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王元勳垂頭喪氣,回答說道:「大概一百多歲吧,我也記不得了。」
我們嘖嘖稱奇,一般人活到這般年紀已經是上輩子積德,這王元勳居然還有心情亂摸身邊年輕的小娘們,不得不使人懷疑莫非有秘方。我問道:「這裡深入沙漠腹地,我來過塔克拉瑪干數次,也從來沒有發現過,你是怎麼來的?」
王元勳可能很久很久沒有和我們這些人接觸了,頓時眉飛色舞,滔滔不絕說起來:「那還得回顧到四九年初,國共爭霸中國,那國民黨又號刮民黨,不得人心,節節敗退,老蔣都逃到台灣去了,眼見這天下快成共產黨,我們這些人也得抓緊時間留一條後路。我想來想去,企圖率部投誠,但是不慎被察覺,只得劫持一架飛機逃亡,運氣遭透了,在半途中就墜落沙漠。快要渴死的時候,遇到了一群奇怪的女人,雖然語言不通,但是比劃手勢,這些女人就把我們救了下來。當年除了我之外,還有幾個手下和飛行員,本以為要在沙漠裡孤苦地過完一輩子,來到女人的部落才發覺,這真***是天堂!」
王元勳說到國民黨,毫無尊敬色彩,原來只是一個地方軍閥的雜牌軍,到他說道天堂,我忍不住問道:「是不是說,這裡都是女人?」
王元勳點點頭,說道:「正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幾百號女人,有老有少,就是沒有男人,我們幾個人一來,就被當作寶貝一樣,每人分了十多個老婆,日夜征討,真是要命啊!其他人不行,四五十歲就搾乾了精力。好在老子習過房中術,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有異,居然活到現在。目前部落裡的很多的女人,都是我的孫女,比如剛才你們看到的三民,她是這裡的新一代首領!」
我恍然大悟,難怪這些土匪看似新疆種,但是漢話非常流利,王元勳繼續說道:「初始語言不通,交流非常麻煩。但是時間長了,我們學會了她們的話,她們也學會了我們的話。但是畢竟這個部落非常落後,沒有文字,幾乎過著像是古代一樣的生活。於是我們就教習她們漢字,這樣一來,幾年之後,盡數被漢化。同時又用飛機上運載的武器裝備女人,防止外來部落的入侵,並且以飛機殘骸打造器具,幾乎是一夜之間,我們就把這些女人從落後社會帶到了文明社會。雖然我們男人人數很少,但是非常受到崇敬!」
道格拉斯問道:「王先生,您就像是一位文明改造者,但是我聽說你們中國人有種葉落歸根的習俗,您為什麼不出去呢?」
王元勳哈哈大笑:「我在這裡過的像皇帝,為什麼要出去受罪呢?別以為我們深處沙漠,什麼都不知道。我們把飛機上的收音機拆下來,一直聽到電池耗盡,大概五六年,只是聽說共產黨和美國人在朝鮮大戰,美國人吃了大虧,準備動用扔到日本那種炸彈,第三次世界大戰要爆發了。你說,我還敢出去嗎?對了,你們怎麼過來的?」
我苦笑一下,把事情簡簡單單得講述一遍,那王元勳一拍大腿,歎道:「難怪如此,那裡是他們的聖地,這個部族雖然絕少與外界來往,但是保衛聖地上不留餘力,聽說前些時候還和一幫新疆人狠狠幹了一架,莫非是把你們當作那些人,誤捉來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
我頓時想到,除了那批該死的東突恐怖分子喜歡佔據漢碑遺址綠洲(暫且這般稱呼吧!)設為據點以外,還有什麼這般人犯閒?牧民不會千里迢迢跑到沙漠腹地來放羊,地質和考古隊通常住一萬就離開,不會引起女人土匪們的注意。這幫可惡的阿拉伯佬,不去阿富汗和政府軍對干,跑到中國來做人人喊打的活計,自己叫怪物們消滅歸天也罷,居然連累老子一夥被土匪捉住——雖然一部分小伙子可能會很高興。
我心中惱火之極,暗暗盤算,等回去了之後,揪住本.拉丹就狠狠一頓暴打,出口惡氣。而眼下這個部落的長老是漢人,享受極高的威望,或許比較容易通融,不至於太為難考古隊員們。
正思忖間,我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突突槍響,又驚又怒,難道這些土匪在殘殺隊員們?然而稍微一細聽,就聽出來不同,那些土匪多半是老舊的拉栓步槍,哪有這麼密集的火力,似乎是幾十把自動步槍在攻擊,蘿蔔絲來了?我又驚又喜,猛然一想,又是不對!他隻身一個人,哪有這般強大的火力?是誰?
