,向她握手道別。
喬夢媛將手交到他的掌心,卻冷不防被張揚擁入了懷中,然後張大官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吻在她的柔唇之上。喬夢媛的嬌軀顫抖了一下,然後感覺到自身的血液彷彿在瞬間被人抽空,輕飄飄的如同墜入雲端。
張揚很快又放開了她,微笑道:「做個好夢!」
張揚當晚並沒有離開海洋花園,而是來到隔壁的別墅內,程焱東已經佈置好了當晚值班的人員,看到張揚過來,他笑道:「忙完了?」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看到茶几上的酒菜,走過去,自己倒了一杯,捻了一顆花生米塞到嘴裡:「焱東,蠻會享受啊!」
程焱東道:「長夜漫漫,只能用這種方式打發寂寞。」
張揚笑了起來:「這兩天恐怕要辛苦你了。」
程焱東道:「喬老這次過來,完全是私人性質嘍。」
張揚點了點頭道:「老爺子不想人家知道,所以你只需要暗中保護就行了,千萬別讓他發現,不然肯定會不高興。」
程焱東道:「我和喬主任打過照面,她應該知道了。」
張揚笑道:「她不會說。」
程焱東道:「其實喬老已經退了,還會有什麼人對他不利呢?」
張揚道:「最近京城發生了很多事情。」
程焱東道:「我也聽說了一些傳言。」
張揚道:「傳言不可信。」
程焱東笑了笑,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張揚把那杯酒喝了,打了個哈欠道:「那啥,我先去休息了,明天一早還得去北港開會。」
從張大官人臥房的窗口可以看到對面別墅的全貌,夜深了,仍然有一間房亮著燈,張大官人可以斷定那一定是喬夢媛,他想了一會兒,還是放棄了藉著夜色掩護潛入喬夢媛房間的想法,拿起電話,撥通了喬夢媛的手機號碼。
喬夢媛果然沒睡,慵懶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聽到張揚的笑聲,喬夢媛忍不住啐道:「這麼晚了,你還打電話?」
張揚道:「看到你亮著燈,知道你沒睡。」
對面的燈光馬上熄滅了。
張揚笑道:「關燈了?」
喬夢媛歎了口氣道:「看來我應該聽從你的建議,不該喝那杯咖啡。」
張揚道:「讓你失眠的恐怕不是那杯咖啡吧?」
「討厭!」喬夢媛掛上了電話。
張大官人笑著搖了搖頭,他並沒有說錯,讓喬夢媛失眠的並不是那杯咖啡,而是張揚的那個吻,喬夢媛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發生在太平口沙灘的那個纏綿悱惻的長吻,她是如此的投入,如此的享受,她知道,無論自己怎樣否認,都否認不掉一個已經產生的事實,她愛上了張揚,雖然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戀愛,可是她從未如此投入的對待一個人,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和張揚相比,過去的許嘉勇已經成為她記憶中的一個極其蒼白的名字,甚至她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已經再也泛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想著張揚的名字,想著他的笑容,喬夢媛的內心中充滿了溫暖的幸福,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是幸福的……
項誠召開的這次大會主要是強調了下半年的工作重點,他的那套照本宣科的講話激不起張大官人的任何興趣,乍聽起來北港的下半年經濟目標很宏大,可細細一品,卻沒多少實質性的內容,很空,事實上北港最近的確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經濟亮點,這兩年值得項誠提起的政績,也就是新港的建設。
