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一道劍光閃過,鮮血噴射,叮叮噹噹聲亂響,好幾條手臂連著刀、棍掉落地面。我手裡握著一柄劍,不是以前的氣劍,也不是實體的劍,更像是一條吞吐不定的亮光。
眾流氓駭然後退,過了一兩秒鐘,被砍斷了手和割傷了身體的人才捂著傷口慘叫起來,沒有受傷的人也驚恐萬分。我的憤怒和殺戮之心再也無法抑制,衝向他們一劍橫斬,揮砍之際,劍光變長了很多,劍光掠過的地方,不論是手臂還是身體都整齊地切斷,他們手中的武器也擋不住劍光。
眾流氓這一次才看清了我的劍光威力,驚恐欲絕,還能跑的人急忙轉身逃跑。我殺紅了眼,追著他們揮劍亂砍,劍光有如摧枯拉朽,有的整個腦袋掉了下來,有的身體斷成了好幾截,有的被劈成了兩半。熾熱的鮮血噴灑在我臉上、身上,讓我感覺到某種莫名的暢快,似乎我受到的欺負和委屈,都在這時宣洩出來了。
把眼前的人都砍倒之後,我才發現有一個流氓已經跑出了十幾米外,我連想都沒有,揚手把劍光投射出去。劍光一閃即至,準確命中他的後心,穿透到前胸出來,然後又以同樣的速度回到我手裡。那個流氓前胸和後背鮮血一齊噴射,倒了半個圈倒下,再也爬不起來,兩條腿還在抽搐著。
回頭一看,滿地都是殘肢斷臂,鮮血淋漓,有的人肚子裡流出來的肚腸還會抖動,空氣中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
我突然感到無比的疲憊和虛弱,頭暈眼花,雙腿發軟發抖,幾乎站立不住。手中的劍光消失了,變成一股冰涼鋒銳的氣息鑽入我的手掌,沿著手臂到達胸口,然後變得不明顯了。
再看我自己,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肩頭和背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痛,大腿被敲中的地方也隱隱作痛。糟糕,我殺了這麼多人,不論這些人是什麼人,警察都不會放過我,而且我還是個沒有合法身份不明來歷的人,被抓住了不槍斃也要把牢底坐穿,再也別想回到人間了。
我急忙脫下衣服,把臉上和手上的鮮血胡亂擦一下,再把衣服撕開,分別把背部和肩頭的傷口綁紮一下。肩頭的傷口問題不大,綁緊了應該就能止血,但背上的傷口比較長比較深,這樣綁著是沒用的,需要基本的外科處理,否則我有可能失血過多而死,所以得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
我扶著牆,踉蹌著往外走,剛才也沒砍幾劍,卻像是把我的生命力都透支了,疲憊得難以形容。再加上傷口在流血,我感覺頭越來越暈,身體越來越重。
村裡到處是流氓惡棍,我真不知道哪裡是安全的。剛才那伙流氓像是某個黑幫成員,一定還有其他同夥,要是知道我殺了他們的人,肯定會動用一切力量追殺我,所以村裡已經沒有對我是安全的地方,我得躲到野外去。
說實話我已經分不太清楚哪一邊是出村的方向了,也沒力氣走了,只是憑著感覺和不放棄的信念堅持邁動腳步。這時我冒出了一個可笑的想法,要是卓自強知道我放棄了殺他,他是否會救我一命?
我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前面是曠野了,精神有些鬆懈下來,再也堅持不住,眼前越來越黑,感覺身體一直在往下沉,像是掉進了無底深淵……
迷迷糊糊中,似乎我回到了從前,大學畢業了,我在自己老家開了一個診所,悠閒自在,沒人的時候我靠在沙發上蹺著腳,玩著手機遊戲。突然外面一個頭髮凌亂,滿身是血的人衝了進來,我急忙跳了起來迎過去想要幫助他,不料他揚手一道劍光刺進了我胸口。我立即渾身無力往下倒,那一張凶狠猙獰沾滿了血污的臉,竟然跟我的臉一模一樣。
不對,我不是我,我是卓自強,殺我的才是我!我既驚恐又混亂,向後摔倒在地,背部傳來一陣劇痛。
我猛地驚醒了,睜眼看到了一片明亮,原來是做了一個夢,但背上還在痛,就像是真的摔倒在地一樣。定了定神,原來我躺在一個小房間裡面,乾淨整齊,蓋在身上的棉被輕柔溫暖,還帶著陽光氣息。窗外陽光明媚,清脆的鳥鳴聲此起彼伏,空氣中有茉莉花的清香。
這……莫非我死了,到了天堂?
