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傷口撒鹽
張大官人的算盤打得還是相當精妙,來到金色港灣,安排他們住好,這邊蕭玫紅過來通知他薛世綸已經回來了,正在房間裡等他。
張揚向常凌峰說了一聲,馬上前往拜會薛世綸。
來到薛世綸下榻的總統套房前,剛巧看到薛偉童從裡面出來,張揚招呼道:「偉童!」
薛偉童向張揚低聲道:「我爸心情不好,你多開導開導他。」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心中暗忖:「我只怕是有心無力。」
走入房間內,看到薛世綸正坐在窗前手中拿著一本相冊,靜靜翻閱著。覺察到張揚進來,薛世綸合上相冊,抬起頭,唇角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來了?」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早就來了!」
薛世綸向對面的椅子看了一眼,示意張揚坐下,輕聲道:「剛才我和童童去拜祭了項大哥。」
張揚道:「聽說他埋在了蘭平山,我還沒有來得及去。」
薛世綸淡然道:「拜祭這種事情,沒什麼交情就不用去了,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真實的東西,人都死了,也就不會在乎什麼人情世故。」薛世綸對事情看得很透,知道張揚說得都是些場面話,無非是看在了自己的面子上。
張揚道:「項書記畢竟曾經是我的領導,我前去拜祭也是人之常情。」
薛世綸微笑道:「死者入土為安,活著的人前去拜祭,或許是真心懷念,但是多數人去的目的無非是尋求自己的心理安慰罷了,人都死了,何苦要去他的墳前索取心理上的滿足呢?這對死者並不公平吧!」
張大官人被他說得臉皮有些發熱。
薛世綸又道:「張揚,你別介意,我這樣說並不是針對你。」
張揚道:「薛叔叔,其實您的話很有道理。」
薛世綸道:「我說你何嘗不是說我自己呢,我們薛家實在欠他太多了。」他又翻開手中的相冊,相冊上是一張合影,薛老站在中間,他和項誠分別站在兩邊。
張揚湊過去看了看,那時候的薛世綸和項誠還非常年輕。
薛世綸道:「這張照片是77年的時候在京城照的,老爺子剛剛平反,還沒有回到工作崗位上,我和項大哥還不如現在熟悉,如果沒有他,我們薛家絕沒有今天。」
張揚道:「項書記是自殺的!」他有心強調這件事。
薛世綸點了點頭道:「他是個好人,不是外界所言的貪官,人死了,他不可能再起來辯駁,但是我有權維護他的尊嚴,我不允許任何人詆毀他。」
張揚道:「人都已經死了,任何事都無所謂了,至於所謂的是非善惡,自然會有人評說。」他可不認為項誠是個好人,薛世綸剛才的那番話明顯有替項誠開脫的意思,這也難怪,人所站的立場不同,自然判斷標準也不同。在張揚看來,如果薛世綸真的是那個背後主謀,那麼在項誠的死上,他就有著脫不開的干係,現在表現出的憂傷只不過是一種惺惺作態,如果他真的那麼在乎項誠,將他當成親哥哥一樣,就不會在發生問題的時候第一時間將他推出去,棄之如敝屣。更何況這次薛世綸前來北港並非是為了項誠,他應該是為了章碧君,在張揚的眼裡薛世綸顯得越發虛偽了。
薛世綸道:「我聽說你有朋友住在這間酒店。」
張揚點了點頭道:「章睿融,她剛剛從英國回來,她姑姑章碧君意外身亡了。」張大官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注意觀察薛世綸的表情,卻見薛世綸的表情風波不驚,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他的定力。
薛世綸見慣風浪,他問張揚那句話之前,其實已經知道張揚安排入住在金色港灣的客人是誰,張揚說這番話的目的,當然不會將他瞞過,薛世綸心中暗忖,張揚啊張揚,你小子當著我的面提起章碧君的事情,根本是存心故意,難道你已經知道了我和她的關係?薛世綸在聽聞章碧君死於桑貝貝之手以後,就堅信這件事和張揚有著脫不開的干係,張揚聯手桑貝貝對付章碧君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從未想過章碧君會折在年輕後輩的手裡。
