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你現在對明月還存有一絲舊情麼?」寒生試探著問道。
「哈哈哈,明月算什麼東西?還不及黑澤先生令人心動呢?」黃建國說完摀住了嘴巴,做出一副嫵媚的羞怯之態來。
寒生驚訝的合不攏嘴來,就連坐在一旁的黑澤聞言竟也目瞪口呆的愣住了,迷惑不解的望著黃建國。
「建國君,你說什麼?」黑澤十分愕然的說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君子,淑女好逑……」黃建國紅著臉吟起了詩經裡面的詩句,儘管篡改了主語而不自知。
黑澤與寒生面面相覷……
第三百七十一章
寒生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懷中抱著小才華,望著嬰兒屁股上的紅掌印,簡直是怒不可竭。
「呀……這孩子的屁股是誰打的,怎麼能如此的狠毒呢?」黑澤皺著眉頭說道。
寒生忿忿道:「黑澤先生,你把我們抓來,有什麼話就說吧,我還有事要辦呢。」
「好,快人快語,寒生,只要你交出那張格達預言的舊羊皮,我保證絕不會為難你和孩子。」黑澤面色十分誠懇的說道。
「聽馮生說,那塊舊羊皮不是已經被黃建國偷去給你了麼?」寒生淡淡的回答道。
「那是一張假的贗品,儘管仿造的幾可亂真,可是卻逃不過我黑澤的敏銳的眼睛。」黑澤冷笑道。
「丹巴喇嘛給我的那塊舊羊皮,在密支那的叢林裡已經被金道長盜走了,我就只有這麼一塊,難道說,丹巴老喇嘛原本就是給我了一張假的?」寒生皺起了眉頭,假裝思索道,「也許他的目的是要轉移你們的視線……」
黑澤嘿嘿笑了起來,道:「這不可能,你離開了雍和宮以後不久,丹巴喇嘛就死了,他並沒有再與外人接觸。」
「金道長、柳教授和筱艷芳可都一直守在他身邊的啊。」寒生提醒道。
黑澤搖了搖頭:「若是在他們手上,這些人也就不會苦苦的纏著你了。」
黃建國此刻面紅耳赤,發燙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寒生,開口柔聲勸道:「寒生,那預言對你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如給了黑澤先生,然後你我共居一室,秉燭夜談,回味家鄉婺源的風土人情,把酒言歡,忘卻人世間的煩惱,豈不甚好?」
寒生鄙視的瞥了黃建國一眼,冷笑道,「黃建國,你真給婺源人丟臉,」然後抱起沈才華緩緩的站起身來,對黑澤說:「對不起,黑澤先生,我幫不了你,告辭了。」
黑澤嘿嘿冷笑起來,鼻子一哼,說道:「朱寒生,我見識過你跑得很快,可是也未必就攔不住你……」說著,他垂下在沙發一側的手指輕輕的撳了沙發上面的一個暗鈕。
寒生坐的那張單人沙發的下面,悄無聲息的彈出一根手指頭粗的牛筋,閃電般的纏住了寒生的兩隻腳踝……
寒生懷抱著嬰兒,根本就沒注意腳下的機關,被那牛筋繩一勒之下,身子失去了平衡,站立不穩,膝蓋一軟,重又坐回到了沙發上。
「哈哈哈,寒生啊,」黑澤嘲弄的笑道,「我黑澤既然知道了你的超能力,又豈能不加以束縛?如今你的飛毛腿跑不起來了,我就可以慢慢的讓你說出真話。」
寒生雙腳用力的扭動了幾下,無奈那牛筋反而勒得更緊了,深陷於肉中。
江湖險惡,防不勝防……寒生此刻終於體會到了。
黑澤笑吟吟的站起身來到寒生的面前,左右打量著他,然後皮笑肉不笑的開了腔:「朱寒生,你今天落在了日本截屍教的手中,你是不可能隱瞞住任何秘密的,我想,你可能還不是十分的瞭解截屍教吧?」
寒生定下神兒來,一面在心中盤算著如何脫困,一面以揶揄的口吻說道:「鬼塚不就是你們的教主麼?什麼截屍教,無非是一幫陰人而已。」
「接著說……」黑澤點了點頭,道。
「你們這些陰人以吞食屍氣為生,源自中原,專門夜間出來活動,盜掘墳墓,食腐爛屍氣,民憤極大,因此歷朝歷代的朝廷與民間江湖之上均加以捕殺,自南宋以後無法在中原立足,這才東渡逃到了日本。黑澤先生,你解開衣服,讓我瞧瞧那些只有死屍身上才會有的屍斑。」寒生平靜的說道。
