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媒體的這篇報道,讓輿情迅速升溫。各大網站均有轉載,網站編輯還各取所需地取了許多聳人聽聞的標題。有的標題是「張貴明大爆猛料,柳林妻子買兇殺情人」,有的標題是「柳林被指曾侵吞國有資產」……一家知名財經期刊,更是進行跟蹤報道,並推出一組重磅策劃「百億礦山爭奪戰」。
遠在河州的杜林祥,注視著這場輿論戰的最新動向。當張貴明的專訪文章問世後,他便找來袁凱,指著報紙說:「跟張貴明認識這麼久了,還沒見他說話這麼有條理。條分縷析且不失文采,哪裡像個泥腿子出身?」
袁凱笑了起來:「張貴明的回答的確精彩。你看看,什麼『這是典型的庭外開審,言論結案』,還有『我始終相信法律,認為通過正常的法律途徑,我及企業的合法權益一定會得到維護』,特別是最後一句,『一座價值上百億的礦山就像一面照妖鏡,把人性的陰暗面都給照出來了』,這些話有理有據,像是大學教授說的,哪裡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張貴明?」
杜林祥問:「這些都是記者幫張貴明潤色的吧?」
「當然。」袁凱說,「不靠秀才們加工,張貴明哪兒有這水平!」
杜林祥說:「張貴明的專訪一出來,他幾乎就把話語權搶到手中了,還把買兇殺人、侵吞國有資產的事一股腦抖了出來,我看這下該柳林登場了吧。」
袁凱說:「柳林給我打了電話,說準備週末召開新聞發佈會,全力反擊張貴明。」
杜林祥點了點頭:「你要全力配合他,一定得把聲勢造起來。」
「好的!」袁凱說,「我已經訂了明天的機票,專門趕去香港,幫柳林協調媒體的關係。」
袁凱趕到香港四季酒店柳林下榻的房間時,柳林也說了和杜林祥幾乎同樣的話:「這個老張,幾年不見怎麼也變得伶牙俐齒起來?」
袁凱微笑著說:「都是記者加工潤色的。」
「我想也是。」柳林說,「所以週末的新聞發佈會,咱們的風頭一定要蓋過他。發給媒體的請柬都準備好了,你看一下。」
袁凱接過請柬一看,立刻問道:「還沒寄出去吧?」
柳林說:「寄了呀!有哪裡不對嗎?」
「時間不對。」袁凱說,「之前我只知道新聞發佈會安排在週末,卻不知道具體時間是禮拜六。這個時間肯定不行,得改成禮拜天。」
「禮拜六和禮拜天,有什麼不一樣?」柳林不解地問。
袁凱說:「發佈一條消息,希望引起外界關注,最好的時間就是禮拜天。因為禮拜天的新聞,報紙刊登出來的時間是禮拜一,剛度過週末的人們處於信息空窗期,需要大量新聞來填塞。如此一來,新聞很容易炒熱。發佈一條不希望被過度解讀的消息,最好是禮拜五下午。人們憧憬著週末生活,對其他事情的敏感度就降低了。」
袁凱接著說:「發佈會禮拜六召開的話,報紙報道出來就是禮拜天。那時人們正在度週末,有幾個看報紙的?」
柳林思忖了一會兒,覺得很有道理。他搓著手說:「請柬已經發出去了,怎麼辦呢?只能通知媒體改時間了。」
袁凱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禮拜五晚上,我讓人給媒體挨個打電話,就說發佈會前我們獲得一份關鍵證據,需要時間核實,因此發佈會延後一天。這樣既把時間推後了,也能吊起大伙的興趣。」
「如此甚好。」柳林點頭說。
發佈會的時間敲定後,袁凱又忙著聯繫媒體,把提前準備好的問題分發給大伙。當天來到現場的記者很多,提問環節真要完全開放,難免有記者提出刁鑽古怪的問題,柳林一時答不上來或說漏嘴,就無可挽回了。最保險的辦法,便是假戲真做。問題是自己設計的,應答之辭也早就準備好。把這些問題交到信得過的記者手裡,這些記者會提前坐到指定好的位置上。在發佈會現場,主持人裝模作樣地掃視全場,然後點名說「請某排左邊第幾位記者提問」。