人在很多時候必須要將痛苦和仇恨深埋在心裡,雖然薛世綸心中悲憤交加,但是他在表面上不能流露出來,直到現在他並不相信桑貝貝殺死章碧君的消息,章碧君之所以前來北港,其目的是為了將桑貝貝滅口,促成這件事的是嚴國昭,和這件事有關的是安達文,如今這兩個人全都沒有任何消息,薛世綸認為這件事定有內情。張揚既然用章碧君死亡的消息來試探自己,就證明他對自己和章碧君的關係很可能瞭解一些。
薛世綸輕聲道:「章碧君?我和她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怎麼?她出事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薛世綸方才流露出些許的驚詫和憂傷。
張揚點了點頭:「在白島附近的海域發生了一場槍戰,一艘遊艇沉沒,現場發現了不少屍體,其中一具就是章碧君,警方已經確認過她的身份,目前屍體就由北港警方暫時監管,我剛才陪同章睿融去見了章碧君的遺容,真是很慘啊,整個人都泡得浮腫了……」張大官人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恰巧看到薛世綸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這一針果然扎到了薛世綸的痛處,薛世綸歎了口氣道:「這些年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的走了,想起來真是淒涼,其實我也應當去見見她最後一面。」
其實張大官人這種往傷口上撒鹽的行徑的確有失厚道,但是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薛世綸列為對立的一方,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大官人還沒有愚昧到這種地步。
薛世綸此時流露出的悲傷並不是偽裝,他從心底忽然產生了一種孤獨感,這種感覺他當年也曾經有過,那還是他被迫從國內離開的時候。當時他感覺到自己突然被這個世界所拋棄,那種彷徨無助的感覺讓他痛苦不堪。薛世綸不想再給這個年輕人繼續刺激自己的機會,雖然他窺破了張揚的用心和目的,但是他強大的內心仍然有弱點,是人就會有感情,對章碧君他始終是抱有一份真情的,雖然這份感情不足以讓他犧牲一切,但是其中的確有真誠的部分。
薛世綸低聲道:「張揚,帶我去見見睿融。」
薛世綸仍然記得,睿融這個名字還是他所起,這是他和章碧君的女兒,如今的章睿融仍然在昏睡,常凌峰甚至希望這種狀態持續得再久一些,只有這樣,章睿融才能逃避喪失至親的悲傷。
薛世綸在床邊看了一會兒,一句話沒說,又默默地離開。
張揚想起晚上市裡要宴請趙永福的事情,也向常凌峰告辭。
常凌峰將他送出門外,輕聲道:「張揚,回頭見到我大哥跟他說一聲,我今天就不去見他了。」
張揚微笑道:「成,你安心陪好章睿融,常書記那邊我會幫你解釋。」
常凌峰點了點頭道:「我應該會在北港呆一段時間,咱們有的是機會聊天。」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張揚來到市政府一招,看到市長廖博生已經到了,廖博生看到張揚,笑著朝他招了招手道:「張揚,你來了!」
張大官人笑道:「想不到廖市長比我還先來一步。」
廖博生道:「今晚我們做東,當然要提前一些過來,也好做出妥善安排。」
張揚道:「有什麼要我去辦的,只管吩咐。」
廖博生道:「你晚上好好陪客人喝酒就行。」
張大官人心中暗忖,只怕趙永福未必待見自己,直到現在趙永福都把他兒子趙國梁的死因歸咎到自己的身上,一直對自己耿耿於懷,今天如果不是常凌空特地叮囑要自己出席晚宴,自己肯定要選擇迴避。
說話的時候,市委書記常凌空也到了,陪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副市長宗野,現在宗野負責北港的外貿招商工作,是常凌空到任後首批獲得重用的幹部之一。
