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節

唐琳琳嘿嘿笑了笑,說:「你來得晚,你不知道,我呢打電話是要告訴你一個秘密。」說著,她話鋒一轉,問我:「會打撲克嗎?」
我說:「當然會,這還用問嗎?」不過譚刃兩人出身道門,在個人品格修養方面,絕對是典範,遠離黃、賭、毒,搞的我都沒什麼機會玩撲克了。唐琳琳聞言,說:「我告訴你,姓譚的,不僅是個炒股白癡,還是個撲克白癡,你晚上拉著他打牌,記得打的大一點,我保管你今晚會發財的,到時候記得無五分賬啊。」
我差點兒沒笑噴出來,道:「人家不**。」
唐琳琳道:「年三十和年初一,姓譚的不會發飆的,他就是搞封建迷信的,說這兩天發飆,會吸收周圍的戾氣,影響下一年的運程,所以你放心吧。」掛完電話,我去買了副撲克,試著找兩人斗地主。周玄業聞言,露出一副瞭然的神情,道:「琳琳給你打電話了吧。」
我道:「周哥英明。」
譚刃摸出手套戴上,皮笑肉不笑的說:「老虎不發威,你們拿我當病貓是吧,洗牌。」
我們打了個通宵,到第二天凌晨五點多時,譚刃輸的手都在抖了,我有些不忍,打了個哈欠,說:「老闆,要不咱們的賬一筆勾銷吧,我也不是那麼較真的人,大過年的,這麼贏你的錢,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譚刃就是屬於那種越挫越勇類型的,就跟炒股一樣,他真正在乎的不是賺還是虧,而是一定要贏一次。可惜,這一整晚,他沒有贏過一次,我中途覺得愧疚,故意放水,被他看出來,還重新洗牌了。
這一晚,我贏了他十多萬,沒這麼多現金,全記賬了,贏得我特別心虛。
所幸凌晨六點多左右,周玄業八成是精神不濟,打錯了牌,讓譚刃贏了一把,這龜毛才鬆了口氣,說不來了。
我懷疑周玄業是故意在放水,真的,譚刃打牌的技術,差的人不忍直視,他能贏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深感憂慮,對周玄業說:「周哥,咱們自己人就算了,你可得看著老闆,別讓他跟外人打啊。」
周玄業無奈的聳了聳肩,道:「過了今天,他不會玩這些的。對了,要結賬嗎?」
我道:「別、別,就是玩玩,我哪能真要老闆的錢啊,他炒股已經炒的夠窮了。」
周玄業哈哈大笑,道:「別瞎說實話,這些不義之財,你不適合用,作為補償,給你加工資,翻一倍怎麼樣?」
漲工資?
**,終於不是扣工資了。我差點兒感動的流淚,不想加工資的員工都是傻子,我立刻點頭,順帶還領了兩個開工紅包。周玄業的包了九百九十九,譚刃的……**,九塊九。
同樣是人,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話雖這麼說,但這個年過的還是挺開心的,以往要麼是在孤兒院,要麼是在自己的出租房裡,為了加班費,年三十和初一都在加班,晚上回家,下碗麵條也就算過年了。今年算是最熱鬧的一年了,其實能領到紅包我還是挺激動的,人生第一次,福利院不發紅包,會發一些水果書本一類的東西。
中午時分,周玄業讓我掛了個年中休業的牌子,一行人正打算出去找個景點溜躂,一個電話打過來,讓我原本挺好的心情,頓時降到了零下幾度。打電話的不是別人,是傅老頭子,態度還不錯,一副被不孝子拋棄的腔調,拐彎抹角,讓我年初一回家團聚。
我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傅安,心裡頓時就煩躁起來,隨意找了個沒空的借口搪塞過去,便掛了電話。周玄業見我臉色不好,立刻猜了出來:「傅家打來的?」不怪唐琳琳給他取了個周狐狸的綽號,我覺得周玄業真是有一個七竅玲瓏心,什麼問題,都不用你說,一想就通。我點了點頭,道:「想跟我聯絡感情。」
周玄業道:「那你去嗎?」
「一年就過這麼一次年,我就不給自己添堵了。不過周哥,傅安的事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找你那位朋友幫忙?」
周玄業道:「現在正是年中,也不方便找人幹這些事,下個月,我托那位朋友打聽打聽。放心吧,傅安是有主的鬼物,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
站在人流如織的景點門口排隊,看著周圍一張張歡樂的臉,我想著下落不明的小安,想著韓梓桐,此刻他們又在做些什麼?或許這會兒,韓梓桐正在冰天雪地的東北金沙洞考察?
