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滄海唯一對妻子隱瞞並將繼續隱瞞的事情皆是涉一大惡人之事。除此之外,都沒有隱藏,包括以前與姚琳和陳華的關係。
今天這件事情涉及一大惡人爪牙,更重要是陳華明確提出「不要告訴張小蘭美康集團的事」。他略為思索,準備告訴明面的事情。
不說謊,並不意味著每件事情都說,更關鍵點在於忠誠對方。
「許慶華今天說了謊話,和他在一起的不是老同事,是孫飛和康麻子。」侯滄海說起這話時態度嚴肅,一點沒有討好的神情和姿態。
張小蘭雖然在氣頭上,聽到這兩個名字,還是被吸引了注意力,雖然態度還是冷冷的,卻不由得問道:「他們兩人找你做什麼?」
侯滄海道:「他們看江湖戲入了迷,帶到生活中。康麻子要做裁判,以江湖規矩來解決此事,提出由孫飛出五十萬誠意費,讓我退出麵條廠。這是合夥蒙我,我提出給孫飛五十萬誠意費,讓他退出。他們不答應。」
「這是強買強賣。不,麵條廠本來就是你入股,憑什麼給他們錢。」張小蘭隨即收起氣憤表情,道:「我問的不是這件事情,你不要轉移注意力啊。」
侯滄海繼續道:「孫飛不是三歲小孩子,麵條廠肯定有重大利益,否則不會如此賣勁。你媽天天在機關,不知道情況,杜靈蘊是分管市長秘書,也不知道。陳華在團市委,與各個機關年輕人都有聯繫,或許聽到些風聲。我回到綜合中心後給她打了電話,然後再出來。我們見面不超過十分鐘,主要談了礦務局的事。」
張小蘭思路漸漸被牽進了當面滄海集團面臨的外在挑戰,道:「我媽和杜靈蘊都不知道,難道陳華知道,她憑什麼知道?知道什麼?」
「陳華提醒,礦務制正在全面改制,不少單位要破產,破產是壞事也是好事,有可能打破以前一盤死水局面,盤活大片土地。現在房價漲得快,土地值錢。」侯滄海說的全是真話,只不過將關鍵信息屏蔽了。
他不等張小蘭說話,又道:「如果你是因為我和陳華見面而生氣,那麼實在不必要。我在婚前確實與陳華關係不錯,這事你也知道。我承諾要對婚姻忠誠,這一點絕對說到做到。正因為我沒有違背諾言,所以也不想為了討你歡心,事事小心翼翼,那不是我更不是你想要的局面。你素來大氣,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小氣。」
張小蘭此時徹底冷靜下來,在心裡算了算侯滄海的時間線。他與自己分手後,與孫飛和康麻子見面,然後回麵條廠,再到廣場。從整個時間來算,確實與陳華只能有很短的時間。張小蘭當時只是一時氣憤,丈夫平心靜氣,也讓她情緒慢慢好轉,道:「你去會見前情人,難道還要讓我高高興興嗎?」
「我承諾忠誠於婚姻,那絕對辦到。忠誠於婚姻並不意味著不能與陳華見面,我不想當耙耳朵,得活得是個男人,有男人尊嚴和自律。那些耙耳朵表面上軟,實則沒有自律性,只要有機會就要偷腥。」
張小蘭抓起桌上的一本書,揚起手要拍打丈夫,道:「你這是對耙耳朵最大的侮辱,我要代表面條廠耙耳朵協會處罰你。」
她舉起的手臂被丈夫捉住,又被攔腰抱起,被扛在肩膀上。
「把我放下。」張小蘭雙腿在空中亂蹬。
侯滄海順手拍了拍肩上圓潤的臀部,道:「你亂吃醋,所以要接受處罰。」
張小蘭知道所謂的處罰實際上是夫妻最甜蜜的事業,於是使用腰腹之力,抬起頭,咬了丈夫耳朵一口,道:「我在意兩個人,姚琳和陳華。作為女人,不希望你和她們有來親密來往,我絕對不相信所謂紅顏知己。真要到了紅顏知己那個地步,不上床是違人性。防患於未然,你要答應我。」
陳華和姚琳都是「妖精」一樣的人物,過多接觸,難免意外,侯滄海滿口答應了妻子的正當要求,這也是對自己的道德和行為約束。
夫妻歡樂之後,一場小衝突化於無形。矛盾,是夫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調味劑。有的夫妻擅長將矛盾化為感情增加劑,這種夫妻往往能夠長久。有的夫妻則不擅長處理矛盾,每一次爆發矛盾,都會將矛盾化成割裂夫妻情感的刀傷,刀傷多了,量變到質變,婚姻便必然破裂。軍事上有人俗語叫積小勝為大勝,婚姻上則是積小傷為致命傷。
兩人躺在床上,討論麵條廠改制下一步走向。
張小蘭道:「我有直覺,總覺得康麻子出現不是好事。康麻子有點怕周水平。你可以找一找周水平,免得他出什麼妖蛾子。」
康麻子只是丁老熊的馬仔,此事屬於對張小蘭不可言之部分。侯滄海撫摸光潔的腰部肌膚,有些走神,想起了康麻子和綽號牛角的男子臨走時顯露出來的敵意。
此時,康麻子按照丁老熊授意,給詹軍打了電話,約在王朝夜總會六樓貴賓室見面。六樓有兩間貴賓室,不對外開放,在五樓樓梯安有一道門,有人把守。詹軍數次到過貴賓室,知道進入其中便如同以前的皇帝一般,要美女有美女,要美酒有美酒。他接到電話後,立刻將手中事扔到一邊,找個借口離開辦公室。
