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趙剛在車裡待了一會兒,他沒事可做。本想去小蘭那裡坐一會兒,可一想到朱士強剛剛說的話,就有些心煩。或許朱士強的話有些道理,愛情和婚姻是兩回事兒,婚姻就是柴米油鹽地過日子,愛情也不能當飯來吃。
趙剛越想越心煩,乾脆鎖好車子上了樓。趙剛只是一名司機,沒有固定的辦公室,一般情況下他都是在秘書科待著。當他路過財會室門口的時候,忍不住朝裡面望了一眼,這一望不要緊,恰好那門開著,他一下子就看到了張蕾。當然,張蕾也看到了他。趙剛有些不好意思,趕緊低下了頭。誰知韓淑芳喊住了他:「是趙剛啊,進來坐會兒啊。」趙剛遲疑了一下,接著邁步走了進去。
張蕾看趙剛進屋了,心裡甭提有多高興了。她趕緊起身給他讓座,還去倒了一杯茶。韓淑芳笑著說:「我們這辦公室很少來帥哥的,今天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看我們張蕾多熱情。」
一句話把張蕾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紅著臉嗔怪道:「韓大姐,你別亂講話,我對誰都這樣的,好不好?」
趙剛笑著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屋子裡只有韓淑芳和張蕾兩個人。趙剛看了一眼兩個人桌上的材料,問道:「我在這裡不會耽誤你們的工作吧?」
韓淑芳擺擺手說道:「沒事,都忙完了。你儘管在這兒坐就是,又不差這一會兒。」趙剛顯得有些侷促。
韓淑芳仔細地看了趙剛一陣子,然後關切地問道:「趙剛,你今年多大了,有女朋友沒?」
趙剛說:「23歲了,還沒有女朋友哪。」趙剛這麼回答其實挺違心的,但是他覺得,小蘭的事情如果被同事們知道了有些不妥,就索性回答說沒有了。
韓淑芳聽了之後顯得有些驚訝,就說:「這麼帥氣的小伙子居然沒有女朋友,大姐幫你介紹一個吧。」
趙剛大方地說道:「好啊,如果真介紹成了,我請大姐吃飯。」
韓淑芳笑著說:「那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趙剛說:「我沒什麼具體要求,只要差不多就行。」
韓淑芳說:「那怎麼能行?像你這麼帥氣、家庭條件又好的小伙子,怎麼也要找一個漂亮的、家庭條件好的姑娘才行。」
這時,韓淑芳抬頭看了一眼張蕾,連忙說道:「對了,還瞎介紹什麼呀?我看你和小蕾就挺合適的,要不你倆處處唄?」
韓淑芳平時在單位就經常開玩笑,又是老大姐,所以說話並不避諱。張蕾和趙剛兩個年輕人卻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們對望了一下,都鬧了個半紅臉。
張蕾埋怨韓淑芳道:「韓大姐,你討厭啦,別什麼玩笑都開。」韓淑芳嘿嘿直樂,故意打趣道:「我這也是好心。再說了,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不用不好意思。」張蕾雖然有些埋怨的語氣,但內心卻十分高興。她偷偷瞧了一眼趙剛,發現趙剛面無表情,似乎並不介意這樣的玩笑話,心裡就越發感覺甜滋滋的。
韓淑芳拿眼瞅了瞅二人,又把話往回拉,說道:「當然了,處不處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大姐可管不了。不過你們有什麼需要大姐做的,儘管跟我說就是。比如當個介紹人什麼的,我倒願意。」
趙剛覺得有些尷尬,就說:「韓大姐真能開玩笑,好了,我得回秘書科看看去,看看有什麼事沒有。」說完,站起身來就要走。誰知張蕾在背後喊了他一聲:「趙哥,你等一下。」
趙剛停住了腳步,問道:「怎麼,有事嗎?」
張蕾紅著臉說:「你一會兒有事嗎?我想讓你陪我去趟銀行。」
趙剛稍微猶豫了一下,接著說:「暫時還沒什麼事兒,那咱們走吧!」
張蕾高興極了,立即收拾好東西,跟趙剛一前一後出了門。
韓淑芳在後面望著兩個人的背影,感覺很奇怪,心想:「張蕾不是昨天剛去的銀行嗎,怎麼今天又要去銀行了?」韓淑芳想了半天,忽然間她明白了,搖搖頭笑了。
張蕾坐進趙剛的車裡,感覺很興奮,她一直期待著這樣單獨跟趙剛接觸的機會。張蕾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邊看著趙剛開車,一邊說道:「對了,剛才韓大姐的話你別介意啊。她這人就好開玩笑,但是沒有惡意的。」
趙剛沖張蕾笑笑,說道:「我沒介意。我知道她人很好,開兩句玩笑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張蕾說:「嗯,我跟她在一起,她對我很關照的。」
趙剛說:「能跟這樣的同事在一起工作也不錯,她很有一個老大姐的樣子。」
「反正比那個牟奇勝強,煩都煩死了。」張蕾說著,臉上顯出厭惡的表情。
聽到張蕾又提起了牟奇勝,趙剛沒有說話,依然專心致志地開車。
