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節

我睜開眼,打算吃,但一對上那蠕動著的蚯蚓,就覺得還是餓死吧。
最終我沒能下的去口,真的,想像是一回事,活生生蠕動著的蟲子吊在你嘴巴邊上,那又是另一回事。
我咬牙爬起來,又支撐著走了不知多久,機械性的看一看太陽,看一看路。但很快,我的這種堅持就不得不放棄了,逼迫我放棄的,不單單是虛弱和疲憊,還有那逐漸出現的霧霾一樣的東西。
我知道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就要來了,如果說之前我還能對付它們,那麼現在的我再對上那厲鬼,估計連拿七星劍砍它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行,我得吃東西,趁著這些霧霾一樣的東西還不多,再噁心我也要吃。
當即我便原地蹲下,拿出匕首,一邊挖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我後悔了,有些事情千萬要早點兒做,不能火燒屁股了才做。
比如吃蚯蚓這件事,我早點兒吃,還可以把它們收拾乾淨一下,甚至埋土裡烤一烤,做成『叫花蚯』什麼的,現在時間緊迫,我卻只能生吃了。
生吃是一種什麼感覺呢?我不想描述,總之是一種生不如死,噁心到吃屎也不過如此的境地。蚯蚓一口根本咬不死,嚼了好幾口,它還在嘴裡掙扎動彈。
一吃全是沙子到也罷,那股嚼出來的汁液和腥臭,簡直讓我差點兒吐出來。
好在吃了兩根我掌握了技巧,知道怎麼快速的弄死蚯蚓,讓它死的痛苦些,讓自己也吃的痛快些。
自虐般的吃了二十多條,果然產生了較強的飽腹感,而與此同時,霧霾一樣的煞氣,也徹底將整個禁地給籠罩住了。
第十六章棺材
我抹了把嘴,喝了一口水,咕嘟咕嘟漱口,漱完口的水還他媽捨不得吐,直接喝了下去。在黑竹溝吃生魚生螃蟹的時候,我以為那是自己這輩子在吃飯上最慘的經歷,現在我才知道,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水壺裡剩下的水沒多少了,我得省著點喝,收了水壺,吃了點東西,肚子裡不在火燒火燎的難受了。這會兒周圍全是煞氣,我也是被逼急了,反倒沒有懼意,拔出七星劍舞了個簡單的劍花,便抬頭看了看太陽的方位,依照它為參照物,繼續往前走。
這次我走的很慢,因為通過昨天的經歷,我知道這地方有問題,找不到問題所在,盲目的往前走,只會把自己給累死,根本沒有任何幫助。
我一邊警惕著周圍的環境,一邊緩緩走著,腦子裡想著對策。
這是禁地,地下散埋著無數屍骨,它們所形成的陰煞之氣,將這裡一切生機都剝奪了,而我們這些進來的活人,就如同滴入烙鐵上的一滴水,瞬間便會噗嗤一聲,蒸發成空氣。
要想不那麼快蒸發掉,或者在蒸發之前離開這塊烙鐵,就得讓自己變成堅冰,爭取時間。
我能支撐到現在,全靠無虛給我的這些法寶,這些就是讓我變成堅冰的導體。
但同樣的,當冰塊足夠大時,甚至能將烙鐵給冷卻。
可惜我這個冰塊太弱小了,冷卻它無異於癡人說夢,如果這些東西能壓制禁地,無虛早就動手了。
可是,這些煞氣運行的規律很奇怪,它們只在禁地這一片區域活動,根本沒有外散的現象,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牽扯著它們一樣。這種情形,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在黑竹溝那個且方的群葬地。
那地方也是一樣佈滿眾多屍骨,陰氣十分濃重,卻沒有外散的跡象。不過且方的群葬坑,是因為有那個古怪的黑洞磁場在,那麼這裡又是因為什麼呢?
思索間,霧濛濛的煞氣重,突然傳來一陣古怪的笑容。
「嘎嘎嘎……「這笑聲扭曲刺耳,而且迅速朝我逼近過來。聲音是從右邊發出的,正常情況下,人可不會這麼笑,我猛地揮出七星劍,但是只砍到了空氣。
「出來,不要鬼鬼祟祟。」我大喝了一聲。
話音一落,便見前方猛地出現了一個黑影,確切的說,是一襲黑色的長髮,我看著那披散的黑髮,以及黑髮下的小腿,知道那玩意兒又來了。
我被它折騰的差點兒沒瘋了,一見這情況,二話不說直接砍了過去。那玩意兒猛地轉過身,卻讓我一下子頓住了劍,因為這次,那頭皮下是有腦袋和身體的,轉過了的那張臉赫然是譚刃。
這一頓,也只是片刻間,我又不傻,譚刃怎麼可能是這個鬼樣子,當下七星劍直接劈了下去,將它劈做兩半,瞬間又消失了。
七星劍是斬鬼驅邪的利器,不知道那玩意兒被我砍了這一劍,還會不會再出來作怪。
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什麼異常,我小心翼翼繼續往前走,由於視野迷濛,結果剛沒走幾步,便覺得膝蓋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像是石頭一類的。
我不禁低頭睜大眼細看,卻見果然是一塊石頭,只不過這塊石頭有明顯的人工痕跡,辨別了片刻才發現,這竟然石塊殘破的墓碑。
我嚇了一大跳,不禁後退一步,心想:這地方怎麼會有墓碑?