酒池肉林,縱情歡享,一片混亂。
詹軍在貴賓室裡四處尋找,終於在沙發背後找到小褲。穿上衣服後,兩個衣著清涼的公主進來清理房間,適當調亮了燈光,貴賓房變成了可以議事的房間。
康麻子道:「丁大哥原本要過來,有事纏腳,沒有走脫。他想問你,麵條廠到底有什麼玄機,孫飛和侯滄海都和瘋子一樣爭搶?我是旁邊人,據我看,孫飛這幾年有錢了,膽小了,不如侯滄海狠,也不如侯滄海陰險,肯定爭不過。」
詹軍用眼鏡布慢慢擦眼鏡,雙眼陰沉,道:「有按摩池,我們兄弟一起泡澡。」
泡澡必然要赤裸相見,這是應付被人偷錄的常用辦法。康麻子便讓手下準備池子。
脫光衣服,下到池子裡。
詹軍道:「孫飛確實不行,鬥不過侯滄海。丁大哥出手肯定能行。」
康麻子道:「我有一事不解,兩隻狗為什麼爭搶沒肉的骨頭。」
詹軍道:「侯滄海為人陰險,但是不蠢。麵條廠不是沒肉的骨頭,而是大大有肉。」
「什麼肉?」
「不能說。除非丁大哥想吃。」
「丁大哥胃口好,但是並非什麼肉都要吃。」
詹軍一直用陰涼眼光看著康麻子,過了一會兒,湊在康麻子耳朵邊上,講了美達集團之事,道:「美達集團打造能提升城市品質的商業地產,投資巨大,目前高層正在磋商,很快要有公佈。」
「我怎麼沒有聽說此事?」
「知道此事的人很少,你知道我的渠道。但是基本談妥以後,政府部門就要介入,消息跟著公開。」
「原來侯滄海和孫飛是想趁著消息沒有公開,搶下那塊地。孫飛的消息是你透露的,侯滄海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蛇鼠各有道吧。」詹軍又道:「侯滄海是死硬分子,不給丁大哥面子。他天天縮在麵條廠裡,弄了監控系統,還搞了廠區聯防,急切間很難下手。孫飛原本想找人弄他,結果硬是沒有下手的機會。但是侯滄海有弱點,他有一個妹妹,生了一對雙胞胎,雙胞胎走掉了一個,那剩下的一個就是全家的寶貝疙瘩。從這裡下手,絕對能得手。」
詹軍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侯滄海在其心中扎過三根針,這三根針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減弱,反而經常會在心中亂動。
第一根針是在學生時代。詹軍是當地村支書兒子,與村主任兒子李從俊一起開後門在世安廠在子弟校讀初中,相貌英俊的李從俊和工廠女學生談起戀愛,女生哥哥約上侯滄海、周水平、吳建軍、梁勇等工廠少年人,揍了李從俊一頓。李從俊挨揍時,詹軍恰好在場。侯滄海這一幫工廠子弟還當著自己的面說什麼農村癩蛤蟆別吃工廠天鵝肉的話,這件事情是小事,卻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甚至影響了性格。
第二根針是在黑河外做黨委書記,侯滄海當眾毆打了他,讓其下不了台,掃了大面子。而且他還沒有能夠報仇,此人便調走,這件事成為一根針,一直刺在他的心口。
第三根針是收費站群體事情。群體性事件直接導致詹軍仕途受重挫。而此事發生在包青天所在的村,包青天、侯滄海和楊定和關係好得穿一條褲子。群體性事情肯定和侯滄海有牽連,這一點詹軍深信不疑。
有了這三根針,詹軍把侯滄海當成生死之仇人,想借刀殺人,用康麻子對付侯滄海。
康麻子沒有料到詹軍居然會提出這種江湖人都很忌諱的毒計,暗自吸了一口涼氣。他不動聲色地道:「你和孫飛有什麼協議?」
詹軍除了想借刀殺人以外,還想要在改制上挖到第一桶金,然後離開機關,投身商海。他伸出手指,道:「消息是我給的,很多工作要我配合。兩件事合二為一,這個數。」
基本達成協議後,詹軍徹底放鬆下來,浮在水裡,望著朦朧的天花板,暗道:「這次讓侯滄海死無葬身之地。」
侯滄海和張小蘭合好以後,又來到梁毅然房間。
侯滄海道:「你為什麼要派十幾個漢子?我擔心這樣做會露相。」
「我見到孫飛和康麻子在一起,有點不放心。」梁毅然將一張紙放在桌上,上面畫上了詹軍和孫飛的行動軌跡。
在老臘肉館談判不歡而散之後,康麻子前往一處別墅區,再回到王朝夜總會。二十分鐘左右,詹軍來到王朝夜總會。
「誰在監視康麻子?」侯滄海知道麻貴只有兩人,沒法分身去盯住康麻子。
梁毅然道:「我化妝去跟了康麻子。他和詹軍來往密切。」
侯滄海下海以後,便覺得不會再與詹軍發生聯繫。誰知轉了一大圈,詹軍居然又成為一個攔路狗。
梁毅然道:「把視頻放出去,幹掉詹軍,免得他成為禍害。」
侯滄海陷入沉思,暫時沒有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