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了,有個小小的腦袋探了進來,胖嘟嘟的圓臉,剪著整齊的短髮,眉毛很秀氣,雙眼皮特別好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我。這雙純潔的眼睛立即讓我想到了天使,然後想到了玉瓷,玉瓷的眼睛也是這樣明亮,純潔美麗,一塵不染,也許她小時候的眼睛也是這樣的。
我對她眨了眨眼,她笑了起來,露出了兩個小小的梨窩,更顯得天真可愛。接著她完全推開了門,出現在我眼前,身高約一米,身上穿著淺色的緊身衣褲,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無袖連衣裙。裙子上印著一幅寫意的牡丹花,花青染葉,淡墨勾筋,花瓣紅裡透米分,嬌艷欲滴,就像是玉瓷剛剛畫好的一幅畫。
我又開始有些迷糊了,眼前這個小女孩,好像就是若干年後我跟玉瓷生的女兒。
「叔叔,你睡醒了嗎?」小女孩好奇地問。
我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睡醒了。」
小女孩立即往外飛奔,大叫:「爸爸媽媽,叔叔睡醒了,叔叔睡醒了……」
我想要坐起來,發現全身酸軟,背部的傷口也一陣疼痛,於是不敢亂動了,要是傷口再崩開,又得多吃苦頭了。
不一會兒外面有人匆匆走進來,是一對中年夫婦,男人抱著剛才的小女孩。他們長得都很不錯,男的英俊,女的美麗,但衣著樸素,身上帶著濃重的茉莉花香,看樣子是剛從花園中跑過來。
「是你們救了我吧?謝謝你們。」我先開口了。
男人笑道:「不用客氣,小事情而己。只是你從哪兒來的,為什麼受傷了?」
「我……我昨晚被人打劫了,所有東西都被人搶走,還受了傷……」
男人道:「晚上外面不安全,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就不要出門。你現在不能亂動,安心養傷,對了,你有親人嗎,要不要通知他們?」
「不,不,我就一個人。」我很怕他會追問我的來歷,知道我是「偷渡者」。
「既然這樣,你就先住在我這兒養傷吧。」男人笑了笑,轉頭對妻子說,「娟,雞湯應該燉好吧?去端來給他補補身體。」
女人應了一聲,急忙往外走。我很感動,對一個不明來歷的人,他們是如此熱情和親切,簡直像家人一樣,這樣的好人現在很少見了。
「大哥,你貴姓?」
「我姓溫,溫仲仁,這是我女兒溫慧雯。」男人望向了懷裡的女兒,一臉幸福和自豪。
我有些羨慕,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家,這樣一個女兒,我也會很幸福和自豪。這本來是很容易實現的,但現在對我來說卻無比遙遠,我愛的人甚至在另一個世界。
第59章幸福之家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殺了那伙流氓,他們幫會的同夥肯定會找我報仇的,要是找到這裡來,就會連累了這個幸福的小家庭。我強忍著疼痛坐了起來:「溫大哥,謝謝你的幫助,但是我不能留在這裡,必須立即離開,你也不能對別人說幫過我。」
溫仲仁驚訝地問:「為什麼?」
我望向她女兒,溫仲仁會意,把女兒放下,叫她去外面玩。面對這樣善良的人,我不忍心欺騙他,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我殺了人,不能連累他一家。
溫仲仁並沒有像我預料中那麼吃驚,還是面帶微笑:「不要擔心,那些壞蛋只會在晚上出來橫行霸道,白天他們是不會亂來的。到了晚上只要我們關上門,他們也不會闖進來的。」
這想法也太天真了吧,關上大門怎能擋住那些凶神惡煞似的流氓?
