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我一聽這話,不由得愣了:「如果是在邊疆地區,面對某些原始部落,政府或許無力管理。現在是在東部平原上,也有這樣的地方嗎?」
王書記苦笑了一聲:「等你到了那裡就明白了。」
他接著說道:「那個村子,叫做忠字營。附近的百姓更習慣叫他們鐵匠鋪。」
我心裡默默地想:「這兩個名字都夠奇怪的。」
王書記說道:「這個村子之所以被稱作鐵匠鋪,是因為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是鐵匠。擅長打制各種鐵器。」
王書記的一句話,像是一道火光竄到我的腦子裡面,瞬間點燃了一些東西。我著急地問道:「鐵匠?他們會不會打制兵器?」
王書記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說起來,這也正是這村子的奇怪之處。咱們過太平日子,已經有六七十年了,誰也用不著兵器了。所以他們打製的,大多數是農具。但是這些鐵匠在學成出師的那一天,都會給自己打造一把刀。他們把這把刀看的像是生命一樣重要,刀在人在,刀斷人亡。」
我沒有作聲,心裡面卻已經明白了。這個村子,和我那天的夢有莫大的關係。
我越想越遠,思緒紛飛,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
等我回過神來的事後,發現王書記正在笑瞇瞇的看著我,很顯然,他在等著我收回思緒,才好繼續講下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看看,我居然走神了。」
王書記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沒關係。我接著說。幾天前,也就是你的寶刀丟失的第二天夜裡。有一位老鐵匠家裡出事了。」
「這個老鐵匠現在已經死了,情況是他的夫人告訴我們的。那老婦人說,當晚睡到半夜的時候,原本掛在牆上的寶刀突然斷為兩截。她從夢中驚醒了。正要問問自己的丈夫這是什麼回事。那老鐵匠卻像是夢遊一樣,慢慢的下床,走過去。然後撿起來半截斷刀,他端著斷刀,朝門外跪著,然後抹脖子了。」
我驚詫的看著王書記:「這就沒了?」
王書記點點頭:「是啊,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
我嚥了口吐沫,說道:「我的意思是,這起命案,就這樣結束了?再沒有其他的線索了嗎?」
正在開車的石警官插嘴道:「沒了,就這點線索。」
我越過座椅,盯著他的後腦勺,刻薄的說道:「按照石警官的一貫主張,封建迷信要不得。這件事,要麼是老婦人撒謊,要麼是老鐵匠神經錯亂。肯定和鬼怪搭不上邊啊,怎麼忽然去醫院找我了呢?」
陳警官被我這話逗笑了,他的嘴很快:「你還別說,我們老石第一時間就拘捕了老婦人,打算……」
他的話說道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向旁邊看了看臉色鐵青的石警官,訕笑了兩聲,不再說話了。
王書記年紀大,知道怎麼說話讓人舒服。他接過陳警官的話:「本來大家都認為是老婦人在撒謊,因為她的陳述在邏輯上根本交代不過去。可是第二天,又死了一個老鐵匠。死亡原因和之前的那個一模一樣,而他的家人的描述,也和老婦人一般無二。」
我皺了皺眉頭:「又死了一個?」
王書記苦笑一聲,說道:「實際上,直到昨天晚上,村子裡面還在死人。我們之所以找到你,是因為有一個老人臨死的時候,給我們留下了一點線索。」
「實際上出事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年紀很大,在村子裡面威望很高。所以大家都提高了警惕,家家戶戶守著自己的老人。」
「那天出事的那戶人家,本來安排了人,輪流守著老爺子,這些人中,也包括警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半夜的時候,他們全都昏沉沉的睡著了。然後大家聽見一陣脆響,大刀斷了。他們從夢中驚醒,看見老爺子已經跪在門口了,而那把斷刀,已經插進咽喉中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似乎自己也變成了老爺子的親人,關切的問道:「後來呢?老人救下來沒有?
王書記搖搖頭:「他傷的太重了,半個小時之後就去世了。不過,臨死的時候,他告訴了我們一點事。」
王書記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他這裡扎破了,不能說話。他是用手蘸著自己淌下來的血,在地上畫了一把大刀。這把刀,和他自己的刀幾乎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刀身上有一道血色龍紋。」
我一聽這個,馬上明白了:「沒錯,我的大刀上,確實有這樣一道龍紋。」
王書記說道:「結合你那天遇見鬼的情況,實際上我們也能猜出來,應該是那天的惡鬼,取走了你的大刀,然後來村子裡面大開殺戒了。也正是這件事,讓政府相信了你的話,相信薛倩受傷那晚,確實是鬧鬼了。不過,這話不能擺在明面上說,大家心裡明白就行了。」
石警官似乎不甘心承認自己的無神論失敗了,於是又加了一句:「我之所以去找你。不光是因為他們的死像是鬼神干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村子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要見你。說你是破案的關鍵,只有你去了,才能救下村民的性命。」
我愣了一下:「村子裡的老人要見我?他認識我?」
石警官沒有說話。王書記卻笑呵呵的回答我:「不認識,他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但是卻能準確的說出你的名字和地址,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很離奇。」
我點點頭:「確實很蹊蹺。」
我們說話的工夫,已經到了那個小村子。當我下車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我一呆。這裡沒有磚瓦,沒有電桿電線。一切現代的東西都沒有。我看見一排排的茅草房,以及在房子外面挑水的村民。
第七十三章先知
我站在村子外面,面對著這個極為原始的世界,很是驚歎了一會。
隨即我向王書記說道:「剛才在車上,我就有一句話想問。」
王書記微笑著說:「你想問什麼?」
我說道:「我本來想問的是,在這個工業高度發達的時代,怎麼還會存在鐵匠?不過我下車之後,這個問題變成了:在二十一世紀,這麼落後的村子是怎麼保留下來的?」
王書記笑道:「其中的關竅,我要先賣個關子。咱們一會就知道了。」
我問道:「咱們現在去幹什麼?去案發現場嗎?」
石警官悶聲悶氣的說了句:「去見那個老人。」
我嗯了一聲,隨後跟著他們向村子裡面走了。
隨著一步步的接近村子,我也就越好奇起來。村子裡的老人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而且還提出來見我?他到底是誰?謎底就在前面,我的心裡忽然出現了一絲緊張。
等我走到村中小路上的時候,迎面過來了一個挑水的村民。
我看見他的樣貌,隨即呆在地上,像是傻了一樣死死地盯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
那村民像是看見瘋子一樣瞟了我一眼,隨即挑著兩隻水桶走遠了。
我指著他的背影,結結巴巴的向王書記說道:「他,他是……這裡有白種人?」
王書記沒有來得及回答我,在我身後有個聲音回答道:「我們的祖上是色目人。」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