張蕾偷偷地從側面觀察趙剛,那張青春帥氣的臉在陽光下顯得那樣富有朝氣。張蕾一下子就呆住了,她的心開始狂跳起來。她是那麼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甚至有伸出手摸摸他臉頰的衝動。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喜歡一個人會是這樣?張蕾都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
一時間,車裡一片沉寂。張蕾顯得有些侷促不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趙剛感覺到了異樣,他有意要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就問道:「對了,你下班之後都幹些什麼啊?」
這是趙剛第一次主動問張蕾問題,張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意識到趙剛在問她之後,立即回答道:「哦,也沒什麼,就是逛逛街、聽聽音樂啦,有時候還會去游泳,反正感覺日子挺無聊的。」張蕾一邊說著,一邊擺弄著手裡的電話。「你呢,你有什麼愛好?」張蕾又忍不住反問趙剛道。
趙剛說:「我也沒什麼愛好,平時就一個人在家待著,哪兒也不去,偶爾打打遊戲。」
張蕾點點頭,「哦,是這樣啊。」其實,她很想說「那我沒事可以找你一起出去玩嗎」,想想還是算了,難免會有些唐突,搞不好還會讓趙剛以為她很輕浮。正想著,銀行到了,趙剛停車了。張蕾和趙剛一起下了車,雙雙步入銀行。這時,趙剛的任務除了是司機外,也成了張蕾的保鏢。因為單位規定,去銀行提錢至少兩個人一起去。
到了銀行的窗口趙剛才發現,今天張蕾並沒有提錢,只是跟裡面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話,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後就出來了。趙剛好奇地問:「怎麼這麼快就完事了?」
張蕾說:「嗯,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溝通一下。」趙剛覺得有些奇怪,溝通事情打個電話不就可以搞定嗎,何必還要親自來銀行一趟呢?他一下子明白了張蕾的用意。
兩個人又重新坐回了車裡,趙剛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沒別的事情了吧,咱們回單位吧?」張蕾靠在座位上,兩眼目視前方,說道:「我不想回單位,我現在心情不好,你能陪我四處走走嗎?」
趙剛瞅了瞅她,張蕾嘟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麼。趙剛猶豫了一下,接著發動起車子,慢慢地向附近的東山公園駛去。趙剛打開了音樂,車裡響起了動聽的旋律。張蕾聽著動人的樂曲,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心境,讓她情難自抑。
到了山頂,趙剛找了一處寬闊的空地將車子停在那裡,然後兩個人坐在車裡,靜靜地望著外面。
張蕾忍不住幽幽地問道:「你好像不太喜歡和我在一起?」說這話時,張蕾帶著一種幽怨的表情。
趙剛側過頭說:「沒有啊。」
「你說的是真話?」
「當然是真話。」
「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要你沒事的時候找我玩。」
趙剛一下子愣住了,他沒想到張蕾會這麼直接。
見趙剛不回答,張蕾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她失望地說:「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
趙剛有些不忍心傷害她,就說:「沒有啊,好啊,我答應你。」
張蕾像個孩子似的笑了。
這時,趙剛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低頭一看,是朱士強打來的,趙剛趕緊接起電話。
朱士強問:「你在哪裡呢?」
趙剛說:「我陪張蕾來銀行取錢了,這就回去。」
本來朱士強是想用車的,一聽趙剛說跟張蕾在一起,馬上說道:「啊,我沒什麼事兒,就是看看你在哪裡呢。既然你跟張蕾在一起,就不用著急回來。」
趙剛說:「我這就回去,事兒已經辦完了。」
朱士強說:「不不不,你不用著急回來了。我沒事,你好好陪她吧。」說完,也沒等趙剛回答,朱士強就掛了電話。
朱士強這個態度讓趙剛很是意外,他一時雲裡霧裡,不知如何是好。
張蕾看趙剛拿著電話發愣的樣子,就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趙剛說:「哦,沒事。」
張蕾說:「電話是局長打來的吧?要不咱們回去吧。」
趙剛說:「嗯,是局長打來的,不過他說沒事,讓我不用著急回去。」趙剛一邊回答,一邊思考著朱士強剛剛的態度。他搞不明白朱士強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有意為他和張蕾創造機會?