常凌空看到張揚微笑道:「張揚,今天表現不錯啊。」
張揚道:「常書記,我一直表現都很不錯。」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張揚來到常凌空身邊低聲道:「凌峰來北港了,和章睿融一起過來的。」
常凌空不無抱怨道:「這混小子,有了未婚妻就把我這個當大哥的扔到一邊了,居然連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
張揚道:「他這次不是來探親的,是來奔喪,章睿融的姑姑死了,正是最需要他陪伴和關心的時候,所以他讓我先給您打個招呼,等忙完,他會主動登門向您負荊請罪。」
常凌空笑道:「哪有那麼嚴重,既然睿融家裡有喪事,還是以那邊為主,對了,誰去世了?我這個當大哥的也應該送花圈過去。」
張揚低聲道:「國安十局的負責人章碧君。」
常凌空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他雖然對國安的內部事務並不清楚,可是聽到章碧君的身份也是頗為震撼,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聽到任何消息,這也難怪,一來國安方面特地交代趙國強,讓他們對章碧君遇害的事情嚴守秘密,二來常凌空最近實在太忙,不可能事事兼顧。
常凌空本想詳詢,此時泰鴻鋼鐵集團的老總趙永福在兒子趙國強的陪伴下來到了一招。
常凌空率領眾人上前迎接,在級別上趙永福已經享受副省級待遇,所以常凌空並不屈就。
趙永福下了車,看到北港市方面這麼大的陣仗,臉上也頗感榮光,任何人都希望從別人那裡獲得尊重,北港市委書記市長全都出動,而且在餐廳門前列隊相迎,人家給足了自己面子,在前來的途中趙國強已經將張揚會出席晚宴的消息告訴了父親,所以趙永福並沒有感到詫異,雖然他在心底並不喜歡張揚,但是當著這麼多人,趙永福還是會表現出相當的風度。
趙永福一一和他們握手,和常凌空握手的時候趙永福道:「常書記,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你拉開這麼大道陣仗,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常凌空笑道:「咱們中國人講究一個禮多人不怪,趙總是我們的老朋友,國強是北港常委,咱們可謂是親上加親,您來北港就是到了自己家一樣。」
趙永福笑道:「不錯不錯,來到這裡真是親切。」
握手握到了張揚的時候,他笑著拍了拍張揚的手背道:「張揚啊,我們上次差點成了鄰居,可惜你不肯把藺家角那塊地給我。」
張揚笑道:「趙總,那事兒可真不賴我,全都是項誠同志定下來的,我一個濱海的小幹部,什麼事兒都得聽領導的。」這廝也夠壞的,反正項誠都死了,有什麼責任可著勁地往他身上推。
趙永福自然不會跟他在這件事上掰扯清楚,微微一笑,和常凌空一起步入餐廳。
晚宴開始之後,常凌空先致祝酒詞,他舉杯道:「今天趙總蒞臨北港,雖然趙總的目的是為了探望自己的兒子,純粹是私事兒,可我稍微利用了那麼一次權力,派給國強同志一個硬任務,一定要把趙總請來吃一頓飯,一來敘敘過去的舊情,二來,希望趙總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評判一下北港的現狀,幫助我們為北港診脈,看看北港哪裡有不足,我們好及時糾正,來,咱們一起乾一杯,歡迎趙總前來北港。」
眾人一起響應,喝了這杯酒,趙永福微笑端起酒杯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大家敬我一杯酒,我必須要回敬,謝謝北港各位領導同志的熱情,常書記說的沒錯,我這次來北港純粹是為了私事兒,我來看看我的大兒子,這杯酒我要感謝大家的熱情,也感謝幾位市領導對國強的幫助和栽培。」
眾人客氣了一番,推杯換盞,幾杯酒下肚,氣氛變得越發熱烈起來。
