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萱萱昏迷不醒,警方鎖定兇手麻克,冷靜設伏,靜待亡命之徒走進張開的天網。快艇上的生死搏鬥,窮途末路的麻克狗急跳牆,啟動炸彈欲與我同歸於盡。關鍵時刻,神槍手韓笑開槍擊斃麻克,萱萱大仇得報。只是我負傷,只能在醫院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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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萱萱吸著氧躺在病床上,周圍被不知名的醫療器械圍得滿滿當當。她的頭上包著紗布,醫生說她受傷很嚴重,尤其是臉部燒傷,以後會留下傷疤。我坐在病床邊,眼睛紅腫,拉起她的手。我從來沒有奢望過奇跡的出現,但是……我相信奇跡!我相信有一天萱萱終歸是會醒過來的。
我握起她的手輕撫著我的面龐,喃喃說道:「萱萱,你看看我瘦了吧?這幾天好累,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你起來給我做好不好……」鼻子一酸,淚水再次湧出了眼眶,「我的鬍子也長了,你幫我刮刮鬍子好不好?」我握著她的手背在我的下巴處輕輕摩擦著,另一隻手摸著她的臉頰,「寶貝,你已經睡了這麼多天了,趕緊起床吧……起來呀……不要賴床了……」我再也沒有勇氣說下去了,伏在她的身上嗚嗚痛哭。
先是茂叔,接著是萱萱,李海東這是要將我趕盡殺絕呀!!!
從病房裡出來,一個人走到吸煙室,點上一支煙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暗忖道:李海東究竟會在什麼地方呢?他晚一日落網,我的朋友甚至包括我在內就多一分危險。正在想這些的時候,忽然,手機響了。我接通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張佳亮,這就是跟我作對的下場!」我週身一緊,這個聲音不是李海東,而是麻克,居然會是他!我急忙用隨身攜帶的萱萱的手機按下了錄音鍵,大吼一聲:「炸彈是你安排的?」麻克說道:「老實跟你說,炸彈的量並不大,我要的是那種感覺。想讓你嘗嘗失去親人的感覺,我要讓你體會一下這種痛苦!」「麻克,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別他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行啦,你們不也是用下三濫的手段搶國寶的嗎?不要覺得自己清高,這社會,比的就是誰更下三濫!」我沉默了,對這樣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亡命之徒來說,似乎一切指責都是徒勞無功的。
麻克繼續說道:「在這裡我就把下一個目標告訴你吧,下一個會是那個叫洪詩詩的女孩。呵,這小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呀,我還真下不去手,要不我下流點兒?」「麻克,你他媽就是個畜生,你敢動她一下,我們這一幫人饒不了你!」「哈哈哈哈,你能找得到我再說吧!」接著,就是掛斷電話的聲音。害萱萱成了這副模樣的不是李海東,警方的調查方向錯誤。我趕緊給楊洋打電話說明情況:「楊洋,快,所有警方的偵查方向不要再緊盯著李海東了,還有麻克呢,還有麻克!」楊洋聽我的語氣很激動,安慰我說:「你先冷靜點兒,到底怎麼回事?」「剛才麻克給我來電話了,他已經承認是襲擊萱萱的真兇了,下一個目標是洪詩詩,你們趕緊派人保護!哦,對了,電話內容我全錄下來了,我現在去警局。」「等等,那萱萱……」楊洋是在提醒我,我決意要娶的那個女孩還在病房裡。