可新港的建成並沒有起到預期的作用,當初建設新港之初,以項誠為首的領導班子雄心勃勃的提出打造國內,甚至全亞洲第一流的深水港口,成為國內最重要的進出口口岸,可是在實際的建設中卻不可避免地面臨了資金短缺的問題,雖然港口最終順利建成,但是因為受當時的設計水平和建設成本所限,最終沒有實現項誠的宏圖大願,別說在亞洲第一流,就算在平海內部,還不如南錫和嵐山合建的深水港更為先進。在專家的眼中,這座新港如同雞肋,正所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比起福隆港並沒有大幅度的提升,對北港的整體經濟影響有限。
項誠再次拋出了他的圍繞新港打造港口經濟區的計劃,這兩年他幾乎每年都要提出幾次。
一幫與會幹部聽完了項誠的高談闊論,多數人抱著你說你的,我聽我的,雖然內容熟悉,可誰讓你是領導,你照本宣科也罷,老調重彈也罷,反正你在這個位置上,你就有發言權,我就得乖乖聽話,想換點新鮮的內容,只有等下一任領導。
項誠講完之後,現場也響起了陣陣掌聲,只要是領導講話,總會有人捧場的。
張大官人也鼓掌了,雖然他壓根就沒聽項誠說的是什麼,可給領導鼓掌是一種基本的禮貌。
項誠露出微笑,不過他的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發現在場人中有一人沒有鼓掌,這個人就是龔奇偉,新任市委副書記龔奇偉。
而接下來就是龔奇偉的講話,項誠皺了皺眉頭,心中開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這廝想要在公開的場合向自己發難。
龔奇偉負責的是黨史、黨建、統戰、對台、信訪和老幹部工作,今天發言的內容是關於下半年信訪工作的重點,龔奇偉卻在一開始就偏離了主題。龔奇偉道:「大家好,剛才我聽到項書記的關於下半年經濟發展的講話頗受鼓舞,我來北港不久,對北港還缺乏一些必要的瞭解,但是上級把我派到了北港工作,我就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我和大家的目的是相同的,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和大家一起為了北港的發展而努力。」
張揚率先鼓掌,現場的掌聲並不熱烈,多數幹部並不看好這位新來的市委副書記。
龔奇偉笑了笑道:「我對北港未來的發展也有些看法,來北港之前,我在南錫工作,並負責南錫深水港工程,對於港口建設,我想我還是有些發言權的。」
項誠聽到這裡,臉上已經沒有笑容了,他看了龔奇偉一眼,提醒龔奇偉的講話已經偏離了主題。
龔奇偉對項誠的目光選擇了無視,他清了清嗓子道:「北港新港無論在規模還是設計上都算不上先進,我這句話是拿新港和南錫深水港進行類比後得出的結論,當然兩者建設的年代不同,新港啟動較早,但是在設計方面並沒有考慮周全,所以造成了新港在吞吐能力上的不足,以新港目前的能力,無法承擔起我們的厚望,或許大家對我的話並不認同,可是從新港建成之後,福隆港每年的貨運吞吐能力並沒有減少,這並不是因為客商們的習慣使然,而是因為新港自身的吞吐能力不足,福隆港這個在當初被定位於在新港建成後就要退出歷史舞台的港口,仍然不得不負擔著分流新港壓力的責任。」
現場沒有人說話,龔奇偉的這番話說的是事實,但是攻擊性相當明確,一直以來以項誠為首的領導班子都會洋洋得意的拋出新港這個政績粉飾太平,而龔奇偉一上來的公開講話就否定了新港,此人的態度鮮明,他和項誠根本不是一路,在他心中對項誠這位正職書記也沒有任何的忌憚。
項誠沒說話,但是宮還山不能不說話,龔奇偉攻擊的並不是項誠一個,而是以項誠為首的領導班子,他插口道:「奇偉同志,看來你對北港的具體情況並不瞭解,從新港開始建設到建成為止,每年前來北港的進出口業務呈倍數遞增,新港設計當初已經考慮到了未來可能出現的發展,可是卻沒有想到我們的進出口會出現這樣爆發性的增長。」