袁凱身份特殊,不好親上火線擔任發佈會主持人。他專門在香港聘請了一名媒體公關公司的資深人士擔任主持人。袁凱深知,再精巧的設計,都不足以應付現場的突發狀況。而主持人,則是最後一道安全閥,遇到緊急情況必須挺身而出掌控全局。
新聞發佈會在禮拜天下午如期開始。地點安排在香格里拉酒店,而不是柳林下榻的四季酒店。柳林不惜舟車勞頓,就是認為四季酒店在圈子裡名聲太大,容易引起人們不必要的聯想。
發佈會開始後,柳林一臉微笑地向出席會議的記者致敬,同時對於自己不得已更改發佈會日期表達歉意。最後,他一臉真誠地說道:「關於此次股權爭議,我願意與媒體朋友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情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台下記者踴躍舉手,主持人微笑著說:「我們是否也秉持女士優先的原則,把第一個機會留給女士?」他掃視一圈全場後,指著第一排,「就請這一排正中的小姐提問吧。」
這位小姐當然是袁凱早已安排好的,她接過擴音器,把爛熟於心的問題背了出來:「前天接到通知,說你們獲得一份關鍵證據。不知這份證據是什麼?」
「首先,我要感謝美麗的記者小姐,有你的不懈求索,終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其次,我要感謝我的老朋友張貴明先生。這份證據,其實是他提供給我的!」柳林如是說道。
現場出現一片騷動,人們十分好奇,此時已水火不容的張貴明與柳林,竟會給對方提供關鍵證據?
柳林微笑著說:「想必大家都看過前幾天某家媒體對於張貴明先生的專訪文章。在這篇報道中,張先生說我在美國期間,他給我打過電話,提出歸還我先期投資的五百萬,終止雙方的合作協議,而我呢,也在電話裡答應了。」
柳林舉出一份材料:「這是銀行間的匯款記錄。我在美國期間,張先生的確通過他在香港的一家公司,給我匯過五百萬。給了就是給了,真相不容置疑。但是,這五百萬根本不是所謂的歸還投資款,而是他在澳門賭博期間借了我的錢,欠債還錢而已,和礦山生意沒有一丁點關係。」
柳林繼續說:「我在內地時,就已經發覺張貴明這個人人品有問題,而且慣於在商業競爭中採取一些非正當的手段。正是出於自我保護的原因,才不得已離開故鄉。自打離開之後,我再沒同他聯繫過。同他這樣的人,彼此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包括歸還五百萬的賭債,也是他香港分公司的負責人和我助理聯繫,我與他沒有通過任何電話。」
柳林又舉出一份材料:「據張貴明說,我在美國期間他給我打過電話,商量終止協議的事。我實在記不得有這通電話!因此,我通過美國通信公司,把我赴美之後,以及收到這五百萬之前的幾個月的通信記錄全調了出來,裡面沒有一個電話是張貴明打來的。由此可見,向來嘴裡沒有實話的張貴明,又一次對媒體、對公眾撒了謊。」
柳林加重語氣:「也許張貴明會說,通信記錄只是我單方面提供的證據,裡面被人動了手腳。沒有關係嘛!他也可以調出那段時間他自己的通信記錄,看一看那裡面,是否有打給我的電話。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柳林重新露出笑容:「製造一個謊言,接下來就需要若干個謊言來掩蓋。可以想見,素來精明的張貴明先生,會不斷犯下低級錯誤。」
