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柳教授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數十年來,兩人志同道合併情同手足,如今再也沒有人雪夜之中與其把盞促膝長談了……江湖中人生死看的很淡,可是金道長心中卻始終一直覺得隱隱不安,此刻尤甚。
道長放下了酒杯,自蒲團上站起身來,走至桌前拉開抽屜,取出三枚銅錢,這是他珍藏的乾隆元年的銅幣,盛世銅錢卜筮最為靈驗。
金道長重新打坐,心念一動,接連拋出乾隆錢,坎下坤上,乃是地水師卦,六三爻動,其不由得臉色微變。
師卦,周易第七卦,《象》曰,地中有水,君子以容民畜眾。此卦本應貞,無咎,應屬吉,但是『師』乃軍隊,必有戰事,不利的是六三陰爻動,此乃大凶之兆。《象》曰,六三,師或輿屍,凶,不時的有屍體自戰場運回來,戰敗凶險之極啊,看來繼續呆在京城裡恐有不測,而且危險即將來臨。變卦為易經的第四十六卦,地風升,預示著南征吉,自己惟有南下了,正好與這幾天的想法不謀而合。江西就在京城之南,寒生肩負著丹巴喇嘛臨終囑托的重任,他又一點武功不識,筱艷芳以及幕後的勢力絕不會就此罷休的,自己正好可以去助他一臂之力。
婺源,江南人傑地靈之地,可惜自己這許多年來一直流連在京城繁華之所,江湖豪氣竟已慢慢消蝕殆盡了,豈不悲哉……
金道長重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北風漸漸大了,雪粒敲打在窗欞上簌簌作響,屋內爐火融融,他又添了些許煤塊,然後和衣躺在了床上,他已決定明天一早便動身離開白雲觀,南下江西。
白雲觀後花園圍牆外,風雪之中,站立著一個身披褐色羽絨大衣的人,默默地望著觀內,臉上掛著一絲冷笑,他就是犬伏師
正文第二百五十九章
犬伏師身形縱起,躍過高高的圍牆,輕輕的落在了後花園裡。花園內乾枯的丁香樹下積了厚厚的白雪,空氣清冷,四下無人,惟見雲集山房的鐵皮煙囪裡升起裊裊的白煙。
犬伏師悄然解開衣扣,自懷中掏出青、白、血姑三屍蟲,湊到嘴邊各自輕吻了一下,然後說道:「去吧。」伸手將它們丟在了雪地上。
青姑弓起身子,回望了主人一眼,隨即快速的擺動著身子游動起來,宛如一條小青蛇,雪地上留下了一條蜿蜒的爬痕,白姑和血姑緊隨其後。青姑和血姑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門前,從門檻上的一處狹窄的縫隙中敏捷的擠了進去,惟有白姑身體肥胖,費了好大氣力才勉強進得去。
屋內很黑,只有鐵爐縫隙中透出些許光亮,依稀辨別得出床鋪上面睡著一個老年道士。
青姑瞪著兩隻深邃的大眼睛,因其常年寄居在主人體內,所以暗中能夠視物,認準了目標後,便迅速的向床上爬去。
金道長是全真教中頂尖人物,先天氣功已臻煉神還虛境界,其睡覺時週身也籠罩著一層天罡護體真氣,若是尋常敵人來襲,反噬之力極強,不僅絕難傷到他,反而自受其反噬之害。
青姑剛一爬上床鋪,迎面便遇上了道長週身的護體真氣,它左找右尋,竟無法突破,始終近不得身。
青姑佈滿皺紋的額頭上沁出了汗珠,黑黑的眼睛無奈的望著白姑和血姑搖了搖頭,三屍蟲自幼生活在犬伏師的體內,彼此心有靈犀,見老大青姑都沒有辦法,它倆更是束手無策了。