龔奇偉道:「新港已經建成,而圍繞新港打造的開發區也基本形成輪廓,在這樣的架構上進行發展,想要擴建其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所以我認為北港以新港為中心打造的做法是片面的,我們要有大北港的概念,當前上級對北港的政策是寬鬆的,領導對我們是極度關注的,將平海第一個國家級保稅區落戶濱海,我看過濱海的發展計劃書,其中重要的一個內容就是擴建福隆港,這些天我仔細考察了福隆港的資料,我認為想要將北港打造成為國內最重要的進出口口岸之一,首先就要建設好一個擁有足夠泊位和深度的港口,新港顯然是難以符合這一要求的,北港港口建設的重點應該放在福隆港的改造工程上,市裡應該將發展的重點放在福隆港的擴建上,只有一個高度現代化的港口才能符合日益增長的進出口要求,才能符合北港發展的未來定位。」
項誠笑了笑道:「奇偉同志,你說了這麼半天,是在告訴我,港口經濟區的計劃是行不通的咯?」
龔奇偉道:「好鋼要用在刀刃上,錢要用在對的地方。北港的財政並不寬鬆,我們必須要集中有限的資金,投入到有可能帶來最大回報的項目上。」
項誠微笑點了點頭道:「奇偉同志的設想很好,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討論。」
當天的會議讓與會幹部明白了重要的兩件事,第一龔奇偉和項誠是對立的,第二,項誠的圍繞新港打造港口經濟圈的構想並不可行。
連張揚都沒有想到龔奇偉在上任之初就上演了一出天雷對地火的挑戰,龔奇偉顯然是有備而來。
當天的會議結束之後,項誠把所有的市委常委都留了下來,項誠在剛才的大會上始終都壓著火氣,但是龔奇偉的表現讓他有些出離憤怒了,有想法,為什麼不在會前和自己溝通,龔奇偉的做法根本就是想讓自己下不來台,根本就是要在全體北港幹部面前樹立起他不畏強權,仗義敢言的正直形象。
當著所有常委的面,項誠一點都沒打算給龔奇偉客氣,他冷冷道:「奇偉同志,剛才你的發言讓我感觸頗深,對你的那番言論,我只想說一句話,南錫和北港的情況不同,南錫的深水港,是省重點工程之一,而北港的新港建設,沒有動用省裡一分錢,你用深水港和新港作為對比,本身就存在著不公平。」
龔奇偉道:「項書記,現在北港的條件要比當時的南錫好的多,省裡對濱海保稅區的看重要遠遠超過南錫深水港。」
宮還山道:「龔副書記,難道你不清楚我們今天談論的是北港下半年的經濟工作,保稅區建設在濱海,難道我們要過多的去干涉濱海的工作嗎?」
龔奇偉道:「北港和濱海本來就是一體,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將兩者分得那麼清楚?北港想要得到發展,就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北港和濱海的關係應該是肝膽相照,唇齒相依。」
項誠冷笑道:「肝膽相照,唇齒相依,我還以為這種關係只適合人和人之間。」他在暗諷龔奇偉和張揚之間的關係。
龔奇偉道:「如果北港和濱海都做不到資源共享的話,那麼發展只能成為一句空話。」
項誠有些心煩意亂的擺了擺手道:「不談這件事!奇偉同志,經濟上的事情你不用操太多心,你應該先做好自己分管的工作。」
龔奇偉望著項誠,不知道他想要藉機挑自己什麼毛病?
項誠道:「最近一段的信訪工作出現了明顯的退步,這兩個月來,前往上級部門進行上訪投訴的人次增多,這和我們的信訪工作不力有著直接的關係,老百姓心中有怨氣,如果我們能夠做到及時溝通,及時解釋,及時解決,就不會造成這麼多的不理解,上頭對我們的信訪工作也頗為不滿,我早就說過,大家是一個團隊,一定要做好各負其責,不要以為自己的工作不重要,其實工作無論何等性質,任何一點做不到,影響到的不僅僅是你自己,而是我們全體領導層的榮譽,上訪人次的增多直接反映了老百姓對我們的信任度正在減低。在這一點上……」項誠停頓了一下又道:「奇偉同志負有直接的領導責任,你要好好檢討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工作。」當著這麼多的北港市大小幹部,項誠的直接點名可謂是一點面子也沒留,項誠認為這不怪自己,是你龔奇偉率先向我發難,你對我不敬,我又何須給你面子?