算了,不想了,再怎麼想,已經發生的事情,又能有什麼改變呢?
第二天,傅楠那小子給我帶了個紅包來,說是傅老爺子包的,厚厚的一疊,我收下了。我發現自己現在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要擱在以前,我肯定不屑於收什麼狗屁紅包,現在被唐琳琳帶的有些歪了,觀念就發生改變了。
傅家坑了我這麼多,他們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不過給了紅包,傅小子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我,道:「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了什麼人?」
我將目光從屏幕上的年度大片上移開,看向傅楠,覺得有些奇怪,這小子,怎麼問這個話?
我道:「為什麼這麼問?我惹上的人可多了。」
傅楠慢悠悠的說道:「我來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周圍鬼鬼祟祟的盯梢,像是盯著你們事務所的。哥,我可是很看重你的,你的安危,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我快被他這話噁心死了,我的安危當然重要了,我要是死了,狐仙不就要找上你了?想到那個什麼三代之約,想到傅家這兩人連我的下一輩人都算計進去了,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也懶得跟他虛與委蛇了,便道:「你既然這麼擔心我的安危,不如這樣,你找人,把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抓起來,讓我看看是什麼來頭。」
其實他一說這話,我就大致猜出來了,沒準兒是羽門的人。
我覺得有些頭痛,半年前,我是一個放在人堆裡就立刻被淹沒的人,可半年後,我卻被這麼多人給盯上了,而且還都是來者不善的。難不成是我善事做的不夠?
第九十五章提醒
我這話本來是挑釁傅楠,沒成想他竟然真的聽進去了,沉吟道:「你告訴我,到底惹上了什麼人,我去擺平。」聽起來,口氣倒是挺大的。不過,他的話到是提醒了我。羽門的人雖然厲害,但也只限於在他們的地盤上。他們人力有限,出了羽門,來到這個社會上,其實力量並不算大,對上傅楠,只有他們吃虧的份兒。
如果不是擔心他們狗急跳牆,還真可以利用傅家去收拾他們。
可如果一直任由他們跟著,時時刻刻防備著,也不是辦法。或許,我真的可以借助傅家的力量反擊一下?不過這事兒,我得找周玄業商量一下才行,這會兒周玄業在祖師房裡打坐,這是他每天的功課,天塌了都不能打斷。
我估摸了一下時間,估摸還有半個小時,便讓傅楠等著。
大過年的,到處都戒嚴了,他暗地裡的聲音自然不能進行了,所以也很有空閒,便沒急著走。周玄業打完坐一出來,見我在祖師爺房門口轉悠,一時間都愣住了,說:「天顧,你這是幹什麼?」
我立刻抓住他的胳膊,將人往祖師爺的房裡一推,自己也跟著進去了,關上門這才道:「羽門的人還在,傅楠那小子擔心我出事兒,想幫我擺平,周哥你覺得怎麼樣?」
周玄業皺了皺眉,立刻道:「好,但也不好。」
「周哥,別跟我打啞謎,你說明白點。」
周玄業道:「傅家對付羽門的人,小菜一碟,沒問題,但傅家的行事風格你是知道的,一向是斬草除根,如此一來,羽門的人被逼急惹火了,難保不會把你的事兒抖摟出來,這個消息一但被散播出去,就完了。」
我覺得頭大,道:「那我們讓傅楠下手別那麼狠,把那些人嚇退就行了,這樣成不?」
周玄業道:「你覺得可能嗎?除非,你把這前因後果,個中厲害告訴傅家的人,但你敢嗎?」
我道:「傅家也是個吸血窟窿,我要是把這緣由告訴他們,相當於才出狼窩,又入虎口。」
周玄業微微點頭,道:「所以這件事情,好,也不好。關鍵點在於,傅楠那小子會不會聽你的。」
那小子會聽我的才怪,之前在滇緬叢林裡,他就下了殺心,派人想把我們弄死在叢林裡,可見手段狠毒。而我現在是傅家的命根,對於傅家的人來說,我的生命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就會遭殃。為了保護他們自己的利益,傅楠那小子,對於那些可能威脅我性命的人,威脅到傅家的人,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殺人放火這些事兒,他有哪一件是幹不出來的?
