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節
呂先生坐在沙發上,一直皺著眉頭思考,我知道,他是在想措辭。嚴老爺子的情況太過淒慘,呂先生恐怕並沒有打算如實的把這件事告訴眼鏡。
等飯菜做好之後,我們都圍在了桌子跟前。眼鏡一臉關切的看著呂先生,他雖然沒有出言催促,但是那表情已經把他的內心表露無疑了。
呂先生喝了一口粥,然後說道:「我們見到嚴老爺子了,他老人家一切安好,身子骨硬朗的很。」
眼鏡點點頭,很高興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旁邊的孕婦則問道:「我公公有沒有說,這只厲鬼的來歷?」
呂先生嗯了一聲,然後看著眼鏡,問道:「你小時候,有沒有得過一場病?」
眼鏡笑的有些虛弱,說道:「誰小時候沒有得過一兩場病呢?」
呂先生說道:「很嚴重的病,幾乎喪命的那種。」
眼鏡臉色變了一變,然後說道:「應該得過一場。在我四歲的時候。但是具體是什麼病,我不知道。我父親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些都是從鄰居嘴裡面聽來的,一星半點,慢慢的拼湊還原。」
呂先生很有興趣的說道:「那你能跟我們說說嗎?」
眼鏡點了點頭,說道:「按道理說,四歲的小孩,也應該記事了。可是我生的那一場大病,卻半點印象都沒有。我聽鄰居說,那天傍晚的時候,我從街上跑回來,一路上呼三喝四,好像在和很多人說話一樣。可是那位鄰居卻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只見到了我自己。」
呂先生說道:「有的時候,小孩能看見小鬼,大人卻看不到。」
眼鏡說道:「這些話都是鄰居轉述的,我向來當成玩笑,一聽就算了。如果不是你問起來,我真的沒有當回事。那鄰居說,第二天,就聽說我病了,全身浮腫,不能下床。而且,很快就不能認人了,一副要死的模樣。」
第660章鬼手術
我看了看眼鏡,然後說道:「後來你被救活了吧?」
眼鏡苦笑了一聲,說道:「如果我沒有被救活,那現在你們也就見不到我了。不過,至於我是怎麼被救活的,那我就不知道了。鄰居說,過了兩天,我就莫名其妙的活了過來。活蹦亂跳的,好像從來沒有生過那一場大病似的。」
他頓了頓說道:「實際上,我根本不記得這麼一場病。我父親也從來沒有承認過。後來時間長了,我自己都不信了。」
呂先生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很有可能,真的得過這場病。只不過你自己也不記得了而已。」
他站起來,倒背著手,似乎猶豫著要不要把實情告訴眼鏡。而眼睛則抻著脖子,看著呂先生,似乎在等著呂先生說出點什麼來。
外面的太陽升起來,正好照在眼鏡的臉上。我看見他一副儒雅的樣子,似乎天生就不會與人為害一樣。不由得心中有些同情。於是向他說道:「昨天我們見了你的父親,他說你小時候的確得過一場病。只不過沒有這麼玄乎。用了些藥,慢慢的就好了。」
我站起來,說道:「你們先休息吧,總之今天晚上的時候,我們幫你把小鬼解決了。」
眼鏡點了點頭,向我們道了一聲謝,就回房去了。而那孕婦卻要機警得多。她留了下來,向我們說道:「你們為什麼好端端的,問起他有沒有得病?是不是小時候那場病,和他身上的厲鬼有關係?」
呂先生看了孕婦兩眼,然後說道:「確實有一點關係。」然後他猶豫著把昨天晚上我們看到的事講了一遍。
我原以為,孕婦聽了這種事,會嫌棄眼鏡。沒想到,她只是流淚,歎道:「可憐,真是可憐。想不到我公公死了之後,還要受這種苦。想不到我丈夫小時候一場大病,這麼多年了還要害他。想不到我的兒子,還沒有出世,就被厲鬼惦記。想不到我一輩子與人為善,身邊的親人卻個個遭難……」
孕婦一哭三歎,說的情真意切。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我們三個人,也有些動容了。
呂先生安慰她道:「你也不用太過傷心。你們家的事,我們都會給你解決的。你丈夫身上的厲鬼,我們給你趕走就是了。你公公,我們也助他投胎。」
孕婦連連道謝,然後說道:「你們要多少錢?無論多少,我都給。」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等事情解決之後,再談錢吧。」
然後他打了個哈欠,說道:「忙了一晚上,實在是累了。你不介意的話,我就先睡一覺。」隨後,他倒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睡著了。
孕婦想要請呂先生去床上睡,但是見他已經發出鼾聲,只得作罷。倒是我和薛倩,困得迷迷糊糊,跟著孕婦走到一間屋子裡面,倒在床上,睡過去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聞到一股飯香,耳朵裡面聽到外面有輕輕地說話聲。我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房門。發現現在已經是傍晚了。
紅日西斜,正照在廚房裡面。而眼鏡和孕婦正在做飯。我看見他們兩個的身子籠罩在夕陽中,說不盡的恩愛祥和,不由得歎道:「這一家人明明富足美滿,卻偏偏惹上了厲鬼,真是可惜。」
呂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他微睜著眼睛,看著我說道:「世上哪有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月盈則虧,還是出點小問題的好。不過他們也還算幸運,遇上了咱們幾個。」
我問道:「晚上的事,你準備怎麼做?」
呂先生拍了拍大腿,坐正了身子,說道:「還能怎麼做?無非是先禮後兵罷了。那厲鬼如果同意咱們的建議,放這家人一馬,那自然皆大歡喜。如果他不同意,那就只好用點手段了。反正他的本領並不高強,決定權在我們手裡面。這件事就是個麵團,怎麼捏,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嗎?」
我坐在沙發上,笑道:「呂先生,你這番話,說的真是有幾分梟雄的意思,估計在空亡屋老祖宗眼裡面,咱們幾個也是軟麵團,他想要什麼形狀,就捏什麼形狀。」
呂先生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時間不長,晚飯已經做好了。我們吃過了飯,就安安靜靜的等待天黑。
等太陽落山之後,呂先生站了起來,聲音沉沉的說道:「咱們開始吧。」
或許是因為呂先生的聲音太過沉悶,眼鏡有些緊張,問道:「要怎麼做?不會有危險吧?」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你安全得很。」
眼鏡似乎放下心來,道了一聲謝。然而就在這時候,呂先生出手如電,右手猛地扼住了眼鏡的脖子,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他已經在眼鏡脖頸上面捏了一下。隨即,眼鏡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呂先生做這些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和善的微笑。好像把眼鏡弄暈的不是他一樣。
孕婦驚呼一聲,叫道:「你這是做什麼?」
呂先生拉住他,說道:「接下來我們要對付那只厲鬼。你丈夫醒著,多有不便。讓他睡一覺不是很好嗎?一覺醒來,天下太平。」
孕婦聽了這話,不由得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多謝道長了。」
呂先生看了看她,說道:「你要不要迴避一下?免得過一會受到驚嚇,傷了胎氣。」
這孕婦關心自己的孩子,快到了變態的地步,衣食住行都有諸多禁忌,這個我們已經見識過了。我看呂先生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微笑,明顯是三分關心,七分調侃。但是孕婦卻沒有聽出來,她鄭重的說道:「那我迴避一下。我躲在臥室不出來,行嗎?」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當然可以。」
等閒雜人等都迴避完了之後,我們關上了燈。然後呂先生又點起白蠟燭來。一隻接著一隻,在眼鏡身子周圍繞了一個圈。
薛倩笑道:「呂先生,你這幾隻蠟燭擺出來,倒像是醫院裡面的無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