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我實在想不通那片綠洲算什麼聖地,倘若有宗教意義,那麼為了宗教而開戰則是最蠢的!
「朱先生,你似乎疏忽了一個問題。」雷頌賢此刻突然開口,我不禁轉過頭,看著他,這老頭每每都有驚人之言,且聽他如何說法,「你難得沒有想過嗎?當年陳湯將軍率領大軍滅掉了阿修羅魔國,為了警示後人而立碑留言。一般而言,這種警示碑應該在最顯著的地方,比如阿修羅魔國的舊址,或者西域各個大城市。但是,為什麼卻是在那片綠洲呢?顯而易見,那片綠洲之下,有不同凡響的意義。你說,這位女士,你們的祖先,是不是和阿修羅魔國有關係?」
三民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自言自語:「阿修羅魔國?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我們是桃花人,傳說我們的祖先來自一個很遠很熱的地方,後來祖先分作了兩派,一派是邪惡的幽冥人,另一派就是我們桃花人。我們桃花人的祖先與一位偉大的將軍結合,生下的後代便守在這裡,世世代代看守聖地,防止魔鬼的甦醒!」
我和雷頌賢對視一眼,果然有玄機,雖然不知道阿修羅魔國,但是她們卻自稱桃花人,是不是與歷史上的桃花石國有關?桃花石國自從蒙古大軍西征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記錄傳說流傳下來。
這時另一個骷髏頭眼窩那裡傳來極大的叫聲,說著一口漢語,聽不出口音,非常純正,好像廣播電台的播音員一樣。
「裡面的人聽著,我們限你們五分鐘內投降,可以享受戰俘待遇,倘若不投降,這些女人就是你們的下場!」
我小心翼翼地抬高半個腦袋,防止狙擊,在另外一個眼窩的空地上,那團火光憧憬,光線昏暗,在背景下,似乎有人影,只見一個穿著黑色當地土人服飾的人物坐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手中握著一把類似五六式自動步槍的武器,周邊數個土人模樣的侍立,他們沒有佩戴防沙面巾,卻個個在臉上綁著面目猙獰的面具。新疆人多半信仰回教,回教乃是不立偶像的宗教,這些人果真不是東突恐怖分子!
那個坐在岩石上的似乎是頭目,他一揮手,手下把幾個女子提了出來,強迫她們跪在地上。她們應該是剛才保衛戰失敗之時,一時未死,或是在外面的崗哨,此時面巾統統給扯去,但見面目姣好,是那種人們想像的新疆美女。但大部衣衫破爛,有暴力迫害過的痕跡。那些敵人的一個傢伙扯住一個女人的頭髮,把她腦袋拎起來,露出白皙纖長的脖子,用軍用匕首抵著美麗的脖頸喝道:「現在還有四分鐘!」
這邊的幾個女土匪衝動不已,幾乎要立即上去解救姐妹,三民喝道了:「你們瘋了,不許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三民面目陰沉,臉上色彩變換不定,顯然內心深處百般鬥爭,要不要投降、要不要解救。縱然是寒冷的沙漠夜晚,細小的汗流也從她額頭落下來,從下巴掉下,落在沙子裡,無影無蹤。
老子的想法可是比她簡單多了,眼見敵人如此凶橫,定然是某國的特種部隊,他們潛入中國腹地,這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一旦暴露出來,不僅會造成嚴重的外交糾紛,甚至釀成軍事衝突,所以哪能留活口。我打算死拼到底,若是我的隊員比我早死,則立馬逃逸,日後報仇雪恨!
「時間到!」
那人一聲大叫,我趕忙抬起頭,一見之下,頓時再也不忍再看。那敵人竟然殘暴地用匕首切割女子的脖子,因喉管先是被割斷,女子甚至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活生生地被斬首。那敵人一手拿著血淋淋匕首,一手拎著腦袋的頭髮猛然提起,那脖腔內的鮮血像是泉水一樣轟隆噴出,濺了敵人一身,無頭的屍身撲通倒下。敵人提著腦袋,炫耀地展示,叫道了:「這是第一個,再給你們一分鐘!」
三民大叫一聲,立馬昏倒。
我怒髮衝冠,這些敵人根本不是人,而是魔鬼!
