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誰在佈局?
丁琳冷冷望著文浩南:「文局,你就那麼喜歡和我這個弱女子作對?」
文浩南並沒有多說話,將一張照片推到丁琳的面前。
丁琳的目光從照片上掃過,認出照片上的人是劉新生,輕聲道:「劉新生,我的司機。怎麼?他犯法了?」
文浩南道:「有些人就算改變了外表,但是他們不可能改變自身的一切,我讓人盯劉新生已經有一段時間,你的這位司機,做事非常小心,他沒有指紋,應該是做了某種手術,可惜百密一疏,我們還是找到了一些屬於他的東西。」文浩南笑了笑,適時做出一個恰當的停頓,目光始終盯住丁琳的雙目。
丁琳一如往常的鎮定,輕聲道:「你好像在告訴我劉新生是一個罪犯?我真不知道,他是我新近聘用的,根據我所瞭解到的資料,他是個沒有犯罪記錄的人,應該是一個退伍兵,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他車開得很棒,而且為人不錯,非常的敬業,這就是我瞭解的全部資料,你不會因為司機的問題而讓我承擔責任吧?」
文浩南笑著搖了搖頭,不緊不慢道:「丁小姐對現代的刑偵技術可能不甚瞭解,我們可以通過染色體比對確定一個人的身份,即使這個人的外貌已經發生改變,只要我們找到了他的頭髮、體液和皮膚碎屑,從中都可能確定這個人的身份。」
丁琳的內心已經開始慌亂,但是她的表情依舊從容,她認為文浩南目前的話只是在危言聳聽,是為了擾亂她陣腳而故意拋出的言論,丁琳道:「文局,你到底想幹什麼?沒有證據就可以隨便抓我回來問話嗎?我要見我的律師。」
文浩南道:「會見到的,你一定需要一位辯護律師。」他的目光仍然沒有從丁琳的臉上離開,仔細觀察著她表情上的每一個細微變化,低聲道:「劉新生住在傭人房,我們在他的房間內找到了一些毛髮,如果單憑毛髮確定一個人的身份並不是那麼容易,可是我們剛巧在丁小姐的臥室內找到了一些用過的紙巾,上面剛巧有些體液。」
雖然文浩南說得婉轉,可是丁琳的臉已經開始發熱,她的內心感覺被人狠狠抽了一記,似乎自己被人扒光,正赤裸的呈現在文浩南的面前,這種感覺讓她異常的羞辱,丁琳咬了咬嘴唇,並沒有回應。
文浩南道:「沒聽說過丁小姐有男朋友,可是過去你曾經有過,於是我們翻出了一個人的樣本,通過比對,我們發現,這些毛髮和體液和一個失蹤的人高度吻合。」他又拿出一張照片,慢慢翻轉過來,推到桌子的中心:「潘強!劉新生就是潘強,他當年殺死馮敬國之後逃之夭夭,想不到現在搖身一變成為了你的司機,而且這司機還經常出入丁小姐的閨房。」
「你胡說!」丁琳已經失去了鎮定。
文浩南歎了口氣道:「沒有證據,我是不會這麼說的,畢竟這關係到一位富家千金的名譽,至於落在我們鑒證部門的紙巾,也未必能夠說明你和這件事情有關,可是在上面不僅僅是潘強一個人的體液,還有部分屬於丁小姐您的,這就不能不讓人浮想聯翩了。」
丁琳道:「我以為他只是一個司機,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承認,我和他之間有過親密關係,這有怎樣?我的私生活問題也需要警方過問嗎?」
文浩南道:「丁小姐說得究竟是不是實話,我不知道,也許一切只能等我們找到潘強才能證實,可是,現在我們高度懷疑你和馮敬國被殺一案有關。」
「我沒有殺他!」
文浩南道:「可惜你證實不了這一點,想要洗清你的嫌疑,除非潘強作證!」
袁孝商站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表情陰沉的可怕,三哥袁孝兵坐在本屬於他的地方,默默抽著雪茄,袁孝兵道:「我一定要幹掉文浩南。」
袁孝商低聲道:「他不是普通人,如果對他下手,就等於把我們自己逼上了絕路。」
「老四,怎麼辦?大哥已經被省廳控制起來了,我們當兄弟的總不能看著大哥遇到麻煩而坐視不理?」
袁孝商道:「幫一定要幫,但是要講究策略。」
袁孝兵道:「講究策略?難道就這樣按兵不動?如果這樣下去,就算我們不去找他,他也會找到我們的頭上。你有沒有聽說,文浩南已經對丁家下手了,丁琳被他抓了進去,據說是因為馮敬國的案子。」
袁孝商不屑道:「這女人本來就不清白,馮敬國怎麼死的?還不是得罪了他們老丁家。」
袁孝兵低聲道:「我聽說潘強回來了。」
袁孝商冷笑了一聲,轉身道:「所以,現在根本不用我們出手。」
袁孝兵詫異地望著袁孝商道:「老四,你早就知道這件事?」