主持人抬頭張望,又點了一名記者:「請第三排左邊第一位、穿灰色西裝的記者提問。」
這名同樣早有準備的記者問道:「柳總,如果真相確如你所說,那麼張貴明為何會出爾反爾?」
柳林回答:「我建議你再去看一看那篇專訪,答案就在裡面。在那篇充斥著謊言的專訪中,張貴明也說了少許的真話。這座礦山一開始的蘊藏量並不算大,我當時也沒將其當成一樁大生意。可是後來,隨著勘探的深入,這座礦山的價值迅速提升。張貴明說的沒錯,現在這座礦山,起碼值一百億。為了獨吞這一百億,張貴明無所不用其極,也就合情合理了。」
袁凱沒有親臨發佈會現場,他只是叼著一支香煙,在自己房間裡觀看同步錄像。對於柳林的表現,他十分滿意。除了按照之前擬定的提綱,一一回答記者的提問,柳林還不時有精彩的自我發揮。比如說「張貴明為自己提供了證據」之類的應答,既是一種辛辣的反諷,更活躍了現場的氣氛。
發佈會越到後來,柳林的狀態越放鬆,甚至在回答問題時將唐詩宋詞信手拈來。袁凱心中笑道,柳林不愧為「最有文化的煤老闆」,的確有股儒商風範。近些年杜林祥也惡補了不少書,但與柳林相比還是相形見絀。
發佈會接近尾聲。柳林笑著說:「今天與媒體朋友進行了開誠佈公的交流,希望通過你們手中的妙筆,讓公眾瞭解到更多真相。更期待著,未來我們還有這樣交流的機會。」
柳林正欲起身離去,台下一名記者忽然大吼道:「柳總,張貴明說你老婆買兇殺人,對此你怎麼回應?」
電腦旁的袁凱立時緊張起來。這個記者並不是自己安排的,而是眼見發佈會即將結束,便不待主持人點名,主動跳出來提問的。「王八蛋!」袁凱在心中狠狠罵道。
遇到這種臨場發難的記者是最麻煩的!制止他提問,顯得沒有風度;對他的問題不予回答,又會給人心虛的印象。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袁凱只能在心中祈禱:「但願柳林和主持人應付得來。」
主持人微笑著說:「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您的問題屬於私生活方面,與本次股權爭議毫無關聯。出於尊重個人隱私的原因,柳總實在不便回答。」
台下大部分記者都流露出失望的情緒,提問的記者更是不依不饒地大叫:「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隱情,你們才故意躲躲閃閃?」
這時,柳林重新將嘴巴對準擴音器:「剛才主持人說的沒錯,這件事屬於個人隱私,我沒有義務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去公開談論。但是,既然有朋友提到,我也簡單回應幾句。」
柳林繼續說:「早些年,我在私生活方面的確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後來出現那種事情,既害了那位女主播,也讓我妻子身陷牢獄。作為一個男人,我深深感到對不起她們。多少個午夜夢迴,我的心靈都在承受煎熬。」
剛才還談笑風生的柳林,此時眼中泛起淚花:「對於此事的前因後果,公安部門當初就已調查清楚,相關責任人也受到了懲罰。我雖然沒有刑事責任,卻有擺脫不掉的道義責任。因此,無論承受怎樣的責難,都是我應得的。但我還是懇請大家,所有的箭都射向我,不要再去難為女人。不論是已經往生的人,還是關在牢裡的妻子,她們都是受傷很重的女人。錯的是我,不是她們!」
