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正好陰差陽錯的戳到了骨頭的痛處,不過李伯並不知情,所以我們也不好多說什麼。話音一落,骨頭臉上的激動頓時暗淡了大半,沉默了片刻才勉強露出個笑容:「俺爹肯定有這麼好的手藝!只可惜……他已經不在了……」
聽完了骨頭的後話,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一直在笑的李伯身體竟然明顯顫抖了一下,隨後手中的礦泉水瓶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第五十二章詛咒進行時(一)
見到李伯如此反應,大伙都是一愣,骨頭也從悲傷中緩了過來,差異著詢問:「李伯……你……你咋了?」
李伯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礦泉水瓶尷尬的笑了笑:「現在能製造這種弓弩的人少之又少,我也是惋惜你父親已經不在了。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骨頭也跟著笑了笑:「沒事,俺爹不再了還有俺,以後俺肯定能製造出更好的弓弩!」說著還晃了晃手中李伯的弓弩,隨後立刻反應過來又小心翼翼的用雙手拿住。
在原地停留了大概三個多小時,我們將墓室牆壁封死,同時大概將大坑填上這才準備打道回府。此時天色已經漸晚,不過在李伯的帶領下我們的進度很快,四十分鐘不到就成功走出了蛇谷,並且在途中巧妙的繞過了那片藏滿了蛇蟲的濃密草林。等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五個人的雙腳正好塌在了通往宜章縣唯一的一條公路之上。
由於走的近路,所以這裡並沒有站牌和固定的汽車停靠點,我們只能原地宿營,等待著向經過的車輛進行求助。離開了莽山蛇谷,外圍的空氣不再那麼潮濕,涼爽的微風吹在臉上十分舒服。幾個人點起一堆篝火,圍成一圈坐在馬路旁邊,一邊休息閒聊一邊等待有車輛經過。
冷琦將最後幾包壓縮餅乾分給我們,光頭坐在李伯對面一邊吃一邊問:「我說李老前輩,冒昧的問一句,咱下墓的時候戴上面具是為了防止有厲鬼認出模樣附身騷擾,可現在都已經出來了,您怎麼還戴著不摘吶?好歹露出個真面目讓我們這些小輩敬仰敬仰。」
李伯臉上所帶的是一種黑色皮質面具,幾乎是貼著皮肉佩戴。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倘若面具是肉色的,第一眼還夠嗆能看的出來。他微微歎了口氣:「我這面具不是用來擋厲鬼的,只是早些年下斗子的時候不小心碰了道道毀了容,怕嚇著人所以才弄了這麼一塊黑皮子戴上。再說就算沒毀容現在也是一張老臉了,沒啥好看的。」
我們點頭表示明白。正欲讓他講講那是一種什麼機關,就一道明亮的白色光柱照在了幾人身上,抬頭一看正是一輛藍色皮卡從遠處開了過來!可是因為這裡人煙稀少的緣故,所以皮卡開的飛快,速度少說也得在一百五十脈以上。光頭興奮的跳起來直接就站在了馬路中間,一邊揮手示意一邊扯著嗓子大喊:「師傅,停車!停車!」
然而,那輛皮卡司機的注意力似乎並沒有完全放在道路前方,眼看著距離光頭已經不到二十米。竟然沒有絲毫減速。這時站在馬路中間的光頭也感覺事情有些不對,連忙側身往旁邊一跳,皮卡便嗖的一聲緊貼著他飛馳了過去!