就在百般無奈之際,「噗……」的一聲脆響,原來是老道士在睡夢中放了個屁。
青姑一見頓時釋然,修習內功之人最怕的就是放屁,因其會洩漏真氣,儘管時間極其短暫,但這一瞬間也足可以給對手留下一絲可乘之機的。
上屍蟲青姑及時的抓住了這個難得的機會,在那響屁的一縷氣體由內向外穿過天罡護體真氣層時,一開一合的剎那間,它及時的鑽了進去。更無需提醒,白姑張嘴咬拽著青姑的尾巴,血姑亦叼著白姑的末端,三屍蟲魚貫的鑽進了金道長的護體真氣內。
之後三屍蟲分兵兩路,青姑自道長的左褲腿口,白姑和血姑由右褲腿處悄悄地爬了進去。
三屍蟲在金道長的胯間會合了,然後青姑率先找到肛門,撥開護腚毛,一頭拱了進去,緊隨其後,白姑和血姑也相繼爬進了道長的肛門內。
道長在夢中產生了一種愉悅的排便感,驀地幽幽醒轉了過來,而此刻,三屍蟲已經全部鑽入了他的直腸內。
不好!金道長心中一涼,腹中竟然有物在蠕動,念頭一轉,便明白自己已經於睡夢中著了道……道長猛然翻身跌坐與蒲團之上,靜氣凝神,發覺大腸之內的異物已經快速的移至到了小腸,一驚之下趕緊運行體內真氣,封閉幽門。
三屍蟲自肛門進入大腸,爬過直腸、結腸和盲腸三部分,這段腸子長約有一米五左右,主要功能是吸收水分,將小腸輸送下來的食物殘渣在結腸內吸乾水分,形成烘便。
青姑在前面閉上眼睛,頭部用力的拱開已經乾硬的塊狀屎,繼續前行,而白姑則興奮地張開大嘴,津津有味的肆意吞食起糞便來。青姑很快的爬進了小腸,這是一條六米多長的盤曲著的管腔,裡面充滿了粘液和一些纖維物質,氣味也清爽了許多。
全真教的先天真氣經由足陽明胃經,將幽門封閉,阻斷了十二指腸至胃部的通道,以防止異物上行。
青姑鑽過小腸、十二指腸,發現了繼續前進的通道已被封閉,遂回過頭來接應白姑和血姑,卻發現它們並沒有跟上來。此刻,白姑正忙著在結腸內大吃大喝,而血姑仍呆在直腸裡,探尋著那裡與前列腺最薄的腸壁,準備打洞進入前列腺,在精囊管壺腹內直接吸食老道長精囊內的先天之精。
金道長自知已是生死攸關之際,絕不敢怠慢,迅即起身自桌前,拽出一張黃表紙,執筆飽醺硃砂,「唰唰唰」寫就了一張護身符,同時口中唸唸有詞道:「郝郝陰陽,日出東方,吾今書符,普掃不祥,口吐三昧真火,服一字光明,捉怪使天蓬力士,破七用來疾金剛,降伏妖魔,化為吉祥,急急如律令。」
「日本國大岳山摩道院犬伏師深夜冒昧前來拜訪白雲觀金道長。」門口有人以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
金道長一驚,心中頓時明白了,自己在開平殺死了村上武夫,日本國來人尋仇了。他將剛剛寫好的護身符貼在了自己的肚臍眼處,一股煞力直透入腹,先行鎮住了腹內異物,然後繫好腰帶將房門打開。
隨著寒風飄進來些雪花,望見門口站立著一個身披褐色羽絨風雪衫,身材瘦弱矮小的老頭。
老頭向金道長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在下犬伏師,深夜拜訪,多有打擾了。」
金道長閃開身子,讓犬伏師進到屋裡。
爐火正旺,春意盎然,犬伏師解開了羽絨大衣紐扣敞開了懷,裡面竟是一絲不掛,渾身肌肉虯結,異常發達。
金道長此刻已經感覺不到有東西在腹中蠕動,看來是護身符的煞氣暫時震住了外來的異物。
「你是為村上武夫復仇而來的吧?」金道長淡淡說道。