黑澤微笑著依言解開了自己睡衣,露出了豐腴的一身肥肉,胸前果然生有兩朵如梅花般的淺青色斑痕,包圍著黃豆粒大小的兩個褐色乳頭,若隱若現。
「看來你的功力遠不及教主鬼塚,可惜鬼塚一死,竟然被你們分而食之,真的可以算是當今天下第一邪教了。」寒生鄙夷的說道。
「承蒙誇獎,不勝榮幸,」黑澤得意的點著頭,然後臉色一變,語氣頗為激昂的說道,「可是你並不知道,截屍教真正的教主是我黑澤,鬼塚只不過是前台的傀儡而已。另外我要告訴你的是,婺源太郎,也就是你的老表鄉親黃建國,已經榮任截屍教中國教區的堂主了,而且我們將借太極陰暈的力量,助他十年後入主中原,你大概不會懂的,我們離鄉背井了700多年的陰人,即將重返中原……」
「黃建國?他能入主中原,簡直是癡心做夢。」寒生想到太極陰暈內那具盤腿打坐的女性白骨,不禁莞爾。
「你不相信太極陰暈的能量?」黑澤疑惑道。
寒生終於憋不住笑出聲來:「不是不相信太極陰暈,而是那裡面埋的根本就不是黃老爺子。」
「你胡說!」黃建國聞言大吃一驚,忙不迭的對黑澤表白道,「是我親手把爺爺活埋的,而且填土的過程中,他還跟我說著話呢。」
黑澤狐疑的目光投在了黃建國的臉上。
「黑澤先生,您別相信他,葬入太極陰暈的真是我爺爺,那個香港風水師吳道明和吳楚山人還設計欺騙我爹,說要將爺爺倒著下葬,幸虧被我們及時識破了,還是頭上腳下正著埋下去的,我說的這些可都是千真萬確的。」黃建國漲紅了臉分辯道。
黑澤鐵青著臉,咄咄逼人的目光盯著寒生說道:「你說太極陰暈裡面埋葬的不是黃建國的祖父,你有什麼憑據?」
「哼,前些天,我和山人叔叔特意去掘開了太極陰暈,根本沒見到有黃老爺子的屍體,只有一具多年前的女性白骨,盤坐在五色土下面,要知道這太極陰暈乃是天地磁場交匯之所,千年難覓的龍穴,屍體是永遠不會腐爛的,若是黃建國說的不假,那黃老爺子的屍首哪兒去了?」寒生清澈的目光迎著黑澤說道。
黑澤知道寒生此人向來是不會撒謊的,「難道被人給偷偷的給掉了包?」他眉頭緊蹙,自言自語道。
「那具女性白骨是什麼人的?」黑澤和顏悅色的問道。
寒生搖了搖頭,道:「這一點,我和山人叔叔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爺爺埋下去以後,舅舅就一直親自看守著,等陰陽五行完全融合了以後才撤哨的。」黃建國在一旁晃著腦袋喃喃叫著。
黑澤一面思索著,一面沉吟著說道:「這件事情的真偽,看來必須回去實地看一看。」
「你若不信,我可以帶你們去太極陰暈那兒,挖出來瞧瞧不就知道了。」寒生不以為然的說道。
「不,你不能去,寒生,你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們不能冒這個險。」黑澤晃著腦袋冷酷的說道。
「你想殺死我麼?」寒生平靜的問道。
「嗯,」黑澤陰笑了一聲,說道,「我怎麼能夠殺死日本國民心目中的KA876航班上的英雄呢?」
「那你想怎樣?」寒生不解的問道。
「建國君,你的吸屍大法已經具有了一定的火候吧?你們是老表鄉親,又都是中國人,所以寒生就交由你來吮吸,準備工作要充分,耳朵、鼻子、肛門和尿道都要用棉球一一塞好。」黑澤面對著黃建國,尖聲尖氣的吩咐道。
黃建國聞言大喜過旺,濕潤的舌頭舔了舔嘴唇,面頰上湧起了兩朵紅暈,眼中春波蕩漾,望著寒生健碩的身子,口中嚶嚶說道:「我想……先姦後殺。」
黑澤淫笑著點頭應允,遂轉身嚴厲的質問寒生道:「朱寒生,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丹巴托付給你的舊羊皮真的不肯交出來麼?」
寒生倔勁兒上來了,腦袋一扭,不再理睬他,可心中卻是焦急如焚,儘管蠅眼可以發動,可雙腳邁不開步子,如何才能夠逃脫呢?