我站在吸煙室的玻璃門邊,注視著萱萱病房的方向,腦海裡浮現出的都是以往我們交往的畫面,從第一次見面,到假裝情侶,再到在北山墓地裡吐露芳心、騰沖的肺腑之言、沙漠中帳篷裡的嬉鬧、回程火車上心生嫌隙,再到最後終於走到一起……開心的、甜蜜的、不悅的、彼此珍惜的,一幕幕全部湧上了心頭……我不能離開萱萱,可是我絕對不能讓她長睡不醒,我要給她一個交代,我要親手將麻克千刀萬剮!而且麻克公然敢給我打過電話來,明顯就是在挑釁,為了萱萱,為了我的朋友,我絕不能輸!「喂,喂,喂?」楊洋在那邊一個勁兒地叫,以為斷線了。「我在聽。」我回過神來,「你現在在警局等我,我馬上過去。」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此時,外面的天氣朔風呼號。北邊飄來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似乎吞噬了大半個秦皇島市,天色昏暗。我走到門口打了一輛車直奔警局。
在警察局,相關技術人員幫我們錄入了錄音,然後循環播放,注意聆聽,尤其是它背後的背景音,希望能找到相關線索。如此反覆播放了三四遍,楊洋皺著眉頭說道:「背景音都是汽車駛過的聲音,似乎沒什麼重要內容。」我對技術警員說道:「麻煩您再放一遍。」警員倒帶,我這次閉著眼睛,雙手交叉在胸前,仔細聽著:「……行啦,你們不也是用下三濫的手段搶國寶的嗎?不要覺得自己清高,這社會,比的就是誰更下三濫……在這裡我就把下一個目標告訴你吧,下一個會是那個叫洪詩詩的女孩。呵,這小姑娘長得可真漂亮呀,我還真下不去手,要不我下流點兒……」「停!就是這裡。聲音放大點兒。」警員照著辦了,又從頭倒了一遍。這兩句話之間有一個間隔,打電話的時候我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麻克說出了後面的話。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之間,依稀有一個熟悉的音樂。「聲音能再大點兒嗎?」我問警員。
又放了一遍,這次我終於聽清了,這是第八套廣播體操的開始音樂,一個充滿磁性的男性聲音在開頭說「第八套廣播體操……」我摘下耳機說道:「沒錯,就是這個,這是第八套廣播體操的聲音!」楊洋又聽了一遍:「嗯,的確是,這麼說附近應該有學校。」我對楊洋說:「不止是有學校,我記得我小的時候練的是第八套廣播體操,可是在去年,已經有了第九套廣播體操了。我們可以查一查,看看全市有哪家學校還在用第八套廣播體操,就能找到麻克的藏身之地了!」得到了這一線索,警方馬上開始在全市範圍大搜索。每一套廣播體操的發佈,都是要在全國範圍內的學校傳播推廣的。我在心中說道:麻克,看你這次還往哪裡跑!
三光他們得到了消息也都趕來了,最後得到的結果是全市只有第十九中學還在沿用第八套廣播體操,而課間操的時間正巧和我的接電話的時間吻合!
隨即我們隨警方在十九中一帶展開了摸排工作。走家串戶,挨著家去問最近的生人出入情況。由於這一帶剛剛舊城改造,還有許多殘垣斷壁,殘磚爛瓦到處都是。兩家住戶間全是拆遷後的廢舊磚頭和倒下的牆體,短短幾十米走過就像是翻越山頭。
金鎖爬上去,伸下手來。我抓住他的手,金鎖一把將我拉上去,說道:「難怪麻克要選在這個地方呢,實在是有夠隱蔽了。」我們幾人從磚堆上走下來,上前敲門。因為面臨改造,附近人家很多用木質門板將就了一下。警察去敲門,拍了半天也沒見有人來開門。門是從裡面反鎖的,要是真沒人,外面就加鎖了。好奇心驅使之下,警察將門推開了一條小縫,瞇著眼睛往裡一瞧,立刻驚愕,趕緊一腳踹開門板:「有人要跑,站住,不許動!」我們衝進院中,只見一個小子正踩著牆邊的磚堆翻牆。看身影和麻克彷彿,我也顧不上他有沒有攜帶武器。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我全部的血液湧上了大腦,一溜飛跑過去,起身一腳踹在了那人的腰眼上。他痛叫一聲,扒住牆頭的雙手一鬆,摔了下來。警察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一提,卻發現他不是麻克。