我握緊了步槍,悄悄抬起來,老子給你們好看!
但是突然被人拖住,我回頭一看,是已經甦醒的三民,她雙目近赤,卻溫和地說道:「自己的人,我來!」
我一愣,三民誤會我了,以為我怕那幾個俘虜受盡虐待,索性先行射殺,不讓她們受到痛苦。她打算自己動手,決心下定,我笑道:「好,但是不能太便宜這些混蛋,讓我幹掉幾個!」
三民又取了一把步槍,瞄準前方自己的姐妹們,她們在敵人的屠刀之下,顫慄不已,三民一咬牙,砰地開槍。
我一聽槍聲,也趕忙射擊。那些女人們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轉眼叫三民射殺完。但是敵人久經戰場,極其狡猾,一聽到槍聲,立時尋找掩體,我追蹤著那個斬首的敵人,砰的一下,首先擊中他的膝蓋。
這老式步槍殺傷力不強,但是穿透力極佳,立即打碎了敵人的膝蓋骨。他勉力想站起來,我砰的又是一槍,擊穿他的手臂關節。周圍的敵人想來搶救他,我搶先一步,射穿了那個殘暴傢伙的頸骨,只見腦袋一歪,幾乎像是斷掉一樣,噗通倒在地上。
我收回步槍,三民垂眉看著我,低聲說道:「謝謝!」
敵人料想不到我們心意堅忍,竟然痛下決心,將威脅自己的人質一一射殺,而他們的一個人手也被我用殘酷的槍法打斷手腳關節,痛苦而死,頓時惱羞成怒,撿起武器兇猛地向我們開火。一隻隻自動步槍吐出的火舌組成一道子彈瀑布,狂暴地潑在我們的防禦陣地上,亂石飛濺,不時有人被流彈擊中。縱然我們火力弱小,也是趁機會不斷還擊,一時我們憑借地利和敵人打成僵局,敵人眼見不行,故計重施,又想以火箭筒的凶狠火力突破我們的的防禦。
但是這次可是打錯了算盤。之前的那道防禦陣地上,敵我雙方都處於黑暗之中,彼此摸不到對方的動作,但是他們憑借先進的火力,把我們打個措手不及。而到了眼下,不僅我們事先有了準備,而且他們氣昏了頭,居然忘了。他們就在一個空曠的骷髏頭巖眼窩裡,背後就是一團火堆,他們其中一個人拿起火箭筒,安裝彈藥的動作教我們看的清清楚楚,不待三民下令,每個手中握著步槍的人不約而同把子彈射向那個傢伙。一把槍械的彈藥有限,但是幾十把加起來就如一挺重機槍,從四面八方圍攻,那人的胸口猛然冒出幾朵血花,仰天倒下,不知那個傢伙,射擊極為準確,抑或走了狗屎運,居然射中了火箭彈,砰的一下,火箭彈彈出,因為沒有指引,歪歪扭扭地向上飛行,轟得一下,在天空爆炸。巨大的爆炸力和無數彈片就如下雨一般,砸向毫無防備的敵人頭頂,頓時死傷纍纍!
「好耶!」
我高興地大叫,眾人也一聲歡呼,這是我們在薄弱的火力之下,取得的一個非常巨大的勝利。
但是我心底又是一沉,我們憑借防禦工事,但是仍然傷亡慘重,轉眼又有三四個人被擊斃,數人受傷。桃花人的戰士已經殘留不多,都是我們考古隊裡面幾個當過兵的中美退伍軍人主動上前,一時也死傷不少,我們不能再打下去了。這個打死火箭彈人的功績乃是運氣多於實力,眼下乘敵人手忙腳亂之際,撤退才是王道!