等皮卡開出去一百多米的時候司機才反應過來,以為自己撞了人,連忙減速掛倒檔退回來查看。光頭捂著摔的生疼的屁股氣沖沖就湊了過去,沒等駕駛室的門完全打開就破口大罵:「怎麼開車的,怎麼開車的!看不見前邊有人是怎麼的!?無人區就能無限加速了是怎麼的!?沒交警沒紅燈撞死人就不用償命是怎麼的!?」
開車的是一個西裝革履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個老闆。說話十分有禮貌。從車上下來掃視我們一眼,率先道了個歉:「實在對不起。沒傷到人吧?」我把橫橫的光頭推到一邊,隨後笑著說明了來意,男子十分通情達理,當即爽快的同意可以順路把我們帶到宜章縣去。
凌晨五點半,周圍荒涼的景象終於在我們眼中徹底消失,道路兩旁被排排房屋所替代。六點整的時候到達了宜章縣內。正好在我們來之前吃過東西的那家飯店前停了下來。我拿出伍佰元遞給男子作為交通費,但男子說什麼也不要,寒暄幾句後開車離去。光頭望著皮卡車的背影輕歎口氣:「這世界……還是好人多吶……」
男子走後,李伯也緊跟著告辭,說了句後會有期轉身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光頭哭喪著臉道:「我還琢磨著拜個師傅呢。這走的也忒著急了點……」
既然該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完,我們也不想再在宜章縣多做停留,直接打車去了汽車站,定好了直達內蒙古赤峰市的機票後坐上了去往湖南省的客車。前前後後折騰了差不多八個小時,下午兩點四十五分,四個人灰頭土臉帶著一身傷痕終於回到了赤峰。
到家之後冷琦自己去洗澡,光頭骨頭我們三人則將這次帶回來的古董玉器分類鑒定,光頭挑了幾件成色最佳的留作壓箱底,把剩餘的全都裝回背包帶到聚財堂扔給了老錢。由於這次回來的比較倉促,所以事前沒來得及通知任何人。聚財堂裡,老錢正在拿著賬本對賬,見到我們三人之後臉上的老花鏡都甩了下來,連忙扔下賬本拎起暖壺沏茶。
剩餘的這些古董玉器雖然算不上稀世珍寶,卻也全都成色不錯價值不菲,抹著眼睛摸出一樣隨隨便便就能以六位數出手。老錢還要一樣一樣擺出來仔細清點,光頭倆忙抬手攔住:「算了算了,咱們這關係還清點個屁,老規矩,賣出去的咱五五分,賣不出去的就留著給你鎮店。」
老錢臉上早已笑開了花,直呼禿爺爽快,當即摸出手機在古玩街臨街的四星級酒店裡定了一桌,說什麼也要給我們接風洗塵。
下午我們回去睡了兩個小時,天色漸暗的時候叫上冷琦一起去了酒店。老錢對於我們這次的旅程非常感興趣,尤其聽說那是一座血門之墓的時候,瞪著眼睛非得要聽聽大概經過。光頭滿臉自豪,添油加醋的將倒斗經歷講述了一遍,聽的老錢一愣一愣,直呼佩服。
談天說地時間過的很快,一轉眼一個半小時過去,我們也都酒過三巡喝的有些發蒙。正在興頭上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從身上摸出來憑感覺按下了接聽鍵,隨後電話裡傳來了一個急促蒼老的聲音:「是小瑞麼?你爺爺快不行了,趕緊回來看看吧……」
第五十三章詛咒進行時(二)
我的爺爺奶奶都生活在黑山村裡,在我父母移民的時候曾經想過要將他們接到城市裡或者一起出國定居,但那老兩口生在黑山村長在黑山村,捨不得這裡的鄉里鄉親更捨不得這塊地方,所以便留下來繼續生活。經濟方面有我的父母在,所以老兩口完全不用擔心,每天起來下下棋串串門倒也生活的悠然自在。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回過黑山村,算一算也差不多有五年的時間,並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因為我是黑山村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村裡的鄉里鄉親都抱有很高的期望,我的爺爺奶奶在提起我的時候更是趾高氣昂臉上那個掛滿了自豪之情。
但畢業幾年過去,我卻只是在赤峰同仁報社做了個小記者,每個月拿著勉強可以維持自己生活的幾千塊工資。這樣的現狀讓我沒有臉面也不好意思回去,儘管長達五年之久沒有回去,但爺爺奶奶每到各種節假日還有我的生日都會準時打來電話關心,連連囑咐道:「你工作忙,沒時間就不要回來了,咱這身子骨還硬朗的很呢!」
原本我想等到自己闖出一片天地,徹底出人頭地的時候再風風光光的回到黑山村,讓爺爺奶奶和村子裡對我抱有期望的人都開心一下。但是沒想到世事難料,正當我焦急腦汁想著怎麼出人頭地的時候,骨刀乾爹出了事情,骨頭過來投奔與我,從那一刻起,我的人生軌跡就開始發生了偏移,以導致發展成了現在的樣子。