我失望地說了一句:「不是麻克……」那人也害怕極了,揮著雙手:「別,別抓我,我不是麻克,我不是麻克!」警察劍眉直豎,喝問:「你認識麻克?」「認識認識,你們給我一個立功的機會。」「說,麻克去哪裡了?」「他今晚出海,在觀鳥濕地那邊,有艘快艇會等他,然後他就會乘船離開去南方了。」「你是什麼人?」「我是他弟弟,我叫麻軍。」「帶走!」兩名警察押著麻軍走了。天色越來越昏暗了,不一會兒,洋洋灑灑地飄起了雪花。
當天晚上,我們潛伏在了觀鳥濕地。此時正是冬季,候鳥早已飛往南方了。若是夏季,這裡便成了候鳥的天堂,尤其是傍晚退潮的時候,有些小螃蟹、貝殼之類的小海洋生物留在沙灘上,給候鳥提供了豐富的食物,成群的候鳥聚集在這裡,在大海落日襯托下,景色蔚為壯觀。許多遊客、攝影師便守候在一旁的棧道上,是以得名觀鳥濕地。
我們潛伏在距離觀鳥濕地不遠的一處小樹林裡。雪還在下,大家的身上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雪。我焦急地看著表,已經是十點半了,我們在這裡守候了六個多小時了,麻克為什麼還不出現?楊洋見我著急的樣子,說道:「別急,會出現的。我們已經通知了海警部門協助。你看到咱們前面的那些快艇了嗎?就算陸上逮不著麻克,到了海裡他也跑不了!」我舉頭望去,只見我們的前面齊刷刷地排列著一排排的快艇,有七八隻之多。我不禁讚道:「還是你們有辦法!」這時,帶隊的刑警小聲說道:「注意隱蔽,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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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靜,風雪漸漸小了,藉著雪映出的白光,依稀見到一個人斜挎著一個書包從觀鳥棧道上跳了下來。「咯吱咯吱」的走路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傳來,很清晰。
我迫不及待地要衝上去,卻被刑警一把拉住,他小聲說道:「等等,還沒到時候,再說了,這種情況怎麼能讓你們上?楊洋,看住你的朋友,下次再這樣,抓捕工作你們就不要參與了!」楊洋抓住我的胳膊說:「佳亮,你得冷靜……」說話間,那個黑影已經走到了海邊,他從包裡拿出了一個東西,然後打亮——原來是一個手電筒。他神秘兮兮地左顧右盼了一下,然後單手把手電筒舉過頭頂,用手電筒發射出的光束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
我牙齒咬得咯咯響,說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再等,他就跑啦!」楊洋說道:「我們必須將他們全部一網打盡,不只麻克,就連接應的人也要抓住。」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但是一看到麻克熟悉的身影,我就想起了還躺在病床上的萱萱。我怒目而視,右手攥住了一棵碗口粗的樹,轉動著手腕,手掌都快要磨出血來了。三光在我身後悄悄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靜。我衝他點了點頭,意思是我好多了。
此時,平靜的海面上傳來了馬達轟鳴聲,接著一艘快艇由遠而近,輪廓越來越清晰。漸漸地,白色的快艇停在了海邊。一個中年男人站在快艇上問道:「麻老闆?」麻克點點頭說道:「兄弟,風緊了。」快艇上的男人一揮手:「上來吧!」麻克先把隨身背的包扔上了船,接著涉水走向快艇。帶隊刑警見此情形,大喝一聲:「上!」一隊警察從樹林中衝出,喊道:「不許動,警察!」所有的照明設備都打開了。空曠的海灘上,將這兩個人照得無所遁形。