溫仲仁看出了我的疑惑,說道:「我知道你是新來這裡的,還不瞭解這裡的情況。其實我們一家也是新來的,還不到一年時間……」
這時溫夫人端著一大碗雞湯進來了,溫仲仁停止了說話,接過了雞湯,把他妻子支走,然後把雞湯端到我面前,示意我吃,低聲說:「我記得我們一家去峨眉山玩,在路上出車禍,車子掉下了懸崖。醒來時我們已經在岸上,有兩個人帶著我們來到這兒。這件事我也很困惑,那麼深的懸崖掉下去,我們竟然毫髮無損,而且這裡聯繫不到我以前的任何朋友……」
我立即明白了,他們一家都死了,是靈魂來到這個世界,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死了。
溫仲仁瞇起了眼睛,面帶思索之狀:「我懷疑我們已經死了,這裡是陰間,但是跟傳說中的陰間又不一樣,我也想不通是怎麼回事。時間久了,以前的事都變得模糊了,而且在這裡生活得很好,所以我也不去多想。我愛人和女兒都不知道出車禍,當時她們睡著了,我說是我們搬家了,所以你不要在她們面前提起這件事。」
我連連點頭,看樣子他們一家都死得很快,沒有痛苦的過程,所以不能肯定自己已經死了,只有溫仲仁有些疑惑。這樣也好,一家人快快樂樂,在哪裡不是生活?
溫仲仁說:「白天這裡的居民都很友善,幾乎就沒有犯罪的情況,但到了晚上外面很混亂,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到了晚上八點鐘必須關門熄燈,只要熄了燈關上門,外面的歹徒就不會騷擾你。」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我端著雞湯居然忘了喝:「這是誰定的規矩,那些歹徒都會遵守嗎?」
溫仲仁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是誰定的規矩,反正這裡就是這樣的。」
「那麼這裡有警察嗎?」
「有一些,但白天警察都沒事幹,所有人都是遵紀守法的,到了晚上警察也回家關上門……實際上晚上外面的情況我不太清楚,我沒出去過,可能晚上也有警察。」
要不是親身經歷,我真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的。這個地方太奇怪了,白天到處是光明,人們善良正直,親切熱情,晚上流氓惡棍橫行霸道,什麼壞事都敢做,就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對了,這裡叫做「陰陽界」,晚上是陰,白天是陽,黑暗罪惡是陰,正義友善是陽,也許這就是陰陽界這個名字的由來。其實在人間也一樣,白天人們的正義感較強,偽君子都裝得道貌岸然,窮凶極惡之徒也會有所收斂;當夜幕降臨,人們貪婪邪惡的一面被放大,各種犯罪比白天要多好幾倍,即使是白天遵紀守法的人,也有可能在夜晚面對誘惑時蠢蠢欲動。這裡的情況只是比人間更分明、更強烈,兩極分化。
就拿我自己來說,昨天下午我看到「殺一人以代之」時,是堅決不幹的,但是到了晚上,卻惡念頻生,差一點就忍不住衝進診所殺了卓自強。只怕不僅是我這樣,這裡的很多人都是這樣,那些晚上在外面為惡的人,白天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到了晚上才亂來。
我想得入了神,溫仲仁道:「快趁熱喝了吧,好好休息。」
我喝了一口,那種清甜爽口的滋味美妙得難以形容,只有記憶最深處,母親自家養的老母雞才能燉出這樣的味道來。滾熱的湯汁順喉而下,整個胃都暖了起來,似乎一下子全身就有力氣了。
我有些慚愧,我不配喝這碗雞湯。溫仲仁一家是真正善良的人,而我不是,我心裡有邪惡的一面,到了晚上我會想要偷竊、殺人,說不定我會失控做出傷害這一家人的事來。
溫仲仁見我發呆,又叫我喝,我一口氣喝乾了,不僅身體感到溫暖,心裡也溫暖起來。他們是好人,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報答他們!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仔細回憶到了這個世界的每一件事,似乎這裡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有我的影子:種田的老農民、開診所的卓自強,溫仲仁一家,連在路上見到的人我都覺得似曾相識。而昨晚我所遇到的那些壞蛋,似乎也有我的影子,當面臨誘惑、生死抉擇時,我也會像他們一樣凶狠殘暴。
難道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我的前世或來生?假如我出生在另外一個家庭,就會變成這裡的某一個人?或者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同時空的我?
