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金道長彎腰抱起了姑娘,大踏步的朝谷深處走去。
前面看見了三間茅草房,終於有人家了,道長鬆了口氣。
「汪汪!」突然一隻大黃狗從屋門前衝出向道長撲來。
「你是什麼人?」屋子裡跳出一人來,袒胸露乳,卻是面生男相,一臉的紫紅色痘痘,一雙牛眼不住的打量著金道長的光頭。
道長站住了,朗聲道:「貧道白雲觀賈屍冥,特意前來拜訪神醫朱寒生。」
「蘭兒!」屋前那人望見了金道長手中托著的姑娘,嗓音粗俗的大聲驚呼道。
茅屋內聞聲湧出一群人來,其中還有兩個光著身子的嬰兒。
金道長向眾人講述了自己自京城前來拜訪朱寒生,進谷途中發現了倒臥在草叢中的這位姑娘,遂將她抱進谷中請神醫朋友來救治。
「她就是寒生的未婚妻蘭兒啊。」老祖急切的說道。
「貧道中毒,無法運行真氣,這位大……姐內氣充盈,可否為其解穴?」金道長見老祖雙乳肥碩,認定其一定是女人,故尊稱「大姐」。
「我瞧瞧。」老祖瞥了道長一眼,將胸前的衣襟扣好走上前來細瞧蘭兒。
「膽經被鎖,手法怪異啊,從哪兒下手才好呢?」老祖皺了皺眉頭道。
金道長說道:「她被封閉了頭竅陰,大姐可從江湖急救之穴鬼宮輸入真氣,打通督脈及手足陽明,聚地部經水,升高血壓,促進其血液循環即可解。」
鬼宮穴,俗稱「人中」,也叫水溝、鬼市、鬼排和鬼客廳,是中西醫必用的急救重要穴位,當人中風、中暑、中毒、過敏以及手術麻醉過程中出現昏迷、呼吸停止、血壓下降、休克時,強行刺激該穴可使人甦醒,實為江湖人士最為重要的救命之穴。
老祖聞言點頭稱是,遂輕飄飄的一指點向了蘭兒鼻下的人中穴,一道陰柔的真氣緩緩輸入她的督脈。
不一會兒,蘭兒僵直的身子柔軟了,手腳也開始能活動了,她的眼淚緩緩的滴了下來。
「是明月干的。」蘭兒終於能開口說話了。
「明月!」眾人驚愕萬分。
「寒生被她帶出谷去了……」蘭兒啜泣起來,淚眼模糊。
「快說是怎麼回事?」馮生在一旁焦急的說道。
蘭兒哭哭啼啼的敘述了事情的原委。
清晨,蘭兒起來燒水做飯……
「蘭兒,昨天入谷的時候,我看見谷口外的野地上新長出來許多嫩薺菜,我們一起去挖點回來。」明月來到她身後說道。
蘭兒想,也好,家中已無蔬菜了,寒生等人遠道回來,新鮮的薺菜湯正可以解毒瀉火,於是挎起竹籃便與明月出谷。半路上,明月突然臉色一紅,十分尷尬的對她說道:「蘭兒,對不起,我說采薺菜是騙了你,因為谷外有人想要見一下寒生,怕他不出來,所以我想暫時輕點一下你的穴道,委屈你先在這兒休息一下,等寒生談完了事情,我就回來給你解穴,好嗎?」
蘭兒聞言一愣,還沒等明白過來,明月的一隻手已經按在了她的耳後,頓感身子一麻,然後四肢僵硬了起來,連舌頭都不聽使喚了。明月伸手扶住了她,慢慢放倒在路邊,藏在一大叢青蒿的後面。
「蘭兒,真的是對不起,你放心,寒生只是去和那個人見上一面,不會有什麼事的。」明月說完便返回去了谷裡。
時間不長,蘭兒在草叢裡聽到了寒生急匆匆的腳步聲和焦急的話音:「蘭兒怎麼如此的不小心呢,傷的不要緊吧?」
「還好,所幸只是扭傷,放心吧。」這是明月在說話。
蘭兒焦急的想喊叫,可是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來,她拚命的以頭撞地,想引起寒生的注意,但是寒生的腳步聲還是匆匆的遠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金道長發現了她。
「是什麼人要見寒生呢?」老祖疑惑的說道。
金道長沉吟道:「我入谷的時候,在谷口只見到一輛嘎斯卡車,並未看到一個人影,不過草地上倒是有新鮮的小型汽車壓痕。」
「這麼說,寒生被人用小汽車拉走了?大家別急,好好想一想,王婆婆已經死了,這世上還有誰能夠令明月言聽計從呢?」馮生思索著說道。