中年男人和麻克大驚,充當蛇頭的中年男人催促麻克:「快快快!」麻克卻站在了海水中,從腰裡拔出了一把手槍,「叭叭叭」就連開三槍。槍口噴出的火焰在漆黑的夜中顯得格外醒目。隨著槍聲,兩名警察倒在了血泊中。錯愕之間,麻克趁機跳上了快艇。
按照之前的約定,此次行動我們只可在遠處看著,不能參與。我情急之下,問楊洋:「會不會開快艇?」「會……」我拉起她就往提前預備好的快艇上跑去,三光和韓笑緊隨其後。到位之後,我們解開纜繩,大家上了船。我催她:「快,快開船,麻克快跑了!」情急之下,楊洋也顧不得警隊紀律了,發動了快艇。快艇在海面上劃出了一道優美的白色弧線,向麻克追去。
麻克覺察到了後面有快艇追來,中年男人駕著船,他則伏在船的尾部向我們開槍。「叮叮噹噹」,幾槍全部打在了快艇的船頭上。我們不得不壓低身子躲避他的火力。我蹲下身子,瞥見了楊洋腰裡別的槍,伸手就掏了出來。形勢緊迫,楊洋也充分信任我們,沒有阻攔。可是麻克的快艇左搖右晃,一直走「之」字形路線,我根本沒有機會瞄準,尤其是我們一直被對方的火力壓制。
其餘的快艇也都跟上來了,這時,快艇中的警備通訊設備裡傳來了帶隊刑警的聲音:「0707,你先撤回,要保證群眾的安全,先撤回!」麻克壓制著我們,警隊又讓我們撤回。楊洋是警察,如果公然違抗命令,無疑會影響到她將來的工作。但我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說道:「楊洋,貼上去,我們撞沉它!」「你瘋啦!我現在必須帶你們回去,這是命令!」她急速扭轉方向盤,我情急之下猛然出手打在了她的後腦上。楊洋趴在了方向盤上暈了過去,可是快艇還在往前走。我搬開楊洋,把控著方向盤朝前方駛去。雖然這是我第一次開快艇,可是剛才見楊洋開過,腦子裡依稀記下了一些步驟。但是終歸是新手,逐漸地,我們和對方的快艇距離越拉越大,我心如死灰:「完了,追不上了,這都讓他們跑了,他媽的!」通訊設備裡讓我們回去的聲音還在繼續,我一氣之下直接把它關閉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麻克所乘的快艇竟鬼使神差地開始往回開。正在我們驚訝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了幾艘大船,打著探照燈,燈光追著麻克的快艇,上面傳來的一個振奮人心的聲音:「我們是中國海警,前面的快艇聽著,馬上停船,命令你們馬上停船接受檢查。」我一下子來了精神,扭頭對三光和韓笑說道:「兄弟們,坐好了!」說著,加速朝麻克的船駛去。麻克困獸猶鬥,在已經被全面包圍的情況下還在作著垂死的掙扎,他命令中年男人開足馬力朝我們撞來。那個中年男人一聽這個,整個人都愣住了,搖頭不允。麻克一氣之下開槍打死了他,然後親自駕船朝我們撞過來。
他因為也是第一次駕駛快艇,還沒有嫻熟到可以空出另一隻手來開槍。我們這邊除了我,還有三光和韓笑,尤其是韓笑,槍法精湛。他抓起槍朝麻克開槍,可是由於海警大船上的探照燈晃著我們的眼睛,韓笑連續幾槍都打偏了。
我們和麻克的位置越來越近,兩艘快艇的船頭就要吻上的時候,我猛打方向盤,然後減速,趁機躍上了麻克的快艇。麻克見大敵殺到,也索性放棄了開船,站起來和我打成一團。國寶奇案的時候我接受過兩個星期的搏擊練習,雖然只有短短的兩星期,可是受益良多,對付一般人不在話下。但是常年的逃亡生涯也讓麻克有了一身好功夫,我們倆你來我往。麻克一腳踹中了我的肚子。我一個趔趄險些跌入大海。還沒等我站起身來,麻克就衝上來掐住了我的脖子,兩手像是一個巨大的鉗子,我都喘不上氣來了。
麻克惡狠狠地說:「張佳亮!你壞了我的發財大夢,你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活!當初那賤人幫了你們,我已經把她殺了!你讓我身邊的人背叛我,我就讓你的女朋友毀容,讓你也見識一下這種痛苦!」他兩隻手上青筋暴突,全身的力道都壓了下來,我一口氣都呼吸不到。忽然,我發現他跪在地上,索性朝上踢出一腳,正好踢在了他的襠部!