安死的人,屍體就是普通的枯骨,根本不會形成煞氣,唯有不安而死的人才會有煞氣。這地方多屍骨,多煞氣,也就說這裡的死人,生前很可能都是橫死的,這樣的地方,自然也不適合葬人,我學了些看陰陽宅的本事,這點兒門道還是知道的,因而在這地方出現一塊墓碑,就實在太古怪了。
最初的驚嚇過後,我鎮定下來,又湊近了些,仔細觀察起來。
這墓碑在此處,顯得十分不協調,或許從它身上,能找出些什麼線索。
誰知我湊進一看,看清上面幾個字後,卻驚的差點兒沒腿軟,因為上面赫然寫著譚刃的名字。
我操!
我爆了句粗口,發洩自己心中的那陣毛骨悚然。
要知道,我依舊不是當初那個能隨便糊弄的人了,我也清楚的知道,譚刃不可能死在這兒,就算真的死了,也該是一具倒著的屍體,我不可認為,這裡的厲鬼弄死了譚刃,還會給他挖個墳葬起來立碑。
所以這一瞬間我就明白,自己看到的這個墓碑很可能是個假象,我或許又被遮眼了?
最主要的是,有了前天陷入精神世界的刺激,現在又看到一件不可能存在卻又真真切切的事情,讓我已經杯弓蛇影的神經,頓時變得如果一根緊繃的弦。
為什麼我又會看到這些虛假的東西。
難道我又陷入了某個精神世界?
難道我其實壓根兒就沒有醒來過?
我猛地去摸懷裡的魂鎮,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下。
我提醒自己要冷靜,要相信自己的判斷,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我已經從那個該死的精神世界裡出來了。
盯著眼前的墓碑,我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試圖用疼痛讓自己看的更清楚。
沒準兒這只是我一時眼花呢?
然而,再睜開眼時,刻著譚刃名字的墓碑,卻依然在我眼前。
我整個人都快瘋了,揪了一把頭髮,狠狠的一腳踹在墓碑上。我想用七星劍再把這墓碑砍一通,但七星劍的材質並不堅硬,它砍鬼可以,除此之外,就算砍塊豬骨頭都有可能壞,所以我也沒敢真的揮劍去看墓碑,只是狠狠的用土辦法,朝著墓碑吐了口口水。
以髒制髒,這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辦法。
然而吐完口水,它還是在那兒。
此刻我內心是崩潰的,但表面還強撐著冷靜。
讓我最害怕的一個猜測是:我從來就沒有從這個精神世界裡離開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現在這種狀態,絕對是後遺症。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我抱著豁出去的心態,心想:好,你給我弄出了個譚刃的墳,不就是想嚇唬我嗎?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嚇唬誰。
有道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大不了就是個死。
我一豁出去,便決定把這墳給挖開,在幹這事兒前,我先拉開拉鏈,掏出小兄弟,二話不說對著後面的墳尿了一泡,以此表示鄙夷和壯膽。
人只要心一橫,其實做事兒就簡單多了,我身上沒有挖土的工具,但有匕首,直接用匕首開挖,一邊刨坑,一邊悄悄注意著周圍,想著如果是鬼遮眼,那麼那只遮我眼睛的鬼什麼時候會出來。
很快,墳就被我拋了個淺坑,我挖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稍微掃開一看,是棺材的一部分。
我心說好樣的,整我整的夠逼真的,還有棺材,那好,我就把你這棺材砸了。
當下我費了一陣功夫,將這墳土弄開,露出棺材來,這一看我才發現,這棺材竟然沒有上棺材釘。我心裡打了個突,因為不管我是被困在精神世界,還是說鬼遮眼,都是屬於人內心的一種影射,會比較真實。
埋進土裡的棺材,必然是釘上棺材釘的,這是常識,這種常識,怎麼會在這兒失效呢?