常凌空道:「趙總,咱們認識不少年了,我的脾氣性格您應該有些瞭解,從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不喜歡拐彎抹角,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跟您商量。」
趙永福笑道:「來這裡之前,我就琢磨了好一陣子,這頓飯絕不純粹啊,吃人家的嘴軟,你要是提什麼要求,我應該如何應對啊!可思來想去還是得來,我要是做不到,以後大不了回請大家一頓。」趙永福老謀深算,他早就窺破了常凌空宴請自己的真正目的,所以先把後路給自己留好了。
常凌空呵呵笑道:「那我還是明說了,泰鴻當初在北港考察過一段時間,後來因為泰鴻看中的那塊地和保稅區相牴觸,所以最後設立分廠的事情不了了之。因為當時我還沒有來到北港負責這邊的工作,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甚瞭解,但是我總覺得,很多事情是能夠變通的,北港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是泰鴻將這邊列為建設分廠的首選對象的真正原因。當初因為種種的原因沒有談成,的確是一大遺憾,我認為如果泰鴻和北港能夠合作,肯定是雙贏的結果。」
趙永福道:「有些事情是要靠緣分的,當初泰鴻和北港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可惜最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張揚一眼道:「張揚最後不肯借東風給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張揚,張大官人呵呵笑了起來,然後這廝端起酒杯來到趙永福面前,主動幫助趙永福端起酒杯放在了他的手中:「趙總,我和國強是好朋友,在官面上我稱您趙總,私下裡,我應該叫您一聲趙叔叔。」這貨顯得非常謙虛低調。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趙永福明顯要將槍口轉向他,張大官人來了個以柔克剛,一團和氣的讓你沒有著力之處。
張揚表現出這樣的姿態,趙永福當然不可能表現的度量太小,他微笑道:「這倒是,我都沒想到你和國強會成為朋友,畢竟你們的性格反差太大。」趙永福在後面加了一個後綴,其實他沒想到的並不是這個原因。
趙國強坐在一旁,面孔有些發熱,父親的這句話裡明顯帶著責怪自己的成分,他明白為什麼父親會這樣說,直到現在父親都將弟弟的死歸結到張揚的身上,自己和張揚的交往讓父親感到不滿也很正常。
張揚陪著趙永福喝了這杯酒,然後又給他滿上,笑道:「趙總,上次泰鴻在北港設立分廠的事情,咱們之間的確產生了一些矛盾,當然這些矛盾都是因公而起,和私人感情無關,事情過去了,回頭再看,我認為當初之所以沒有合作成功,主要的責任還是在我,我現在代表濱海向趙總正式提出邀請,您不妨來濱海再考察一次,濱海市境內,一定有合適開辦工廠的地方。」
黑寡婦邵明妃面容慘淡,內心在頃刻間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她對門中的獨門秘術聞名已久,抓破美人臉是蠱毒的一種,蠱毒發作之後,渾身奇癢無比,中蠱者因為忍受不住而不停抓撓,到最後渾身血肉淋漓,這種奇癢深入骨髓,即便是抓爛血肉也無法減輕半分,死者比起凌遲還要淒慘,邵明妃淒然道:「師父,徒兒究竟做了何等錯事,能讓你對我如此絕情?」
蕭國成此時的表情變得一片慈和,看起來如同一個寬厚長者,他柔聲道:「明君,直到現在你都不知錯,其實在幾位徒兒中我最疼得那個就是你,可惜你卻屢屢讓我失望,我雖對你用蠱,但在我心底根本未嘗想過要傷害你。」
黑寡婦望著眼前的蕭國成,打心底感到毛骨悚然,他的話她此刻已經是半句都不相信,談到陰險毒辣,自己比起師父只怕要差上十萬八千里。
黑寡婦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師父,徒兒知錯了還望師父垂憐。」