麻克鬆開了手,捂著襠部痛苦地來回來打著滾兒。我捏著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幾聲,然後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右手握緊拳頭說道:「這一拳是替萱萱揍你的!」一記右勾拳揮出,打在了麻克左邊的太陽穴的。這一拳打中麻克後,他忽然沒了反應,只是衝著我笑。
我盛怒之下又打出一拳:「這一拳是替那些受害者打的!」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臉頰上。麻克笑得更厲害了,半晌悠悠說道:「喂……打夠了吧!沒想到我這麼一個行俠仗義的大賊,竟會栽在你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上!」「呸,你他媽還叫『行俠仗義』?你都配不上這四個字!」我也沒客氣,一口唾沫啐在了他的臉上,傷害萱萱的事情天理難容,讓我怒火中燒。
麻克坐在地上不怒反笑:「哈哈哈哈……」我像是一個勝利者似的,腳踩在了他的胸膛上,怒問:「你笑什麼?」「笑你太年輕了,我麻克怎麼說也那麼大的名氣,怎麼可能就這點本事呢?我要是不想被你們抓到,你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找到我的。」「你什麼意思?」「來,給你看樣東西!」他吃力地伸出手指勾住書包的帶,然後把它拉過來。
然後兩隻手拉開上面的拉鏈,一隻手伸進去扒拉一下,接著撐開給我看。我低頭一看,大駭,裡面竟然是一枚炸彈,紅色的數字已經在跳動了,只有五分鐘了!我剛要抽身,麻克一把抓住了我的腳笑道,「我可是炸彈專家呢,張佳亮,實話告訴你,童萱萱一輩子都不可能醒了!我殺不了洪詩詩,拉上你墊背也夠了!」我拚命掙脫,可是不知道麻克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竟然百般掙脫不掉。我低頭看著時間,已經只有三分鐘了,心臟狂跳,莫非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裡了?我蹲下身子想去掰開麻克的手,可他的力氣卻出奇地大,我兩隻手竟然扳不動!
此時,所有的警用船隻都靠近了。警察站在船上喝道:「不許動!」我大喊:「都不要過來,有炸彈!」眾人大駭!我的額頭、手心都沁出了汗水,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掙脫麻克的手。時間只剩下一分半鍾了。麻克靠在船尾得意地說:「今天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張佳亮,咱們同歸於盡吧!」計時器上的數字一跳,只剩下五十多秒了。我的心懸在了嗓子眼兒上,我不能就這麼死了,國寶還沒有找到,茂叔的仇還沒有報,更重要的是,萱萱還等我去叫醒她呢!
可是,長時間的打鬥已經讓我體力幾乎耗盡,我沒辦法掰開麻克抓住我腳腕的手。只剩下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了,我心如死灰,只能靜靜地等待死神降臨的下一刻。雖然只有短短二十多秒,我卻想到了許多,想到死後可以在另一個世界見到疼我的姥姥,照顧我的茂叔以及我的未婚妻小雨……「四哥!」一聲叫喊打破了我的思緒,聞聲望去。韓笑站在我剛才乘坐的那艘快艇上,右手握著槍,左手端著扣在扳機上,做瞄準姿勢。
不行,這樣太冒險了!海風顛簸不止,快艇雖然停住了,卻上下動搖,再加上四周強烈的探照燈光,根本沒辦法瞄準,射出的子彈萬一稍有偏差,便會傷到旁邊的警察。我急忙大叫:「不要開……」「槍」字還沒有喊出來,「叭」的一聲,韓笑的手抖了一下,槍口的火光閃了——麻克的頭顱裡飛濺出一股鮮血!再看那炸彈的計時器,「五、四、三……」我來不及感歎韓笑的槍法,趕忙掰開麻克的手,迅速躍入大海。就在我跳起來的一剎那,身後「轟隆」一聲巨響,一股熱浪推著我跌入冰冷的海水中。我除了狗刨,根本就不會游泳,在這種季節的大海裡本就不靈,而爆炸更是讓我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的病房裡了。睜開眼來,大家都在,薛總、我的兩個久未見面的乾妹妹趙維敏和張磊也都來了。見我醒過來了,大家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終於醒了。」薛總說道。