項誠和龔奇偉的矛盾公開化,對這件事感到最為高興的人是市長宮還山,他期待發生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人在鬥爭中容易暴露自身的缺點,當初他和蔣洪剛的鬥爭,鬧到最後兩人誰都沒有撈到好處,蔣洪剛的下場自不必說,而自己雖然成功的將蔣洪剛打倒,卻迎來了一個更有威脅的競爭對手。
種種跡象表明,龔奇偉就是省裡指派的未來當家人,他前來北港就是為了接班,而薛老的突然逝世,讓宮還山的希望變得越發渺茫,他對項誠是瞭解的,知道以項誠的性情,很難讓他為了自己去拚搏去戰鬥,除非是他自身利益受到危及,而龔奇偉來北港之初就表現出極端的強勢,逼迫項誠不得不起身迎戰,這正是宮還山想看到的。
龔奇偉並不認為自己在工作上有什麼需要檢討的地方,他在前來北港之初,就對可能面臨的工作壓力有所準備。
項誠對他的指責也不是毫無緣由的,最近北港上訪的事件激增,其中就包括董正陽家人去京城上告張揚的事情,當然不僅僅是張揚一個人遇到了麻煩,和他同樣遇到麻煩的還有紀委書記陳崗。
項誠把陳崗留到了最後,陳崗等所有人走後,跟著項誠來到了他的辦公室,討好似的說道:「項書記,我看這個人絕非善類啊!」雖然沒有點名,誰都明白他說的是龔奇偉。
項誠沒有說話,端起自己的大茶杯喝了一口。
陳崗又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否定新港的建設成就,簡直就是否定我們北港領導層這些年的努力和成績,過去我就聽說這個人狂妄,真正在一起工作才發現他比我聽說的更加狂妄,項書記,對這種人一定不能縱容。」
項誠望著陳崗仍然沒說話。
陳崗開始感覺到有些不自在了,他乾咳了一聲道:「項書記,您把我留下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談?」
項誠道:「老陳,有人把你告了!」
陳崗沒來由打了一個哆嗦,項誠的話讓他不寒而慄。誰會告自己?他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張揚,難道是張揚?張揚手裡握有他們兄弟倆的把柄,只要張揚願意,隨時都能讓他們兄弟兩人身敗名裂,可是沒理由啊!張揚如果要告,早就告他了,自己這段時間對張揚可謂是相當的乖巧,市裡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第一時間向他稟報,這樣的表現,他沒理由要告自己啊?更何況自己對張揚應該還有利用價值,張揚不會在自己還有價值的時候將他放棄。
項誠道:「我早就提醒過你,生活方面一定要注意。」
陳崗道:「項書記,我一直都很謹慎啊!」
項誠道:「有人將舉報信送到了省裡,說你利用職權,和有些女幹部發展不正當關係,大搞權色交易。」
陳崗道:「項書記,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這麼大年齡了,就算有那個心思,也沒那個能力了。」
項誠道:「省紀委來人了,估計這兩天會找你談話。」
陳崗聽項誠這樣說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省裡也沒有確切的證據,如果他們掌握了證據,根本就不會費那麼多周折,早就直接把自己給雙規了。陳崗道:「項書記,您不覺得最近北港的事情有點太多了嗎?有人在暗中搞事,有人想擾亂北港的政壇。」
項誠沒興趣聽他廢話,皺了皺眉頭道:「老陳,北港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不希望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事,你們出了事情,我臉上也不好看,上級領導會認為我領導不力,我對你們的監督不力,你是從事紀委工作的,組織紀律性的重要性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想沒必要在你面前強調了吧?」
項誠的這番話讓陳崗陷入惶恐不安中,離開項誠的辦公室之後,他考慮再三,終於還是撥通了張揚的電話,邀請張揚中午一起吃飯。