犬伏師打量了一下簡陋的屋子,然後嘿嘿一笑,聲音沙啞而生硬:「村上武夫是我國二刀流第一劍客,初到中原竟折戟於道長之手,按常理說,村上的功夫再加上天業雲劍的威力,世上已不可能有人能將他置於死地,一定是中了什麼圈套,道長可以明言麼?」
金道長平靜的說道:「村上武夫的刀技確實是無與倫比,貧道的朋友柳教授便是死在了他的刀下,」說到這兒,道長面露悲愴之情,話語竟然一噎,頓了頓,然後接著說下去,「但是中原武術更加博大精深,就拿我全真派來說,當年王重陽祖師創下全真先天內功心法,後長春真人丘處機掌門發揚光大,至今已業經七百年餘年,村上武夫折於全真先天氣功之下,並非丟臉難堪之事,也更沒有什麼圈套。」
犬伏師冷冰冰的回答說道:「金道長,宮本武藏的二刀流在日本國可謂是家喻戶曉,是不可戰勝的,如今劍客村上武夫馬革裹屍返回東瀛,此乃奇恥大辱,日本國民是不能接受的,在下今番前來就是正式公平的向中原全真派挑戰,還日本國武士一個交待。」
金道長聞言仰天長笑道:「犬伏師,貧道如何才能給你一個交代呢?方才貧道睡覺的時候,你竟然以我中原江湖不恥的下三濫手段傷貧道於先,然後再冠冕堂皇的提出挑戰,難道這就是貴國的武士道精神麼?」
犬伏師面不改色,不青不白的說道:「在下自己培養的三屍蟲視同庶出,絕非下三濫,它們不過是先行入屋內探路而已,至於對道長發動了攻擊,那也只是它們自行未宣而戰,絕非在下的本意,相反卻說明了全真教的武功不堪一擊,徒有虛名而已。試問,一位堂堂的白雲觀主持,擊敗村上武夫的金道長,竟然不敵幾條日本國來的小蟲子,由此可見,二刀流劍客村上武夫必定是死於中國人設置的圈套了,我說的沒錯吧?」
金道長搖搖頭,這個犬伏師有備而來,強詞奪理,其意是必要置自己於死地不可了,已沒必要與其多費口舌了。
「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戰,進招吧。」金道長說道,同時欲提起丹田先天罡氣,但覺腹中一滯,暗道事情不妙,今番看來休矣。
正文第二百六十章
「不忙,我們可以先聊聊我的三屍蟲。」犬伏師擺擺手道,他心裡有些詫異,青姑、白姑和血姑怎麼還沒動靜呢?若是只論武功,連村上武夫都栽了,自己肯定不是金道長的對手,必須待到屍蟲動手後,自己再漁翁得利,如此便沒有風險,回國後好好包裝一下,儼然便是個名揚天下的武士英雄了。
原來是三屍蟲……金道長尋思著,全真教倒是有數種驅除斬殺三屍蟲的法門,如服食丹藥、真氣煉化和辟榖等等,自己體內的三屍蟲若干年前就早已驅除掉了,但那些都是肉眼不可見,極其微小之物啊,而方才腹中的異物卻是動作誇張,體型必是極大,世上竟有如此大只的三屍蟲麼?
「願聞其詳。」金道長平淡的說道。
犬伏師仔細的觀察著金道長的面目表情和身體反應,同時緩緩說道:「東瀛道學及本溯源乃自中國,道家有關三屍蟲的論述想必道長所知甚詳,自然也有許多破解之法。但中原人故步自封,目光短淺而不思變革,東瀛人則不然,在下大岳山摩道院犬伏師便獨闢蹊徑,推陳出新,將人體內的三屍蟲培養長大了數百倍,如今都已鑽入了道長的肛門裡,只要我一發動,道長立時三魂出竅,七魄散亂,生不如死啊。」
金道長一聽便知犬伏師在威脅自己,但其所言卻未必是虛,奇怪的是,他在睡覺前已經發動天罡真氣護身了呀,那三屍蟲又是如何鑽進來的呢?
道長苦苦思索著,最後記起曾經放過一個響屁,定是此屁衝破護體罡氣外洩時,被三屍蟲有機可乘而鑽了進來,唉,為什麼要放屁呢?