說起我的父母為什麼移民去了美國,其實我也想不明白,從我大學畢業參加了工作可以養活自己的時候。他們就辭掉了手頭上的一切工作,像逃難一般飛去了美國。雖然我不止一次問過原因,但得到的回答始終只有一個:「我們也老了,想在國外多走走多轉轉,該回去的時候就會回去了。」這個回答自然不能完全解開我心頭的疑問,但久而久之便也懶得再糾結這個問題。
此時聽到電話裡忽然傳來了爺爺出事的噩耗。加上我喝了不少酒水,手機直接脫手掉落在地上,整個人搖搖晃晃往前走了幾步頓時感到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上沒有了知覺。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耳邊還不時傳來光頭和骨頭相互交替的陣陣鼾聲。呆呆的望著天花板愣了幾秒,我猛然反應過來,連忙爬起來衝到客廳尋找手機。客廳裡冷琦坐在餐桌前目光直直的發呆,在她旁邊就放著我的手機。
我撓了撓腦袋。走過坐下,一邊拿起手機尋找通話記錄一邊輕聲詢問:「我……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冷琦沉默了片刻,隨後開口應道:「你喝多了,是光頭把你背回來的。還有……你爺爺去世了,電話裡的人讓你盡快回去。」
『你爺爺去世了!』這六個字就像是六把尖刀,毫不留情的紮在了我的胸口!我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乾笑一邊後退:「我爺爺?不……不可能……他身體一向很好……走上幾里地山路連口氣都不用喘,怎麼……怎麼會……怎麼可能?開什麼玩笑?」
冷琦非常嚴肅。抬頭盯著我看了一會,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我不想再重複了。吃點東西趕緊走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換成是誰也沒有心情再去吃飯,也吃不下飯。我立刻找了套衣服隨便穿上,連洗漱都沒顧上就準備出發。光頭和骨頭被吵醒之後知道了情況,也大概收拾了一番。四個人匆匆下樓,開著吉普車直奔大黑山村!
由於擔心我情緒不對,所以光頭再一次當起了司機,我也不願意在糾結他有沒有證件,只是催促著他盡量快一些。
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光頭這個沒證的司機也差不到哪去,把吉普車開的跟飛機一樣。正常走高速路還需要兩個半小時車程,他竟然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
五年沒回來,黑山村的模樣沒有絲毫變化,一切都還跟我走的時候一樣,這五年彷彿只是出去溜了個彎,現在又重新回來了。在我的指點下,光頭直接將吉普車開到了爺爺家門口。一路上引起了許多鄉親的圍觀,畢竟在這樣比較偏遠的山村裡汽車非常少見,更別說是如此拉風的紅色吉普。
爺爺家的鐵門大敞四開,但屋內卻空無一人,只剩下那條已經十一歲的大黑狗對我瘋狂的搖著尾巴。我站在屋子內看著火炕上爺爺常用的茶缸,只覺得心亂如麻,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個滿臉褶皺的老人衝了進來,見到我之後頓時老淚縱橫,緊緊抓著我的手泣不成聲:「瑞伢子,你真是瑞伢子啊!」
雖然已經有五年沒見,但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正是黑山村的王老村長。我暫且顧不上其他,連忙詢問爺爺的情況。王老村長低頭歎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在村衛生所,已經……已經走了……」
我跌跌撞撞的衝進村衛生所,剛剛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的爺爺。他一點都沒變老,臉上甚至沒有增添多餘的皺紋,頭上的黑髮比白髮還要多。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任何病態的模樣,但卻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各項生命體征徹底停止。
默默的流著淚水,我懊惱著是自己不孝,五年了我是爺爺最大的自豪,卻從來沒有回來看過他一次。奶奶躺在另一張病床上,衛生所的醫生告訴我老人只是受到了較大的打擊,再加上傷心過度所以暈了過去,休息休息便無大礙。然而,當我問題爺爺的死因時,醫生卻皺起了眉頭,沉思了片刻才開口答道:「從症狀上來看,是因為血脂過高導致的腦梗塞致死。但奇怪的是,老爺子的血脂一切正常。更詳細的情況,恐怕得去城裡的大醫院才能知道。」