趙剛扭頭看了看張蕾,忽然發現她變得很乖巧,似乎不那麼討厭了。這一次跟她在一起,反倒有了一點小浪漫的感覺。
2
朱士強再見到趙剛時,就問:「怎麼樣,有沒有什麼進展?」
趙剛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麼進展?」
朱士強說:「你跟張蕾啊,有沒有請人家吃頓飯?這種事情男孩子就該主動一點。」
趙剛笑笑,回答道:「沒有啊,我們從銀行提完錢之後就回單位了,中午在單位食堂吃的飯。」
朱士強埋怨道:「你也真是的,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不用著急回來,要創造機會跟她在一起。你放心,你跟張蕾約會,我全力支持你。」
趙剛聽了很驚訝,沒想到朱士強在這件事上會這樣支持他。
這時朱士強又默默念叨著:「其實人這一輩子,婚姻可是大事情,一段好的婚姻,會對你的事業起到促進作用。假如你跟張蕾結婚了,那麼以她爸爸的社會地位,以後肯定會對你的事業有幫助。反之,如果你找錯了對象,跟門口那個雜貨店的小姑娘結婚,不但會導致你一事無成,還可能會拖累你的後半生。」
朱士強這話像是說給趙剛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儘管他的聲調不高,但是卻很有份量。趙剛當然知道朱士強這話絕非危言聳聽,這也是一個過來人的人生經驗。通過這一段時間對仕途官場的深入瞭解,趙剛越發地意識到,愛情和婚姻光有激情是不夠的,更要靠智慧和理智來經營。
現在,趙剛感覺自己的思想似乎不像以前那麼純潔了,以前他是一個心無瑕疵的小男生。自從給朱士強開車以來,耳濡目染了太多名利場中的事情,他自己也漸漸地被同化。曾經的單純和天真,現在看來甚至都有些傻。
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思想,趙剛再見小蘭時就有一些心不在焉。他有了自己的心事,他在權衡著利弊得失。
小蘭感覺到了趙剛情緒不佳,就問他:「你怎麼了,我看你最近好像有什麼心事。」
趙剛回過神來,說:「哦,沒有,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小蘭心疼地說:「你要是真累就歇歇,別每天那麼晚還打遊戲了。」說著,將一個電熱寶塞給了他,「你拿著,天冷了,開車的時候帶著它,起碼會暖暖身子。」
趙剛接了過來,感覺心裡暖暖的。看著小蘭那雙純淨如水的雙眸,趙剛有些於心不忍。他不忍欺騙這樣的目光,他真想把自己所面臨的壓力一股腦地都告訴小蘭。但他知道,這樣做並不會起到什麼作用,只會給小蘭平添煩惱。趙剛選擇了沉默。
正當趙剛和小蘭在一起卿卿我我時,小蘭的媽媽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小蘭和趙剛在一起,她不禁微微一笑,熱情地跟趙剛打招呼:「趙剛在啊。」趙剛也禮貌地回應道:「嗯,阿姨好。」
小蘭的媽媽熱情地從飯盒裡拿出一個糯米麵餅,遞給趙剛道:「嘗嘗吧,我剛做的,味道不錯。這面還是從鄉下老家帶回來的,是正宗的糯米面。」
趙剛說:「我不吃,謝謝了。」
小蘭的媽媽一臉慈祥,依舊熱情地說道:「嘗嘗吧,別客氣。」
小蘭也在旁邊說:「媽讓你吃,你就吃唄,又不是外人。」
趙剛推辭不過,接過來嘗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錯。小蘭的媽媽看著趙剛吃得那香甜樣兒,心裡面對這個年輕的小伙子越發的喜歡。
小蘭的媽媽在趙剛身邊坐了下來,跟趙剛拉起了家常,言談之間有意打聽趙剛的家庭出身、工作情況,趙剛不好回絕,只好一一回答。臨了,小蘭的媽媽轉入了正題,正言道:「趙剛,阿姨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也知道你跟小蘭的事情。小蘭雖然沒跟我說,但女兒的心思,當媽的豈能不清楚。說句心裡話,你們的事情我完全同意。但你各方面條件都這麼優秀,你願意娶我們家小蘭嗎?」
趙剛沒有想到小蘭的媽媽會這麼直接地跟他切入正題,問話還是如此的尖銳。此刻,趙剛逃避不得,不能不做正面回答。他想了想說:「阿姨,既然你問起,那麼我就告訴你,我是真的喜歡小蘭,別的我沒想過。」
小蘭的媽媽說:「沒想過怎麼能行?起碼你要徵求一下你爸爸的意見,這事情怎麼也得家長同意才行。我這邊是沒什麼意見了,你要找機會問問你爸爸,看他什麼意見。如果雙方家長都沒有意見,我看這事情就這麼定下來吧。」
小蘭的媽媽還想再說下去,小蘭及時打斷了她,「媽,你就少說兩句吧。」
誰知小蘭的媽媽卻並不在意,微笑著說道:「媽這不是關心你們的事情嘛,隨便問問而已。好,既然你不喜歡媽操心,媽就不問了。我該走了,你們聊啊。」說完,小蘭的媽媽笑呵呵地走了。
趙剛的冷汗都下來了,與小蘭媽媽的幾句對話,已經逼迫得他差點沒有了退路。幸虧小蘭及時解圍,要不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不過,通過剛才的對話,趙剛也意識到了,小蘭的媽媽並不是一個沒有心計的人,她之所以說那些話,也是為了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考慮。她好像洞悉趙剛的猶疑心理一樣,生怕趙剛和小蘭的這段愛情會無疾而終。
小蘭在旁邊一臉窘迫,抱歉地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媽就那樣,心直口快,希望你不要介意。」
趙剛擦了擦汗說:「沒事的,老人都一樣,都喜歡操心兒女的事情。」
