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節


呂先生說道:「燙就對了。你捏著這根針,紮在我的眉心。」
隨後,他閉上了眼睛。
我用手扶著他的腦袋,慢慢的把鋼針扎進去了少許。
忽然,呂先生說道:「停。拔下來吧。」
我這才把鋼針拔了下來。在拔掉鋼針的那一剎那,我忽然感覺身子有些虛,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
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喘了口氣。感覺眼皮有些沉重。我問道:「呂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呂先生也有些虛弱,他向我笑了笑,說道:「借你點陽火。再撐一段時間。趙莽,你不用擔心,你的命硬得很,我只要撐到天黑就行。」
我擺擺手,說道:「一點陽火而已,你怎麼忽然這麼客氣了。」
呂先生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再多說。
那天下午,我每隔一會就用鋼針給呂先生扎一下。每次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而我們兩個的臉色也越來越差了。
天黑之後,呂先生虛弱的說道:「不用再紮了,我已經撐過來了。」
他扶著門框,慢慢的向院子外面走。
我本想站起來扶他一把。沒想到我一起身,發現兩腿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用不上。我學著呂先生的樣子,也扶著門框向外走。
院子裡面傳來一陣撲稜稜的聲音。我向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一隻公雞像是瘋了一樣,在院子裡面掙扎跳躍,而它的腿上,則死死地綁著一根繩子。
我媽正憂心忡忡的看著那只公雞。她看見呂先生從房間裡面走出來,連忙說道:「你看看,這隻雞是不是瘋了?」
呂先生虛弱的擺擺手,說道:「放心,這是正常現象。」
然後他向我爸說道:「老哥,能不能幫我抓住它?」
我爸點了點頭,費了一番功夫,總算把那隻雞抓住了。
等那隻雞被死死按住的時候,我才知道它為什麼在院子裡面發瘋了。
我看見雞頭腫的像是一隻大橘子。圓滾滾的,裡面像是充了氣。而且它仍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著。
呂先生衝我們笑了笑,說道:「不用害怕,是那些藥起作用了。」
隨後,他走到公雞旁邊,伸手握住了雞脖子,用力一捏,將雞頭擰了下來。
呂先生緊緊地捏著雞脖子,然後問道:「能不能給我一隻碗?」
我媽趕快從屋子裡面拿來了一隻碗。
呂先生把雞頭放在碗裡面,然後將它搗成了粘稠的肉糊,隨後,他將這一團東西喝下去了。
我看他的所作所為實在噁心。不由得轉過頭去。
呂先生擦了擦嘴,說道:「我得閉關一晚上,誰也不要打擾我。」
我們都點了點頭。
呂先生進門之前,又看了我一眼,說道:「趙莽,你現在虛得很。不要到處跑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好好睡一覺,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我扶著門框,說道:「呂先生,你這話說的有點多餘,我都這幅樣子了。能跑到哪去?」
呂先生笑了笑,就進屋了。
呂先生要閉關,佔用了我的臥室。我不好再進去打擾他。於是我媽把一間久不住人的房間收拾了出來。讓我睡進去了。
我這時候已經疲憊到極點了。甚至沒有來得及洗澡,一頭撲倒在床上,衣服都沒有脫,就這樣睡著了。
我躺在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
忽然,我聽到一個聲音,正在默默地念叨:「三十天,還有三十天,來不及了。」
我心中詫異:「我家來人了?是誰在說話?什麼三十天?」
我睜開眼,左右張望了一下。這時候才發現,我根本不是在家裡面。而是站在大街上。
我嚇了一跳,心想:「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在做夢?」
我正在疑惑,剛才的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就在我耳邊,我聽見她小聲的嘟囔:「還有三十年,還有三十天。」
我循聲扭頭,看見一個大媽,正蹲在路邊。她身前放著一個火盆,正在一張張的燒紙。
我心裡有些不快,總覺得遇見當街燒紙的人有些不吉利。於是轉過身去,向家裡面走。
沒想到,那大媽忽然叫道:「小伙子,你能不能幫我一把?」
我疑惑的回過頭來,問道:「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那大媽可憐兮兮的說道:「人老了,蹲的時間太久,腿會有點疼。你能不能幫我把剩下的紙錢燒完?」
我警惕的看著她,說道:「你站起來歇一會不就好了嗎?」
大媽忽然笑了,說道:「如果你幫我燒紙,我送給你一樣好東西。」
我警惕的看著她,問道:「你要送我什麼東西?」
大媽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然後從懷裡掏出來了一樣什麼東西,在火光的照映下,閃閃發光。
她向我晃了晃,說道:「就是這個。」
我疑惑的向前湊了湊。仔細一看。那是一具棺材。只不過比例縮小了很多。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