袁孝商道:「二哥的死,丁家有最大的嫌疑,我一直都在提防他們對我們兄弟出手,所以對他們的關注自然要多一些。丁高山兄弟死後,丁家這個妮子一直都保持著低調,似乎真的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丁家畢竟還是有變化的,她新雇了一個叫劉新生的司機,我讓人秘密查這個人的底子,發現這個人很可疑。」
袁孝兵沒有打斷四弟的話,兄弟之中,除了大哥之外,他最佩服的就是這個兄弟,雖然他比袁孝商的年齡要大,但是談到處事的老練和沉穩,他這個當哥哥的就自愧不如了。
袁孝商道:「我讓人多方搜集他的資料,並買通丁家的保姆,意外發現劉新生和丁琳有私情,於是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潘強,我將得到的一些樣本交給了大哥,大哥讓人鑒定之後,已經確認了他的身份,劉新生就是潘強。」
袁孝兵道:「想不到他對丁琳倒是情深義重。」
袁孝商道:「本來大哥已經準備對他出手,可是卻想不到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省廳調去東江。」
袁孝兵似乎明白了什麼,低聲道:「你是說,丁琳被抓的事情和你有關?」
袁孝商轉過身來,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團濃重的煙霧:「大哥被調走,就證明我們兄弟已經被人給盯上了,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不能輕舉妄動,但是我們給文浩南一點教訓,這個人只會越發囂張,所以我打算把這個機會留給潘強。」
袁孝兵道:「你以為潘強會按照你想得去做?」
袁孝商不無得意地笑了起來:「潘強這個人很愛丁琳,文浩南抓了他女人,他勢必會以牙還牙,文浩南這次行動沒有抓住他,並不是警察無能,而是我事先讓人放出風去,否則潘強絕對逃不過這一劫。」
袁孝兵道:「老四,我今天總算明白,為什麼大哥在咱們兄弟之中最看重的就是你。」
袁孝商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如此非常時刻,除了靠我們自己,誰也不可能幫到我們。文浩南雖然背景深厚,可是他想要對付我們,也勢必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程焱東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文浩南這位新任公安局長來到北港之後,程焱東的日子開始變得非常的不好過,最近經常被文浩南叫過去問話,他從北港回來,聽說張揚找他,馬上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
張大官人看出了程焱東的疲憊,有些同情地說道:「文局長沒少折騰你吧?」
程焱東苦笑道:「官大一級壓死人,我現在是深刻體會到其中的道理了。」
傅長征給他倒了杯茶,告辭出去了。
張揚道:「他總是圍著興隆號的事情做文章,那件事已經有了定論,可是他現在居然要推翻從來。」
程焱東道:「他認定了袁孝農有走私行為。」
張揚道:「我們都清楚李旺九是個替死鬼,在這一點上文浩南的判斷沒錯。」
程焱東道:「我也沒說他錯,當時我們也查了,可是李旺九死後,一切線索都已經中斷了,我們查不出,他就算翻出來重查,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張揚道:「現在連袁孝農都死了,他根本查不出結果,就算查到袁孝農身上也無法繼續下去。」
程焱東歎了口氣道:「張書記,有句話,我不知當說還是不當說。」
張揚道:「咱們之間沒什麼不好說的,你有話只管直說。」
程焱東道:「我總覺得文局挖出興隆號的事情,其目的並非是查走私本身,他問我話的內容大都圍繞著,我怎麼知道丟失車輛在興隆號上?甚至連當初你去袁孝農的辦公室興師問罪,他都查得一清二楚。」
張揚低聲道:「你是說,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程焱東道:「他想證明的或許是我們在這件案子中存在著失察的責任。」
張大官人苦笑道:「我這個乾哥哥看來想要大義滅親啊!」
程焱東道:「他的確有些本事,剛剛擔任代局長,就查到了潘強的下落,丁琳被抓了,原來她的司機劉新生就是曾經殺死馮敬國,畏罪潛逃的潘強,他們之間有私情,現在文局已經發出通緝令,追緝劉新生,根據我瞭解到的消息,丁琳這次可能麻煩了,她或許在馮敬國被殺一案中充當了幫兇的角色。」