犬伏師見道長歎氣,心中一喜,忙道:「道長何事歎息?」
金道長不無遺憾的說道:「都怪貧道放了個響屁。」
犬伏師大惑不解,狐疑的望著金道長,心中頗有些不安,三屍蟲已經進去好一陣子了,不應該一點動靜皆無啊?想到此,於是試探著問道:「道長,現在腹中可有什麼感覺?」
金道長微微一笑,坦然道:「你是在關心你的那些蟲子吧?貧道早已書護身符將他們鎮住了,你不是要發動麼,請自便吧。」
犬伏師聞言大吃一驚,怪不得呢,這老道原來已做了準備啊,看來暫且不可輕舉妄動。他瞥見了桌上的酒杯,於是鼻子嗅了嗅道:「道長飲的什麼酒,味道不僅甘醇而且隱約帶有蓮花之清香氣?」
「老北京趙氏燒刀子。」金道長說道。
犬伏師心道,酒能散符,待我騙他喝上些烈酒,洩去全真教的護身符氣,然後突然發動三屍蟲,即可一擊成功。
「我們之間的過節可否暫時放下,臘月裡天寒地凍,在下想與道長飲幾杯中原佳釀,不知金道長意下如何?」犬伏師眼睛緊盯著道長說道。
「犬伏師遠道而來,既然有此雅興,有何不可?」金道長坦然說道,心中暗想,這個日本人想借酒洩我護身符氣,貧道索性將計就計,把他和那幾條蟲子統統灌醉好了。
道長起身,自床鋪下拖出一壇珍藏多年的烈性老北京趙氏「同泉湧」燒刀子,拍開泥封,一股濃烈的醇香充斥了整間屋子。
「好酒啊。」犬伏師嘖嘖稱讚道。
古時候日本只有「濁酒」,後來有人在濁酒中加入石炭,使其沉澱,取其清沏的酒液飲用,於是便有了「清酒」之名。約在公元7世紀中葉之後,中原的「曲種」釀酒技術由朝鮮古國百濟傳到了日本列島,使日本人第一次喝到了中國黃酒。鐮倉幕府時代,借鑒中國黃酒的釀造法,日本的釀造技術日臻成熟,清酒逐漸成為了日本的國粹。日本清酒雖然借鑒了中國黃酒的釀造法,但卻有別於中國的黃酒,清酒色澤呈淡黃色或無色,清亮透明,含酸、甜、苦、澀、辣諸味,酒精含量一般在15度左右,這種酒在中原江湖上只能算作是種飲料而已,與六十多度的燒刀子不可同日而語。
金道長取出兩隻海碗,擺在桌子上,抱起罈子開始往碗內倒酒。斟酒時,金道長將能夠調動出來僅有的真氣全部注入了酒中,這樣一來,燒刀子的後勁兒將會成倍的增加,一碗頂上四五碗的量。
犬伏師眼珠一轉,伸手搶過金道長面前的那只海碗,陰陰的一笑,金道長也恍若不見,坦然的端起另一隻碗與犬伏師碰杯,雙方當即一飲而盡。
一碗下肚,犬伏師辣的張開嘴巴直哈氣,他從來沒有喝過如此剛烈的酒,腦袋「嗡」的一下,產生了眩暈。
金道長待酒嚥下,隨即放開幽門,將烈酒悉數灌入了十二指腸。
趁著道長斟倒第二碗酒的時候,犬伏師的手在桌下迅速三指撮起拈了個訣,心中意念催動三屍蟲,不料並無反應,看來還不到時間,他想。
雙方又干了第二碗,金道長繼續斟滿第三碗,忽覺腹中異物蠕動了起來,不好,看來符氣已洩,他趕緊又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
犬伏師三碗落肚,頓時雙眼通紅,太陽穴青筋凸爆亂顫,心中意念仍舊在拚命的催動三屍蟲,但是隨即眼前一黑,意識喪失,「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金道長捧起酒罈,對著嘴「咕嘟嘟」的一連灌了十多口,火辣辣的燒刀子湧出幽門,只覺得小腸內滾燙滾燙的,須臾,腹中蠢蠢欲動的異物終於不動了,它們統統喝醉了。
金道長放下酒罈,朝地上望去,那犬伏師早已是爛醉如泥了,褐色的羽絨大衣敞開著,裸露著令人噁心的矮小肌肉男,很難想像,在這具醜陋的肉身之中,竟然能夠培育出可以瘋狂攻擊人類的三屍蟲來。
貧道應該走啦,金道長心中想,遂彎下身去抓起犬伏師丟在了自己的床鋪上,然後拉過被子替他蓋上,中原畢竟是禮儀之邦嘛,總不能讓其睡在冰冷的地上,看樣子這個日本人一天之內是不會再醒來了。
金道長拉開了抽屜,取出一藥丸吞服了下去,這是全真教的秘製丹藥,有即刻清毒瀉火之效,果然,片刻之間就已有了排便感。道長望了望窗外凜冽的風雪,眉頭一展,順手自桌子下面拽過自己的臉盆來,解開了褲子蹲在其上,嘗試著將喝醉喪失知覺的三屍蟲屙下來。