眾人沉默了,都在搜腸刮肚的思索著。
「黃建國……」老祖輕聲說道。
除了蘭兒,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這個人是誰?」馮生追問道。
「他是明月以前的對象。」蘭兒支吾道。
「他是做什麼工作的,能有小汽車,莫非是政府方面的人麼?」金道長警覺的問道。
蘭兒搖搖頭說道:「據說是在京城裡做事,」她突然停住了話頭,臉色蒼白,恍然大悟般道,「一定是他!黃家一直都是想要加害寒生的,陽公陰婆他們害死俺娘和朱伯伯也是黃家指使的。」
「如此說來,寒生必是落入了他們的圈套,看來有性命危險了。」金道長沉思道。
「那趕快想想法子啊……」蘭兒帶著哭腔哀求著。
「蘭兒別急,」馮生安慰著她,然後鄭重的對大家說道,「離這兒最近的城鎮就是鄱陽縣了,那裡與京城通訊比較方便,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會在鄱陽縣城落腳,我們現在有輛卡車,馬上追趕過去,你們誰願意與我一道去救寒生?」
「我願意!」耶老尖著嗓音高聲叫著。
「貧道願往。」金道長說道。
「好,」馮生吩咐說道,「小趙,打起精神開車,耶老和道長隨我同行,現在馬上出發。」
馮生檢查了一下手槍和彈夾,然後說道:「走吧。」
「你的這支火器能不能借給老衲瞧瞧?」耶老垂涎的目光始終盯在了馮生腰間的那支手槍上。
馮生沒有理睬他,邁開了腳步率先朝谷口而去。
耶老無奈,只得悻悻的跟在了後面。
金道長走了兩步又回身對老祖說道:「大姐,貧道看出你的武功很好,我擔心會有一個名叫犬伏師的日本人尋仇找到谷裡來,請大姐留心。」
老祖粗俗的大笑一聲,說道:「日本人?他若是敢打老娘的主意,老娘決計饒不了他。」
望著他們幾個人的背影消失在林間,老祖伸手又解開了衣襟,放鬆一下膨脹的雙乳,嘴裡嘀咕道:「任憑誰也甭想吃老娘的豆腐。」
正文第二百六十四章
黎明前,棗樹林內,寒生坐在了父親和荷香的墳前,草叢中的蟋蟀不知疲憊的鳴叫著,林深處偶爾傳來幾聲烏鴉的夜啼,心中不免黯然之極。
父親,你和荷香阿姨已經走了近兩個月了,寒生回來了,特意稟告你們二老,陽公那個壞蛋終於惡貫滿盈了,孩兒在場親眼所見,是柳一叟教授出手殺的,大仇終已得報,你們可以瞑目了。
自從孩兒無意之中得到了《青囊經》,原本想懸壺濟世,做一個想爹爹一樣的好醫生,可是想不到卻帶來了一個個的災難,寒生對不起爹爹……
寒生一邊想著,淚水已是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他就這樣一直默默地坐著,回憶著小時候和父親在一起的那些歡樂時光……天慢慢的亮了,林間霧氣藹藹,潮濕而清冷,露水沾上了他的衣衫,清風拂過,身上一片寒意,禁不住的打起了冷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寒生抬頭望去,若隱若現的霧氣中出現了一個清秀的女孩兒,那是明月。
「寒生,原來你在這兒!快跟我走,蘭兒受傷了。」明月紅著臉,急促的說道。
寒生猛地站了起來:「你說蘭兒受傷了?她在哪兒?傷的重不重?」
「谷口,我倆去那兒挖野菜,她滾下了山溝,快走吧。」明月催促道。
寒生顧不得細問,趕緊跟隨著明月沿著林間小路向谷口疾奔而去。
鄱陽湖山谷的外面,停著兩輛小汽車,一輛是黑色的臥車,另一輛草綠色的吉普車卻是有些眼熟。
「蘭兒在哪兒?」寒生急切的問明月道。
「朱寒生,久違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臥車的車門打開了,走下來一個身著灰色中山裝的年輕人。
