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

我知道自己成功了,在這股清涼之氣的包裹下,再一次醒過來時,我發現自己正處於一片黑暗之中。我往胸口摸了一下,立馬摸到了魂鎮,獨特的四方造型,讓人即使看不見,也不會摸錯。
我清醒了,從那個該死的精神循環世界出來了。
不過現在我在哪裡?
下一秒,我摸了摸自己的後背,裝備包還在,所有的東西都還在,於是我摸出腰間的手電筒,將它打開了。
第十四章找人
手電筒亮起的瞬間,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一片黑乎乎的石頭,似乎我是在一個山洞裡,但再往旁邊照了一圈,我才發現並非如此。
原來,這會兒我的前方,是一一大片凸起的黑色岩石,約有三米多高,從泥土中,冒出頭來,如同一條臥著的巨大黑蟒,兩邊走勢逐漸降低,隱沒入枯葉之中,而我則面對著這黑色的石塊,彷彿在面壁思過一般。
除此之外,就著燈光,便能看到周圍的的樹木和地面的落葉。
周圍只有我一個人,情形有些詭異。
我抬腕看了看手錶,上面的指針正指向凌晨的兩點多鐘。
緊接著,我的第二感覺是餓,肚子裡咕嚕咕嚕叫著,餓的人難受。
白天看見的那些霧霾似的煞氣,此刻已經沒有了,站在黑暗的樹林裡,抬頭看不見星月,簡直沒有一丁點兒光。
我以為自己醒來時,譚刃會在旁邊,畢竟在那個精神世界裡,我曾經聽到過他的聲音,說明他在叫喊我。可現在,這地方卻只有我一個人。
雖然這地方的地形都差不多,難以辨別位置,但我知道,自己肯定已經不在之前的那片地方了,因為當時我並沒有發現眼前的這片黑石。
此刻我心中的感覺非常奇特,因為在我的精神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真實,三個多月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只流逝,而現在一眨眼,那三個多月卻根本不存在,然而,那種時間流逝,帶給人心中的時間感卻並沒有消失。
所以這會兒,對於自己身處禁地這事兒,我是即明瞭,又覺得古怪,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飢餓的肚子,讓我將這種落差感拋到了一邊,我一邊從裝備包裡取食物,一邊警惕的留意著四周,將七星劍緊緊握在手裡。
之前是對那五人放鬆了警惕,現在我知道了,這禁地什麼都可能發生,什麼都不能輕信,有了防備,那厲鬼再敢出來,可不會像之前那麼輕易得手了。
由於我們沒有想過會在這地方長期逗留,所以只帶了兩頓的口糧,不是往常的壓縮餅乾,而是黃連讓人去置辦的,除了他親自做的,用飯盒裝起來的盒飯外,還有他偷偷摸摸背著天勤塞我包裡的泡椒鳳爪、鹽焗雞腿外加一大包辣條。
我吃著雞腿,想到自己在精神世界裡把黃連砸的腦漿都出來了,我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三兩口吃完雞腿,對我個大老爺們兒來說完全不頂餓,便撕開一包辣條吃進了嘴裡,辣的我一邊嘶嘶抽氣,一邊打著手電筒四下亂晃。
那包鳳爪我沒捨得吃,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從這鬼地方出去,據我所知,龍組的人吃食帶的挺多,得找譚刃和他們匯合才行。
當即,我吹起了信號哨,這聲音比我用嗓子喊傳的遠多了,尖銳的信號哨聲音在黑暗中傳的很遠,刺人耳膜,我一邊警惕著周圍的動靜,一邊努力吹,知道肺活量用的差不多,氣喘吁吁時才停了下來。
黑暗中,我側耳傾聽,希望能有回應聲,但回應我的只有風聲。
我又看了看表,從我醒來到現在,只過去了十五分鐘。
龍組的五個人沒有回應我,這其實在我的意料之中,但讓我想不到的是,我竟然也沒有收到譚刃的回應。難道他也中招了?他可是屍王啊!
緊接著,我又想起了這三年多上山下海的經歷,想起譚龜毛不變身也就是個普通人,之前也沒少中招,頓時就清醒了一些,看樣子譚刃也中招了。
不過,我可能是七個人中第一個醒過來的,這一切都得益於無虛給我的魂鎮,在心裡由衷的感謝了我那靠譜的師父一番,我開始琢磨該怎麼找到譚刃。
由於周圍的地面都是鬆軟的落葉,踩下去後的印記已經消失了,周圍又黑乎乎一片,根本無法辨別路線。在這林子裡,倒不用擔心毒蟲猛獸,這地方連個活的蒼蠅都見不到。
但即便如此,黑漆漆的在這禁地中溜躂,也有些考驗心理承受力。
我順手抹了抹嘴,思索著現在的情況。
為什麼我會在現在這個地方。
那個厲鬼操控我來這裡幹什麼。
如果其餘人也被影響了,那麼他們為什麼沒有跟著一起來這兒?
還是說,那厲鬼故意把我們放在了不同的地方?