張揚皺了皺眉頭,這件事連他都沒有想到。
程焱東道:「北港警方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查出結果,想不到他一來,就水落石出了。」
張揚道:「的確有些本事,不過這件事似乎沒什麼徵兆啊!」
程焱東道:「文局在北港呆了這麼久時間,看來的確瞭解了一些內幕,這次的事情,實在讓北港警務系統汗顏。」
張揚道:「一件案子證明不了什麼,他現在四處出擊,我反倒擔心他的安全,北港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如果真的得罪了一些人,肯定少不了麻煩,我乾媽只有他這一個兒子,我不想他出事。」
程焱東道:「敢對他出手的人只怕不多,張書記就不必多慮了。」他停頓了一下又道:「他有沒有問你興隆號的事情?」
張揚懶洋洋道:「我懶得理他,其實我就算告訴他實情,他也不會相信,我說有人給我打電話通風報訊,他指定會認為我在糊弄他。」
程焱東道:「畢竟是事實。」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去,靜了好一會兒,程焱東起身告辭,這兩天被文浩南搞得有點心力憔悴。
程焱東離去不久,高廉明來到了張揚的辦公室,他笑嘻嘻道:「張哥,您找我?」
張揚點了點頭道:「廉明,你坐下!」
高廉明的印象中張揚還沒對他那麼客氣過,他嘿嘿笑道:「在領導面前,我可不敢坐。」
張揚瞪了他一眼道:「哪那麼多廢話?讓你坐,你就給我坐下!」
高廉明這才坐下了,嬉皮笑臉道:「張哥,您有什麼吩咐?」
張揚道:「我聽說你最近跟程教授的女兒勾搭上了?」
高廉明尷尬道:「哪有的事情,只是普通的朋友,連手都沒牽過。」
張揚道:「她可不好相處,你這口味和一般人還真不一樣。」
高廉明道:「其實她人不錯,你不瞭解她。」
張大官人才懶得管他們的情感事情,招了招手,示意高廉明湊近一些:「廉明,你覺得我對你怎麼樣?」
高廉明道:「那還用說,你就是我的親哥哥。」
張揚道:「那我讓你幫我做一件事,你願不願意?」
高廉明馬上起了警惕之心,張揚讓他幹得事情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否則他也不至於那麼神秘,他狡黠笑道:「那得看是什麼事兒,我事先聲明,壞事我可不幹。」
「廢話,我坑過自己兄弟嗎?」
高廉明想了想道:「那倒沒有!你說吧,讓我幹什麼?」
張揚道:「你跟文浩南關係還湊合吧?」
高廉明點了點頭道:「還成,不過比不上咱們。」
張揚道:「他來北港擔任公安局長是你們家老爺子的決定,你是不是要給他恭賀一下啊?」
高廉明笑道:「都約好了,明天晚上,我請他吃飯。」
張揚道:「廉明,到時候你借他手機用一下。」
高廉明愣了:「啥?」他馬上就明白了張揚的意思:「你想讓我在他手機上做手腳?」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聰明!我會讓人教你怎樣做。」
「張哥,文浩南可是你乾哥哥,又是北港公安局長,你這麼干是不是有點那啥……」
張揚道:「你跟他親還是跟我親?」
高廉明道:「當然是咱倆親近,不過你這麼干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對自己乾哥哥你也下得去手?」
張揚道:「我不是要害他,我是想幫他,北港的情況你也知道,他來到北港之後,做事風風火火,得罪了不少人,我總覺得這些事情的背後可能大有文章,所以我想查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高廉明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做?」
「他對我疑心很重,我沒機會做這件事,你就不同了,他怎麼都不會懷疑你在他的手機上做手腳。」
高廉明道:「如果被他發現,肯定會想到我身上。」
張揚笑道:「你只管推他個乾乾淨淨,再說,他根本沒機會發現。」
高廉明在張揚的勸說之下,終於點頭答應下來,在感情上,他當然和張揚更親近一些。
張大官人想要竊聽文浩南並不是突然產生的想法,文浩南最近動作頻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是張揚急於要搞清的問題。