這時,沈才華瞪著烏黑的眸子,伸出雙手摟著寒生的脖子,趁人不備,悄聲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寒生爸爸,要我幫著咬斷你腳上的繩子麼?」
寒生望著他,心中一熱,以目光示意他即刻就干。
小才華悄悄地從寒生的身上往地上滑下來,同時咧開了小嘴,露出了那兩排白森森鋒利的牙齒……
黑澤大喝了一聲:「良子!」
依舊是藝妓裝束,已經恢復了神智的良子本就站在寒生的身後,聞言迅即伸手一抓,揪住了嬰兒的一隻胳膊拎了起來,順手惡狠狠的就是一巴掌,全力的扇在了小才華細嫩的屁股上。
「哇」的一聲,沈才華疼得嚎啕大哭起來,淚水四濺。
「怎麼能這樣欺負我們的傳奇嬰兒呢?」這時候,門口外腳步聲響起,同時傳來了嚴厲的呵斥之聲。
第三百七十二章
轉眼間,說話之人已至屋內,此人白髮斑駁,氣宇軒昂,威儀懾人,正是自民黨大島茂議員。
寒生心中暗喜,目光朝著門外望去,心想既然見到了議員先生,那麼河野警官也應該趕到了。
「黑澤君,對小孩子嘛要有愛心,這個嬰兒在飛機上的表現,可以說是智勇雙全,希望可以把他留在日本接受教育,將來也必是我們截屍教一代棟樑。」大島茂議員說道。
黑澤嘿嘿一笑,道:「大島茂君,你可不知道,別看這嬰兒白白胖胖,憨態可掬的,可那鬼心眼兒卻極多,連大人都會上當被他耍,絕對要當心呢。」
大島茂聞言頗不以為然,但還是點點頭,然後頗為得意洋洋的說道:「通過今天發生的這起劫機事件,自民黨的支持率又上升了十五個百分點,我本人作為黨的下任總裁候選人,由於在KA876航班上表現出了臨危不懼的武士精神,在黨內支持率一舉超過了山田美雅子,哼,女人怎麼能領導大和民族呢?只要接下來的大選仍是由自民黨執政,我就會穩穩當當的出任下屆日本首相。」
「恭喜大島茂君,但是希望你不要忘記,儘管成為了日本首相,可你永遠都還是截屍教的人。」黑澤面無表情的說道。
大島茂議員聞言臉色驟變,忙說道:「黑澤君,不,教主,請您放心,我怎麼能忘了呢?是教主除掉了黨內的幾個絆腳石,這才使我大島茂的前程一帆風順的呀。」
「沒忘就好,」黑澤的臉色柔和了,和藹的說道,「你從歌舞伎町的『目黑』酒店趕來這裡,有什麼要事麼?」
「是這樣,警視廳春田總監已經開始動員整個東京都警力,部署進行搜救朱寒生父子的行動,而且我聽到說,教主您已經被列入了嫌疑人名單,這裡已經是不安全了,所以特地趕來通知你馬上轉移。」大島茂故作神秘的附耳說道。
「哦,」黑澤一愣,遂扭頭看著寒生,冷冰冰的問道,「寒生,是不是你對警方說出了我的名字?」
寒生清澈的目光望著黑澤,承認道:「不錯,我是說過的。」
「良子,把嬰兒和寒生統統捆綁起來,馬上轉移。」黑澤厲聲命令道。
「教主,那我先告辭了。」大島茂議員匆匆的離開了。
幾分鐘以後,沈才華白胖的小身子被良子惡狠狠的用麻繩捆了好幾道,甚至都勒進了肉裡,嬰兒的眼睛裡閃動著屈辱的淚花。