小蘭看了趙剛一眼,說:「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怕家長知道我們的事情?」
趙剛趕忙解釋說:「不不不,我只是想等這事兒板上釘釘的時候再說。」
小蘭說:「還不板上釘釘啊,我都是你的人了。」說完,小蘭低下了頭,一臉羞澀的表情。
說到這裡,趙剛覺得虧欠了她許多。是啊,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若不能給小蘭一個交代,那他也太不負責任了。
小蘭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不過我媽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咱們的事情還是要經過雙方家長的同意。現在我這邊沒什麼問題了,只差你那邊兒。你要趕緊問問你爸,看他到底什麼意見才行。」
趙剛點點頭,說:「你放心,我一定會跟家裡說這件事。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時機成熟了我再問我爸,你給我一點時間。」
小蘭說:「嗯,我給你時間,我相信你,親愛的。」說完,小蘭把頭靠在趙剛的胸前,依偎在趙剛的懷裡。趙剛的心裡波濤洶湧,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如何選擇。
3
趙剛和小蘭繼續接觸的事情當然不會逃過朱士強的眼睛。作為趙剛的領導,他本不應該干涉趙剛的私生活,因為趙剛並沒有因為戀愛而影響工作,他依舊兢兢業業地開著車。但是作為趙祖民的好友,朱士強又覺得對趙剛的事情不聞不問顯得有些不負責任,尤其趙剛接觸的女孩又是一個沒有工作、沒有文化的個體戶。朱士強心裡很明白,這件事如果被趙祖民知道了,他也會一百個不同意。作為趙剛的領導,如今趙祖民把兒子交給了他,他就要對趙剛負責。政協副主席張繼山已經有意要把女兒張蕾許配給趙剛,他也有意要送個人情給趙祖民呢。思來想去,朱士強決定給趙祖民打一個電話。
趙祖民接到朱士強的電話時,感到很意外,他還以為趙剛在工作上出了什麼差錯,就問:「朱老弟今天怎麼想起給老哥打電話了,是不是趙剛在單位闖了什麼禍啊?」
朱士強哈哈大笑道:「看老哥你想哪兒去了啊,趙剛在單位一直表現挺好的,我十分滿意,你就儘管放心好了。」
趙祖民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說道:「我還以為他闖了什麼禍呢。」
朱士強說:「你可真是,看來以後沒事我可不能給你打電話了啊,免得嚇到你。本來我是想找老哥閒聊兩句的。」
趙祖民聽了一愣,趕緊說:「閒聊兩句當然好啊,本來是我該主動聯繫你的,只是怕你工作忙,耽擱了你的寶貴時間。」
朱士強謙虛地說:「我不忙,再忙也不能冷落了老哥你啊,聊天的時間還是有的。另外,好長時間沒跟你在一起聚了,哪天找個空閒時間,咱們一起坐下來喝一杯啊。」
趙祖民說:「當然好,哪天讓趙剛安排時間,看你閒了給我打電話,我隨時奉陪。」
兩個人在電話裡客套了半天,才將話題轉向正題。
朱士強問:「對了,老哥,你家趙剛今年23歲了吧?」
趙祖民說:「可不是嘛,過年就24歲了。」
朱士強問:「有對象沒呢?我看他小伙子不錯,長得一表人才,想必介紹對象的肯定不少吧?」
趙祖民一聽朱士強問趙剛對象的事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道:「嗯,你還別說,介紹對象的還真不少,他就是一個都沒看上眼。以前沒參加工作之前,沒看上也就算了,我想等他工作穩定了再說。可這都上班了,有人給他介紹他也不看,說什麼不著急。可他不著急,咱這當家長的能不著急嗎?」
朱士強一聽,樂了,果然跟上次趙剛說的一樣,趙祖民為趙剛的婚事急得不得了,就說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不瞞你說,我這手頭上倒有一個,不知合適不?說來也不是外人,政協副主席張繼山你知道吧,他的女兒就在我們單位財會室,跟趙剛年紀相當,我看他倆就挺合適的。」
趙祖民一聽,來了興趣,「哦,是嗎?張繼山的女兒,應該錯不了。那你幫著撮合撮合吧,這事就拜託你了,我看你做介紹人是再合適不過了。」
朱士強說:「撮合是應該的。實話跟你說吧,為這事張繼山還特意給我打過電話,瞭解了一下趙剛的情況,看得出來,他是中意你家趙剛的。不過趙剛倒好像不太上心,前些日子我跟他說了這件事,他表現得不冷不熱。」
趙祖民說:「這個小兔崽子,真是不知好歹!他回家都沒跟我說這事兒,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朱士強說:「嗯,要是外人,我也就不說了。但是趙剛是您的孩子,我看這事兒要是黃了,有些可惜。」
趙祖民說:「別介啊,不能黃啊,這事就拜託給你了啊。你一定要幫幫忙,事成之後,我重重謝你。」趙祖民對政協副主席張繼山十分瞭解,他家的條件遠在自己之上。而且張繼山就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女,若是跟他攀上親家,也算是了了他的心願了。
朱士強說:「不瞞老哥,我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想讓你說說趙剛。據我所知,他現在跟我們單位門口開雜貨店的小姑娘打得火熱。」猶豫了一下,朱士強繼續說道:「當然了,我不是說那小姑娘不好。但是她只是一個個體戶,沒有工作,沒有文化。我覺得憑趙剛的條件,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好的,犯得著娶一個這樣的姑娘嗎?」