這件任務並不複雜,只需要一個可靠的人借用文浩南的手機,然後利用趙天才交給他的方法,在手機上稍微動一下手腳,那麼,文浩南以後的一切舉動就會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文浩南來到北港之後的動作讓很多人感到不安,市委書記項誠也聽到了很多人的反應,針對這些情況,項誠約見了文浩南。
面對文浩南這樣背景的年輕幹部,項誠必須要斟酌談話的方式方法,他在位沒有多久時間了,心中最大的願望就是平穩過渡,不想再起波瀾。
文浩南很禮貌的叫了聲項書記。
項誠笑容和藹的請他坐下,微笑道:「浩南,你來北港工作已經有幾天了,怎麼樣?工作和生活上還適應嗎?」在文浩南的面前,項誠表現的更像一個寬厚慈祥的長者。
文浩南彬彬有禮的回答道:「還好,周圍同志都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其實我之前已經對北港很熟悉了,目前已經完全進入工作狀態了。」
項誠點了點頭道:「好,好,我就欣賞你這種實幹的年輕人。我聽說你來北港沒幾天,過去的幾個大案都已經查出了眉目?」
文浩南笑道:「沒那麼誇張,只是取得了一些進展,項書記,我正想跟您匯報一下,根據我目前掌握的一些情況,北港可能存在著一個規模龐大,組織嚴密的走私犯罪集團。」
項誠道:「過去很多同志也反映過,我們的公安機關也一直都在查,每年也破獲了不少的走私案。」
文浩南道:「項書記,我說的不是那種小打小鬧的走勢犯罪行為,而是有組織有計劃的走私集團,涉及的範圍相當廣泛,其性質相當惡劣。」
項誠道:「那就好好查下去,我會給你最大的支持。」
文浩南道:「我最近再查北港海關緝私分局海上緝私科副科長馮敬國被殺一案,案情也已經初現眉目,有理由相信這件事並非是簡單的情殺,而是涉及到多方利益的一場謀殺。」
項誠對文浩南所說的事情興趣不大,不過他的臉上仍然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浩南,我做事的原則從來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公安系統交給了你,我就對你一百個放心,我相信你的辦事能力,你來得時間雖然不久,但是我已經看到了你的辦事態度,像你這樣充滿熱情和正義感的年輕幹部,在現今社會中並不多見。」
文浩南當然能夠聽出項誠的這番話都是毫無實質的套話,他低聲道:「項書記,我懷疑我們中的一些同志在工作中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項誠道:「你不必有什麼顧忌,只管說出來。」
文浩南道:「我最近正在查當年興隆號的事情,這件事牽涉到我們中的一些幹部,一個是北港前公安局長袁孝工,還有一個就是現任濱海市委書記張揚,我懷疑他們在這件事中存在著隱瞞真相,包庇罪行的行為。」
項誠皺了皺眉頭,文浩南果然是一個麻煩啊,向前任發難並不稀奇,在體制中也很常見,可是剛來北港就將槍口瞄準了自己的乾弟弟,這個文浩南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文浩南道:「項書記,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但是我也知道,在調查的過程中勢必會遇到來自方方面面的阻力。」
項誠道:「你不用考慮這麼多,只管去查,我會站在你這一邊。」項誠嘴上這麼說,內心中卻並不是這麼想。他感覺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北港本來局面已經很亂,文浩南的到來勢必讓這種情況亂上加亂,這小子為什麼那麼仇恨張揚?
張揚和趙天才一起坐在他的坐地虎內,雖然竊聽信號並不穩定,可是他們仍然聽到了大部分的談話內容。
趙天才有些奇怪地看著張揚道:「他不是你乾哥哥嗎?怎麼感覺跟你仇人似的?什麼事能讓一個人恨成這樣?殺父之仇?你們好像沒有,奪妻之恨?難不成你把我幹嫂子給睡了?」
張大官人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放屁吧你就!」他自己也納悶著呢,自己和文浩南既無殺父之仇,也無奪妻之恨,這廝怎麼這麼恨自己?
趙天才似有所悟道:「那就是嫉妒,文夫人這麼寵著你,他這個親兒子自然心理不平衡,所以就把你當成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