「黃建國?」寒生一眼便認出來了,心中萬分的驚訝。
「不錯,正是我。」黃建國面露微笑道。
寒生扭頭望向了明月,明月漲紅了臉,低下了頭去。
「蘭兒的事,你是在騙我?」寒生厲聲質問道。
「蘭兒她沒事兒……」明月嘴裡小聲的囁嚅道。
寒生立時明白了,王婆婆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明月已經開始協助黃建國對自己下手了,唉,寒生啊寒生,你自己寬厚待人,從不知道多留個心眼,提防著點別人。
「黃建國,你想幹什麼?」寒生歎了口氣,心道只要蘭兒沒事就好,他把目光從明月身上移到了黃建國的臉上。
「寒生,我們都是鄉親,話就直說了吧,現在有件關係到國家重要機密的大事要向你瞭解情況,請你上車吧。」黃建國嚴肅的說道。
「什麼國家大事?我朱寒生只會幾個偏方,給人瞧瞧病而已,國家大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看你是找錯人了。」寒生說道。
「哈哈,我黃建國怎麼會找錯人呢?國家有關部門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要回答的,放心,很快所有的一切就都會結束了。」黃建國說罷擺擺手,吉普車上下來了兩名壯漢,在他們的身後站著的是筱艷芳。
寒生知道自己被綁架了,他們自關東一路跟蹤著自己,現在設下了圈套,目的無非就是丹巴老喇嘛的那張舊羊皮,還好,自己昨晚脫下了那件屍衣擦身以後,並沒有穿在身上,還在蘭兒手裡。
那兩個年輕的漢字一左一右緊緊地抓住了寒生的胳膊,推搡著走向那輛黑色的臥車。
「建國,你答應過,不會傷害到寒生的。」明月急切的對黃建國說道。
「明月,你知道,此事關國家機密,自然要在安全的地方進行調查問話啦,你放心,問完就會立刻放他回來。」黃建國嘿嘿笑道。
寒生被推上了臥車的後座,兩名漢子一左一右將他夾持在了中間。
「明月,今天建國要代表國家謝謝你,」黃建國邊走過來大聲說著,到得近前又壓低了聲音悄悄道,「明月,等著我,建國一定會回來娶你的。」
明月呆呆的怔在了那兒,腦中一陣迷茫,半晌說不出話來。
黃建國戀戀不捨的拉開了車門,回眸對著明月甜甜的一笑,然後鑽進了車裡,黑色的臥車漸漸遠去了。
吉普車也發動了,筱艷芳鄙夷嘲弄的目光瞥了明月一眼,「砰」的關上了車門。
「慢!」明月彷彿有些明白了,箭步飛身上前,一把拽開了後車門跳了進去。
「你……」筱艷芳吃驚道。
「明月答應過師父,一定要保護寒生周全的。」明月紅著臉淡淡的說道。
南昌火車站,列車軟臥車廂裡的那對老年夫婦拎著一隻黃色皮包下了車,站台上一位穿黃色衣服的青年人走上前來問道:「請問你們哪位是中科院心理所的馬教授?」
老婦人微笑著說道:「我就是。」
青年人伸手幫助拿過皮包,說道:「我是來接你們的,請跟我來,車子就在外面。」
這對老年夫婦是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專門從事催眠術研究的權威,這次受到所領導的指派,特意從京城趕來江西執行一項極秘密的催眠任務。
他倆坐上了一輛黑色的上海牌的小臥車,沿著鄱陽湖邊行駛在顛簸的國道上,老兩口昏昏欲睡,黎明時分趕到了鄱陽縣城。
汽車緩緩的駛進了縣委招待所後面一處隱秘的小院落前,已有接待人員領他們入房間內休息,早餐已經準備好並由專人送進了房間內。
「請你們不要出來,就留在房間內,等候上級的指示。」接待人員吩咐道。
馬教授夫婦面面相覷,竟然連房間都不能走出,這也太不尋常了吧。
大約十點鐘左右,房門打開了,一個身著灰色中山裝,長相白皙俊美的年輕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