趙祖民一聽就火大了,看來這件事朱士強也知道了。若沒有張蕾這邊比著還罷了,放著張蕾這麼好的條件不找,偏偏要找一個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的姑娘,這不是不識好歹嗎?
趙祖民說:「嗯,謝謝你為趙剛的事情操心。你放心好了,等趙剛下班回來,我一定好好說說他。當領導的都替他考慮得這麼周到,他自己卻不當回事兒,那怎麼能行?不管怎麼樣,這次真是謝謝你了,士強。我平時不在他身邊,你要替我看著他。至於他跟張蕾的事情,你做主就是了,改天一定請你喝酒啊!」
朱士強說:「你不要客氣,咱又不是外人,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嗎?我豈能對他不負責任,他能找到好對像我也高興。若糊里糊塗地結婚了,我也為他可惜啊!」
趙祖民說:「就是,就是。趙剛在你身邊我就放心。」
兩個人又隨便聊了兩句,這才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之後,趙祖民很生氣,看來他必須得採取一些措施了,否則趙剛很難回頭。趙祖民決定找趙剛好好談一次,不管採取什麼辦法,一定要他和那個開雜貨店的女孩分開。這樣,他就能和政協副主席張繼山攀上親家了。
趙剛下班回來後,一進屋就看到趙祖民陰著臉。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問道:「爸,你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拉著臉,誰又惹你了?」
趙祖民怒視著趙剛,說道:「還能有誰,你!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和那個開雜貨店的女孩在一起呢?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趁早跟她分手,你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
趙剛說:「沒有啊,我最近都沒怎麼和她接觸!」
趙祖民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你還狡辯?」
看趙祖民真發怒了,趙剛不敢再吭聲。
趙祖民說:「我不讓你跟她來往是為你好,你社會閱歷還不多,對很多事情認識不上去。婚姻要講究個門當戶對,你說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幫你安排了工作,你卻給我娶回來一個一沒文化、二沒工作的兒媳婦,你這不是白費了我的一片苦心嗎?」
趙剛小聲嘟囔道:「小蘭雖然沒有文化、沒有工作,可是她人品好啊,而且勤勞能幹。如果真娶了她,那才是我們趙家的福氣呢!再說了,人家小蘭肯不肯嫁還說不定呢。」
趙祖民說:「淨扯淡,沒有工作、沒有文化,再能幹有什麼用?你要實際一點,你爹我吃的鹹鹽比你多。這次你必須聽我的,趕緊跟她分手。」
趙剛不滿地小聲嘀咕:「幹嗎聽你的?找對象的是我,又不是你,找什麼樣的應該我說了算。」
趙祖民聽到了趙剛的話,忍不住大罵道:「混賬東西!怎麼跟你爹說話呢?我告訴你啊,別的事情你可以說了算,唯獨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要是再不和那姑娘分手,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趙剛聽到趙祖民以武力相威脅,知道這談話進行不下去了。他情緒低落地推開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趙剛趴在床上,心裡十分失落。
趙祖民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比較重。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對趙剛寵愛有加,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過了一會兒,趙祖民忍不住推開了兒子的房門。看到趙剛心情沮喪的樣子,他有點於心不忍,就緩和了語氣說道:「今天朱士強給我打過電話,說了你的事情。他也比較傾向於你和單位的張蕾好,不同意你跟門口那個雜貨店的姑娘。他是你的領導,又是爸曾經的下屬,他的話你一定要聽,他也是為你好。你想想,如果你再這麼執迷不悟下去,領導會怎麼看你?」
趙剛聽了很驚訝,他萬萬沒有想到,朱士強竟然會給爸爸打電話。趙剛依然趴在床上,沒有吭聲,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現在他和小蘭的事情不僅遭遇了來自家庭的反對,更有來自主要領導的壓力。如果他再這麼執迷不悟地堅持下去,那麼傷害的不僅僅是爸爸,恐怕還會影響他的工作,以及他在領導心目中的地位。
這一刻,趙剛也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和小蘭分手嗎?可是平心而論,他真的捨不得。不知為什麼,一想起分手,趙剛的眼前就會浮現出小蘭幽怨的眼神。他要怎樣絕情才能置一個女孩子的癡情於不顧,殘忍地傷害她那一顆善良的心呢?