「哥,你嚇死我啦!」趙維敏率先開口。我試著撐著床坐起來,除了後背略有一些灼熱的感覺之外,也沒什麼大礙,笑著說了一句:「我這不沒事嗎?」張磊很嚴肅地說:「哥,你的診斷報告說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有危險了,也不能做劇烈的運動。」「OK,我知道了。對了,麻克怎麼樣了?」三光說道:「當場斃命,就算不死,那個炸彈也得讓他歸了天,你是沒看見,整條快艇都被炸成了碎片。」我點了點頭:「笑,謝謝你了,替萱萱報了仇……」韓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稍微沉默了一會兒,我說道:「麻克也死了,剩下的就是李海東、Jannick和常德昌和趙旭東幾伙人了。」「佳亮,這些事就交給我們去辦,你多休息吧。」大力關切地說。「我……」我剛想說我沒問題要參加的時候,看到張磊的眼神等著我,硬是讓我把後半句話噎回去了,怔了半天說道:「我想去看看萱萱。」來到了萱萱所在的病房,她還是在那裡睡著。大家扶我走近病床,我轉身對大家說:「我沒事了,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單獨和萱萱說兩句話。」大家相互看了看,崔力升拍了拍我的臂膀,然後出去了。
我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想了一下,伸手摘下了當初萱萱送給我的護身符。然後握起她的手來,把護身符塞進她的手掌裡,再慢慢合攏,接著兩隻手抓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說道:「萱萱,麻剋死了,你的仇已經報了。接下來就是李海東和常德昌了,國寶在常德昌那裡,李海東是殺死茂叔的兇手,無論如何,這兩個人都跑不了。等這樁事了了,咱們結婚好不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好吧,我知道是我不對,求婚連枚戒指都沒有……我沒錢嘛,你是知道的。誰讓你黏上我了呢?這個護身符是你送給我的,現在權當它是定情信物吧,性質……唔,跟求婚戒指也差不多,你別嫌棄就好……」我吻著她的手背,「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去冒險的,你希望我能平平安安……只是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我不能給你一個交代的話,那我這個男朋友就太不負責任了……」
這兩天,因為有趙維敏和張磊這兩個乾妹妹盯著,我沒有辦法抽身去追查這件事情。雖然三光他們每天都會向我講當天的結果,可是遲遲沒有進展。住院的這段時間,我最常做的事情除了去和萱萱說會兒話,就是一個人拿著紙筆坐在病床上寫著案情每天的發展,偶爾也會跟同病房的一個中年男人聊聊天。
因為連續幾天沒有任何的結果,再加上醫院裡壓抑的環境,讓我幾乎處於崩潰的邊緣。就連吃飯也沒了胃口。趙維敏從食堂打來了飯,卻被我婉拒了:「先放那裡吧,我沒胃口。」「哥,你怎麼了,你早飯就沒吃,午飯也不吃,身體受得了嗎?」趙維敏聽說我不想吃東西,很詫異,以為我又生病了。我心煩意亂,將寫在白紙上的東西又一一劃去了……趙維敏忽然笑道:「你是待煩了吧?」我抬起頭來,點點頭:「這裡的生活太壓抑了,我聽三光說,附近有一家川菜館不錯,要不咱們出去吃點兒?」「那不行!張磊一再說,你不能吃葷腥的東西,尤其是忌辛辣,你怎麼忘了?」趙維敏正色說道。我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偶爾吃一頓也沒事的,就一頓,這兩天天天都是醫院食堂的飯,我都快吐了。你不也希望我能吃點兒好的嗎?」「不行不行,你背上的灼傷還沒好呢,想吃的話等好了再說。」「唉,這麼點兒願望你都不滿足,還當妹妹的呢!」我抱怨了一句。