假如這厲鬼要害我們,那麼它帶著我們走到懸崖邊上、走到水裡,我都不覺得奇怪,但偏偏,它卻操控著我『面壁』。
難道是這片地方有什麼特別的?又或者,那石頭有什麼特別的?
想到此處,我便去仔細觀察之前並沒有怎麼關注的石頭,這一看我才發現,它顏色烏黑,呈現出不規則的顆粒狀,就像是某種礦石一樣,有些地方,還有散碎的跡象。
我觸手摸了一下,頓覺得一股冰冷陰森的氣息從這上面傳來過來,那一瞬間,那黑色的石頭彷彿變得有些透明,一個灰濛濛的影子,從裡面一閃而過。
這一切只發生在一眨眼間,快得我幾乎以為是眼花了。
但這一瞬間,這些石頭,卻讓我想起了另一樣東西,就是周玄業布包裡那個陰珠。
它和眼前這些石頭的材質,似乎很像。
我不太確定,因為當時是偷偷看的,時間很短,並沒有仔細看,所以記得不太真切。
難道,我眼前的這些,也是陰珠?
陰珠本身就是煞氣聚集在礦石或者玉石一類的東西中所形成的產物,而現在我眼前這塊大石頭的外形和它的地點,都給我的這個猜測帶著很大的可能性。
如果這石頭也有陰珠的功能,那可太恐怖了,它可比陰珠大上好多倍呢。
那厲鬼將我操控著走到此處,莫非是想借此來收拾我?難怪我身上帶著魂鎮,竟然還被它困了這麼就。不行,不過我現在這個想法是不是真的成立,我都得離這塊地方遠些,那厲鬼把我帶到這兒,肯定是有什麼用意的。
抱著一種不能讓它得逞的想法,我立刻打著手電筒離開這片區域,雖然不知道譚刃究竟在哪兒,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他不可能走回頭路。
如果他安然無恙,那麼他不會輕易放棄救我和尋找龍組的人;如果他也被控制了,那麼厲鬼也不會讓他出去,因此四個方向中,我可以排除來時的那個方向。
剩下的三個方向,我便隨意挑選了一個,報著圖吉利的想法,往東不往西,我挑選了東邊的方位。剛邁了一步,我改主意了,往西走。
如果他們被控制了,這事兒就不能圖吉利,現在我得主動找不吉利。
要不怎麼說干一行愛一行,我以前可是個唯物主義者,一點兒不迷信,現在卻是被洗腦了。來一趟三子觀,原本只想著確認譚刃的安危,沒想到不僅接手了屍王,和譚龜毛成了同門,還攪入到現在這個境地中。
老天爺真是看不得我有片刻的安生。
一路往西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我覺得越前走寒氣越重,一邊走,我一邊吹信號哨,最後吹累了,乾脆也就放棄了。如果他們真和我一樣陷入了虛構的精神世界裡,沒有魂鎮的幫忙,哪裡能輕易醒過來。
那精神世界的力量我是見識過的,絕對能把一個正常人給逼瘋。
不行,我得趕緊找到譚龜毛,他不發瘋的時候已經夠難伺候了,這要發了瘋那還了得?

第十五章嘎崩脆
黑暗的禁地中又陰又冷,我沒有學什麼尋人術,所以幾乎是漫無目的的在禁地裡走,時不時的吹響信號哨,這一走就走了半個多小時,周圍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與其說是聽聲音,不如說是靠這一雙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破了那厲鬼製造出的精神世界,我以為它會接著來糾纏,但誰知接下來卻很順利,雖然我還是沒有找到譚刃他們幾人,卻沒有再遇到絲毫危險。
在黑暗中又尋摸了兩個多小時,我有些累了,靠著一顆樹休息,心想自己該調整一下方位了,這地方根本見不著其他人的影子。
看了看手錶,已經溜躂到凌晨的四點半了,再過半個小時,天就快亮了。我這會兒雙腿酸軟,停靠在原地暫時歇了歇腳,便調整方位繼續找人。
事實上我現在也可以調頭往回走,但說實話,龍組的五個人我可以不管他們的死活,這幾年下來,我心已經硬多了,但譚刃我總不能也不管他,自己開溜吧?
調整方位又找了一個多小時,已經解決清晨六點了,這會兒,樹林間升起了朦朦朧朧的霧氣。一晚上的跋涉,讓我吃的雞腿和辣條消化了個乾淨,胃裡咕嚕咕嚕叫著想吃早飯,但我就剩一包鳳爪了,而且那玩意兒特辣,也不適合當早飯吃。砸了砸嘴,我忍著飢餓感繼續找,走走停停,一直到中午,將整個禁地的中心區域都轉完了,也沒見著一個人影。
我餓的不行,也累的不行,只得將泡椒鳳爪當午飯吃了。空腹吃這種特別辣的東西,吃完沒多久就覺得胃痛,而且也根本不頂飽。
待得這種疼痛過去,我決定往前走,一來找人,二來離禁地外圍的山腳也不遠了,出去後好歹能找些吃的。
按照我對路程的估算,走出去大約只剩下三個多小時的路程,但接下來,我順著直線走,一直走到下午的五點,都沒能看見山腳的影子。
這地方的景色非常單調,遍佈的落葉,高而直的樹,根本沒有太過明顯的參照物,因此我不得不懷疑,自己究竟是因為沒有參照物迷路了,還是遇見鬼打牆了?