我爬到三民跟前,她詫異地看著我低聲問道:「三民,我們實在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們問你,下面能撤到哪裡去?」
三民乍聽之下,美麗的栗色眸子露出悲哀的神色,搖搖頭說道:「對不起,連累你們了!我們的職責就是包圍聖地,一旦敵人打到我們的基地,表明我們已經無路可退,所以這是最後一道防線了。只是可惜,我們誤把你們當作壞蛋捉來,連累你們了!」
我心頭發冷,眼下竟然到了這種局面,我再四下裡張望,這些桃花人都有視死如歸的表情,並非三民有意欺瞞我。而我們的隊員根本不知道情況的嚴重,雖然在哀歎同伴的死去,但是居然有傢伙不知時機地和那些桃花人打情罵俏,難道是被這些桃花人「凌辱」的時候上癮了?
我素知以我的本事,殺出一條血路還是有幾率的,但是我無論如何也帶不走林白水,教我硬起心腸拋棄老婆去獨自逃命,終究捨不得,頓時長歎一聲,老子居然困在這裡被一幫毛子幹掉了。莫非是我對那些毛子考古隊員見死不救的報應?
這時那將死的長老喘氣地說道:「快走,走禁地!」
三民大吃一驚,叫道:「禁地?我們怎麼能去禁地呢?禁地,不是有無數魔鬼嗎?再說禁地的路我也不認識!」
長老苦笑一聲,滿是鮮血的手顫抖地握住三民,說道:「縱然是如此,你也要進去,總比我們桃花人滅絕的好!我快不行了,以後,族人的命運就交給你了!」
長老說完這般話已經油盡燈枯了,雙眸慢慢地合上,那隻手無力地從三民那裡滑下。三民大悲,哭嚎起來。此刻只覺得她像個死去媽媽的小孩一樣,頓時無數壓力都靠在其身上了,頓時心頭一軟,輕輕拍打她的微微顫抖的肩膀道:「請節哀順變!」
三民心情剛烈,頓時一抹眼淚說道:「我不用你安慰,姐妹們,隨我來!」
這時那老不死的王元勳在兩個女人的攙扶下走出來,問道:「我聽見槍聲不斷,我們遭受了大難,已經山窮水盡,怎麼還不逃命?」
「逃命,如何?走禁地又不認識路,等於白走!」
三民苦苦一笑。
我卻聽出了玄機,大喜道:「哪裡有路?」
王元勳說道:「隨我來!」
我們半信半疑,眾人紛紛行動,或者抬著傷者,或者攜帶上一些必要的用具,跟著他走到一個隱蔽的洞穴前,慢慢深入,走過數條分岔路線,不知道走了多少時間。
三民頓時驚奇萬分,疑問道:「大長老,您是怎麼知道有生路的?」
王元勳哈哈大笑:「一個人活的夠長了,許多秘密也就不成了秘密!」
但是他卻拒絕再走下去,說道:「我一輩子都呆在這裡,現在一百多歲了,活也活夠,我不希望離開這裡,讓我一直呆在這裡吧!」
「大長老!」三民叫道。
「傻孩子!」王元勳說道。
我們見他意志堅決,沒有勉強,他向我們要了幾個手雷,希冀阻止敵人的進入。
我們離開了王元勳,秘道裡一直黑乎乎的,粗糙的火把不夠明亮,空間也限狹小,走了約莫六七十米,突然出現五個呈半圓狀排列的大洞,每個洞口都有二三米高,黑乎乎,看似非常深,洞口附近的沙地上堆著不少動物骨頭,還有殘破的兵器以及一些年代久遠的朽木等物。
我撿起幾塊朽木,包上破布,讓其他人把一些動物油澆在上面,做成一個粗糙的火把,如此做了七八個,分別由幾個人手持,一一進入其中的一個洞穴,留下我和三民殿後。我向三民一點頭,心意相通,我們都想到,既然有多個洞穴入口,那麼作為疑兵真好!因為我們在後面實在沒有多餘的力量阻擊,敵人很快會發現不對勁,追蹤上來,用疑兵之洞拖多少時間就多少時間吧!我們相繼抹去洞口附近沙地上大量的人物活動痕跡,又因為動物脂肪燃燒會產生獨特的氣味,索性把手中的火把分作兩塊,隨手扔進兩個洞裡,詭計以及佈置的差不多,當下追上眾人一夥。眼前豁然一空,我們出來了,但——這是一個怎麼樣的奇異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