寒生也被五花大綁了起來,黑澤命人將他抬起來運送到院子裡的麵包車上,心想只要不放開雙腳,他就跑不掉。
「黑澤先生,請允許我來看住他,好麼?」黃建國主動請纓,柔聲柔氣的說道,黑澤點頭應允了。
麵包車上,寒生與沈才華並坐在一起,身邊是黃建國和另兩名持槍男子,黑澤跳上了副駕駛座位,在幾輛臥車的前後護衛下,緩緩的駛出了院子。
*夜色*(禁書請刪除)下的東京,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遊人如梭,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不時的從車窗外閃過,車隊穿過了明治紀念館和神宮外苑一直向南行駛著。在越過了青山路不久後,右前方出現了一片蔥鬱的樹林,靜靜的隱匿在了月色下,黑暗中可以隱約的瞧見點點綠色的螢火在林間飄浮遊蕩著。
寒生知道,那是鬼火,人死後的屍骨分解出來的磷氣體,透過土壤中的縫隙溢出到了地面上以後,遇到空氣而產生的自然現象,在緬甸的野人山叢林中,他見到了很多。
「那是墳地?」寒生問道,他已經感覺到了胸前的舍利子在發燙。
「東京青山靈園。」黑澤頭也未回的說道。
寒生聞言一喜,接著又問道:「現在幾點鐘了?」
黑澤看了看手錶,回答說道:「夜裡11點正。」
子時到了,寒生心中想著,遂俯在才華的耳邊悄聲說道:「才華,爸爸想要釋放舍利子裡面的靈魂,你用祝由咒語幫幫我。」
「我怎麼幫呢?」鬼嬰弱弱的小聲問道。
寒生尋思著,沈才華畢竟是太小,體內的功力還不能以意念加以驅使,完全是靠情緒自行激發而不能自己,就如同被良子扇了屁股,光顧著哭,什麼都忘記了一樣。
「才華,等一下,你的眼睛看著祝由舍利,心裡想著那裡面有很多人想要出來,得由你來開門,懂了麼?」寒生循循善誘道。
沈才華懂事的點點頭。
寒生鎮定了一下情緒,然後對坐在身旁正色迷迷的瞅著自己的黃建國說道:「我胸口內衣裡有一枚骨質舍利在發燙,很不舒服,你把它拿出來。」
黃建國嫣然一笑,受寵若驚般的輕輕的探出手指,顫顫巍巍的伸進了寒生的內衣裡,先在他結實的胸大肌上摸了兩把,然後才捏住那枚熱乎乎的祝由舍利抽出手來。
「這是什麼東西?」黑澤扭過頭來,望著黃建國托在掌心中的舍利子,疑惑的說道。
「這是人的骨質舍利。」寒生敷衍道,眼光悄悄地瞥了沈才華一眼,看到嬰兒的雙瞳正在努力的盯著舍利子。
「哇,挺燙手的呢?」黃建國驚訝的說道。
「一種結石類的東西怎麼會有溫度呢?」黑澤狐疑的伸出手說道,「拿來給我看看。」
快呀,小才華……寒生心中急切的呼喚道。
「你的,諾言的遵守,我們的,謝謝你……」這時,寒生的冥冥意識之中聽到了一句生硬的中國話,隨後一陣由輕而重,整齊的腳步聲緩緩響起……
鬼嬰沈才華的小嘴裡正在不停地吐出一連串的古怪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