柳林頗有些老淚縱橫的意味,旁邊的助理還遞上一張紙巾。見柳林回答了這個議程外的問題,眾多記者又開始舉手,希望繼續挖掘些猛料。主持人這時說:「柳總的情緒太激動,發佈會到此結束。」
主持人完成了最後的任務——在眼看局面越來越難以駕馭時,果斷宣佈結束。袁凱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
柳林起身離開,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對記者說:「今天有些失態了,對不住大家。」
幾分鐘後,當柳林與袁凱在酒店房間內再次相見時,柳林的眼眶依舊泛紅,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小袁,今天我的表現還算及格吧!」
袁凱也滿面笑容地回答:「不是及格,是滿分!」
「那就好!」柳林迫不及待地點燃一支煙。煙癮驚人的他,剛才在發佈會現場確實憋壞了。
袁凱說:「最後那個節外生枝的問題,讓我的心都懸到嗓子眼了。幸虧柳總處變不驚,回答得情真意切。」
柳林坐到沙發上,愜意地抽了一口煙:「對於男人來說,能哭也是本事!不然,劉備怎麼能當皇帝!」
禮拜一,袁凱搭乘早航班回到河州。中午,他將各家媒體關於新聞發佈會的報道整理了一下,便走進杜林祥的辦公室。
杜林祥這幾天心情不錯,見到袁凱後更是喜笑顏開:「這一趟辛苦了。」
袁凱將整理的資料擺上杜林祥的案頭:「三哥,全國有超過四十家媒體報道了昨天的發佈會,各大網站也轉發了消息。」
儘管許多報道杜林祥上午已看過,但他還是津津有味地拿起資料翻閱。見好幾張報紙的標題都是「百億礦山爭奪戰再起波瀾」,杜林祥又點開網頁,指著屏幕對袁凱說:「有門戶網站還做了一個新聞專題,標題也叫『百億礦山爭奪戰』。」
「是啊,今天我也看到了。」袁凱說。
「媽的!」當杜林祥太氣憤或太喜悅時,髒話總會不時蹦出來,「以後這礦山的名字,就改成『百億』好了,反正大家都叫順口了。」
袁凱說:「張貴明與柳林打得死去活來,這座礦山價值百億的概念也深入人心了。」
「多虧智奇的金點子啊!」杜林祥感歎道。他又記起當初莊智奇獻計時的情形。與賴敬東會面時,賴敬東說四處求人托關係是取守勢,不可不為卻遠遠不夠,穩固防守之餘,還必須發起攻勢。
而在從北京回河州的航班上,莊智奇講到了中國飲料界的一個著名營銷案例。一家企業,因為合同到期,不得不將自己耗費了巨大心血的品牌交還回去。後來,兩家企業圍繞品牌所有權打了漫長的官司。
莊智奇說,從法律角度,這場官司的輸贏十分清楚。品牌是原所有方租給你用的,時間到期了,當然要依約收回。那家失去商標使用權的企業,無論怎麼告,在法律上都很難站住腳。
但莊智奇以為,這家敗訴的企業並非不懂法或故意發愣,而是策劃了一場精彩的營銷戰役。試想,如果企業用登報打廣告的方式,告訴消費者,原來使用的品牌已被收回,我們換了一個新品牌,那得投入多少廣告費?可用打官司的方法,甚至敗訴後還堅持上訴,輕而易舉就引來全國媒體的關注報道。待官司塵埃落定時,大部分消費者都已知道,這家企業換了個品牌。「輸的是官司,贏的是市場!訴訟成本比起廣告費便宜太多了。」莊智奇如是說。
莊智奇的計劃,就是打響一場礦山爭奪戰,向外界強制灌輸一個概念——這座礦山價值一百億元。
爭奪戰的一方,自然是張貴明。另一方是誰呢?杜林祥儘管已經實質收購礦山,但此時還不便現身。徐浩成神龍見首不見尾,更不適合拋頭露面。想來想去,只有柳林最合適!他畢竟曾擁有礦山股權,這在當地人所共知。後來出售股權時因為人已躲到香港,反而知道內情的人沒幾個。
讓張貴明與柳林一起演一齣戲,就是對礦山資產最好的炒作!