片刻之後,隨著「噗」的一聲響屁,道長感覺到了大腸內有物在朝外游移著,心中暗喜,遂憋足了一口氣,括約肌用力……終於有一滑溜溜的線狀物體露出了肛門。金道長低頭細瞧,藉著朦朧的爐火亮光,瞧見此物的腦袋為粉紅色,又光又滑滿是粘液,於是趕緊以二指夾住並使勁兒拽了出來,原來卻是一條尺多長的蛔蟲。
七十年代期間,那時北方的衛生條件較差,人們普遍生有虱子、蟣子以及各種腸道寄生蟲,所以道長見到屙出蛔蟲也不足為怪。他繼續用力,接連又屙出幾條來,但是始終未見三屍蟲的蹤跡,無奈只得揩淨屁股站起身來。
道長取過一把鐵鉤子掀開了炙熱鐵煤爐蓋,順手將臉盆內的數條蛔蟲一股腦兒的倒進了熊熊的爐火中,然後蓋好爐蓋,隨著幾聲細微的尖叫,一股焦臭氣散發了出來。
金道長迅速的收拾了一下行裝,拎著一隻帆布旅行袋,然後悄悄的開門溜出了雲集山房,縱身越牆而出。
深夜,風雪依舊,京城火車站前一片白茫茫的,金道長搭乘了一列南下的客車,直奔江西而去。
正文第二百六十一章
次日下午,金道長到了婺源。
舉目望去,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灑滿鄉間的古村落,那些掩映在竹林中的徽派建築,粉牆黛瓦、飛簷翹角,溪水清幽,給人一種寧靜和質樸的感覺。
道長促景生情,不由得長歎一聲道:「一條小溪,兩三間古宅,四分翠竹再加上半畝菜園,人傑地靈,真是修行的好地方啊。」
「道長所言極是,婺源的田園阡陌如同山水畫一般,古來多少文人墨客流連於此地不忍離去,留下了許多奇聞軼事傳說呢。」說話的是一個經過金道長身旁的本地裝束的白鬍子老頭。
道長微微一笑,拱拱手問道:「老表,請問你可知道此地有一位年輕的小神醫名叫朱寒生的麼?」
白鬚老者一愣,說道:「南山朱寒生啊,婺源縣無人不曉,可惜道長來晚啦,他人已經死啦。」
「死了?」道長心中狐疑,忙急切的追問道,「何時何事去世?」
「一個多月以前,他家中突然失了火,燒成了一片瓦礫,屍骨全無啊,整個婺源人都直惋惜呢。」白鬚老者不無傷感的說道。
金道長聞言沉吟不語,數日前在開平曠野還見到了朱寒生,怎麼會在一個多月之前就已經死了呢?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這是江湖上隱姓埋名慣用的手法,可是他只不過是一個鄉村赤腳醫生而已,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若是在朱寒生遇見了丹巴喇嘛之後這樣做還情有可原,難道說他能預知以後之事?道長搖了搖頭。
「這是真的,若是不信,道長可以直接去南山村找村裡的老表一打聽便知,我白一膏絕無虛言。」白鬚老者說道。
南山村必定是要去的,金道長望了望日頭,問道:「那麼請問到南山村怎麼走?」
白一膏詳細的指點了路徑,金道長道謝後便一路匆匆奔南山村而去。
月上東山之際,金道長已經站在了南山村的村東口了。
面前是一片殘垣瓦礫,隱約還聞得到那灰燼焦土的氣味兒,看來那位白一膏老表說得不錯,朱寒生一家定是有過一番不尋常的遭遇。
就在這時,金道長突覺腹中有東西蠕動了起來,他明白,那是三屍蟲酒醒了。
金道長迅速拉開旅行袋,取出黃表紙、毛筆和硃砂,藉著淡淡的月光,重又書了一張護身符,解開腰帶「啪」的一聲粘在了肚臍眼兒上,輕輕的噓出一口氣。
這些三屍蟲可是不能小覷了,上屍蟲青姑能夠上行鑽進腦袋裡,那人非得瘋了不可;中屍蟲白姑貪食,見什麼吃什麼,萬一啃噬起內臟來,則必死無疑;下屍蟲喜淫慾,可別亂搞一通,弄得自己把持不住而毀了數十年的清譽。總之,千萬發作不得,想到這兒,金道長額頭上滲出了幾滴冷汗。
腹中三屍蟲似乎停止了蠕動,但是隨即又有了排便感,道長四處望了望,淡淡的月光,草叢中輕輕的蟲鳴,村裡的老表都已經熄滅了油燈睡了,無人得見,於是他找了個斷壁牆角,蹲下來解手。
「噗」又是一聲響屁,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清脆,道長皺了皺眉頭,今天吃什麼了呢?他想起途中在一家小食店中吃了一碗豬血湯,還有一大盤韭菜,那可是長纖維呢,最能夠促進胃腸的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