4
正因為有了前一天晚上跟趙祖民的對話,趙剛再見到朱士強時,難免覺得內心有些彆扭。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依舊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按時去朱士強的家裡接他,然後兩個人一起去單位上班。
路上,朱士強忍不住問趙剛:「最近有沒有跟張蕾接觸?」
趙剛情緒低落地說:「沒有。」
朱士強又說:「其實張蕾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姑娘,人聰明伶俐,家境也好。」
趙剛很奇怪,為什麼人們一談到找對象這件事,一定要考慮對方的家境,真正的愛情跟家境有什麼關係呢?但是為了不讓朱士強失望,趙剛還是迎合地說:「嗯,前些日子我跟她去了一趟銀行,感覺她人還不錯,待人挺熱情的。」
朱士強聽了很高興,鼓勵道:「嗯,你們同在一個單位,家庭條件也都差不多。如果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起碼以後的生活問題不用擔心。」朱士強開始幫趙剛規劃起未來了,「你跟門口那個雜貨店的小姑娘就不一樣了。她沒有學歷、沒有工作,你們以後如果生活在一起,她一旦失業,你就要承擔全家人的生活開銷,這樣你會很累的。再說了,不是我說你啊,你跟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跟她走得太近了,反倒可能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
朱士強的話說得很重,趙剛「哦」地應承了一聲,就沒再說話。趙剛明白,朱士強這話並非危言聳聽。在很多人看來,他跟小蘭處對像不可能是真心實意。是的,兩個人條件相差那麼懸殊,搞不好別人會以為他只是在玩弄小蘭而已。而且,朱士強對這件事很介意,否則他不可能三番五次地提醒他。尤其他是朱士強的司機,朱士強可能也很在意別人對自己司機的評價。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後果就嚴重了。也就是說,在這種前提下,如果趙剛還不按照朱士強的意思辦,那麼他很可能會因此丟掉了這份工作。
將朱士強送到單位之後,儘管手頭沒有什麼事情可做,趙剛也沒有去小蘭那裡。他想讓自己靜一靜,仔細地權衡一下利弊,想清楚究竟怎樣做才是正確的選擇。
思來想去,趙剛認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工作。他能得到這份差事真的很不容易,花了錢不說,還因為爭奪這個位置跟牟奇勝打了一架。這還幸虧爸爸跟朱士強是老相識,否則換了別人,這個位置可能想都不要想。
這一刻,趙剛的心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趙剛決定接納張蕾,然後跟小蘭分手。儘管這種選擇出於無奈,但他毫無辦法。他實在是沒有勇氣放棄眼前的一切,他喜歡開車,他不想讓朱士強失望,更不想違背了趙祖民的意願。
趙剛終於下定了決心,可是當他面對小蘭時,話還沒有說出口,小蘭就告訴了一個讓他十分震驚的消息:「親愛的,我可能懷孕了。」
趙剛感覺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本來是下定決心找她分手的,如今卻弄出一個孩子來,這可怎麼辦?