這會兒還沒有那種霧霾似的東西,因此視野很清晰,這會兒太陽已經快下山了,西邊的橘紅成了很好的參照物,我給自己打了打氣,調整了一下方向繼續走,這一走,一直走到太陽完全下山,天黑才停止。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錶,顯示的時間是七點四十五分。
但我還是在禁地裡。
不對勁。
我抹了把臉,心知可能出了問題,不是迷路那麼簡單,但這會兒天太黑,我也奔波了一天,身體無法再支持了。
最主要的是,一整天下來,只吃了一包泡椒鳳爪,即便我後來把裡面的骨頭連同山海椒都吃了,還是餓的前胸貼後背。
我腦子裡出現了一堆吃食,口裡唾液旺盛的分泌著,可這地方,卻連著蒼蠅都沒有。
難道我只能吃樹葉?
撿起一片半青半黃的落葉,也不知道是什麼樹,我試著嚼了一點,頓時苦的人直想吐,而且那苦味兒經久不散,伴隨著一種舌頭輕微的刺痛感。
這樹葉不能吃,沒準兒還會有毒。
我吐了個乾淨,灌了兩口水,強忍下飢餓,將八卦鏡綁在一顆樹上,清理出一小片空地,燃起篝火,睡在古鏡的照射範圍內。
這算是唯一的防護了,好在這周圍都是枯枝敗葉,也不需要我自己去撿柴禾,一晚上也不敢深睡,時不時的就驚醒過來。看著那團篝火,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惹急了,我就放火把這林子給燒了,反正這禁地裡一個活物都沒有。
當然,這個比較惡毒的念頭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森林縱火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講,從某種意義上是非常大的罪名。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老天爺的眼裡,沒有人和動物的區別,只有大命和小命的區別,藏族人吃牛羊不吃魚蝦,就是一種以大命換小命的積德行為。
殺一個人,在人類的法律中是重罪。
放一場火,雖然要坐牢,但不至於槍斃。
然而在老天爺的眼中,那些大火中死亡的大命、小命,哪怕是一隻蒼蠅,這個賬都是要算的。修行之人,從來不說什麼人命關天的話,因為在天看來,人命只是一條命,和飛鳥魚蟲的那條命,沒有任何區別。
天生萬物,組成了一條食物鏈,循環往復,但食物鏈只是生存的鏈條,如果這條食物鏈違背了生存的準則,殺虐取樂,就相當於你爸媽給你一塊麵包當午飯,你卻偷偷多拿了一塊麵包,不僅不吃,還踢著當足球玩一樣,不被抽死才怪。
所以讓我放把火出氣,還真的只能想想而已,再說了,我自己還在這裡面呢。
這就麼半睡半醒,神經緊張的渡過了一夜,第二天起來,精神特別疲憊,身體上的損耗到是恢復了一些,唯一不足的就是飢餓,沒怎麼吃東西,讓我雙腿發軟。
這樣的情況,根本走不了太久。這會兒太陽清晰的在為我指路,而且又是大白天,此刻是最好的行動時機,不管找不著得到人,都得先到山腳再說。
但接下來,我撐著走了一個多小時,便撐不住了。昨天一天吃了包泡椒鳳爪,整整走了一天,晚上餓的燒心燒胃,現在又接著走,繞是我體格不錯,現在也有些撐不住了。
我迫切的需要吃東西。
幾個月前,在黑竹溝裡,我也斷糧,身上連個打火機都沒有,但那地方資源豐富,我吃螃蟹、吃魚蝦,雖然是生吃,但也把自己養活了。
可現在,打火機、匕首一類的我到是不缺,但別說螃蟹了,連蚊子都沒有。
支撐著又走了一段,我雙腿根本抬不起來,餓的頭暈眼花,整個人腳下一絆,就倒在了枯葉中,半晌沒有爬起來。然而,這一摔到把我給摔清醒了,地面上沒有吃的,那地下呢?
這地方連根多餘的草都沒有,但至少還長著樹,這裡的泥土濕軟,沒準兒地下能挖到什麼東西。
我期待的是自己能挖到一些甲殼類的昆蟲,因為這類坤抽可以烤了吃,味道不會太差。但老天爺不會這麼照顧我,挖了半天,沒挖到一隻甲殼類的,但肥碩的蚯蚓到是挖出了許多。
我嚥了嚥口水,盯著那些在地上扭動著長長的蠕蟲,心想:要吃它們嗎?
我操,讓我餓死算了。
不行,蘇天顧,你要冷靜,你是個經歷過九死一生的男人,你什麼事兒沒見過,不就是吃蚯蚓嗎?
蚯蚓可是富含豐富的蛋白質的,吃上十來條,就能提供一天的能量了。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