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任巧在沙發上躺了很久才真正睡著,醒來時天已大亮。沙發上睡覺不舒服,起床後,她腰酸背痛。
寢室門打開,床上被子疊得整齊,不見人影。她進了屋,摸了摸被子。
這一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侯滄海洗了澡,直接進屋,動作敏捷快速,沒有給任巧假裝醒來的時間。或者說,任巧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單獨面對侯滄海,猶豫之間,遲遲沒有假裝醒來,錯過她想要的時機。
最讓任巧覺得難為情的是自己居然睡了懶覺,太陽進屋曬屁股,雄雞打鳴震耳朵,都沒有讓她醒來。
任巧前天在冰箱裡備了些自製臊子和農家蔬菜,還有一斤高州水面。她不知道侯滄海何時回來,便先給自己下了一碗麵。
正在吃麵時,侯滄海滿頭打汗地跑步回來,手裡還提著幾盒牛奶。他將牛奶放在桌上,道:「你先喝牛奶,再節食就成柴禾妹了。等會幫我下碗麵。你挑面的手藝還不錯。」
侯滄海動作非常自然,沒有一句廢話,讓任巧感覺很舒服。她放下筷子,趕緊給侯滄海下了一碗麵。侯滄海洗漱出來後,便直接坐在了桌上。兩人相對吃麵,聽到一陣陣吸面聲音。吃了兩口,他到廚房拿了幾粒大蒜,道:「吃麵不吃蒜,味道少一半。」
任巧臉微紅,道:「吃了口臭。」
「刷牙就行了。」侯滄海在近距離看著任巧。
任巧臉頰兩側有著些少女的細細絨毛,皮膚閃現在著年輕女孩特有光澤。她長得細眉細眼,文靜,和楊兵第一個女朋友在類型上有點相近。
「我們做同事時間不短了,一直沒有瞭解你的家庭。當年你為什麼到第七流大學讀書?」
「我也想讀好大學。高考沒有考好,爸爸不准復讀,所以到了電科院。」
「爸媽是做什麼的?」
「爸媽以前在縣裡的飲食服務公司工作,後來到處是飯館,公司垮了。」
「難怪你做飯還行,有家傳。」
「我爸痛恨這行,不讓我學。我是瞎弄的。我還有一個弟弟,超生的。讀高一了,爸媽全部精力在弟弟身上,準備弄他去讀大學。他是我們家的希望,成績也還不錯。」
「我的家庭和你差不多,父母都是工人。高州公司如今情況不錯,你要努力,多賺錢。這是一個現實世界,有錢心裡才不慌。我把你當成妹妹,希望你能過得好。」
「哦。」任巧進入高州分公司是由楊兵引薦的。她倒真把楊兵當成大哥哥,沒有另外的心思。此時侯滄海主動當她的大哥哥,其實是變相挑明了事情。她有些失望,但又不是特別失望。因為從小到大以來,好東西從來不屬於她,都是別人的。
「清漣產品還有很多存貨吧,找個時間帶過來。我讓江南地產買一些,作為公司福利。」
「很貴的。」
「洗滌等家居產品還可以,營養品太貴。公司多少可以消耗一批,不要矯情啊。」
任巧洗了麵碗以後,到寢室與侯滄海告別。侯滄海坐在電腦前,電腦界面是一個大棋盤。
「侯子哥,有什麼想吃的?」
「你別管這些事,多去跑藥店和醫院。我希望大家都能發財,成為富翁,到時什麼都會有。」
任巧離開了侯滄海的家,漫步在新區沒有多少人的街頭。她想起幾個業務員常開的玩笑:男人都很賤,只要上了床,他們就變成了狗,什麼事情都能答應。
「昨夜如果我勇敢一些,走到寢室去,不知現在是什麼情況。」任巧腦子裡迸出這個大膽想法,漸漸地,變得面紅耳赤。
侯滄海知道任巧是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她脆弱的自尊心,用她能讀懂的方式很禮貌很委婉地拒絕了這份感情。客觀地說,他不喜歡任巧這類小鳥依人的類型。更喜歡姚琳、陳華那種獨立自強的女子。
清風棋苑,無影宗居然在裡面活動。侯滄海上前打了招呼,道:「好久沒有見你了。平時在忙什麼?」
無影宗一直沒有回話,隔了一會兒,出現一句對話:「遇到一個負心漢,天天和我在一起,還在和其他女人勾搭。」
「你長得很醜嗎?」
「本姑娘說不上貌若天仙,也是五官端正,氣質出眾。那人瞎了狗眼。」
「他很有錢,或者很帥嗎?」
「人挺能幹,長得還不醜。錢不算多。」
「那你猶豫什麼,讓他滾蛋。世界這麼大,不要為了一棵樹丟失一片森林。」
張小蘭看見侯滄海打出的這一段話,很解恨,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其他女人攪到一起,就在我眼皮底上亂來。」
「叔可忍,嬸不可忍,我若是你,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我對他挺好,這人沒有良心。」
「我看過一句話,對良心有過解釋,發給你看看。良心是心裡一個三角形的東西。我沒有做壞事,它便靜靜不動;如果干了壞事,它便轉動起來,每個角都把人刺痛;如果一直幹壞事,每一個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覺得痛了。你的那位男人屬於最後一種,壞事幹得太多。」
侯滄海在江南地產工作期間,嚴肅時候居多,聊天時以工作為主,很少廢話,與網上快刀手的囉嗦完全是兩個樣。張小蘭回到家裡一直對鏡自憐,想起陳華暗自摸進門衛室就痛不欲生,一點都不想搭理侯滄海。今天無所事事中習慣性打開了清風棋宛,沒有料到那個可恨的傢伙居然在上面活動,而且「油嘴滑舌」,充滿正義感。
在快刀手再三邀請下,無影宗終於同意下一局。
剛剛進入中場膠著狀態,快刀手道:「我有事,要到單位去,改天再戰。」打完這一行字,快刀手的頭像變灰了。
無影宗望著灰灰的頭像,想了一會兒,在自己的頭像上加了一句話:「瞎了狗眼的人,有多遠滾多遠。」
增添了這一行字後,她感覺稍稍舒服了一些。
這時,手機在桌上搖擺起來,屏幕上顯出侯滄海三個嚴肅的字,與快刀手的「嬉嬉哈哈」頓時形成鮮明對比。張小蘭如今很喜歡快刀手,討厭侯滄海。
手機頑強地第三次響動,張小蘭被搔首弄姿的手機折磨得心煩意亂,最後還是接了電話,用有生以來最冷冰的語氣道:「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