這種感覺很古怪,就像我昏迷時做的夢一樣,我變成了卓自強,另一個人變成了我來殺我。也許我並不是我,我只是別人在其他時空的映像,或者別人夢中的人。
我完全混亂了,再這樣想下去,我一定會瘋狂,幸好這時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響起:「叔叔,你身上還痛嗎?」
我轉頭一看,小女孩溫慧雯正站在門口,天真的小臉蛋上有關切和擔憂的表情。我笑了笑:「還有一點兒。」
「要我幫你呼一下吧?」
我不由莞爾,我的傷哪裡是吹一口氣就不痛的?但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好辦法了。我說:「不用了。你幾歲了?」
「四歲……」溫慧雯豎起了四根指頭,想了想又加一根指頭:「五歲。」
也許她生前是四歲,到了這裡差不多一年,所以算五歲,但還是四歲時的模樣和心智,所以她也分不清了。
「叔叔,你要吃蘋果嗎?」
「不。謝謝,你自己吃吧。」
「叔叔,我摘一朵花給你好不好?」
「這……好吧。」我實在不忍心拒絕她。
「可是你喜歡什麼花呢?」
「呃,你喜歡的我也喜歡。」
溫慧雯很高興,立即轉身蹦蹦跳跳跑了,嘴裡哼著童謠:「月兒明,風兒靜,樹兒遮窗欞,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兒聲……」
……
從這一天開始,我就在溫家住了下來,他們一家都對我很好,那種親切自然,就像我是他們的家人一樣。小女孩聰明又可愛,經常會出現在我面前,送來一些她覺得好吃或好玩的東西,或者問我一些天真的問題。
我擔憂的情況沒有出現,沒有歹徒來尋仇,也沒有警察來查案,就像被我殺掉的那些人從來沒有存在過。到了晚上我也沒有性情大變想要做壞事,面對這麼友善的一家人,我只有感激和羨慕,沒有一絲惡念。
溫家在村子邊沿,屋外種了一大片茉莉花,清晨會有很多好聽的鳥叫聲,中午花香特別濃郁。晚上熄了燈,外面的世界也許腥風血雨,屋裡母親在低聲給女兒哼著催眠曲,是那麼的溫馨和寧靜。
如果我和玉瓷擁有這樣一個家,那該多好啊,可是現在她在人間,我在陰陽界,也不知隔了多遠,不知道要怎樣回去……我還能回去嗎?
我真的愛上了這個家,但這不是我的家,我遲早是要走的。走出了這裡,我又要面對窮凶極惡的歹徒,和許多不可預測的危險,所以我要做好準備。我所能仰仗的,只有體內那把劍,但是我試了很多次,想要把劍拿出來,卻無論如何做不到。
那一柄劍,絕對就是我在人間時吸入體內的氣劍,被帶到這個世界來了。以前在人間我是可以隨意放出來的,但現在不能了,集中精神沒有用,增強意念也沒有用,我甚至無法再感應到它的存在。
為什麼那天面對眾流氓時我不經思考就能放出來,現在千方百計卻弄不出來呢,此中訣竅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
我記得車追命說過的話:這是以五行金氣聚成的氣劍,似氣非氣,似劍非劍,可隨心意變化外形,不用時收入體內,以心力為火淬之,以神念為錘鍛之,本身修為越高威力越強,久後成神兵利器,心念一動,百步殺人。
也許我沒有經過修煉,所以無法隨心所欲控制,上次是生死存亡關頭小宇宙暴發才放出來。可是要怎樣修煉呢?以心力為火淬之,以神念為錘鍛之,這是什麼意思?
第60章心劍滅魂
自從得到趙王爺傳授之後,我知道人體五臟六腑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肺屬金,劍氣即是五行金氣,所以歸於肺。金要火煉才能提純,心屬火,那麼車追命所說的「心力為火」會不會是指由心脈引發的火焰?那一次靈通道長超度我時,開始一個小火球從丹田升起,上升到了心臟處才變成大火,由此也可以證明體內之火由心臟處引發。
先暫時這樣理解「心火」吧,那麼神念為錘的「神念」又是什麼意思呢?我苦苦思索,實在想不出體內有什麼叫神念的東西,而且還能當成鐵錘來使用。
想了很久沒有結果,我的思路又轉到了靈通道長身上,很多與修煉有關的東西都是出自道教,或者在道士們身上得到集中體現,他們就是這一行中最專業的。那麼我在靈通道長身上看到了一種叫做神念的東西嗎?