這時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人,手中提著一把步槍,一言不發,突然抬槍,指著我吼道:「是你,是你的人在襲擊我們!」
首領和王元勳吃了一驚,首領驚愕地問道:「三民,究竟在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就是王元勳口中的土匪頭子,名字怪異了點,此刻她沒有佩戴面巾,第一次露出了真面目。這是一個剛毅的女人,相貌也顯出了同樣的性格。她個子很高,幾乎和林白水差不多,衣衫下裸露的少許身體襯出常年的運動的健美身材。她長著一張國字臉,混血種的鼻子高高尖尖,眼眸泛栗色,和很多沙漠地區的人種一樣,睫毛極長,這使得她滿身男人的氣息中少許增加了一絲女人的嫵媚。此刻那雙濃濃的劍眉絞在一起,薄薄的嘴唇緊緊閉合,雙目冷冷地、死死地盯著我,只要我稍微有異動,立馬開槍將我擊斃!
我淡淡地說道:「不是我的人,我的人全部在手裡,恐怕,他們就是一直在和你們作對的敵人!」
出於私心,我並沒有把蘿蔔絲給捅出來,他可是我最後一張王牌。老子受了傷,戰鬥力不免打折扣,只能依賴這個美國老兵了。
三民依舊盯著我的眼睛,試圖從裡面找出少許敵意,我當然毫不客氣地狠狠瞪著她,老子可不能處於女人下風。其實仔細打量,這個女人雖然男人味很重,但是她的眼睛很漂亮,又大又亮。
許久,三民終於垂下步槍,算是信了我,冷冷說道:「你們跟我過來,要是真的是我們的敵人,那麼你們也跑不了!」
她轉身向外奔跑,臨走時大叫:「必信、必忠,照顧好長老!」
我們也趕忙隨著三民離開洞穴,轉而到了另外一個眼窩,我環視一下,這幫土匪還算有人道,把我的隊員都帶到了一個安全地方,而她們拿著步槍正和突襲進來的敵人猛烈交火。敵人火力異常強大,突擊步槍、手雷,一個也不少,而這幫可憐的女人土匪實力就弱多了,那種打一顆子彈拉一下槍栓的老舊武器,怎麼是現代先進武器的對手呢?不刻就有數個女人被擊倒。
戰場我上過,屍體我也見多了,什麼千奇百怪、粉身碎骨的傢伙我都見過,但是如此眾多的女人屍身堆在地上,卻給我相當大的震撼!自動步槍的火力兇猛,殺傷力也非常大,有個女土匪倏然被擊中,,身子陡然一呆,立時又有幾十發子彈射入她體內,巨大的子彈推力馬上把她掀起,重重砸在地上,身上的部分衣服被撩起,露出潔白好看的胴體,但是腦袋已經被打個稀巴爛,對比極具有震撼效果!
三民老早怒火萬丈地衝上去打仗,我歎了一口氣,身邊的道格拉斯沒有看過這般血腥場面,吐得一塌糊塗。我就飛身上去,撿起一桿死去的土匪的步槍,加入戰團。
「讓開!」
我推開一個受傷的女人,趴在岩石後。此刻我們攻擊力極弱,全靠骷髏頭巖易守難攻的天然工事阻擋進攻,正面防禦幾乎不可能,被敵人火力壓制地太厲害了。我靈機一動,把步槍背在背後,伸長手臂,攀上岩石,爬到兩米多高,然後把槍托墊在左肩,預備舉槍射擊。可惜,我的右肩受了重傷,只能使用左肩,射擊精度不免打了一個折扣。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向外搜索,因沒有點燈,一片漆黑,敵人步槍不斷發出的火舌,偶爾照亮了他們自己。這些人多半和當地土人的打扮無異,但是手中武器的火力極為兇猛,我觀察一下,除了自動步槍以外,也配備了相應的班用機槍,壓制我們的火力,然後敵人就以三人一組,不斷波浪行滲透攻擊。
好機會,黑暗中我們摸不清敵人,敵人也摸不清我們,趁他們的機槍吐出火舌之時,我突然射擊,立時將機槍手擊斃。
敵人火力頓時大為衰竭,女土匪們立即抬頭還擊,把幾個正要突擊的敵人身體射穿!