爺爺的身體並不肥胖,相反還有些瘦弱,幾乎沒有高血脂的可能。我聽了心裡頓時一沉,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
按照黑山村的習慣,人死之後要放在棺材裡在自家擺上七天,之後便可下葬入土。稍微調解了一下悲傷的情緒,我和骨頭將爺爺的屍體抬離了衛生所,王老村長已經置辦了棺材等喪葬用具,等到給爺爺換上壽收拾好之後再入棺抬回到自己家中。接下來的七個晚上,作為孫子的我需要一直守夜。
等到這一系列程序完成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王老村長在家裡準備了一桌飯菜叫上了村裡一些老輩人為我們接風洗塵。我和骨頭去衛生所招呼冷琦和光頭,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光頭的大嗓門正在屋裡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進去一看,只見我的奶奶已經醒了過來,光頭正坐在病床旁邊眉飛色舞的說著什麼,竟然聽的老太太時不時露出笑容。我心裡稍稍放寬了不少,畢竟爺爺的死已經給奶奶帶來了很大的打擊,在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簡直是最好不過,這其中的功勞自然都是光頭的。
見到我之後,奶奶的淚水頓時又落了下來,立刻下床迎了上來。盯著我看了許久,口中不斷喃喃著:「咱家小瑞還是那麼好看,出息了,真出息了!」光頭見狀在旁邊一拍大腿:「得……我這磨破嘴皮子哄了倆小時,好不容易給老太太營造了點歡樂的氣氛,你這麼一回來……全沒了……」
安慰了半晌之後,四個人攙扶著奶奶一起去了王老村長家裡。王老村長請的全都是村裡的老人,幾乎每一個都在小的時候照顧過我。我們給光頭和冷琦一一介紹,當介紹到最後一名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時,光頭立刻搶先過去握了握手:「不用說,您就是二嬸子吧。老骨可沒少跟我們哥幾個提了您,說您講的故事那叫一個好吶。等有時間也給我講兩個。」
二嬸子笑著連連擺手:「那都是年輕時候的事了,現在老了,記性不好,啥都記不住了。」
王老村長笑瞇瞇的看著我:「瑞伢子是咱村第一個大學生,當時咱就說肯定是個有出息的種。現在你們看,咋個樣,沒說錯吧!哈哈哈……」說完又看了看坐在我身旁的冷琦:「哎呀,這侄媳婦生的是真俊啊。你放心,咱這些老頭可以作證,跟了瑞伢子指定越過越幸福!」
我正欲開口解釋,冷琦按住我的手微微搖頭,示意不要破壞了這歡快的氣氛。
吃過飯後,我們重新回到了爺爺家,光頭骨頭和我們三個睡東屋,冷琦和奶奶則睡西屋。光頭坐在炕頭上望著放置在門口的棺材歎了口氣:「這輩子棺材挖出來不少,要說這埋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看見那些個鄉親這麼開心,老張你乾脆跟冷女俠直接把婚結了吧,正好藉著喜氣沖沖葷……」
第五十四章詛咒進行時(三)
看著滿嘴跑火車的光頭,我正想一腳踢過去讓他別再扯淡,手機卻忽然響起了鈴聲。那是我母親的信息,告訴我他和父親已經買好了回國的機票,大約明天下午就能到達黑山村。
呆呆的望著爺爺的棺槨,回憶著衛生所那醫生說過的話,讓我無法不把爺爺的死因和瑪雅人詛咒聯繫在一起。粗略算一算日子,確實可能性非常之大。一直胡思亂想到深夜兩點,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就被光頭用力推醒,他指著火坑另一邊輕聲說道:「老張,老骨不見了!」
我打了個哈氣:「別大驚小怪的,沒準是去上廁所了。」說罷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但光頭卻又一次將我翻了回來:「我五點起來上廁所他就沒人了,現在都過去一個多小時,得多大一泡屎能拉這麼久!?」
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我發現骨頭的衣服確實全都沒了,皺眉想了片刻猜出了個大概:「我知道他在哪,走吧。」
除了我們之外,在這座黑山村裡骨頭只會去一個地方,那就是他自己的家裡。由於擔心他觸景生情重新回想起骨刀的事情,我和光頭連忙穿上衣服也尋了過去。