陳崗的這個邀請讓張揚感到有些突兀,不過他還是答應了陳崗的邀請。
走入陳崗事先訂好的包間內,張揚方才發現在場的只有陳崗自己,他馬上意識到陳崗一定有秘密的事情跟自己談,笑了笑在陳崗身邊坐下:「陳書記,應該是我請你吃飯才對。」
陳崗笑道:「張書記從京城回來,理應我為你接風洗塵。」
菜上來之後,陳崗示意服務員迴避,端起酒杯敬了張揚一杯,低聲道:「張書記,我不知你聽說了沒有,省紀委工作組又來到了北港。」
張揚道:「他們是一直沒有離開吧?最近不知發什麼神經,盯住了北港,難不成要把北港所有的幹部都給雙規了?」
陳崗道:「張書記,我聽說……我聽說這次可能是衝著我來得。」
張揚微微一怔,抬起雙目盯住陳崗。
陳崗略顯尷尬道:「有人,有人說我利用職權大搞權色交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自己的這番話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張揚呵呵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讓陳崗老臉發熱,在張揚的面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張揚當然清楚是不是欲加之罪。
笑聲停歇之後,張大官人道:「陳書記,你懷疑這件事和我有關?」
陳崗慌忙搖頭:「不是……不是……我絕對沒那個意思。」
張揚道:「我真要是想對付你的話,還用等到今天嗎?」
陳崗拿起桌上的紙巾擦汗,不僅僅是尷尬,而且害怕。
張揚道:「陳書記,我都不知道這些消息你是從哪裡聽來的?」
陳崗道:「我做了這麼多年的紀委工作,還是有些關係的。」
張揚聽他這麼說哈哈笑了起來。
陳崗感覺這廝的笑聲中充滿了諷刺和挖苦的成分,一張臉憋得通紅,可他偏偏又不敢說什麼。
張揚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秦檜還有倆相好的呢,在你身上還真的到了體現。」
陳崗道:「張書記,我……我這不一直都在改正自己的錯誤嘛。」
張揚道:「你放心吧,你這次的事情和我無關,你不找我,我幾乎把你給忘了。」
陳崗心說:「才怪,你要是能這麼輕易放過我才怪!你比舉報我的那個狠多了,你是握著我的把柄慢慢玩我,想從我身上搾取點剩餘價值,等我對你沒用了,你指不定怎麼害我呢。」陳崗是個明白人,他見張揚的目的就是為了確定一件事,張揚偷拍他的照片有沒有流出去,在陳崗看來,只有張揚握有確實的證據,如果不是張揚搞出的這件事,自己或許還能夠逃過這一劫。陳崗道:「張書記,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看法,我也承認自己犯過一些小錯誤。」
張大官人暗道,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陳崗這麼不要臉的,還他媽叫小錯誤?利用職權不知睡了多少女幹部。這不叫以權謀色叫什麼?張揚對陳崗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心,就算這次他栽了跟頭也是活該倒霉。
陳崗一臉誠摯道:「我知道自己早晚都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但是我希望這一刻能夠晚一點到來,希望能給我一段時間,讓我為自己過去的錯誤做出補償,多做一些好事。」
張揚當然不會相信這廝的這番話,陳崗這個老傢伙絕沒有這樣的覺悟,他淡然道:「老陳啊,你有這樣的想法是好的,不過這世上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是不如意的。」他端起杯中酒一口飲盡了,起身道:「我下午還有事兒,給你個建議,順其自然吧。」
陳崗望著張揚的背影,一時間癱倒在座椅上,什麼叫順其自然?這廝是在勸自己接受現實,不過陳崗心中仍然抱著一絲僥倖,省紀委工作組?就算他們真的來了,如果沒有掌握住確實的證據,也不能拿他怎麼樣,自己一樣可以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