蕭國成微笑道:「你是我最心愛的徒弟,我怎會不疼你。」
黑寡婦美眸之中流露出嫵媚的眼波,當真是風情萬種:「師父,徒兒願為您做任何事,您要我怎樣,我就怎樣……」說到最後,只剩下嬌喘之聲,近乎床第呻吟。
蕭國成對她的風搔模樣熟視無睹,輕聲道:「章碧君死了,她有一個女兒叫章睿融。」
黑寡婦道:「師父要我怎樣?」
蕭國成道:「有些事,你並不適合親自出手,章睿融會在北港呆上幾天,應該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她。」
黑寡婦嬌滴滴道:「師父,我明白了。」
蕭國成道:「你明白什麼?我又沒讓你殺人,知不知道驚弓之鳥的故事?」
黑寡婦眨了眨眼睛。
蕭國成道:「不要濫殺無辜,弓弦的響聲足以讓某人發瘋了。」他打了個哈欠道:「太晚了,我要去睡了。」
黑寡婦跪在地上,雙膝行進到他的身邊,摟住他的右腿道:「師父,徒兒好久沒有傾聽過您的教誨了……」雙目中的如火情慾幾乎能將蕭國成融化。
蕭國成站起身,手掌在她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你是什麼樣子,我最清楚,把事情做好,我給你解藥。」
黑寡婦一臉的失望。
蕭國成又道:「還有,把你師妹找來,我有話對她說。」
趙永福的來訪是蕭國成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將趙永福請入了自己的別墅。
蕭國成道:「永福兄什麼時候來北港的?」
趙永福道:「昨天下午到的,這次過來主要是看看國強。」
蕭國成不無羨慕道:「國強真是好樣的,年紀輕輕就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他來到北港之後口碑很好。」
趙永福道:「我現在年紀大了,對他們能夠取得多大的成就已經看淡了,孩子們平平安安的最好,成就還在其次,有時候我時常會想,如果國梁能夠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個普普通通的工人也無所謂。」
蕭國成伸出手去拍了拍趙永福的手背表示安慰。
趙永福道:「白髮人送黑髮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蕭國成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你也不要總是記在身上。」
趙永福搖了搖頭道:「忘不了,喪子之痛會伴隨我一生一世,可能要到我死去的那一天才能真正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他端起几上的茶盞喝了一口,輕聲道:「我這一生與人為善,無論在生意場上還是官場上都盡量做到以和為貴,卻不知是誰這麼狠心,要對付我的兒子?」
蕭國成聽出趙永福話裡有話,他輕聲道:「國梁的案子到現在都沒有查清楚嗎?」
趙永福黯然道:「無法查清,這些年警方調查了一切可能的嫌疑者,可最後都一一排除,最近有人在問我,我是不是有什麼仇人?」
蕭國成因為趙永福的這句話而愣了一下,旋即又微笑道:「永福兄的那個仇人絕不是我!」
趙永福道:「不談這些了,徒增煩惱!」他放下茶盞道:「昨晚北港市委常書記他們請我吃飯,讓我重新考慮在北港投資設廠的事情。你幫我琢磨琢磨,這件事是否可行?」
蕭國成道:「當初你看上了藺家角,因為和保稅區的用地相衝突,才沒有合作成功,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北港的領導層幾乎全都更換,據我所知,對外招商政策比起過去還要優越,在商言商,我認為你將分廠設立在這裡,倒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趙永福道:「當初項誠請我過來的時候倒也充滿誠意,現在想想幸虧當初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否則只怕也要受到不小的影響。」