骨頭的家在黑山村西北角靠山的位置,相對來說比較遠,村內房屋縱橫大小道路相互交錯,步行或許比開車還要更快一些。於是兩人一路狂奔,十分鐘之後來到了骨刀的家裡。正如我所料,院子裡的大門已經被人打開,並且屋內隱隱約約傳出來一陣陣嗚嗚的哭聲。
此時天色還沒有完全變亮,周圍別一片陰藍的昏暗所籠罩,光頭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地方……沒人的時候……其實也有點滲人哈……你說這老骨也是。大半夜的跑回來哭什麼哭……」
我輕歎了口氣:「老骨自從生下來就沒了媽,從小跟骨刀乾爹相依為命,儘管這事已經過去了一年。但現在回到這裡,感覺肯定也好不到哪去。」說完慢慢走了進去。
進門之後是一座庭院,兩旁還有整理好的豬圈和草棚,當然其中已經空空如也。越往裡走。聲音就越發清晰,那已經不是哭聲,而是在微微啜泣,也的確是個男人的聲音。來到門口,我正欲伸手推門卻被光頭攔住,悄聲解釋道:「這你就不懂了,有些事憋在心裡始終不是個辦法,你讓他哭出來發洩發洩,自然就好了。咱們先等會。等老骨哭完了再進去。」
我點了點頭,於是兩人在草棚下柔軟的乾草上坐了下去,一邊看著天色變亮一邊等著骨頭出來。光頭閒得無聊,從身上摸出一盒中南山吐起了眼圈,順便也扔給了我一根。我拿起來放在一邊:「我又不抽煙,你給我幹嘛?」他咧嘴一笑:「煙跟酒一樣都是消愁的好東西,沒聽過『借酒消愁愁更愁,點根香煙就到頭』麼。來來來,試試。」說罷掏出打火機給我點上。
我輕笑一聲。接過香煙嘗試著吸了一口,頓時劇烈咳嗽起來,鼻涕眼淚流了一臉,光頭在旁邊哈哈大笑。我扔掉煙頭,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嘲笑了我半天,光頭忽然嚴肅起來。輕聲道:「誒,你聽,屋裡邊沒動靜了,估計老骨這是哭完了吧?」我歎了口氣,起身正欲進屋查看。忽然聽到身後有人招呼我們的名字。
兩人轉身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只見竟然是骨頭正站在院子大門口高聲大喊:「老張,禿子,你倆坐在俺家草棚裡幹啥呢?」
光頭看了看房子門口,又轉頭看了看遠處的大門口,滿臉詫異:「老骨你這……不至於吧……人家劉德華都說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咱哥們又不笑話你,那還用的著從窗子跳出去……」骨頭跟他一樣,也是一臉迷茫:「啥?啥花?俺為啥要哭,咋回事?」
我走到近前仔細看了看骨頭,發現他的眼睛確實沒有哭過的痕跡,頓時緊張起來:「老骨,你剛才幹嘛去了,不是回家麼?」
骨頭搖了搖頭:「俺去上廁所了,正好碰上李大爺李大爺拉著一車草秸回家,順手就幫著推了推。這不剛回來,就想順道回家看看,然後就看見你們倆了……」說完還從肩膀上摘下了兩片秸稈葉子。
我跟光頭對視一眼,兩人相繼轉身衝進了屋內。此時屋內已經空空如也,那裡還有什麼人在哭泣,但櫃子上印在灰塵之中的一個手印卻證明了剛剛的確有人來過。光頭轉身看著骨頭問道:「老骨,你好好想想,你爹還有沒有什麼親戚,或者……或者相好的?」
我直接一巴掌拍在他那光禿禿的後腦勺上:「瞎雞巴扯淡,多大歲數的人了還『相好的』!」光頭誇張的往前一到,頓時趴在了面前的紅木櫃子上。可能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再加上長時間無人使用,所以這個紅木櫃子已經有些發乾發脆,被體重一百五十多斤的光頭這麼一撲頓時壓了個四分五裂,其中的東西也紛紛散落了一地。
望著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光頭咧嘴乾笑了兩聲:「那什麼……老骨……不好意思哈……改天我給你換個更結實點的櫃子……」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湊到近前仔細看了看,發現紅木櫃子是兩側的釘子掉了,組裝起來重新釘好仍然可以繼續使用。於是三人分工合作,我和骨頭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光頭則負責將櫃子重新組裝釘好恢復原樣。畢竟現在的佈局是骨刀乾爹生前所弄好的,不到情非得已,骨頭不想做任何改變。
櫃子一共分為三個抽屜,大多是一些家庭常用的物品和鉗子改錐等實用的工具。我和骨頭分別將其歸類,分成三部分重新撞在抽屜裡,等著一會修好櫃子直接塞進去即可。
正在我忙著分類填裝的時候,負責修理櫃子的光頭忽然狐疑的『嗯?』了一聲,接著將一塊木板舉了起來:「這東西……正常麼?」
第五十五章身世之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