越想我越覺得周玄業說的有理,羽門的事兒,還是得靠我自己去解決,千萬不能讓傅家插手,否則只會越來越糟糕。當即我和周玄業出了門,傅楠皺了皺眉,道:「商量好了?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神神秘秘的。」
我道:「沒什麼,我和周哥商量了一下,這是我自己的事,還是不勞你操心了。」
傅楠冷笑一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頓了頓,他八成意識到自己態度有些惡劣,便轉圜了語氣,道:「哥,一家人,你就別置氣了。誰敢跟你作對,就是跟我傅家作對,我是不會放過他的。」這小子根本不清楚,我早已經知道了傅家的那些噁心的打算,這會兒擔心得罪我,做出這麼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樣,也真是難為他了。
我不想給他這個面子,便道:「是嗎?那我馬上出門殺兩個人,你是不是也會幫我擺平?」
傅楠顯然很瞭解我,道:「當然。」他知道,我不可能幹出這種事兒。
好在這時候周玄業開口了,說:「這不是什麼大事,我會處理的,你就放心吧。」他的話還是有份量的,傅楠皺了皺眉,便也沒再多說,起身離開了。走到門口時,我覺得不放心,以我對傅楠的瞭解,他肯定會去查外面那幫人的底,萬一惹出事來怎麼辦?
該死的,明明是羽門的人在禍害我,現在我居然反而要擔心他們的安全?
這就像韓緒的事兒一樣,明明是我的朋友,而到了最後,為了自保,我們竟然只能期望他別『活』下來。
仇人、朋友,對頭、盟友,有些我們認為不可能改變的立場,其實往往只需要一個點,就能立刻發生改變。
我和羽門的關係,因為傅楠的事兒,頓時找到了這個點。
傅楠走後不久,我覺得有必要跟那幫人談一談,我知道他們就躲在外面,當下也不隱藏了,站到事務所門口大喊:「羽門的兄弟們,別藏了,出來,咱們好好聊聊。」
我喊完,當然沒人回應我,於是我道:「這樣僵持下去,浪費你們的時間,也浪費我的時間,咱們好好談一談,別裝了,我知道你們就躲在附近。」好在周圍很多事商舖都關門了,否則我這麼喊話,肯定被人當成神經病。
這次到是有反應,街角處,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的女人朝我們事務所走了過來。那女人不是別人,就是之前抱著我上廁所那個女人。一看見她,我就想起了自己被她公主抱,已經被她脫了褲子,還把我老二捻在手裡讓我撒尿的事兒,頓時血氣直往臉上湧,心說誰出來不好,怎麼偏偏是她啊。
這人叫什麼我也不清楚,她進了門,直徑坐到了沙發上,身形筆挺,面無表情,皮膚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說吧。」開門見山,一句廢話也沒有。
我摸了摸鼻子,在她對面坐下,道:「剛才有個開賓利的,從我這兒出去,你們看見了嗎?」
她微微點頭,道:「看見了。」
我道:「他也同樣看見你們了。」
她道:「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將之前留下來的傅楠的一張名片遞給她,道:「我說再多,你們也不會相信,不如你們自己去查。讓阿簽查一查他的來歷,盡快,因為根據我得到的消息,他很有可能朝你們下手。」
她接過名片,微微歪了一下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道:「為什麼要朝我們下手?我們沒有招惹過他。」
我摸了摸鼻子,道:「我也沒招惹過你們,你們不一樣要朝我下手?」
她立刻道:「那不一樣,你觸犯了我們的利益。」
我道:「你們也觸犯了他的利益。」
她皺了皺眉,更加疑惑,最後點了點頭,拿著名片走了。
阿簽的辦事效率很快,當天下午,她就上門拜訪了,神色非常不愉快,質問我:「你和傅楠是什麼關係,姓傅的小子為什麼要跟我們作對!」
我們正吃飯呢,譚刃打量了她一眼,說:「食不言寢不語,等我們吃完了再說。」阿簽的臉色頓時更不好看了。
我告訴她這事兒,可不是為了跟她作對的,連忙放下碗筷,給她倒了杯茶,道:「別急,咱們慢慢說。」當即,便將傅楠的來歷和身份說了,順便提了提狐仙的事兒。
阿簽聽完,怒火消了不少,對我說:「沒想到你還這麼可憐。」
我道:「可憐說不上,我現在活的也挺好。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你們打算怎麼辦?」
阿簽道:「為什麼幫我們?」我心說,要不幫你們,傅楠那小子要真把你們滅了,羽門剩下的人一個狗急跳牆,把我給捅漏出去,就算十個傅家,也保不了我啊!
