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

也不再受到陽間的懲戒,能夠一直脫離至尊寶留在世間了,只不過現在修行不夠,只能定個模樣,比如小貓小狗之類的陪在至尊寶身邊,也不會被人看破行蹤;等到需要的時候,自能飛沙走石,變換成那天吳的模樣。
這與之前最大的區別,便是不再需要至尊寶施法,而可以自己為之所動,兩者之間轉變自如。
二人聽它說完,心中也是極為喜歡,至尊寶當即便叫他變成個拳頭大小的猴頭爬自己身上,並道:「如此一來,你便是有何異樣,別人也不會懷疑了。」
這話出口,天吳卻是咳咳幾聲,面帶尷尬,「變化成何物倒是無所謂,你只要喜歡便好,可這裡有一節,我這、這變化……咳咳,還得你來才行……」
至尊寶還未答話,天吳連忙解釋:「我現在不受天地約束,能夠在你給我所定的模樣和本身模樣之間換來換去,可是這能不畏陽世的模樣,要靠著你的內丹元氣才能定成,不是我自己單單可行的——我所變化出來的,喏,比如這崔判和鍾老爺的樣子,還是和以前一般,只能在外面兩三個時辰罷了。」
「原來竟是這般,」至尊寶想想,又道:「可是,我似乎沒有聽諸葛大師或者花老爺子說過有此法術啊,我也不會,又怎地幫你?」
「這可不是八幡或者經緯宗所能的法術,」天吳連忙解釋道:「我最近幾次反覆思索,想了良久,發現必然有一門能夠使用這法術,倘若你去找得他們,那便能成了!」
「哦?哪一門?」兩人齊齊問道:「居然還有這般的妙法?也不知你說的是陰陽是一脈,還是說白蓮教,亦或密宗?」
天吳嘿嘿一笑,迸出幾個字來:「丁甲宗!」
「丁甲宗……」至尊寶看看玉笙煙,口中道:「這不是上次在石門渡收拾你的石家那一派麼?你又是怎地知道,他們能夠使出這般法術?」
天吳有些不好意思,「在山中的時候,我和花家守靈穴的那傢伙聊過,也知道了許多陰陽師這幾宗派百年前的事兒——丁甲宗傳至玉鼎真人的弟子楊戩,術法能控制鬼魂、精怪、山魈、妖魅,分成三派御神使,即是靈御、魂御以及體御!那靈御魂御我不多說,也不需要,但這體御,可便有了化實為虛和化虛為實的分別,也正是能夠讓我變化的法門!」
說道那石家,至尊寶心中也無甚好感,頗為有些為難道:「上次我從石家眼皮底下逃走,把他們得罪不淺,那丁甲宗之人又如何能夠幫我?更別說這法術,在他丁甲宗必然屬於密不外傳的法門,更是不可能了。」
說到這,天吳也發起愁來:「說得也是啊,這個真不好辦……」一人一鬼頓時有些躊躇起來,不知該是如何。
正思索著,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喊:「少爺小姐,這魚湯得了,還請二位出來嘗嘗啊!」
發愁亦是徒勞,至尊寶乾脆也就不多呆了,叫那天吳回到自己體內,然後攜手玉笙煙來到甲板之上,準備還是先吃吃這魚湯再說——
一切自有機緣,急,是急不來的!
可是天吳並沒有回去,只是鼻子在空中一嗅,瞪眼惑道:「咿,這味道不對啊!」化作青煙在半空消失,丟下句:「我先去看看!」立刻不見了。
PS:五氣朝元,三華聚頂:五氣,乃指五臟之氣,心、肝、脾、肺、腎五種;三華,乃指人三華之本,元精、元氣、元神。