敵人惱羞成怒,擊中火力向我攀在岩石上的位置開火。老子那麼傻,專門等著挨槍子?其實這是在越南戰場上學到的本事,因為黑夜中進攻時,視線有限,通常攻擊範圍在從地面起到一米半之間,也就是一個普通人站立時候要害最集中的位置,很少會有人想到兩米多高的地方有襲擊。越南猴子常常躲在樹上打冷槍,不得不讓我們先扔手雷再開槍。如今我把從越南猴子手裡學的這把戲送給這些敵人,讓他們好受了!
當我從岩石上跳下來,躲在掩體背後,對面的三民難得露出一個笑容,讚歎道了:「好樣的!」
其實我在心裡隱隱疑惑,這哪是那幫烏合之眾的東突恐怖分子?前次我們和東突對干的時候,他們毫無章法,只會蠻橫地正面衝鋒,讓機槍殺個乾乾淨淨。而目下這些敵人,卻執行正規軍的滲透戰術,極具巷戰經驗。他們是什麼團伙、若是解放軍,我已經在執行這個任務,因此不必再多費人手,而周邊大國,恐怕只有北方的那個社會主義帝國,有這個野心和實力!
對面的敵人被我這麼來一下,受到了猛烈的打擊,至少死了四個人,可能因人員有限,損失不少,暫時偃旗息鼓。頓時在對面出現一個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的黑暗世界。在搞什麼名堂?我的眉頭皺了起來,然而這邊的女土匪們根本沒有大戰的經驗,面面相覷,這時她們的長老也趕了過來,於是有人向長老疑問道:「長老,我們把敵人打退了嗎?」
哪有這麼簡單!那首領正要張口說話,對面洞穴的敵人那裡突然火光一閃,隨之一陣吱吱的尖嘯劃過來,我頓時變色,大叫:「不好,他們用火箭炮襲擊!」
話音未落,火箭彈轟然在我們的防禦陣地上爆炸,數十公斤的炸藥揚起沖天火焰,處於爆炸中心的幾個女人甚至連叫喊也來不及,頃刻間灰飛煙滅,而在周邊的人則是被高高掀起,又重重砸在地上,雖然表面沒有任何傷口,但是口鼻都流出了鮮血,內臟受創,竟然活活被震死!
我安然無恙,幸虧有戰爭的經驗,知道如何躲避炮彈火箭彈的爆炸傷害,在那火箭彈飛過來的一瞬間,陡然趴在地上,避開了彈片和衝擊波的襲擊,除了比較狼狽,倒是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我此刻抬起頭,土匪們差不多死了五六多個,防禦力量完全崩壞,滿地都是殘肢斷臂,偶然看到那潔白細嫩的肌膚才察覺,她們都是千嬌百媚的年輕女子,觸目驚心。我滿口苦澀,正打算乘機溜走,在女人的屍身堆中,忽然蠕蠕而動,爬起來一個人影。
笨蛋,沒有了掩護,你想挨槍子!
我慌忙匍匐過去,拉住那個人的胳膊,把她拖出屍身,按在地上,雖然這人滿面鮮血,但是我一眼就認出,她便是那土匪的長老,她額頭受到重傷,輕聲呻吟和做出一些無意識的本能動作,看來活不下去了。
我眼見這裡已經守不住,當下心一橫,背起長老就撤向另外一個骷髏頭巖的眼窩,至於殘存的女土匪和我們的考古隊員,眼見不妙,當下在幾個有過當兵經驗的人帶領下,立即撤退,卻省了我不少心。
我們退守另外一個眼窩,布好下一個防禦陣地。骷髏頭巖易守難攻,防禦之勢一層接著一層,為了防備火箭彈的襲擊,我們這次是在較開闊的地方,有充足的時間和地方躲避。
我把長老拖過來,立時圍上幾個女人,輪流呼叫她。長老呻吟了幾下,突然彈起身子,迴光返照地叫道:「人呢?」
「都死了!」
我以一個見慣了戰場上生離死別的老兵身份淡淡說道。
長老縱然剛強,畢竟是女人,淚如泉湧,喃喃說道:「她們為了保護我,奮不顧身地撲在我身上,多麼好的孩子,都是看著從小長大的人,轉眼就沒了!」
我冷冷地說道:「我只是想問一下,那些人是什麼樣的傢伙?之前我們也和一夥人發生過戰鬥,但是他們的實力明顯不在一個檔次。」
「聖地!他們是為了聖地!」
首領堅定地說道。
「聖地?哪裡?」
跟過來的三民冷冷地說道:「你們在聖地裡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在眼裡,因此我們特意把你們在半路上埋伏捉住!以為你們就是那群敵人!」
《風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