趙剛急切地問:「是真的嗎?你確定是懷孕了?」
小蘭說:「應該錯不了,我都兩個月沒來例假了。今天早上我買了早孕試紙測試了,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兩條紅線,就是懷孕了。」
趙剛聽了,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不禁脫口而出:「怎麼會這樣!」
看到趙剛六神無主的樣子,小蘭說:「親愛的,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咱們就做掉吧。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聽到小蘭說這樣的話,趙剛心裡很是感激,他走上前,攬住小蘭的肩膀說道:「寶貝兒,咱們現在還不是要孩子的時候。你想啊,我們連結婚手續都沒辦,現在有了孩子,別人會怎麼看我們?」
小蘭的眼裡噙滿了淚花,「可是,我真的很想為你生一個孩子。」
趙剛說:「沒有關係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以後再生。」
小蘭終於被趙剛的話哄住了,她楚楚可憐地看著趙剛說:「好吧,這次做掉,下次一定不要,再有了孩子我要為你生下來。」
趙剛點了點頭,心裡卻想著:「還能有下次嗎?」
雖然小蘭已經同意做掉孩子,可是打胎也需要一筆費用。趙剛的經濟基礎不寬裕,平時趙祖民怕他學壞,對他的花銷控制很嚴格。再加上他本身大手大腳,每個月掙的工資不到月底就所剩無幾。小蘭知道趙剛的窘境,就說:「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這裡有錢,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必須答應。」
趙剛問:「什麼要求?」
小蘭說:「我要你陪我一起去打胎,我一個人害怕。」
趙剛點了點頭。
小蘭去打胎那天,趙剛開車載著她。因為擔心在大醫院碰到熟人,趙剛特意挑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診所。臨進手術室之前,小蘭緊張地抓著趙剛的手。
趙剛鼓勵地說道:「沒事的,進去吧,我在門口等你。」
小蘭望著趙剛,她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倒是先流了出來。其實趙剛明白,小蘭無外乎是想說「我為你打掉了孩子,經歷了這次磨難,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只希望你以後一心一意對我好」。趙剛的心裡也很難過,他心疼小蘭,可又沒有別的辦法。他只是用力地攥住了小蘭的手,稍稍使了使勁。
小蘭進了手術室,說是手術室,其實這不過是用木板做的一個簡單隔斷而已。趙剛站在外面,感覺每一分鐘都十分難挨。沒過多久,趙剛就聽到裡面傳出了小蘭痛苦的呻吟聲,接著呻吟聲漸漸變成淒厲的叫聲,「啊啊」的聲音一下下撕扯著趙剛的心。那一刻,趙剛忽然就決定不和小蘭分手,他要一心一意對這個女人好,從今往後不讓她再受一點傷害。
手術終於做完了,醫生給小蘭開了一些消炎藥,叮囑她回去之後按時吃,並且注意不能著涼之類。趙剛在一邊聽得很清楚,趕緊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小蘭披上。然後陪著小蘭下樓,又去超市給她買了熱水袋和很多營養品。
那段日子裡,趙剛耐心地陪在小蘭身邊。只要沒有出去開車,他就偷偷地跑到雜貨店裡照顧小蘭。小蘭雖然經歷了肉體的折磨,但內心卻是溫暖的,她為能有趙剛這樣細心的男人而感到滿足。可她卻絲毫也沒有想到,身邊的這個男人如今早已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眼見著小蘭的身體一天天康復起來,趙剛心裡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他開始在心裡合計著,怎樣才能找到合適的理由與小蘭分手。思來想去,趙剛始終覺得這是一個讓他很心煩的問題。看到小蘭那副癡情的樣子,他始終沒能忍下心來說出殘忍的話。
5
時值年末,趙剛開始忙了起來。作為單位的一把手,朱士強需要協調方方面面的關係。每到年末,送禮就成了一項重要內容。
這些日子,趙剛車子的後備箱裡經常都是滿滿的,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禮品,有煙、酒和各類土特產品。這些東西都打著綠色的旗號,多半在市面上買不到。其中有的是朱士強送給上級領導的,也有下屬們送給朱士強的。趙剛對此都不聞不問,他的任務就是等待朱士強的指令,然後按照他的吩咐把東西送到指定的位置。當然,在這一過程中,趙剛也學到了不少知識,他知道了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比如見到領導時,他會主動熱情地說一些問候的話語,然後轉達朱士強的問候,再勤快地將那些東西幫著搬上去。哪怕自己累得滿頭大汗,弄髒了衣服也在所不惜。當下屬給朱士強送禮時,他只是友好地笑笑,然後打開後備箱,讓送禮的人將東西放進去,彼此心知肚明地形成一種默契。