當然,我不能直接這麼說,便道:「阿簽,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們作對,當初去羽門,也是抱著求助的心態去的。至於後面的事情,完全是被江璽給陰了,才會跑到你們的密宮去。牝牡元膽珠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咱們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何必弄個你死我活的?」
阿簽冷冷道:「金肌玉骨,比深仇大恨更有吸引力。」
我一時無語,心說這人真不好忽悠,說了半天,也沒有鬆口。好在我早有心理準備,便道:「傅家那邊,我根本勸不了,現在告訴你們這些,只是不希望看到死人罷了。他們一家子心黑手辣,殺人不眨眼,要對付你們,簡直太容易了,你們自己小心吧。」
阿簽雙手較差放在腿上,打量著我,片刻後,道:「如果把你身上的狐仙送走了,解除傅家的三代之約,傅家自然就不會對我們下手了。」
我心中一動,心說總算來了,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啊!

第九十六章意外
我立刻道:「是啊,請神容易送神難,如果能把我身上的狐仙送走,讓它不再找我和傅家的麻煩,我的死活,自然和傅家無關,到時候,你們想對我做什麼都可以哦。..」
這會兒,能解決一個麻煩就先解決一個,若她能把狐仙這尊『神』給送走,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更省得我們冒險進入那危險莫測的崑崙雪域之中。不過,老天爺果然不是站在我這邊的,八成是看我該死卻沒死,很不順眼,所以變著法兒玩弄我。
我一說完,阿簽就道:「我羽門中,曾經有一支代代相傳的『扶桑木枝』,能抽神打鬼,可惜,這扶桑木枝,很早以前就已經丟失了。」
周玄業有些錯愕,道:「丟失了?怎麼丟失的?」
阿簽道:「我門,曾發生過一件大事,為此而舉族遷移,流落異鄉,扶桑木枝,就是在那時候被賊人奪去的。」
我立刻想起了江璽當時跟我們說過的羽門的歷史,當時他並沒有提起扶桑木枝被人奪去這一段,看樣子,是怕我們會取消合作,所以故意吊著我們。在這個問題上,阿簽是沒有必要撒謊的,因此她說的,應該是真話。
譚刃微微皺眉,沉聲道:「聽聞羽門,善與山精打交道,就算沒有扶桑枝,應該也能送走狐仙吧?」
「若是妖邪強行上身,我們自然有辦法,但他身體裡的狐仙,並不是強行上身,而是有盟約的,就如養小鬼一樣,這個道理,你們難道不懂?」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區分,看樣子,真的只有找到扶桑木,才能將這尊狐仙給送走了。
阿簽說完,側頭看著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古怪。這段時間,我也經歷了很多,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人,她的這種神情,以及現在展現出來的這種懶散的氣質,讓我有種感覺:這人並沒有什麼惡意。
彷彿是為了證實我的想法,便聽阿簽突然歎了口氣,道:「你能通知我們這件事情,確實讓我感到很意外。我羽門中人,也並非濫殺無辜之輩,其實,我也並不想將你抓回去,但家主的命令難違,也只能對不住你了。」
我覺得她這話像是有戲,剛想說兩句什麼感化她,這人突然一揚手,手裡灑出一種粉末狀的東西,霎時間,我鼻子裡便聞到了一種熟悉的香味兒。又是那種令人昏迷的花香。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