趙維敏大概是因為這句話讓她有點兒不舒服了,說道:「我知道有一家餃子館不錯,要不咱們去吃餃子?」其實吃什麼無所謂,更何況我平時很少吃辣。川菜館只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就是想出去透透氣。於是我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走走走!」「哎呀,你先換好衣服,另外,一定要小心點兒,千萬不能讓張磊知道。」「行,沒問題。」就這樣,我們來到了大街上。細算起來,我都有五六天沒上過街了,從醫院裡出來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彷彿是出獄了,讓我心情備感輕鬆,就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很快到了拐角的餃子館門口,在門口我看到看到一個老太太,她雙手攏在袖子裡,坐在了小馬扎上。看她的年紀得有七十多歲了,面前擺著一個空馬扎,還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易經術數」,旁邊的字太小了,根本看不清。我們也就是粗略一看,然後就準備進餃子館。沒想到那個老太太忽然說道:「小伙子,你之前遭受過一場大難,死裡逃生啊!」我一愣,看了看四周,沒別人啊,難道她只憑面相就知道我此前的那場厄難?
見我一副驚疑的表情,老太太說道:「你受的這場大難是在火裡,不過最後是水救了你一命!」不錯,要不是我及時跳進了海裡,早就被炸彈炸死了!趙維敏對這個老太太的話也很吃驚。我本來是不信這些的,但是萱萱是風水師出身,再加上這老太太有點兒門道,我不禁產生了興趣,走過去坐在了小馬扎上問道:「您還能算出什麼呢?」「你女朋友也有一劫,這一劫……她沒躲過去……」老太太指的就是萱萱了。的確,萱萱現在昏迷不醒,還在處於「劫」中。我說道:「那您說我剛才是什麼水呀火呀,能算出我女朋友是因為什麼嗎?」老太太笑了,露出來了僅有的幾顆牙:「當然跟你一樣,是火啦!」我點點頭,又問道:「有沒有辦法讓我女朋友逃過這一劫?」老太太先是仔細端詳了一下我的面相,遞給了我一張紙一支筆說道:「把你的生辰八字寫下來。」我寫下後給她。她看著生辰八字端詳許久說:「哎呀,小伙子,你的命格很奇怪呀,好像是生來就克對方的。你以前是不是結過一次婚?」「是。」「後來呢?」「……」本來不想說,但是覺得老太太很神,只得說道:「我的妻子病故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還是的呀,你的命格本來不錯,可是你是晚上七點出生的,這就是天煞孤星的徵兆啊!」「天煞孤星?」「是呀,注定了你會孤獨一輩子!如果你女朋友能躲過這一劫,她也會和你分開的。而她現在這個樣子,恰恰是因為你克了她呀!」「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讓她好起來,那麼,我們就得分手?」老太太嘬了一下牙花子說:「這樣吧,我可以給你指條明路。」她拿出一道黃符,唸唸有詞地在上面寫了點兒東西,然後折成了三角狀遞給我說,「明天正午,你打開黃符,按照這裡面的指示去做。」因為好奇心的驅使,我迫不及待地馬上要打開,老太太一下子按住了我的手,「哎,記住,一定要明天正午才能打開,切記!」說著,起身收拾東西,然後慢慢悠悠地走遠了。
我手裡捏著這個黃三角的符咒,舉起來對著陽光看了看,心道:這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
第二十五章 激戰傅作義別墅
一場離奇的噩夢讓我不甘心坐以待斃,溜出醫院和大家商議剩下的那些歹徒的行蹤。誘敵深入,卻鬼使神差地抓了一個慣偷,不過從他口中得知了敦煌佛經的真正地點。在傅作義別墅中,雙方展開了較量!Jannick與常德昌全部落網,剩下的就是身攜巨款的李海東了,他如果想離開層層設卡的秦皇島,必須面對的一個問題是12億巨款如何帶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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