隨著送禮和接收禮物的增多,趙剛的心裡也產生了很多感慨,這個社會真是一個人情社會,從這頻繁的迎來送往中就可以看出,這裡面蘊涵著多少複雜的關係。那一張張貌似恭謙的笑臉有多少是發自內心的,又有多少是虛假的客套呢?趙剛想不明白,或許這就是真實的生活吧。
當然,朱士強並不是一個喜歡吃獨食的人,他也知道適當地給趙剛以恩惠。每當他收到禮物時,若不是太貴重的東西,他都會分趙剛一份,然後說:「拿回去吧,給你爸喝,我知道你爸愛喝酒,你就說是我孝敬他的。」
趙剛非常佩服朱士強的為人,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懂得禮尚往來,適當的時候給人施之以恩惠。趙剛也明白了,為什麼很多人都喜歡給領導當司機,因為給領導當司機不但能夠得到別人的尊重,還能時不時地獲得一些實實在在的好處。
工作實在太忙,趙剛去小蘭店裡的次數也漸漸地少了。小蘭打電話來,趙剛就說年終歲尾有很多事情要做,希望她能理解。小蘭就真的理解了,在她的心裡,趙剛是一個幹事業的人,她理當支持,決不能拖他的後腿。
其實趙剛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太忙,還是在刻意尋找一個躲著小蘭的借口。不過,他與張蕾走得越來越近倒是真的。
年末,計生局組織了迎新春聯歡會,單位所有的員工都參加了。聯歡會的規模雖然不大,氣氛卻很熱烈。其中有一項遊戲叫踩氣球,人員分成兩組,把氣球綁在腿上互相踩。在約定時間內,沒有被踩爆的氣球剩下多的一方為勝。遊戲需要男女組合在一起才行,在遊戲開始之前,先進行自由配對。張蕾主動找到趙剛說:「咱倆一組吧,肯定能贏他們。」趙剛爽快地答應道:「好啊。」於是兩個年輕人很快就搭配到了一起。
遊戲開始後,趙剛充分發揮身形矯健的優勢,沒一會兒就將對方的氣球接連踩爆。不僅如此,他也懂得保護弱小的張蕾,將她藏在身後,不讓那些想進攻張蕾的人靠近。隨著鑼鼓聲和吶喊聲的此起彼伏,聯歡會進入到了高潮。趙剛和張蕾幾乎將別人的氣球都踩爆了,他們卻毫髮未損。張蕾和趙剛以明顯的優勢獲勝,台下的同事們報以熱烈的掌聲。張蕾高興極了,拉著趙剛的胳膊去領獎品。坐在台下的朱士強看到兩個年輕人那麼親熱,心裡也很高興,心想:「這可真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這次聯歡會之後,張蕾和趙剛明顯走得更近了。兩個人沒有了最初的拘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有時,張蕾會給趙剛買一些好吃的。有時,她會約趙剛一起去看電影。雖然開始時趙剛有些被動,但人都是有感情的。漸漸地,趙剛發現,張蕾其實也有很多優點。她特聰明,頭腦反應快,能夠敏銳地捕捉到趙剛心裡在想什麼,並適時地迎合他的想法。
另外,在跟張蕾接觸的過程中,趙剛發現,張蕾花錢大方,從來不吝嗇。張蕾也不止一次地透露出,如果她結婚,家裡會陪送她一棟新樓,還會給她一筆錢。
平心而論,趙剛並不是一個很世俗的男人,但張蕾的這些話確實很誘人。趙剛的家庭條件雖然也不算太差,但是跟張蕾家相比,顯然差了一大截。趙剛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他結婚,家裡根本就拿不出更多的錢來買新樓,肯定是跟爸爸一起住在多年的老房子裡。
趙剛在心裡權衡著利弊,這些都是不得不考慮的現實問題。自從給朱士強當司機以來,趙剛發現他最大的變化就是現實了,他學會了用世俗的眼光看問題,再也不輕易相信「有情飲水飽」這樣的愛情童話。
張蕾是一個很會哄男孩子開心的女孩,她見趙剛沒有一套像樣的西服,就瞞著趙剛給他買了一套名牌西服。趙剛本不想要,在張蕾的一再堅持下,他只得接受。趙剛試穿之後才發現,西服很合身,穿上後的確更加帥氣。
張蕾看到趙剛穿上西服的樣子,更是喜歡得不得了,這樣高大英俊的男朋友,領到哪裡都倍兒有面子。張蕾情不自禁地上前擁著趙剛的胳膊,樂得合不攏嘴。趙剛有些被動地接受著。顯然,張蕾已經把他當成自己的男朋友了。趙剛的心裡有一絲彆扭,不知為什麼,他想起了小蘭。
看到趙剛新穿了一套西服,朱士強忍不住問道:「西服不錯,什麼牌子的?」
趙剛如實回答:「雅戈爾。」
朱士強說:「那得上千塊,你自己買的嗎?」
趙剛猶豫了一下,他不想說是張蕾買的。
朱士強笑了笑,說:「是張蕾買的吧?」
趙剛很驚訝,「你怎麼知道?」
「對於女人,我瞭解的比你多。」
趙剛迅速就聯想到朱士強和孫盈盈偷偷約會的情景。的確,從個人經歷的角度講,朱士強經歷的女人確實比趙剛多。
朱士強說:「女人要是看上你了,別說一套西服,就是金山銀山都捨得,還有的女人甚至都能為了愛情捨棄自己的生命。」
趙剛又想到了小蘭,她會不會為了愛情捨棄自己的生命呢?想到這裡,趙剛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朱士強又說:「你跟張蕾好好相處吧。我經歷的比你多,看的也比你透徹。信我的,錯不了。」
趙剛謙遜地說:「嗯,朱叔社會閱歷豐富,以後無論是婚姻上的事情,還是工作上的事情,都還需要您給我把關才行,我聽您的。」
朱士強聽趙剛這麼說,心裡很高興,嘴上說道:「嗯,我肯定會為你著想,別說你是趙祖民的兒子,就是沒有這層關係,單單你是我的司機,我也會凡事都為你考慮。」
趙剛看了朱士強一眼,心裡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