第一百九十二章 接亡送鬼轉心念,引魄招魂垂蓮旗

要說任三建那廝人品下作,可這手菜確實不錯,魚肉就著海中小蝦熬得一鍋好湯水,加上魚血入酒,就算做了宵夜的酒菜——至尊寶與玉笙煙吃得極是開胃,片刻功夫便將碗中湯水掃得清潔溜溜,點滴不剩。
任三建坐在兩人旁邊,也不動手,見兩人吃得這一味,方站了起來,「小姐少爺,這湯如何,可還能入口麼?」「嗯,」至尊寶自己又給玉笙煙添得滿滿一碗,自己淺酌口酒,讚道:「想不到這隨便一條海魚,也能做出如此美味,實在難得,難得!」
「可不是麼?」任三建嘿嘿兩聲,滿臉儘是狡黠:「老人輩可都說過了,淹死之人呢,最重要的就是那最後的一餐,總得是吃飽喝足才不會惦記,也才不會變成厲鬼來報仇……您二位既然吃好喝好,我便放心了!」
此話出口,兩人臉色頓時一變!
「你!」
話才出口,隨著那海浪搖晃,兩人忽然覺得週身乏力,身子一歪均倒在了船板之上,雖竭力掙扎著想要起身,可奮力幾次卻終不能夠——任三建哈哈大笑滿臉得色,招呼到:「摸在開了,快些把錨下了,過來與我一同看看今兒的收穫!」
「嘿,來了!」那趙二缺歡喜不已的叫了一聲,三五下便將那錨下了,然後跑將過來——見得二人怒目圓瞪,極力起身,不由哎呀一聲道:「這、這、這怎地還能動啊?不是說吃了這藥,定然立刻麻翻倒地,動彈不得麼?」
「這怎不是麻翻倒地,動彈不得?」任三建反問一聲,指著二人道:「你看,都已是這般模樣了,還有甚可擔心……你且放寬心,這三更雞鳴散我足足花了一個大洋,定然是管用的!」
此話就像給趙二缺吃下了顆定心丸,立刻樂得滿臉開花一把抓過了至尊寶的包袱,兩三下便摸出大捧的銀洋,拿在手上白花花一片!
對看一眼,這兩人不由得同時大笑:「值了!真他娘的值了!」
正值二人眉眼嬉笑洋洋得意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傳來聲有氣無力的哀求,「兩位,兩位大爺,這錢、錢我們不要了……都送給你們……求求、求求二位,能不能饒我們一命啊?」
看時,那至尊寶已兢兢戰戰滿身哆嗦,一副汗洽股慄驚惶萬狀的樣子,整個臉都白了;玉笙煙更是面朝下伏在船板上,週身不住的顫抖……
這倆賊廝鳥聽此求饒之聲,彎腰捧腹做個奚弄嗤笑的樣子,俱咻咻咻的怪笑起來。趙二缺更是譏諷連連,陰陽怪氣道:「少爺小姐,這可對不住了!你說咱們這做刀口買賣的,向來都留不得活口,倘若走漏風聲引來官司,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我們不說!我們不說!我們什麼都不說!」至尊寶惶惶然急道:「只要你願意饒了我倆,我們一定守口如瓶,什麼、什麼都不說!」
「那不成……」
「我們可以發誓,發毒誓!」至尊寶又急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還是不成……」
「我們可以,可以給你們很多錢,再給你們很多、很多錢……」
「算了吧!」任三建哼得一聲,喝道:「實話告訴你倆,我們就是勾魂的無常,捉鬼的閻王,到了這,就算你們活到頭了,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開的死字!」他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凶光,整張臉也猙獰如鬼,口中一字一頓:「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說!」
至尊寶看似仍不死心,仍在一個勁的苦苦哀求,可那任三建的鐵石心腸根本不為所動,冷笑中伸手到那船板之下,嘩啦抽出把明晃晃的板刀,吹得口氣,又看看漫天星辰,瞳孔縮得猶如條縫,「現在真是個好日子,好時辰——行了二位,你們也別挑了,我這就趕著緊的送你們上路……」
「求求你,不要啊!」至尊寶懇切哀嚎道:「你、你怎地知道這是個好日子?」
鬼使神差,任三建居然頓了頓,伸手比劃一番:「我掐指一算,這不便知道了麼?」
「噗嗤!」
突然之間聽得一聲笑,隨後玉笙煙抬起頭來,堪堪笑得個前俯後仰樂不可支,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哎呀!我實在受不了了,這、這、這掐指一算都出來了,你叫我怎地忍啊?」她伸手在至尊寶腰上掐得一把,笑罵道:「還裝!還裝!你這是要笑死我麼?」
這一掐,至尊寶頓時吃不住痛,哎喲喲叫喚著躲了開來,也將那憋住的滿臉笑在臉上噴湧出來:「我那知道會有這樣一說啊?還掐指、還好日子……我的天啊,你說這都是什麼和什麼啊,簡直太離譜了!」
二人笑著,鬧著,也從那船板上堪堪站了起來,簡直旁若無人——那倆賊廝鳥瞪著眼睛看了半天,忽然那任三建大喝一聲,劈手將那板刀朝至尊寶當頭砍落!
只聽『鐺』的一聲,板刀飛出,直落而下插在船甲之上,顫顫顛動!
至尊寶玉笙煙理也不理,自顧笑個不停,根本未曾出手。兩賊廝鳥駭得兢兢發抖,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瞠目結舌——背上寒毛豎起的聲音清晰可聞,慄慄刺耳!
除了心中對這愕然一幕的畏懼,還有週身驟然感到的陰寒冰冷,都讓他倆惶恐,如遇鬼魅。
至尊寶笑得片刻,忽然朝著半空悠悠招手,那空中只如水墨畫潑灑之中的侵潤,漸漸從虛空之中剝離個人影出來,忽忽清晰,最後化作個尺許高的小人,目光如冰,陰陰站在船舷。
《大歡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