「莊總是千里馬,三哥就是伯樂。」袁凱的話,將杜林祥的思緒拉了回來,杜林祥笑了笑:「智奇是千里馬,你也不遑多讓!」
杜林祥招呼袁凱坐下,接著扔過去一支煙:「能把新聞炒得這麼熱,可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杜林祥點燃煙,抽了一口,「柳林剛回來那會兒,你讓媒體放了一條消息,說什麼『能源大佬低調返港,打響礦山爭奪戰』,結果沒幾家網站轉載。當時我這心裡,可是懸著呢!」
袁凱說:「第一條消息放出來,結果反應平平,我當時也挺心急。不過靜下來一想,也很正常。」
袁凱接著說:「任何一則新聞要想火,必須契合當下熱點,還得符合讀者口味。就拿第一則消息來說,兩個知名度並不算高的企業家,圍繞股權歸屬發生爭議,確實很難吸引眼球。」
杜林祥笑著說:「所以三天之後,你才鼓搗出那封公開信,並以柳林的名義發出。在公開信裡,有關張貴明涉黑以及玩女人的料一抖出來,關注度立馬上來了。特別是那篇張貴明睡過十個情婦的帖子一出來,在網上幾乎是瘋傳。」
袁凱說:「黃色和黑色,永遠是輿論場裡最耀眼的顏色。跟這兩種顏色一沾邊,人們就會感興趣。」
袁凱又說:「這也多虧三哥及時說服張貴明。他不惜自己聲名狼藉,咱們才有運作空間。」
「談不上說服,只不過投其所好。」杜林祥說,「你還記得在緬甸第一次見張貴明嗎?他說自己花錢把網上所有負面信息刪除了,就是罵他黑社會的帖子被保留了下來。他甚至覺得,這些帖子對自己的生意有幫助。」
杜林祥彈了彈煙灰:「罵張貴明涉黑卻拿不出證據,他一點不擔心。說他睡明星,簡直就是在誇他財大氣粗了。以他的個性,高興還來不及!」
袁凱說:「三哥,不怕你笑話,跟了你這麼久,我對於好多財務知識依舊一知半解。就說這次的新聞報道,但凡寫到張貴明與柳林之間的股權爭議,這個合同、那筆匯款的,經常看得我一頭霧水。倒是涉黑、睡明星這些內容,一看就明白。像我這種人,文化素質不算低吧,還是這副德行。至於普通讀者的興趣點,就可想而知了。」
杜林祥點頭說:「所以,你就再接再厲,安排張貴明接受了專訪,繼續抖出什麼原配殺二奶、侵吞國有資產的猛料。」
袁凱說:「別說中國了,我看美國、日本也有仇官、仇富情結。畢竟,不管哪一個社會,精英都只是小部分。原配買兇殺二奶,二奶還是個女主播,再加上老幹部舉報柳林侵吞國有資產,那就不光是黃色與黑色,而是把人們仇官、仇富的情緒挑動起來了。這種新聞,想不火都難!」
袁凱微笑著說:「這些也得多虧張貴明與柳林,他們都是有故事的人。身上自帶猛料,不用咱們編,只需留心挖掘一下便可。」
「對,對!」杜林祥哈哈大笑。
袁凱說:「不管黑色、黃色還是仇官、仇富,都是手段。我們的目的,是把礦山價值百億的概念傳遞出去。現在看來,已經大獲成功。儘管未來借殼上市時,還有許多程序要走,但這一次炒作,絕對有加分效果。」
杜林祥說:「所以呀,咱們也得見好就收。雖然張貴明在當地神通廣大,柳林上頭也有胡衛東罩著,但事情無休止地鬧下去,難保不出現意外。朋友幫了我們,我們可不能坑了朋友。新聞發佈會算是一個高潮,接下來的炒作不妨降降溫。」
袁凱說:「沒錯!再好的藥,吃多了都會有副作用。下一步,媒體方面會盡量淡化處理。」
袁凱又說:「這次高潮之後,先歇息一陣。一個月後,張貴明和柳林會分別在北京、香港組織一次法學界專家研討會。召集一幫專家學者為自己拉大旗做虎皮,在媒體看來也有打擂的意味。到時跟進報道一下,炒作就算基本到位了。」
杜林祥問:「又是媒體報道,又是專家研討會,不會對官司有什麼影響吧?」
「不會。」袁凱說,「這次在香港,我與柳林的律師交談過,他說柳林提交的證據毫無說服力,從法律專業來看,柳林的上訴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柳林只是我們手中的棋子,拿了好處就走人,不會真正涉足這樁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