蕭國成道:「永福兄,項誠的事情目前到底有沒有定論?」
趙永福道:「這件事你應該比我清楚啊!」蕭國成是薛老的義子,項誠也和薛老的義子沒有什麼分別,所以趙永福才會這樣說。
蕭國成搖了搖頭道:「我和項誠雖然關係很近,但我畢竟在體制之外,對於你們內部的事情知之甚少。」
趙永福道:「我倒是聽說了一些消息,上頭對這件事非常重視,當成近期平海省內的第一大案來查,我看這件事不會不了了之。」
蕭國成道:「如果不是既成事實,我真得無法相信項誠會做出那麼多的事情,在我心中他一直都是位好大哥,好朋友。」
趙永福道:「我和他私交也不錯,認識了這麼多年,也從未想過他會違紀。」
蕭國成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即使到現在,我仍然認為他是個好人。」
趙永福道:「我聽說世綸也在北港。」
蕭國成道:「在,要不要我安排你們見見面?」
趙永福搖了搖頭道:「算了,隨緣吧!」
蕭國成道:「其實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你們過去的那段不快也應該早就煙消雲散了吧。」
趙永福道:「有些結是解不開的!」
張揚一早就去金色港灣和常凌峰見面,他抵達的時候,常凌峰和章睿融正要出門去吃早點,章睿融明顯沒什麼心情,是在常凌峰的反覆勸說之下,方才點頭答應。
常凌峰見到張揚有些驚奇道:「這麼早?」
張揚笑了笑道:「特地早來請你們喝早茶!」
常凌峰道:「北港也有早茶?」他過去來過北港,對北港的風土人情還是知道一些的,當地的老百姓可沒有吃早茶的習慣。
張揚道:「老外了不是,北港的海鮮灌湯包那是一絕。」
章睿融道:「我不想吃,你們去吧。」
張揚道:「別介,我們倆大老爺們出去算什麼事兒,他不在乎,我還在乎呢。」
常凌峰道:「睿融,張揚一片誠意,咱們還是去吧。」
章睿融這才勉強點了點頭,姑姑的死對她打擊很大,章睿融整個人變得憔悴了許多。
來到門外,上了張揚的那輛坐地虎,常凌峰道:「我在歐洲和秦書記通過一次電話。」
張大官人笑道:「怎麼?見到她了?」
常凌峰道:「我們倒是想約她相聚來著,可秦書記好像很忙,婉言謝絕了,只知道她在瑞士,本來這個月我們還打算去瑞士那邊玩。」
張揚道:「真是羨慕你們,無官一身輕,不像我,被工作栓得死死的,活得這個累啊!」
常凌峰笑道:「你還好吧,做什麼都游刃有餘,這些年仕途上可是春風得意節節高昇。」
張揚道:「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游刃有餘,沒了你,我就少了個主心骨,做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累得很啊!」
常凌峰道:「我才不是主心骨,你把我當成師爺看呢。」
張揚道:「其實咱倆這種感覺也叫相依相戀,睿融,你說是不是?」張大官人看到章睿融始終不說話,所以故意引她說話。
章睿融情緒依然不高,輕聲道:「如果凌峰願意回來幫你,我沒意見。」
常凌峰和張揚對望了一眼,兩人都能夠感覺到章睿融的哀傷。
張揚帶他們去得這家店名為海味樓,已經有四十多年的歷史了,過去曾經是國營單位,後來因經營不善而倒閉,進入九十年代以後,有位廣東人來到這裡承包了海味樓,買下了這個招牌,在原有的基礎上研發出了一些新的品種,很快口碑就傳了出去,一來二去,生意比起過去還要火爆。
海鮮灌湯包是其中的一大特色,當然廣式早茶也一應俱全。
張揚點了許多品類的早點,章睿融沒什麼心思吃飯,一個人望著窗外發呆。
張揚向常凌峰道:「待會兒我要去春陽一趟。」
常凌峰道:「怎麼?家裡有事?」
張揚搖了搖頭道:「杜天野回來了,他邀我一起去清台山相聚。」
常凌峰道:「你還真是忙啊!」
張揚道:「所以才想你回來幫我。」
常凌峰微笑道:「可我聽說,你已經準備退出政壇了?」
張大官人道:「你消息倒是蠻靈通的,只是有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