難道這不是鬼遮眼?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事情就太詭異了。
剛才還鬥志滿滿,一下子我就跟放了氣的皮球一樣,心頭有些犯慫了,給自己打了幾口氣,剛要去碰棺材蓋,誰知這棺材蓋竟然猛地抖動了一下,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就像是裡面有什麼東西在頂棺材蓋一樣。
沒等我反應過來,它緊接著就被頂了第二下,不過這第二下的力道可是夠強的,一下子就把棺材蓋子給頂開了,一瞬間,我就看見了躺在裡面的譚龜毛。
第十七章莊周夢蝶
譚龜毛還保持著推棺材蓋的動作,並且也看著我,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因為我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真是假。
然而,沒等我驚愕的大腦反應過來,躺在棺材裡的譚刃,上半身突然彈起來一半,雙手猛地搭在我的肩膀,將我使勁兒往下一拉,瞬間,我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朝著棺材中栽倒下去。
不管這譚龜毛是真是假,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不對,我立馬雙臂一撐,按在了棺材兩側的邊緣處,阻止了被往下帶的趨勢。不等我問候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譚刃的祖宗,譚龜毛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猛地向內一張,我瞬間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但已經來不及了,下一秒,我的脖子就被譚龜毛給卡住了。
這丫即使沒有變身,那體能也不是蓋的,我被他雙手猛地一掐脖子,那股大力,幾乎是差點把我的魂都給掐了出去,這一瞬間我什麼也顧不了,雙手一鬆,掉進棺材裡,順手拔出腰間的匕首,朝著眼前這個譚龜毛脖頸處扎去。
誰知我手剛那麼一動,這十有**是厲鬼變幻的譚刃,一隻手瞬間鬆開我的脖子,轉而擋住了我的匕首,不過這一下,還是直接從他手臂上劃了過去,登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血液順著手臂,猛地滴到了譚龜毛的眼睛裡,而我幾乎要被他掐死了,脖子上過大的力道,使得我不禁懷疑,這要是個普通人,肯定已經死了,而我現在之所以沒死,很大程度上跟我的金肌玉骨有關,我這人比較『扛死』。
這一匕首落空後,再想朝譚龜毛下手可就難了,那種窒息感和咽喉處傳來的劇痛感,讓人直接失去了反抗能力,要不怎麼說打人踹腰,殺人踹脖子呢,這是真理,脖子上的大血管和咽喉以及主神經和穴道,不管哪一個受損,都是能直接要人命的。
比起被胸腔肋骨保護起來的心臟等器官,脖頸是暴露在外的,最能置人於死地的部位。
完了,難道我就要被掐死?
窒息、溺水、燒死,這三種死法比起跳樓、嗑藥來說,絕對是最痛苦的,如果真要死,就不能給我換個痛快點的死法嗎!
這種無法用語言表述的痛苦,讓我接下來什麼也不能想了,整個身心都被拉入了極端的痛苦之中,在巨大的痛苦之後,我竟然逐漸感覺身體輕鬆起來,整個人彷彿飄在雲端,如同有人在給我做按摩一樣,舒服的想升天。
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極致的痛苦過後,是極度的輕鬆?
等等,我不是還在禁地嗎?那裡的陰煞之氣那麼重,不會對我的靈魂產生影響嗎?媽呀,我可不想成為禁地中的一隻厲鬼,我得趕緊『飄』快點兒,離開這個地方。
這種奇怪的狀態,其實只有意識,周圍白茫茫一片,上不見天,下不著地,沒有身體,也沒有眼睛,唯有意識在探索著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就是人的精神嗎?
真是太奇妙了。
正當我想著自己是要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時,我突然覺得胸口一痛。
要知道,原本我是根本沒有感覺,整個兒是處於一種意識體狀態了,此刻胸口這麼突然的一痛,就好像是靈魂突然被拉回了身體一樣。
我猛地睜開眼,正看到譚刃伸出手準備來捏我的鼻子,與此同時,他臉上戴了個口罩,朝著我的臉埋了下來。
在看到我睜開眼時,譚龜毛立刻停止了動作。
我震驚了,心說你是人是鬼?
再一看周圍,赫然還是在禁地,而旁邊,明顯就是我之前挖出的墳坑以及棺材。
「你……要殺就殺,給我一個痛快。」我一邊說,一邊準備抄起七星劍反抗。
譚龜毛沉聲道:「你差點兒被我掐死。」
他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讓我愣了一下,心說:難不成他是真的?
既然如此,剛才為什麼對我下手?
莫非也是被操控了?
等等……我不是死了嗎,怎麼又回到身體裡了?莫非我又陷入了某個精神世界裡?
瘋子大概就是像我一樣被逼出來的,我已經完全陷入了疑神疑鬼的情況中,並且不可自拔。
譚刃皺了皺眉,扯下了口罩,道:「你刺傷我,血流進了我眼睛裡,讓我清醒了過來。」
《走屍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