仔細回憶那天靈通道長施法的經過,先是從丹田引出一個小火球,向左九轉,再向右九轉,上升到心臟處。接著從腎臟處引發靈水,上升到口中,似蓄成一大池水,水往下澆,火往上升,遂引發熊熊烈焰,焚燒全身穢氣。最後他在頭頂變出一個小小神人,那肯定不是他的元神,而是他的意念塑造成的某個神仙的形像……
想到這兒我猛然驚醒,差點狠狠摔自己一記耳光。靈通道長體內的奇怪變化,都是由他的意念形成的,因為他修為高,所以他想像什麼,體內就有相應的變化。所謂神念說得玄乎了是元神變化、神識編造、真氣搬運,說白了就是自己的念頭!我一直以為神念像心火一樣是指體內一件具體的東西,完全想歪了,所以越想越遠摸不著頭腦。
綜合起來,就是想像著自己身體裡面有一柄寶劍,從心臟處引出靈火來燒鍛它,集中自己的精神和意志想像有一柄大鐵錘敲打它,讓這柄劍變得更純粹,更清晰、更穩定。
意思是理解了,可是心火怎麼引發呢?這是很專業的東西,沒師父教不可能無師自通。想來想去沒有辦法,我只好學靈通道長的樣子,想像著丹田處出現一個小火球,向左九轉,向右九轉,然後上升到心臟處停下,再想像兩腎之間……我不是沒有腎了嗎?可是現在感覺我有腎,可能是那天靈通道長給我「完形沐浴」之後,我變得完整了。
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反正閒著沒事做,就試著照靈通道長的樣子引火、澆水,水火相交變成大火,想像著身體裡面有一柄劍在火中燃燒,並用一柄大鐵錘敲打它。這一切全是我的想像,體內並沒有氣息隨之變化,但反反覆覆的次數多了,熟能生巧,漸漸的也變成熟練並養成習慣,一安靜下來就自然而然地做這件事。
這麼練了大半個月,我的外傷完全好了,精神和體力也基本恢復了,但是還是不能把劍放出來。我努力練功,也沒有真的在身體裡面練出一柄劍來,唯一的收穫就是想像中的劍樣子漸漸變得清晰,有了固定的模樣:刃長約六十厘米,劍身較寬,前端稍窄,劍尖極銳,有點像是青銅古劍體形,但劍格、劍柄、劍首卻是唐宋以後的樣式。之所以會形成這樣的劍形,可能是我不懂劍技,潛意識中希望這柄劍拿在手上可以猛力劈砍不會彎曲和折斷,又足夠尖銳能輕易刺穿敵人的身體。
古往今來,神兵利器都有一個響亮的名字,我當然也希望給自己的劍取個好聽的名字。琢磨了許久,我決定叫它「滅魂」,第一這個名字足夠霸氣,也說明了它的鋒利,連魂都可以滅掉;第二,它原本是五行金氣,之前只能對靈體造成傷害,稱為滅魂是名副其實。
這段時間我對這個世界也有了更多瞭解,這裡的大部分居民都是單身的,流動性很大,沒人知道他們從哪裡來,也沒人知道他們往哪裡去,當然也有人在這裡結婚一住就好幾年。大部分居民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或者是無所謂以前的生死,只在乎眼前的生活。這裡的人在容貌、氣質、性格、愛好方面多少有些相似之處,所以見到誰都覺得眼熟和親切,感覺每個都是親人和朋友。
這裡的房子就相當於是庇護所,只要把門一關,熄了燈,就是絕對安全的。而每個人的住宅,都是剛到這兒分配到的,沒有人會進行買賣,像我這樣自己偷渡過來的就沒有房子了,這就是「殺一人以代之」的目的。假如我殺了一個人取代他的位置,我就有了房子和賴以生存的環境,才有可能在這裡長時間待下去。這裡的人看起來都很相似,而且大部分是單身家庭,所以取代一個人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我現在遇到了溫仲仁這樣的好人,無論如何不肯做這樣的事了。
這個世界的結構很簡單,中央是主城,主城之外有東南西北四大城區,每個城區分轄若干鄉村。但是這裡的地盤很大,主城和東南西北四大城區就不用說了,隨便一個村子都有大幾萬人口,相當於人間的小城市。這裡的最高管理者稱為總統,四個城區有地方官,所有高層管理者都是永垂不朽的,據說他們是最初的開創者,所以又統稱為「元老」。
溫仲仁一家主要靠種花獲得收入,茉莉花、玫瑰花之類曬乾了拿去賣,收入並不高。我的傷已經好了,繼續賴在別人家裡白吃白住,總感覺不是味道,想要幫忙又插不上手,於是萌生了離開之意。
可是我能往哪裡去呢?離開了這裡只怕又要面臨血雨腥風。我並不是天生的殺手,雖然憤怒的時候很想殺人,卻很難真的動手去殺人,上次被迫殺了許多人,現在還會經常在夢裡驚醒,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